第15章
夏默倒車,換了一個方向,往縣城外開去。他的車技很好,速度也很快,這樣的一輛小破車竟然也開的又快又穩。
周如笠在車裏迷迷糊糊的打瞌睡。她睡的整個人搖搖晃晃,夏默看的心煩,猛的就推她:“周如笠,別睡了,起來陪我聊天。”周如笠甩甩頭,又拍了拍自己臉。“好困,我們開到哪裏了?”她問。
“還在江西。”他說着就把車靠在路邊停了下來,準備下車活動一下。
黑漆漆的夜裏,省道上,偶爾才有車開過去。
夏默站在路邊抽煙,周如笠喝水。她喝着喝着沒勁,又去車後一個塑料袋裏翻東西吃,掏出一包薯片來咬。
夏默看她:“你現在不怕了,還有心情吃薯片。”
周如笠吃着東西含含糊糊的答他:“要長期保持恐懼并不容易,我這人心大。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
“不知道,你的異能沒告訴你?”
“都說和自己有關的是探測不出來了的。”
周如笠頓了頓:“可是你打算怎麽弄陳家的事情,他們家的賬本不打算還嗎?”
“嗯,等他們找到我再說。要還回去也可以,但是搞一筆錢回來再說。我并不是貪錢,不過他們那樣的人,你要是什麽也不求,他們反而會覺得奇怪,不會輕易放手。”他說着把煙頭丢到地上用腳碾了碾。
周如笠雙腳不停的替換,腳下有蚊子叮她,嘴上也不停:“我有個問題。”
“什麽?”
“你一開始為什麽打算買機票去成都,雖然沒去成。”
夏默坐回車上,打算重新開車走,向周如笠招招手:“上來,邊走邊說了。”
他開着車:“我瞞着陳家偷偷在成都弄了幾家餐廳,生意還不錯,在那邊也有幾個朋友。陳家的生意都在廣東和江浙一帶,那邊去的很少。本來我打算直接過去那邊落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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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笠就接話說:“現在你還打算去嗎?”
夏默轉過頭來看他,眼神中有着深深的海洋,表面平靜實際波濤洶湧:“我去之前,其實已經托朋友找了警察局那邊的關系,另外也找了一些人幫忙。前幾天心裏沒底,也擔心陳家人直接就等在機場。”他說着用詢問的口氣問周如笠:“現在,我們就過去那邊,你覺得呢?”
周如笠點點頭,她沒看出來,現在這樣的情況,她同意或者不同意有什麽區別。
夏默開着這小破車,一路飛馳的往前趕,途徑湖南,貴州,然後進入了四川境內。中間在服務區歇了幾次,加了油。
第二天早上,他們在貴陽停下來吃早點。已經上午九點多,一路跑的也是累壞了。下車的時候周如笠伸了一個腰又深深的吸口氣:“這裏空氣真好。我好餓,我想吃點熱的。”
夏默嗯了一聲:“我們去吃碗粉,開個鐘點房,睡一覺下午再走,我已經是疲勞駕駛了。去到成都還要好幾個小時。”
夏默在酒店大堂開房的時候,遲疑了一會兒。他還是決定開一個房間,雖然暫時可能沒什麽風險,但是還是不要冒險的好,等到了成都會好一些。他遲疑着要不要提醒周如笠現在給袁安打個電話報個平安,他們也很久沒聯系了。
最終,他還是什麽也沒說。
周如笠都已經習慣了,也不覺得和他睡一個房間會怎麽樣。自從上次夏默說了給袁安打電話可能會害他以後就不想了。
兩人,一人一床,很快就睡熟了過去。
周如笠醒來的時候,聽見旁邊傳來壓抑的哭泣聲,還有說話聲。夏默沉浸在夢中。
他在說夢話。
他說:“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打我妹妹,你打我吧。”
還有:“陳峰,你這個(考慮晉江屏蔽,這裏省略幾個字的粗口。)該死的人,我不會聽你的,你幹的這些事總有一天會有報應。”
他咬牙切齒,牙齒被他碰的發出一絲絲令人汗毛直豎的聲音。
周如笠第一次看見他這樣的情形,紮紮實實的被吓到了。這人曾經的生活會有多麽的黑暗,她實在是無法想象。
她躺在床上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無法動彈。就在她努力的客服自己的恐懼,想起喚醒夏默的時候,他一身大汗的睜開了眼睛。
周如笠發現他睜眼的同時,立刻閉上了眼睛裝睡。
夏默醒來後靜靜的又躺了幾分鐘,然後起身去沖涼。他洗完出來的時候,看見周如笠呆呆的坐在床沿。
他輕微的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的問她:“你怎麽了?”
周如笠沒說話。
事實上,她發現自己來大姨媽了,一點準備也沒有,好尴尬。她憋了半天,支支吾吾的說:“那個,你能不能去幫我買包衛生巾。”話音剛落,臉酒瞬間通紅。
夏默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頓住了五秒說了句:“你們女人真麻煩。”就甩門出去了。
周如笠淚目,她也不想的好不好。
當天夜裏□□點的時候,他們的車開進了成都。
夏默把小破車開到成都街上随便一個酒店的停車場裏,就叫周如笠下車。然後又帶着她打出租車回到了一個花園小區。
三房二廳,一百多平米,在市中心的房子。夏默打開門自己領先走了進去。
周如笠跟着他走進來,看見這是一個特別男性化簡約風的房子,鋪了木地板,看起來空曠曠的沒什麽多餘的東西。
夏默打開其中一個客房的門,示意周如笠進來。
周如笠呆呆的跟着他。他随手打開了衣櫃的門,裏頭琳琅滿目的準備了許多,大多都是休閑風的衣服。她擡頭轉過眼睛去看夏默,他似乎有種被抓到痛腳的尴尬表情:“嗯,這些都是我早就準備好了,給你買的。”他也不等周如笠回答,又急急忙忙的說:“你去洗個澡,我在外面等你,我們出去吃個飯,再買點什麽回來。”
話音剛落,就一個轉身出去了。
周如笠在這個屋子連續的住了五天都沒有出門。早餐是面包牛奶,有時候起來晚了就幹脆不吃。中午,夏默都給她帶飯回來。晚餐他買菜回來做飯。
沒人提出來要禁閉她,然而她并不想出門,連衛生巾都是夏默出門買回來的,他挑了各種品種,一大包的放在那裏。
周如笠有些迷茫,也有些頹廢。她安慰自己說,可能正好是生理期情緒不好。但是在內心深處又有個聲音反駁她說:“你又不是第一次來大姨媽,怎麽以前不會這樣。”
可是她就是提不起勁來,不想出門,不想做飯,不想任何娛樂活動。她整日的睡了醒,醒了吃,然後再去睡。一櫥櫃的衣服,她穿來穿去就是這兩套,連找出新衣服來試試的意思都沒有。
到了第六天的早上,夏默臨出門前,看看那關閉着的房門深深的嘆了氣,他忍不下去了!
他去扭門鎖,門并沒有上鎖。周如笠在床上睡成了小小的一團,好像還在母親的子宮裏。夏默再次的嘆息。他一把掀開被子,推她:“周如笠,不準睡了,快起來。”
周如笠其實早就醒了,她就是不想起來面對空白的生活。
她慢慢的坐起身來。
夏默板着臉:“我虐待你了嗎?你做出這幅死人樣給誰看?有什麽不滿足的,你說啊!”
周如笠悶悶的說:“我沒有什麽不滿足的。”說着她擡起頭來看他,眼神中有些期盼:“夏默,你能不能找個人幫我帶話給袁安,說我很好。”她低下頭自言自語:“我覺得自己突然之間好像一個人,再也沒有人需要我,陪着我,好像又回到了我爸自殺的那段時光。我覺得好沒意思。”
夏默憤怒:“你一個人,那是誰給你弄飯吃的,你覺得我是什麽?”
“你是夏默啊,我覺得安安是我的親人,弟弟。你就是夏默。”她略微的振作了些:“所以,你到底能不能幫我去和安安說一下啊?!”
夏默覺得自己是不是前世欠她錢了,除了要買菜做飯給她吃,還要天天沒事哄着她。
他已經給她氣到無可奈何,用很不耐煩的語氣:“行了,大小姐,我知道了。現在你能不能別整天這個鬼樣子了。先去和我逛個超市,買點什麽,再去看個電影好了。明天和我去店裏幹活。你裝頹廢給誰看啊。”
第二天早上,周如笠果然一大早就乖乖起來等着。
她看見夏默走出房門就問:“我還是不能給安安打電話嗎?你有找人去說了嗎?”
“嗯,你不想袁安被人盯上最好還是別找他。陳家有個做事的和我關系還算可以,我今天給他打電話了。他有個親戚的女兒和袁安是同學,應該是明天,袁安就會收到消息。”
周如笠目瞪口呆:“哇,這麽曲折,演個諜戰的電視劇也不過如此嘛。”
夏默真心被她打敗了:“你還可以再幼稚點。”
作者有話要說: 寂寞如雪,求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