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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表妹駕到

熬好的第一帖藥,是袁窮奇扶起齊昱嘉一口口地喂下。

誰知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齊昱嘉驀地翻過身,趴在床板邊狂嘔着。

袁窮奇見他嘔出大口大口污黑的血和穢物,滿屋皆是腐臭難聞的氣味,忙問:「祝大夫,他這是——」

祝湘神色淡漠地睨了眼。「一個時辰後再熬一帖,把他身上的毒全都逼出來。」

袁窮奇有些半信半疑,但是一會,瞧齊昱嘉翻躺回床板上,臉上灰白氣色仿佛褪散了些。

「他的毒已深植體內,能吐多少算多少,其他的就等他慢慢排出,再以藥材調養,最慢一個月,他便能健步如飛。」她說着,開始着手整理竹簍。「記得将穢物清理幹淨,屋裏別纏着病氣,滿屋子味道想養好病也很難。」

「你要走了?」

「入秋了,天色暗得快,我得趕緊下山。」

袁窮奇忖着這裏到杏花鎮,距離說遠不遠,但對只能步行的她而言,得要費上不少時間。

「可惜,公子剛服藥,否則我就送你一程。」

祝湘背起竹簍,頭也沒回地道:「不用,告辭。」

「明日何時過來?」

「正午之前。」話落,她潇灑離開。

祝湘回到杏花鎮時,已是掌燈時分。回到家中,和祝涓說了來龍去脈,要暫時到大風村裏就近照顧兩個外鄉人,囑咐她一個人在家時,要将門窗關緊,以防宵小。

「可是……姊,他們到底是誰,這樣好嗎?」祝涓難掩擔憂地問。

兩個大男人,雖說其中一個是傷患,可在不知道對方來歷的情況下,便要就近照顧人,這樣會不會太危險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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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他們不是什麽奇怪的人,只是外地來的罷了。」

翌日天亮,她到鎮上再采買了一些藥材和一些沒買足的用品器皿,背着沉甸甸的竹簍緩步朝山腰上的大風村而去。

然而,走到山腳下,就遇見了袁窮奇。

「你在這裏幹什麽?」她劈頭就問,口氣淩厲得像是個教訓學生的夫子。

「挑水。」看他挑在肩上的東西,也該知道他在幹什麽。

「你怎麽往這兒走?我不是跟你說——」

「往劉家旁邊的山徑确實是可以走到山谷溪邊挑水,但我走了兩趟後,發現繞過山腳再上山,會比較好走。」這一段的山路較緩,況且相較之下距離一般,他自然要挑平穩的山路,順便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見她。

這附近看似平和,也未見東廠番子出入,但她畢竟是個姑娘家,獨自一人走在杳無人煙的山徑上總是不妥。

祝湘不予置評,邊走邊問着,「你家公子狀況如何?」

「還不錯,一早就會跟我喊肚子餓了。」他挑着水,走在她身旁,竟莫名有種自己天生就該侍候她的錯覺感。

「有食欲是好事。」她點了點頭,像是想起什麽,又問:「今兒個劉大娘可有準備清淡的膳食?」

昨天要下山之前,她特地繞到劉家道謝,麻煩劉文耀走那一趟路,并說這陣子得跟他們搭個夥,幸好劉大娘熱情得緊,一口答應,還歡迎她多多麻煩她。

「有,她特地熬了粥,準備幾樣極清淡的菜,我家公子吃得挺開心的。」他想,和幹糧相比,再清淡的菜吃進嘴裏,睿王都會覺得是珍馐美馔。

「那就好。」她輕點頭,察覺到一道視線總是跟着她,瞥了眼走在身側的他,果真與他對上眼。

這人到底是怎麽着?走路就走路,一直盯着人是怎樣?

不是今天才如此,打從昨日,她就覺得他相當不客氣,哪怕沒搭上話,他那雙眼還是緊緊地盯着白己,教她渾身不自在。

迎上她的視線,他似笑非笑地揚起唇角道:「只是……我什麽時候變成祝大夫的遠房表哥了?」

祝湘微揚起眉,想起昨日要委請劉大娘搭夥時,劉大娘問起自己與他倆的關系,她心想往後要暫住在一塊,自然得要找個不會教人起疑的說法永除後患。

遠房表哥,是個還不錯的說詞,只是……他有必要笑得一臉占她便宜的得意蠢模樣嗎?

「你有意見?」還是他能端出更好的說詞?

「我這才想起,你壓根沒問過咱們的來歷。」他一心急着要她救治睿王,倒是忘了跟她交代來歷,真虧她毫不介懷,毫不過問。

「你們是何來歷對我而言一點都不重要,橫豎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她真心如此認為,從此之後再無瓜葛。

「那倒是。」她的态度打從一開始就非常一致,淡漠得恰到好處,可就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

兩人一路上沒再開口,直到回到半山腰的茅屋。

袁窮奇先把水挑到屋後水缸,祝湘踏進齊昱嘉的房裏,房裏沒有難聞的氣味,而且齊昱嘉看起來神清氣爽,像是有擦過澡。

「祝大夫。」餘光瞥見她,齊昱嘉揚笑打着招呼。

「今日好多了?」她把竹簍擱在一旁角落,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替他診脈。

「好多了,真是多虧有祝大夫。」齊昱嘉笑睇着她。雖說昨天被她折騰得不輕,但是效果奇佳。

「不,你該慶幸身邊有個袁窮奇。」雖說她對袁窮奇的觀感不佳,但那是他們的私人恩怨。

袁窮奇畢竟是郭庭邵的義子,不會差到哪去,她相信郭庭邵看人的眼光。曾經,她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但事實證明,她的眼光奇差無比。

「為什麽這話聽起來像是祝大夫早就識得袁窮奇?」

祝湘神色自若地道:「昨天吃夠了他的苦頭,也算是相識了。」

這解釋齊昱嘉很合理地收下了。「這說來也奇,袁窮奇甚少對姑娘家那般無禮,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着,竟然一再……失禮。」事實上,他想說的是調戲。

這個袁窮奇也算是個奇人,身為和東廠對立的錦衣衛鎮撫使,可是在朝中卻相當吃得開,更是許多名門千金青睐的對象,宮中若有大宴,那票名門千金大抵都是沖着他來的,這是來到邊境之前,他對袁窮奇唯一的認識。

也正因為他在千金名媛之間的評價那般高,所以他不認為他會調戲姑娘家,可偏偏昨天他痛到快昏厥時,他真覺得袁窮奇分明是在調戲祝大夫。

「人嘛,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外貌俊雅風流,舉措像是個高風亮節的君子,可事實上卻是懦弱膽小的怕事之徒。」她随口說着,确匹他的脈象比昨天穩定了些,思忖着今晚的藥材得稍作調整。

「不會是在說我吧?」

門口傳來袁窮奇似笑非笑的聲音,教祝湘沒好氣地斜眼瞪去。「怎會是說你?你的外貌談不上俊雅風流,舉措更不像個君子,不過到底是不是個懦弱膽小的怕事之徒,這我就不知道了。」

「表妹,你的醫術這般高明,要不要先醫自己的眼?」袁窮奇端了盆水踏進房裏,擰了布巾後遞給齊昱嘉。

「祝大夫是你表妹?」齊昱嘉呆楞地接過布巾,仿佛對這事極為驚詫。

「我沒那麽大的福氣當他的——」

「祝大夫也來了?」門外響起劉大娘的大嗓門,教祝湘硬生生把話給咽下。「來來來,剛好一道用膳,幾樣粗菜吃看看合不合胃口。」

劉大娘手腳俐落地端着木盤擱在房內唯一的一張四方小桌上,木盤上頭擱了三菜一湯還有一碗粥。

「劉大娘,真是麻煩你了。」祝湘走到桌邊,幫着把菜給端到桌面。

那人真得很可惡,既然知道劉大娘就在身後也不說一聲,要是她說得露餡,要她怎麽就近醫治齊昱嘉?好歹也要替她的清白着想吧。

「不打緊,既然是祝大夫的遠房表哥,這個忙更是得幫。」劉大娘把菜擺定,才剛拿起木盤,不禁問:「是說你的表哥怎麽不是到杏花鎮,反倒是到咱們大風村來了?」

「因為山上比較靜,對我表哥的身體較好。」祝湘信手拈來個說法,毫不費力。

「欸,可病着的那個不是你表哥的公子嗎?」

祝湘微頓了下,好半晌才道:「我表哥……身上也有傷。」

明明就是一種權宜說法,可要她當着他的面叫他表哥,真是教她打從心底不舒服,不禁恨恨地瞪了袁窮奇一眼,結果卻見他朝自己微颔首,像是正應和着她喊的那聲表哥。

「是喔,還真是看不出來,不過說來他們的運氣也真差,竟然會來這兒找你的路上遇到山賊。」劉大娘嘆息着卻又有些疑惑,「可咱們在這兒待這麽久了,從來也沒聽過山賊在這附近出沒啊?」

祝湘眼角抽了下。真虧他說得出這種蠢話,這裏的人家窮得都快沒命了,山賊在這兒出沒,是存心餓死自己不成?

要說遇到山賊,至少也得說在東諸城的西南角,而不是在這東南角外,笨蛋!

「是啊,他們運氣是背了點,但好在聯系上我了,靜養個一段時間就不成問題了。」祝湘淡聲說着。

劉大娘跟她再搭了幾句話,一會劉文耀又端來飯菜,寒暄了幾句,才将這對熱情的母子給送走。

待人一走,袁窮奇便靜靜地走到她身旁,開口占她便宜。「表妹,你怎麽看得出表哥我身上有傷?」

「傷在腦子,一目了然。」會說遇上山賊,不是腦袋壞了是什麽?

袁窮奇微揚起眉,還未開口,一旁齊昱嘉已經毫不客氣地拍床大笑,引來祝湘橫睨一眼。

袁窮奇涼涼的回頭看着齊昱嘉,就見齊昱嘉笑着道:「袁窮奇,棋逢對手啊!」

這次揮軍北上,錦衣衛既有安插人手,東廠的手自然也能伸進來,而且安插的還是占了錦衣衛指揮同知一職的田尚寶。田尚寶仗着自己是齊賢的義子,在大軍裏頤指氣使,卻三番兩次被袁窮奇那張利嘴給刁得應不出半句話,只能漲紅臉縮在一旁生暗火。

他以為袁窮奇那張嘴已經夠厲害,豈料這個祝湘更是棋高一着,反應奇快無比,字字句句一針見血,明知不該笑的,但他是真的忍不住。

「該用膳了,公子。」袁窮奇皮笑肉不笑地道。

「嗯。」他憋着笑,瞧着兩人互動,倒也教他這段養傷的日子好捱了些。

盡管添了一些用品,可在這個什麽都沒有的茅屋裏,還是顯得有些不方便,那兩個男人可以一切從簡,但她不能,尤其至少要給她火折子,不能讓她摸黑診脈找藥材,更得讓她可以生火燒點熱水擦洗身體,就像現在。

「祝大夫——」

「站住,不準開門!」正褪去外衫準備擦澡的祝湘連忙喊着,可也不知道門外的人是不是故意,竟然還是把門給推開——「袁窮奇!」

她尖聲喊着,只能趕緊抓起外衫遮住自己,怒眼瞪去,卻見他已經快一步退出門外,門也關得死緊。

「袁窮奇,你這個混蛋到底在搞什麽?!」她羞惱的罵道。

這裏就兩間房,這房裏就只釘了座床板,連張桌椅都沒有,更不可能會有屏風,她都已經出聲制止了,他竟然還推門而入!

「祝大夫,抱歉,我家公子人有些不适,所以我才會過來……有所冒犯,還請見諒。」

他在門外快速的說着。

祝湘心裏極惱,但一聽見他說齊昱嘉身體不适,連忙飛快地套好衣服,推門走到隔壁房裏,張口就問:「怎麽了?」

問的同時,她已瞧見齊昱嘉臉色蒼白,臉上布滿細碎的汗。

「不知道……就突然肚子犯疼得很……」齊昱嘉緊閉着眼,不斷地在床上翻動着,像是企圖找個好姿勢可以祛走些許痛楚。

祝湘上前把了脈,細柳眉微微攢起。「看來是我藥下得太重,教你體內的熱和寒給撞在一塊,我替你弄帖藥,讓你舒緩舒緩。」

齊昱嘉聞言,微微點着頭。

祝湘從竹簍拿出幾味藥,快步走到屋後,就見袁窮奇已經動手生火。

祝湘冷睨他一眼。「看在是你公子身體不适的分上,這次不跟你計較,再有下次,我就戳瞎你的眼。」

她已經受夠了那些滿心色欲的男人,如果袁窮奇也是這一類男人,那麽……她會讓他一輩子都無法傳宗接代!

「好,只要我把該辦妥的事都辦好了,就算你要戳瞎我的眼,我也沒話說。」

祝湘以為他指的是把齊昱嘉安全地送回京城,可還未啓口便又聽他說:「不過,可能會讓你等很久就是。」

等很久?她忖着,聽杏花鎮往來的商旅提起過,從京城到東諸城,乘坐馬車大概要費上兩個月的時間,如果是快馬大概只要一半時間,現在只要費上個把月将齊昱嘉的身體調養好,然後避開東廠耳目,他想趕回京城并不會太久。

不過重點是——「你就這麽想要被我戳瞎眼?我要的是你別再犯,要進我的房之前一定要敲門,等到我答允了,你才能入內。」

這種事根本就不需要她特別叮囑,是他該知道的基本禮儀。

「記住了,表妹。」

「不要叫我表妹。」

「總得要叫慣,否則要是在劉大娘面前露了餡,豈不是要壞了你的清白?」

「最好是如此。」她悻悻然地将藥材洗淨擱進壺裏,回房前瞪了他一眼。「熬個三刻鐘就成了,弄好了就讓他喝下,如果再有問題再來喚我。」

「麻煩你了。」

「偶爾也會說人話嘛,表哥。」她哼了聲。

袁窮奇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唇角浮現淡淡笑意。

真是個怪丫頭,尖牙利齒得很,但卻又不教人真的惱怒,更有趣的是她方才明明就動了怒,可一聽睿王不适,卻又立刻趕來……說到底,倒是個性情挺不錯的怪丫頭。

祝湘哪裏管他在想什麽,回房擦澡後,确定沒有什麽聲響便上床睡覺。

現在的她,不需要錦衣玉食,裘衾絲被,不管到哪裏她都能安身立命,粗茶淡飯一樣度日。

在床上翻了會,确定隔壁再無聲響,确定齊昱嘉沒有其他狀況,她便放心地入睡。

翌日,天未亮,她便已經起身梳洗。

本要到隔壁替齊昱嘉把脈确定病況,但想了下,也許他們尚未醒,她便轉了個方向走到屋後,卻聽到有細微的聲響,像是在劈柴。

循着聲音來源,她往屋後的林間走去,在林葉隙縫中瞧見袁窮奇正在砍樹。

他揚起手中的斧頭,朝樹幹連劈了兩下,約莫三、四丈高的桃心花木應聲倒下,而他立刻托住樹幹,再緩緩地擱置在地上,像是怕引起太大的聲響。

她站在一旁觀察着,就見他動作俐落地将細枝劈除,而後站在樹幹旁思索一下,便開始動手将樹給分段劈開,像是準備制作什麽。

祝湘想了下,朝他走去,啓口喚着,「袁窮奇。」

然而背對着她的袁窮奇卻是充耳不聞,像是太過專注在手上的工作,她也不以為意,待走近剩幾步距離時,又喚了一次,他卻依舊沒有反應,她不禁微惱地想要輕拍他的肩,就在她快要碰到他時,他握着斧頭的手突地反手劈來,吓得她尖叫出聲,雙眼不禁緊閉着——

「是你?」

祝湘聽見他的聲嗓才緩緩張眼,發覺自己幾乎逼出一身冷汗,而他手中的斧頭已經緊握垂放身側。

「你在搞什麽,故意吓人嗎?」叫他也不應,一走近就拿斧頭招呼她……吓人也不是這種吓法。

「表妹,給你一個建議,不要随便走到練武者的背後,這樣很危險。」那會是一種自然的身體反應,要不是他動作夠快擋下,她真是要莫名其妙地死在他的斧頭之下了。

「我有叫你,是你不踩我。」她知道他是武人,會有武人戒備的習慣,可她明明有先出聲。

袁窮奇眸色微黯。「抱歉,是我沒聽見。」

「專注工作是好事,但你好歹也要提高警覺。」确定他不是故意吓人,她的臉色稍霁,蹲在被他劈成數塊的木柴邊問着,「你這是要做什麽?」

「屋裏什麽東西都沒有,所以我打算做幾張桌椅,這麽一來大夥一道用膳也方便多了。」袁窮奇将斧頭擱到一旁,從懷裏取出一把短匕,開始雕着榫孔。

祝湘想起昨兒個用膳的狀況,小廳裏本來有兩把椅子的,可是一把的椅腳早就壞了,所以昨兒個用膳時,是齊昱嘉坐在床上,她坐在椅上,袁窮奇只能站在桌邊。這種情況教她想要邀劉家人一道用膳都開不了口。

倒沒想到他心細如發,知道要改善這問題,但更教人意外的是——「你真的會做桌椅嗎?」曾幾何時錦衣衛連木匠的活兒都學會了。

「我義父會做,以往看他做過,所以就跟着學了。」

「你義父會做?」她沒想到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的郭庭邵竟連這種粗活都會。

袁窮奇不禁微揚起眉。「這是很讓人意外的事?」瞧她一臉意外,仿佛她識得他義父……那口吻甚至讓人覺得他有義父是天經地義的事。

祝湘楞了下,驚覺自己說得太過理所當然。「嗯……随口問問罷了,因為我的父親是個手極不巧的人。」她斟酌着字眼,不願問得太深入。

盡管她不認為袁窮奇會察覺自己是誰,但不管怎樣還是小心為上。

「喔,那令尊現在……」

「我父親去年去世了。」

「抱歉,提到讓你不開心的事。」

她搖了搖頭。「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必經之路,誰都得要走一遭,父親能少點病痛,已是極好。」說着,她站起身。「不跟你聊了,我先回屋,省得待會劉大娘端早膳來找不到人。」

袁窮奇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直覺得她的走姿非常秀雅,俨然就像是京城裏名門千金的走姿。這點極為古怪,只因京城裏的名門千金都是出自秀女坊教導,舉手投足間皆有一致的禮儀,可這邊境地帶的姑娘家怎會有如此極具風雅的走姿?回想她昨兒個用膳的動作,也是秀氣娴淑得緊,直教他想不透。

更別提她身上有股熟悉的恬靜氣質,教他忍不住地想親近她,每每将她逗毛,見她橫眉豎眼不客氣地開罵,他竟有種莫名的喜悅。

簡直就像是……病了。

袁窮奇真是教她開了眼界!

他不但會做桌椅,還甚至用拼湊的方式幫她做了一座簡易的屏風。

盡管屏風沒有任何雕飾,但是做工極為精細,磨去了所有利角,最厲害的是,竟是用榫接的方式拼裝的。

而且不只如此,他做了一張大方桌,還做了數把椅子,甚至送了三把到劉家去,做足了敦親睦鄰的功夫。

劉大娘收到椅子,送膳食來時,笑得眉飛色舞,直在她面前誇袁窮奇真是心細手巧,頻問袁窮奇有婚配了沒,想替他作媒呢。

她尴尬地只能傻笑,一點都不意外劉大娘誤将袁窮奇當成了木匠。

可問題是,人家可是錦衣衛的千戶長,這出身邊境地帶的姑娘哪裏配得起他,再者她也不知道他家中到底有無妻妾。

見她一臉傻笑,劉大娘幹脆直接找袁窮奇問,而袁窮奇的回答是——「我已經有婚配了。」

「啊,那倒也是,袁公子斯文俊白又有一身好手藝,家中自會安排親事。」劉大娘輕嘆着,對這答複不意外,就覺得可惜。臨走前,像是想到什麽,又突地回頭道:「對了,祝姑娘,明兒個咱們和小風村幾個獵戶要一道上山獵捕,趁着入冬之前一起圍獵,否則這個冬天就不好過了。」

「劉老伯不會去吧,他的腳雖能走動,但走山路對他的腳太傷了。」

「我當然不會讓他去,可就因為他不能去,所以我得代替他去,否則少了人手,一些事做起來就不方便。」

「喔……那你得要小心點。」她知道獵戶的妻子多少有些本事,不純粹是待在家裏打理家務而已。

「放心吧,這麽點小事,從年輕時就做慣了,只是如此一來,明兒個我就沒法子送膳食過來了,這午膳和晚膳你得要打理一下,應該不成問題吧?」

「……嗄?」

對喔,劉大娘不在,膳食自然就沒着落……那明天的膳食……她攢眉忖着,眼角餘光瞥見袁窮奇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瞅着自己,不禁微惱的瞪去。

不過是弄幾樣菜而已,有那麽難嗎?

難不倒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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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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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5萬字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5.0萬字
  17.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吉星醫娘

    吉星醫娘

    她穿越當丫鬟那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感情沒有善果,
    先是她的奴婢身分配不上谪仙般的大人,衆人反對,
    後又是惡人把她沉塘,讓他們倆死別……
    幸好陰間使者大力相助,她有了重生的機會,
    如今不只成了國相嫡長女,有一針治病的金手指,
    甚至還比前世早十七年相遇,跟她家大人定了親!
    本以為這輩子可以修成正果,不料繼母想毀她親事,
    還有位同是穿越者的禮部尚書千金要湊一腳,
    就連她家大人也老做些奇怪的事!
    他先該死的表示要順帶娶個平妻還要納妾,
    卻又大興土木把院子改成前輩子她描述的模樣,
    在大雨滂沱中吻了她,在她迷失山林時焦急尋她……
    吼,他顯然是也重生了,那能不能說清楚他到底想幹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5萬字
  20.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十年前,她是為了錢而抛棄他的狠心女人,
    十年後,她是填補了他身分證上配偶欄位的女人,
    但他常會毫不客氣的提醒她,她只是他花一千萬買來的,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替他生孩子,等完成了她便毫無用處,
    可他始終未曾細想,為什麽她對于他充滿報複性的惡言惡語,
    總能微笑以對,還能像以前交往時那樣對他撒嬌,
    她又為什麽一直想以他妻子的身分在他員工面前亮相,
    且他也不曾深思自己許多舉動的真正原因,他不準她外出工作,
    看她為了替他準備早餐而受傷,便下令她禁止進廚房,
    卻又縱容的讓她跟着他去公司,甚至為了替她出頭,
    寧可放棄有可能動搖公司根基的重要合約,
    聽見她以為他睡着時說的那句「很愛很愛他」,更讓他感到混亂,
    直到收到她前夫委托律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他才明白,
    原來要為當年的傷害自責、愧疚甚或彌補的人,其實是他……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