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謝賢
作者有話要說: 當你看到最後一章和第一章蜜汁相似的時候,請不要懷疑,你沒有看錯。哈哈哈哈哈哈,這章完結,不用追啦!
昏黑的牢房,随處可見的老鼠蟑螂滾爬在枯黃的稻草上,謝賢蜷縮在昏暗的牆角,面前有灰黑色的老鼠溜過,吱吱亂叫,好似在說:“恥辱,恥辱。”
從指縫中,謝賢看到那只老鼠長着白色的尾巴,牙齒伶俐,從稻草上飛快穿梭,蹦進對面的鐵栅欄。謝賢覺得它好像惡魔,随時都要跟自己索命。
“不是的,不是的。”謝賢捂住雙耳,拼命地搖晃着腦袋。松兒已經駕鶴西去了,謝賢在牢房面壁許久,依舊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千百次謝賢希望,松兒能夠活下來啊,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謝賢也在所不惜。
獄卒掏出鑰匙,麻利地打開牢房,一位身穿青綠色丫鬟制服的姑娘走了進來,打發獄卒退下。她打量着這狹窄髒亂的囚房,看着衣裳污穢的謝賢。不由放下晚膳,柔聲道:“我的夫人啊,這地方可委屈你了。這是今兒的晚膳,你好生享用罷。”
面前安放的這些食物,謝賢毫無胃口,她看到喝的,就會想到奶酪,想起慘死的松兒,更想起還在逍遙法外的賤人雪梅。
謝賢不能容忍。
謝賢渾身在顫抖,猶如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匍匐過去死死抱住那丫鬟的雙腿。“我求求你,求求你。替我去找一找清二爺。我要和他說真相,我是無辜的……”
柳綠踢開她的雙手,踉跄退後了幾步。“我該說你天真還是說你純潔呢!”丫鬟咯咯笑說:“清二爺和雪姨太太統統被一場火燒死了,你還要我去找他們?阿彌陀佛,你別害我,倒是你,的确快可以去見他們了。”
她用袖子捂着嘴,發出一串清脆的笑聲,久久回蕩在牢房裏,飄之不去。
謝賢望着地板上的裂隙,古老的大理石上雕刻着各種刑罰,短短數尺就琢着砍頭斷腿,服毒上吊,五馬分屍的圖案。謝賢知道,自己的下場甚至比他們還慘。
當聽到他們被火燒死的時候,謝賢還有些難以置信。
謝賢心如死灰地躺在牢房裏,潮濕的稻草當是身下的席子,滿房的腐臭聞作是寶鴨噴出來的香料,眼前模糊一片,謝賢知道自己又哭了。
肚子還是很餓,謝賢此時放下夫人的架子,走到牢門口端起那不堪入口的飯菜,小口啜飲湯,小口嚼碎飯,因為裏面時不時都會有沙子。
勉強吃飽之後,謝賢繼續爬回那昂貴的“席子”上,繼續吸嗅着美妙的“香料”。一個獄卒走上來收拾碗筷,朝着謝賢仍了一塊小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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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謝賢無比憤怒。他仍石子不是去擊打謝賢,而是像是去戲弄一只野獸一樣,那神情完全沒有把謝賢當作一個人,甚至都沒把他當作一個囚犯,而是一只小動物,供人玩樂。
若是謝賢還有地位,定然立馬将這個獄卒撕個粉碎,然而她現在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白白看着獄卒朝自己擠眉弄眼。
翌日清晨,獄卒解開牢門,沖進去抓住正在昏睡的謝賢。謝賢從夢中驚醒,看到面目猙獰的獄卒,渾身都氣得瑟瑟發抖,她使勁掙紮,想要掙脫,換來的是獄卒一個耳光。“賞你的。”獄卒嬉笑道。
乖乖地被獄卒押出牢房,一縷日光射到謝賢的臉上,蒼白而疲勞的神色映現在清波脈脈的碧塘裏。春光正好,幾朵牡丹點綴在叢綠當中,細小滾圓的鵝卵石鋪墊在蜿蜒的小路上,謝賢恍若隔世,這美好的春光,或許是自己一生當中,最後的景致了。
前面擺有木制的的斷頭臺,梨花木做成,安放腦袋的地方由于長年累月被血浸泡,已經顯出暗紅色。獄卒吩咐她将頭伸進去,她只得乖乖照辦。
劊子手提起刀,厲聲逼問道:“你還有什麽臨終遺言嗎?”
“清二爺和夏雪梅果然被火燒死了嗎?”謝賢心若死灰,下一刻自己就要魂歸地獄了。
“如你所言。”劊子手幹淨利落地砍下謝賢的腦袋。
鋒利的鐵刀從謝賢的後頸穿到泥土中,頭顱像皮球一樣滾落到碧綠的池塘裏,先前還在蕩漾的碧波迅速成了紅色,紅波漸起。
仿佛過去了許久許久,久到謝賢都記不起自己是誰了。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一頂轎辇上。
謝賢首先在自己的胳膊上扭了兩下,一股巨大的疼痛襲來,謝賢清楚地意識到,這不是夢,也不是虛幻,而是切切實實發生的。
謝賢掀開簾子,看到了兩個丫鬟。
瞬間謝賢就淚流滿面,是她們,謝賢感覺喉嚨裏有什麽東西咯着自己,好想好想她們。
柳綠穿着一身柳綠色的絲綢衣裳,上面繡着青色的竹葉,袖口用紅色的絲線滾邊。桃紅穿着一身桃紅色的綢緞衣裳,淡淡的幾朵紅色桃花點映在上面,袖口用的是紅色絲線滾邊。
柳綠巧笑倩兮,正和桃紅打趣說話,桃紅被她逗得只咯咯笑。
一個眉眼見,桃紅看到謝賢從簾子裏探出來,連忙笑道:“夫人,怎麽了嗎?”
謝賢怔怔的,不是她這一問,謝賢還不能回神過來。“我們這是去哪兒?”謝賢瞅了瞅庭院,漆黑的月色有如一把寒刀,擱在後花園的頭上。
“清二爺準備新納一位姨太太,聽說名字叫雪梅。就是這縣城一個鄉下的婦女,夫人你不知道了?你還讓我打聽她呢。”柳綠頭頭是道說來。
天啊,謝賢有如雷擊電轟一般,這是以前發生過的場景啊!謝賢驚訝地順着說下去:“你打聽到了什麽?”
柳綠微笑道:“這雪梅本是雪地的棄嬰,她的養父在寒風中發現了她,收作養女,并且跟着養父姓夏。聽說她從小到大懦弱內斂,夫人可放心。”
“可放心。”桃紅重複了一句。
“可放心。”謝賢冷笑,可放心,可放心,前世卻沒放心片刻。因為雪梅,自己損失了柳綠和桃紅,死去了自己的孩子,被楊長清如此辜負,如今一切從頭開始,自己還要放心當一個砧板上的魚肉麽?
謝賢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宰割自己,正神思搖曳,突然大門一打開,一頂轎子擡了進來,謝賢知道,那顆天煞孤星伴着這漆黑的月色駛進來了。
媒婆歡喜地和面前的丫鬟說天道地,轎夫穩重地擡着轎子奔去新房,謝賢暫時退避,等到婚轎行駛之後,謝賢方才吩咐轎辇繼續前行。
回到房內,桃紅在燭火旁修剪燈芯,柳綠在折疊衣裳,謝賢坐在床上,思量着如何應付雪梅。
“柳綠,”謝賢說,“我還是準備把你指派到雪梅那兒,去當她的丫鬟。”
柳綠不用想就知道謝賢話裏的意思。“願意為夫人效勞。”說着朝謝賢笑了一笑。
“切不可掉以輕心,我和你如實說,雪梅沒有我們想的那麽簡單,甚至是一個居心叵測的人。如果你對雪梅掉以輕心,那我們付出的将是血的代價。我完全不能忍。我不想看到我們的人流血流淚。明早你過去服侍的時候,只把她想成殺人惡魔。她的任何一個舉動、一個神色你都不能放過。”
柳綠鞠躬笑道:“是,夫人,謹遵夫人教誨。”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調皮,桃紅将剪刀擱在窗子旁。“我會好好服侍夫人的。”
簡直像是一場夢,就算是夢,謝賢也不願意醒來。她這一次,要好好善用自己夫人的地位,善用修煉過一世的頭腦,用最聰明的方法、最有效的方法,送雪梅進入地獄。
至于楊長清,謝賢有些六神無主了。
突然雪梅房裏傳來呵斥聲,楊長清正在大罵雪梅:“你這臭表子,有什麽好害羞好退卻的,看我不打斷你的鼻子……”
接下來是茶杯摔地上的聲音,掀桌布的聲音,撕爛衣服的聲音,肉體撞擊的聲音,大聲尖叫的聲音……
沒有什麽值得困惑了,他也去死吧。
雪梅,楊長清,老太太——如果老太太還活着,她們三個統統去死罷。
謝賢抄起桌上一杯酒喝了,整個透心涼。褪去衣裳,脫下鞋子,謝賢躺在床上,阖上眼睛,期待明天的到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