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是誰?
001.
任青笠怔怔地站在原地,他望着李子木的背影等了好片刻, 卻沒等來李子木的回答。
見李子木似乎不準備再說, 任青笠呆不住了,連忙湊上去跟着李子木的背影巴巴的轉悠, “你剛剛說什麽?”
“什麽東西?”
“就是你剛剛說的話,什麽意思?”任青笠一顆心怦怦直跳起來。
他總覺得他理解錯了李子木的意思,可是他的心卻向着那個想法偏去。
那天夜裏的擁吻之後,兩個人便再沒提過這件事情, 一是沒時間, 二是因為任青笠不想破壞這種暧昧的氣氛。
他生怕如果從李子木的口中聽到什麽嫌棄拒絕的話語,他會瘋掉。但他沒有想到,他等到得卻是這樣的狀況。
“你沒空?”在屋子裏四處搜查的李子木回過頭來。
“有空,随時都有空!”任青笠趕緊立正以示清白。
“哦……”
任青笠一顆高高懸起的心放了下來, 但随即他又忍不住在意起來,“我們兩個現在算是在交往了吧?”
李子木蹲了下去, 他整個人都爬到了衣櫃裏面,試圖在衣櫃裏面尋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吳昂的家中實在太亂,衣櫃裏面也沒好到哪裏去,穿過沒穿過的衣服全部都是亂扔在裏面,這樣的狀況下想要搜查實在困難。
李子木不說話,任青笠是抓耳撓腮的難受, 他也無心再繼續搜查, 兩只眼睛時時刻刻都在往李子木身上瞟去。
又等了一會兒, 見李子木還是不說話, 任青笠大着膽子湊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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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了李子木的身側,在李子木從櫃子當中收回腦袋時湊上前去,對準他的側臉便是一口啃了過去。在李子木的側臉上留下個口水印子後,任青笠連忙去看李子木臉上的表情。
李子木吓了一跳,他再回頭看向旁邊緊張地望着自己的任青笠時,神情還有些呆。
見李子木沒有反映,任青笠急了,他又上前對準李子木的唇又啃了一口,留下個口水咽後趕緊盯着李子木的臉,想從上面讀懂些什麽。
李子木沒理他,往旁邊走去,準備搜索一下卧室。
李子木的安靜讓任青笠心裏越發不知所措,李子木這到底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眼見着李子木就要走遠,任青笠連忙追了上去,他伸長了脖子圍着李子木張望,試圖找到能夠下嘴的機會。
“你今年幾歲?”李子木突然停下腳步。
“怎麽了?”任青笠不解,他比李子木的年齡還要大上幾歲。
“你屬狗嗎?”李子木懷疑任青笠其實是屬金毛的,不然就是二哈,不然為什麽一直扒着他舔?
“我……”任青笠面色猛的一紅,他試圖解釋,可嘴巴張了半天最終卻沒能說出半個字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在這屋子裏花了足足一個小時,才總算是搜查完。
離開時,兩人帶了不少東西。除了那天藍色的行李箱之外,他們還找到了一件黑色的襯衫,和之前小區那邊的人證提到的有些相似。
檢查完吳昂的宿舍,兩人又去了附近的員工宿舍。
會所的員工宿舍比起吳昂那邊要幹淨不少,但是搜查的難度同樣很大,因為這邊住的人太多,地方不大東西卻是堆得滿滿的。
兩個人重點搜查了涉事的幾個員工的床位和東西,零零碎碎倒是都找到了些東西,不過有沒有用,還要回去檢查之後才知道。
其中最有用的大概是一張收據,那是一張買東西給的收據附聯,上面并沒有寫買了什麽,只是大概寫了個價錢,但是收據單上卻印着皮包店的店名。
找到了附聯之後,李子木把這東西交給了胡清和蘇岳銘,讓他們兩個在附近跑一跑,看看這附近有沒有這麽一家店。
傍晚時分,忙完了的所有人這才分別坐車回了科室。
與他們一起回去的,還有之前的四個嫌疑人,他們涉嫌殺人,所以全部都被帶回了市局那邊拘留了起來。
安置好了四個人,衆人回了科室,大概核對了一下今天忙碌了一天的結果。
那四個人那邊還是嘴硬,堅持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說,下午他們在會所那邊搜索也沒搜到什麽東西,這一天下來倒是李子木他們這邊成果大些。
“箱子這邊我盡快處理完,不過這塊估計要明天才會有結果。”任青笠把帶回來的所有東西都拿進了他的玻璃屋。
“你準備怎麽處理?”李子木詢問。
“先查一查,看能不能找到什麽毛發或者皮屑,如果這箱子真的是用來移屍的,那上面肯定會留有痕跡,而且我們之前在夏國天的車子後面發現了一些摩擦痕跡,我會記得做對比。”
李子木點了點頭,提醒道:“夏國天被帶回來的時候,身上應該是沒有穿衣服的,他的衣服當時都穿在送他回來的那個人身上……”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已經可以肯定夏國天是直接在會所的池子裏面被淹死,然後被裝進了行李箱,再被帶上了車用車運回了他住的小區。
“夏國天被淹死在水裏,身上肯定帶着池子裏的藥份,可以從這方面着手。”李子木道。
夏國天被帶回他家裏之後,兇手在浴池裏面放了水,把他都泡了進去,大量的水把他身上的藥粉都沖刷了個幹淨,加上屍體腐爛在水裏,水裏被稀釋的藥量實在難以檢查,但是箱子裏應該還有殘餘。
任青笠一點就通,當即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第二天清晨衆人再次來到科室時,任青笠第一個便處理了這箱子,夏國天肺部還有胃裏的水含有一定量的硫磺和其它一些礦物質,其中硫磺的含量最多。
任青笠在做了仔細的檢查之後,兌了藥水,直接讓硫磺顯現出來。
那箱子很大,一個人蜷曲在裏面綽綽有餘,任青笠的藥水噴灑在裏面那一層布上之後,裏面立刻呈現出一個人蜷曲在裏面的形狀。
形狀微有些散亂,不過憑着這些,已經能夠看出那人被放進去時的模樣。
任青笠抓緊時間連忙拍了照,然後拿着電腦出了門,見衆人都朝他這邊望來,他晃了晃手中的電腦,笑道:“逮住一個。”
衆人聞言都松了口氣,然後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逮住了一個,就等于另外三個也跑不了了。
任青笠把照片交給了李子木,“我這邊還有些東西沒檢查完。”
李子木接過照片,同時也接過了審問的任務。
旁邊蘇岳銘見狀連忙站了起來,要跟李子木一起去市局那邊審問。
“小心些。”任青笠有些不放心的交代。
“沒事,市局那邊那麽近,而且我們也在。”蘇岳銘晃了晃手中的鑰匙,一旁的胡清也跟着站了起來。
拿上鑰匙拿上照片還有他們之前整理出來的資料,三個人上了車,向着市局那邊而去。到了地方,三個人分作兩個隊伍,分別提審了裏面的兩個人,李子木去審問吳昂,胡清、蘇岳銘那邊則是去審問另外一人,雙管齊下。
審問室內,李子木把找到的資料一一陳放在吳昂的面前,然後靜靜地觀察着吳昂臉上的表情。
吳昂在看到他拿出那行李箱的照片時,視線微微閃躲,有些緊張地摸了摸鼻子。他雖然掩飾的很好,但緊張的情緒還是不由透露出來。
“不準備說點什麽嗎?”李子木問。
“說什麽?”吳昂裝作不知。
“這是從你家裏搜出來的箱子,我們從裏面檢查出了硫磺、礦物質的成份,成份與夏國天胃中的成分含量一致。”
“那又怎麽樣?”吳昂加大了聲音,以掩飾自己心中的慌亂。
“那你可以解釋一下他的屍體為什麽會在你的行李箱裏嗎?”
“什麽屍體,我不知道。”
“那這個怎麽解釋?”李子木把那一張箱子裏有着人形痕跡的照片推了出去。
“我都說了我不知道。”
面對吳昂的死不承認,李子木也不生氣,他只是又從旁邊拿出一張照片,放到了他的面前。
照片是從之前夏國天家小區門口的監控錄像當中,截取出來經過處理的截圖,是車子的後視鏡的放大版。
當天十一點左右,夏國天曾經回過小區又出來,來回兩次,這兩次監控錄像都并沒有拍到開車司機的臉,但是卻在他出去的時候清楚的把車子後視鏡拍到。
田禾在盯着這一段視頻看了兩天後,才總算是發現了這一點有用的消息。
經過處理之後,後視鏡中的人清晰起來,雖然還是有些模糊但是已經能夠大概認出是誰。
見李子木拿出這照片,吳昂本就緊張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這個你又準備怎麽解釋?”李子木道。
說話時,他從旁邊拿出個證物袋,證物袋裏裝的是他們從吳昂家中搜索出來的那一件黑色襯衫。
一開始他們都以為這襯衫是吳昂的,可是拿回來檢查之後任青笠卻覺得這襯衫并不是他的,而是夏國天的,因為這襯衫是個牌子的,價格不便宜。
他們之前去吳昂家中時,吳昂家中的衣服大多都比較便宜,而且很多都被弄的皺巴巴的,這和他其它的衣服截然不同。
有了這個猜測之後,任青笠這邊立刻讓丁怡心聯系了保姆,請她幫忙确定,确定了這襯衫确實是夏國天的。
夏國天黑色的襯衫不止一件,這一件應該是他當天穿的。
為了躲開監控錄像,所以吳昂穿上了他的衣服,後來又怕從衣服上檢查出DNA,所以他索性把貼身的襯衫拿走又換了一件新的放在浴室裏面,讓他們以為夏國天當時穿的是另外一件襯衫。
吳昂不再說話,李子木卻是一直看着他,“你自己選擇是現在自己交代,還是讓我們自己查。我們自己查只是需要多費些時間,但遲早都能查出來。”
吳昂依舊保持沉默,李子木之後又說了幾句,他依舊是那模樣。
又在裏面等了一會兒之後,李子木才從審問室出來。
他出來時,胡清已經在外面。
“怎麽樣了?”李子木問道。
胡清搖了搖頭,道:“我們這邊也是死不承認。”
002.
蘇岳銘看着玻璃窗後明顯已經動搖的吳昂,忍不住道:“看他們還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三人又簡單的交流了一會兒後,又換了新的兩人進去,繼續新一輪的審問。
再一次審問,過程和之前差不多,不過結果卻不盡相同。
李子木這邊的是死不開口,開口就讓他拿證據,如果無法證明他殺人或者證明他參與了這一次的案件,他們沒有理由拘留他。
對于這種人,李子木與他說了幾句之後,只好放棄出了門。
胡清那邊的審問倒是有着明顯的進展,在胡清、蘇岳銘兩個人拿出了那行李箱還有附聯之後,紀洪鵬這邊立刻就變了臉色,因為這行李箱就是他去買的。
李子木和任青笠兩個人發現了附聯之後,把東西交給了胡清還有蘇岳銘,兩個人四處走訪了一番後,很快便找到了那家店。
那家店就在會所不遠處的街道上,紀洪鵬買東西的時候很聰明,選擇了沒有監控錄像的地方。
但是他既然是去買東西,店家肯定和他打過照面,在胡清還有蘇岳銘兩個人的一番提示後,對方很快便想起這麽一回事。
最近正是十月初,放假的人很多,街道上很熱鬧就連他們那不怎麽大平時都頗為冷清的街上也有不少的客人,因此那店老板對于這紀洪鵬還挺有印象。
“那個白癡早就跟他說東西要扔掉……”紀洪鵬罵罵咧咧。
有了突破口,胡清和蘇岳銘兩個人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開始審問這件事情的始末。
夏國天這個人脾氣并不好,而且有一定的暴力傾向,對于看不順心看不順眼的人曾經多次出手,言語上的侮辱也沒少。
紀洪鵬他們之所以對夏國天出手,很大一部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李子木他們之前調查的時候就已經得知,這四個人曾經和夏國天都有過矛盾,但卻并不知道細節,紀洪鵬開口之後他們才得知,事情并不如之前說的那麽簡單。
他們所在的會所屬于私人性質的會所,工作的時間不算太長,但工資還可以,因此他們幾個都已經是在這會所做了一段時間的老員工了。
老員工就連顧客都頗為熟悉,加上他們會所裏面招待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因此一直以來大家對他們也都算客氣。但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夏國天。
夏國天這個人脾氣一直不好,他們四個和夏國天産生矛盾,都是夏國天主動挑的事。
他仗着自己有幾個錢,每次去不是說他們這裏沒招待好,就是說他們那裏笨手笨腳,如果只是随口說說也就算了,夏國天卻破口大罵甚至還會扔東西砸人。
更甚至是打完人罵完人,夏國天還會去投訴他們,讓他們去給他道歉。
三個人氣不過,後來有一次和吳昂喝酒,說到這件事情大家同仇敵忾再一合計,這件事情便訂下。
真正實施,已經是在他們定下這計劃一個多月後了,正好趕上國慶前大掃除,衆人說幹就幹。
“我們原本也想過教訓他一頓就算了,但是他身邊一直帶着保镖。”紀洪鵬說起這件事情十分的氣憤。
“那到底是誰動的手?”胡清問。
“不是我,是樊博,我只是負責把他看住,不要讓他跑了。”紀洪鵬大概是覺得人不是自己殺的,所以雖然有些緊張但更多的卻是氣憤。
“那家夥平時在外面人模人樣的,實際上他做什麽的你們知道嗎?他是賣那玩意兒的,我曾經聽他打過電話,看到他帶着那東西。”
蘇岳銘聞言,忙追問,“什麽時候的事情,你還知道什麽?”
“已經有兩三個月了,我就是聽他跟人說在什麽地方交貨,具體的我沒細聽。”紀洪鵬道,“關于他的事情我們都不想知道,因為他這個人實在惡心。”
見蘇岳銘對夏國天好像有興趣,紀洪鵬忍不住說了許多,“他平時還在我們面前假裝關心他家人,簡直是惡心人,還動不動就在我們面前說他寶貝兒子要讀什麽最好的學校有多懂事,他這種人就應該連他家的人全部死光……”
“我們本來還準備去找他家人的麻煩,他不是最在意他老婆他兒子嗎?我們原本是準備讓他長長教訓,後來太麻煩了才決定算了。”
一說起夏國天,紀洪鵬就忍不住,一口氣說下來,到後面幾乎都是咒罵。
眼見着他還準備繼續罵下去,蘇岳銘合上了資料,冷着臉看着他,“感謝當時的心軟吧,至少你們現在還是個人。”
夏國天确實不是個人,這一點蘇岳銘很贊同。
對于他的家人蘇岳銘也并不喜歡,即使他們什麽都沒做,但錢确實都是他們用掉的,要說他們有多無辜,那簡直就是在講笑話。
但是為了這種事就殺了他們,蘇岳銘并不贊同。
“哈哈哈……”聽了蘇岳銘的話,紀洪鵬忍不住笑了起來,“他這種人本來就該死,如果不是你們這些警察不作為,我們怎麽可能會出手?你們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他之前就已經涉嫌殺人,是你們自己沒本事抓不到他罷了!”
“你……”蘇岳銘氣得不輕。
“幹嘛,難道我說的不對?”紀洪鵬挑釁。
蘇岳銘還準備說點什麽,旁邊的胡清已經站了起來,他拍了拍蘇岳銘的肩膀,把人拉出了門。
兩個人出門來時,李子木已經等在門外。
“別想那麽多,你已經盡力了。”李子木拍了拍蘇岳銘的肩膀。
蘇岳銘扯着嘴角試圖笑一笑,但卻笑得很難看。他是已經盡力了,但他确實沒有在之前就把夏國天抓住。
胡清也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話。
紀洪鵬這邊開了口,剩下的三個人那邊相對要簡單些,吳昂幾乎是在得知紀洪鵬開口之後,立刻就崩潰了。
行李箱還有襯衫都是從他那邊找到的,就算他不開口不承認,也根本跑不掉。
吳昂開口後,關明旭這邊很快也開了口。
就如同李子木之前猜測的那樣,廣明旭早上把夏國天叫到會所實施綁架,再由在單獨浴池負責清理的紀洪鵬監看。
樊博動手殺人之後,紀洪鵬幫着把人裝進行李箱,兩人再把行李箱從後院牆上遞出去遞給吳昂,由他送回家。
為了制造對方已經離開的假象,紀洪鵬還在廣明旭把人綁起來之後穿了夏國天的衣服,特意從門口出去,找地方再脫了衣服給吳昂後,穿上自己的衣服又進來。
四個人都開口後,衆人把所有的資料整理了一遍,田禾還有任青笠這邊都補充了部分證據,這件案子也算是水落石出。
不過最後定案之前,任青笠和李子木兩個人還是決定再去一趟會所那邊,再去他們交代的那個浴池裏面看看。
這整個計劃四個人籌劃了有一個多月,還曾經進行過演練。
他們原本的計劃和實施時微有些不同,原本他們是等保镖沒注意到再把人綁了的,誰知就連老天都幫他們,當天夏國天來這裏的時候并沒有帶保镖。
衆人都以為他回了老家,直到人死了都快有十天了才被發現。
事情發生之後,原本興致勃勃籌劃着一切的四個人隐約間都有些擔心,甚至一次又一次的重複清洗案發現場檢查所有可能的破綻。
吳昂甚至還曾經去過一次小區,為的就是擦掉所有指紋。
至于吳昂留下來的行李箱,後來李子木他們詢問對方為什麽會把行李箱留下時,對方給出的答案卻讓衆人啼笑皆非。
因為吳昂覺得其他三個人并沒有把他當作同夥,他們并不喜歡他,他們只是和他合作,一旦出了問題,那幾個人肯定會把他推出去當擋箭牌。
他很聰明的留了證據,結果卻沒想到,這證據反而是成了讓他們被一網打盡的魚餌。
李子木和任青笠兩個人把所有的後續工作都交給其他人後,兩個人提着工具箱開着車在去了一趟會所那邊,做最後的檢查。
他們交代的浴池之前兩個人就已經檢查過了,但當時并沒有查到任何東西。
再一次去,兩個人仔仔細細的把整間屋子連屋頂都檢查了一遍,倒是在水管下查到了些毛發,不過看樣子毛發已經在裏面泡了一段時間。
屋子裏檢查的差不多後,李子木先提着工具箱去了大廳,他還有些事情要和大堂經理說。
到了外面李子木卻沒有見到大堂經理,他正準備詢問旁邊的人,他的電話便響了起來。李子木拿了手機看了一眼,眉頭随即皺起,因為給他打電話的人是之前那個律師。
李子木掐斷鈴聲,先找了旁邊的人詢問大堂經理的去處與他交代了一些事情,他這邊話才說完,電話又響了起來。
李子木深覺無奈,只好接通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說是在這附近看見了李子木,他們的律師事務所就在附近,無論如何請李子木過去一趟。
李子木裏有事情為由推脫,對方卻并不相信,最後只留了個地址便挂斷了電話。
電話挂斷,李子木向旁邊的大堂經理詢問了一下對方說的地址,對方一直說他那邊離這邊很近,只需要一點點時間見個面。
聽到李子木提的地址,大堂經理卻是指了指樓上,“我們這裏就是,七樓往上是對外租出去的辦公樓。”
李子木聞言走到門外,仰頭朝上方看去,果不其然,在頂樓附近就看見了一個大大的廣告牌。
他猶豫了片刻,把自己的工具箱交托給大堂經理,讓他幫忙看着他自己則是從電梯上去。
他來這裏的時候正好是中午時分,整個樓裏有不少人,上去之後他詢問了接待處的人,對方打了個電話後沒多久,他便被請到了一間辦公室前。
“他已經在裏面了。”接待處的人對李子木做了個請進的手勢之後,便轉身離開。
李子木推門而入,進了門,他門還未關上整個人便愣在原地。
看着背對着他面對着窗外而站的人,熟悉的味道從他腦海中浮現,李子木瞬間口幹舌燥。
對方轉過身來,西方人特有的深邃輪廓呈現在李子木面前,褐色的頭發,一雙近乎碧綠色的眼,健碩的體格,熟悉的臉。
003.
那雙眼中含着盈盈的笑意,仿佛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老友,他對李子木伸出手,“坐。”
李子木整個人僵在原地,他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對方。
他們設下了陷阱圈套,就等着對方往裏面跳,結果卻是他自己跳進了對方的圈套。
“L.L,你不用緊張。”帶着幾分奇怪口音的中文從男人口中吐出。
說話時,他走到了一旁的飲水機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後又從旁邊拿了個一次性杯子,給李子木也倒了一杯,“只可惜我這裏沒有牛奶或者奶茶,不然一定給你準備。”
李子木看向一旁,就在屋子外面的休息室,員工們都坐在休息室當中吃着飯聊着天,很是熱鬧。見他望向那邊,有幾個人還朝他這邊笑了笑。
“怎麽了?”男人疑惑地看着李子木,似乎不明白他在猶豫什麽。
李子木收回了看向門外的視線,他放開了門把手,讓門自動關上。
他打量了一眼屋內,這不大的辦公室裏面擺放着不少東西,排得滿滿的書架,簡單卻溫馨的小休息桌。
“吃糖嗎?”男人從抽屜裏面抓出一把包裝紙格外漂亮的糖果,“這裏的東西特別的好吃,吃壞了我兩顆牙。”
李子木不明白對方到底要做什麽,他上前一步,在對方面前坐下,卻沒動桌上的東西。兩個人上一次見面,是對方開着車想從他身上碾過去的時候,而那時候他手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溢血。
“不用那麽緊張。”男人笑了笑,露出兩排白白的牙,“我只是太久沒有見到你了,你最近過得還好嗎?”
沉默地坐在凳子上的李子木,看着對面沖他笑的溫和的人,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記憶當中湧現出來,他總覺得這樣的對話很熟悉。
他很想問對方一句你是誰,但他卻莫名的覺得不應該說這話。
“想要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男人往後靠在椅背上,舒舒服服的半躺着。
看着面前的人李子木有很多問題想問,但他現在更加好奇的是,這個人到底和黃群光家的人是什麽關系。
黃群光的事情發生在大半個月以前,原本是二隊手裏頭的案子,是因為他們在孫海的事情上截了胡,所以局長才把這案子交到他們手裏讓他們來處理。
對方是在什麽時候和黃群光家裏的人搭上關系的?還是說黃群光的死真的不是猝死……
“你不用擔心,那件事我已經替你擺平了,他們以後不會再纏着你了。”男人似乎猜出了李子木心中所想。
“你做了什麽?”李子木開口。
“我?”男人指着自己,一臉的無辜,“我可什麽都沒做,我只是告訴他們這案子沒有勝算,請他們放棄。”
李子木對他的話顯然不信,對方為什麽會這麽好心?
“四年前的那件案子,你知道多少?”李子木開門見山。
聽了李子木的話,男人臉上溫柔的笑容突然變得扭曲,雖然只有瞬間,但他确實是露出了不可遏制的憤怒。
李子木正驚訝,就見男人又恢複了笑容。
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後把杯子捧在手裏打量着李子木,就在李子木都被他看得皺起眉頭時,他才開口,“你還不知道嗎?”
“什麽?”
“四年了,那件事過去已經四年了呀!”面對着李子木,男人露出懷念的神情。
“你到底是誰!”整整四年,李子木曾經絞盡腦子想過無數的可能性,但他從未想過兩人見面會是如今這樣的狀況。
如今,他已經确定這個人就是四年前的那件案子的始作俑者,對方明顯認識他是沖着他來的,但他卻根本想不起來對方到底是誰。
“我是誰?”李子木那一句問話成了引火線,男人聽了這話瞬間又露出了之前隐藏起來的猙獰一幕,他似乎是憤怒到了極致,額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我是誰?L.L,你居然問我是誰!”
面對震怒的人,李子木無動于衷,“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四年之前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他曾經想過很多,也曾經猜測過是否是之前什麽案子的相關人員,也曾猜過是否是什麽仇家。
但當初他們小組聚會的地方知道的人并不多,基本除了他們自己常合作的團隊之外,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再加上他們小組的人見面的時間往往都是臨時決定,根本無蹤可尋,李子木實在不明白對方到底是怎麽做到那一切的。
當初警察介入調查這件事後,所有人都堅信整個屋子裏面除了他們小組的五個人,再沒有第六個人,因為他們無論怎麽調查,都沒有在裏面查到第六個人的痕跡。
可是他打完了電話回去樓上的時候,小組的其他幾個人傷口都才形成沒多久,血還在流,對方肯定還在樓裏。
既然對方還在,為什麽他們卻沒找到對方?
他藏起來了?又或者……他本來就是在後面進去的那群人裏。
李子木曾經懷疑過對方是否是後面來調查的警察,所以他曾經打聽過是否有遲到的警察,或者是有單獨過來的。
事實是當天并沒有任何異常情況,所以對方不可能在殺了人後躲在屋子裏,等他的同僚過來後再僞裝成剛剛到。
李子木在試圖激怒對方,試圖讓對方說些什麽,因為他實在是已經沒有了任何線索,可是随着他這句話問出口,對方卻笑了。
李子木詢問他是誰時他一臉怒氣,李子木問他是什麽目的時他卻馬上又笑了,他變臉的速度很快,就仿佛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令人毛骨悚然。
“你不記得我了嗎?在你回來的飛機上,我還和你打過招呼。”男人又重新靠在了椅背上,舒适而休閑地打量着李子木。
“我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買到了和你同一班的飛機。”男人攤手。
聽着對方給出的提示,李子木絞盡腦汁努力回憶四年之前,他在他哥的護送下回到國內時的情況。
出事之後,他立刻就被控制起來,将近半年的時間都沒有任何自由,他哥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一直試圖把他弄出來,但即使是如此,也是直到半年之後他才被允許離開。
得到部分自由後,他跟立刻就買了機票帶他回了國,因為當時走得非常匆忙,他幾乎是從局裏一出來就上了飛機,所以他根本沒有空去收拾行李或者做些其它的。
上了飛機後,他整個人也處于一種混亂的狀态,半年的監禁加上被放出來的喜悅與混亂,飛機上發生了什麽他記憶已經有些模糊。
“你不會真的已經把我忘了吧?”男人試圖做出委屈的可憐巴巴的表情,但因為實在太過憤怒,他的雙眼都已經充血。
李子木努力回想,他知道他和這個人曾經見過,可是他真的想不起來。
“我們以前還經常聊天,你和我,只有我們兩個人。”男人怒極。
他身體向前傾整個人都靠在了桌上,與此同時,一柄手槍被他放在了桌上。
“為什麽殺了他們?”李子木問。
就算對方開槍,他也想要弄個明白,就像任青笠說的,他已經不想再回倉庫再呆四年。
那種感覺很不好,不只是孤單和無聊那麽簡單,就仿佛是黑暗當中有一頭嗜血的野獸一直在盯着你,但你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撲過來,甚至不知道對方在什麽地方。
一開始或許還能鎮定自若,但時間久了卻會被對方逼瘋,他寧可讓對方直接沖出來和他互相撕咬拼個你死我活!
聞言,原本怒極的人不到半秒時間又笑了,“哈哈哈……你猜?”他調皮的沖着李子木挑了挑眉,神秘兮兮,“L.L,你以前總能猜到。”
以前?總能猜到?李子木望着他的眼,試圖看進對方靈魂深處。
就在李子木努力試圖回想起時,男人卻把桌上的槍拿了起來,他站了起來,目光卻看向門外。
“看來我們今天見面的時間已經到了。”男人把槍上膛,他從桌子後面走了出來,站到了屋子中間。
李子木也跟着站了起來,也是這時候李子木才借着對方剛剛坐着的位置的窗口,發現對方電腦上的畫面是監控錄像。
玻璃上反射出來的光,讓李子木沒有辦法看清楚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只能隐約地看到外面的休息室似乎亂了起來。
不過片刻,門外就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任青笠找上來了,“李子木,你在嗎?”
任青笠上來得急,他從浴池中出來到了大廳,發現李子木不見之後,立刻就緊張起來。
詢問了大堂經理李子木的去向後,他立刻就給李子木打了電話,但電話一直打不通,所以他連忙跑到樓上來。
“李子木?”任青笠一邊叫着李子木的名字一邊四處張望,原本在休息室休息的員工見任青笠大喊大叫,連忙起身去詢問發生了什麽事。
屋外正亂着,在李子木面前的男人卻在沖着李子木笑了笑之後打開了房門,那瞬間,李子木原本只是有些疑惑的心猛的高懸起來,任青笠!
李子木猛地向前撲去,與此同時,他嘴裏大喊一聲,“趴下!”
屋外的人被他這一聲喊吓了一跳,除了任青笠反應過來找了庇護物之外,其餘的人全部都愣在原地。
“怎麽了?”有人詢問。
李子木向前撲去意圖搶槍,但李子木的速度太慢而且距離太遠,對方側身躲開,下一刻,槍聲在屋內響起。
接連十幾槍射向各個角度,所有人被吓得驚慌失措大吼着躲避着,李子木沒有撲到人後蹲了下去,他還沒弄清四周發生了些什麽,一個人已經撲到他的身上把他撲倒。
李子木吓了一跳,正準備掙紮,任青笠的聲音便已經在他身邊響起,“不要動。”
就在對方開槍的那瞬間,任青笠非但沒有躲起來,反而是沖向了他,把他撲倒護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