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婆婆要抽你了
001.
任青笠穩住車把手之後,回頭看向坐在後面的李子木, 李子木此刻整個人都已經藏到了黑暗當中, 他肩膀似乎在抖動,似乎是在偷笑。
見到這一幕, 任青笠苦笑着收回視線繼續開車。
他只不過是多說了兩句,哪裏像是那什麽了?
頗有些怨念的又從後視鏡當中看了一眼坐在後面的人,任青笠努力讓自己忘記剛剛發生的事情,剛剛的一定是錯覺, 一定是。
接下去的時間車內一直很安靜, 任青笠絕口不提剛剛的事情,誓要把那些事情當作沒發生。
到了小區之後,任青笠把車開進地下室,然後帶着李子木一起離開地下室, 去了一趟警務室那邊。
早上的時候李子木察覺到有人盯着他之後,任青笠就打了電話回來, 讓警務室的人幫忙派熟人去他那邊換的鎖,所以現在他要過去拿鑰匙。
鑰匙拿到手,任青笠遞了一把鑰匙給旁邊的李子木。
“我換了新的鎖。”任青笠道,他之前用的那一把鎖已經用了有一段時間,小區的安全狀況還算可以,所以他一直沒換。
李子木看着遞過來的鑰匙, 卻沒有伸手接的打算。
“拿着, 進出也方便。”任青笠并不介意。
李子木把鑰匙接了過來, 他看了一會兒後, 這才又看向帶着他向着樓上走去的任青笠。
“你就不怕我偷東西?”李子木走在任青笠的背後,離他只有一米遠。
任青笠的家雖然很是簡潔空蕩,但電腦電器若是搬出去賣了也值不少錢。
他們認識的時間要說久還真的不久,前後加起來也才一個月,任青笠就這樣大大咧咧的把鑰匙給他,是心大還是真的不怕他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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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李子木的話任青笠也忍不住笑了,他是把李子木這話當作笑話在聽的,“你把整個屋子搬走都行。”
李子木看着走在前面笑眯眯的人,不置可否。
任青笠卻來了勁,“不過我那東西有點多,要不要我幫你叫個車?”他不怕李子木搬東西,他就怕把李子木給累着了。
李子木又看了看手中的鑰匙,進了電梯之後,難得地笑着接茬,“搬走的時候是不是還要連你一起打包帶走?”
任青笠聞言一愣,他還是第一次從李子木的口中聽到打趣他的話,而且還是這樣暧昧的話。
“那也可以,我會乖乖賺錢養家的,而且我吃的很少,很好養的。”任青笠故意做出乖乖寶寶的表情,引得李子木笑得越發的燦爛。
電梯向着樓上而去,很快便到了任青笠住的那一層。
出了電梯,李子木很是認真的思考了片刻,“還是算了,我家太小,裝不了。”
任青笠一聽,立刻急了,“那你可以把你家搬到我家來。”
李子木好笑,任青笠這是賴上他了?
“不要。”李子木堅決。
兩人走到門前,走在前方的任青笠開了門,開了燈,他先在屋內環視一圈之後,這才讓李子木進門。
他動作做得隐蔽,但觀察力甚好的李子木卻是一眼就看出來他的維護,他是怕屋裏有異常情況。
要說無動于衷,李子木倒也真的沒有這麽鐵石心腸,任青笠對他或許真的有些動機不純,但沒有人會不喜歡別人對自己好。
在任青笠脫了鞋子進了屋,又幫他把拖鞋放到腳邊之後,李子木原本還有些緊張的心情已經放松下來。
任青笠卻還在剛剛的話題當中沒轉過彎來,他糾結了一會兒後道:“那不然我把這個家讓給你?”
“嗯?”
“然後你把你家,搬到你家裏來?”任青笠繞口令似地說道。
李子木哭笑不得,任青笠還真的是鐵了心要把自己賣了,就算是倒貼了賣也要賣掉。
李子木沒有理他,挽起袖子去了旁邊的廚房,任青笠黑暗料理的手藝他已經領教過了,兩人吃飯估計只能靠他了,或者點外賣。
進了廚房,李子木去開冰箱,看裏面還有些什麽食材。
任青笠也挽起袖子跟了進來,他跟在李子木的背後就像個尾巴似的,李子木往哪裏走他就跟到哪裏。
在李子木的背第二次撞到他的胸口後,任青笠這才不情不願的拉開了些距離,而此時李子木則是有些無奈地看着他,“還有什麽能吃的東西嗎?”
李子木把整個廚房都翻了一個遍,櫥櫃冰箱所有能放東西的地方他都翻了一遍,但一番翻找下來,他卻只找到了幾個雞蛋還有幾根泡面搭檔火腿腸。
那偌大的冰箱,裏面除了酒就只有水。
任青笠擡手指向一旁放着泡面的櫃子,然後無辜地眨了眨眼,“不然我叫餐?我認識很多熟悉的飯館,他們應該沒有問題。”
任青笠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幾乎不開火的他在這方面可是老行家,這附近哪家飯店的東西好吃哪家飯店的東西差強人意,他了若指掌。
“把雞蛋打碎,火腿腸切了。”李子木為了堵住他的嘴,直接下達命令。
任青笠聞言,乖乖去一旁做事,李子木則是打了米,煮了飯。也幸虧任青笠家好歹還有米,不然今晚他們就真的只能吃泡面了。
就着這少有的幾樣東西李子木做了個炒飯,一鍋飯分裝兩份,一人一份再加一杯冰水,便是晚餐。
吃完了飯,任青笠去洗了碗兩人又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後,這才各去洗漱準備休息。
做他們這一行的,吃飯睡覺規律的時間很少,真的忙起來的時候,兩三天都吃不了一頓正常飯睡不了一次安穩覺,最近難得有機會,兩人都不想浪費。
洗漱完李子木回了自己的客房,因為可能要在這邊暫住幾天,所以他把自己的行李箱打開,把常用的一些睡衣和衣物都放在了最上面。
李子木正整理,房門便被敲響。
“進來。”
任青笠一邊擦拭着自己的頭發,一邊往屋裏走來,見李子木滿頭的濕發,他把自己順手帶進來的另外一條幹浴巾直接扔到了他腦袋上。
李子木伸手拽住浴巾,從裏面把腦袋鑽出來。
“那邊的衣櫃你可以用。”任青笠拿了毛巾抓住李子木的腦袋一陣亂揉。這客房的衣櫃幾乎就是空的,裏面只放了一些備用的被褥。
“不用了。”李子木舒服地眯起眼睛,他喜歡任青笠幫他擦頭發,感覺很舒服。
“這樣不會不方便嗎?”任青笠越過李子木的腦袋看向一旁的行李箱。
李子木的行李箱并不算大,裏面的東西整理的很好,顯然很有經驗,但這樣要拿東西時也确實有些不方便,總歸沒有衣櫃方便。
“這樣也很方便。”這是李子木以前在國外的時候養成的習慣,因為這樣一來,離開的時候他就可以直接拎箱走人。
也不知道任青笠是不是聽懂了他的話,他給李子木擦頭發的動作稍微停頓了片刻。
擦拭完頭發,李子木整理完自己的箱子放到一旁,他往床上一躺,準備睡覺,一旁的任青笠卻也躺了下來。
“我要睡覺了。”李子木提醒。
“哦,那我關燈。”任青笠說着就把旁邊的燈關掉,然後鑽進被子和李子木一人一邊躺好。
對于任青笠這賴皮的行為,李子木翻了個身面對着他,在黑暗當中無聲地盯着他。
黑暗中雖然有些看不清李子木臉上的表情,但任青笠還是被他盯得一陣頭皮發麻,“房子都是你的了,我也是你的了,你得負責。”
李子木扯了被子,不給任青笠蓋,十月的天氣已經有些冷,夜裏躺在床上不蓋被子沒一會兒時間任青笠便起了一身雞皮。
他也不開口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往李子木懷裏鑽,俨然一副真的要李子木負責的态度。
李子木被他煩得不行,這才放棄,把被子分了一半給他。
“就算你睡旁邊的屋,他來了也能發現。”李子木不滿的低聲嘀咕,對于這搶了他半張床的人,他頗有怨言。
“萬一我睡太熟了怎麽辦?”任青笠不願意走。
黑暗當中李子木瞪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他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睡,身邊突然多了個人,他很不習慣。
“你靠得太近了。”李子木擡起手腳,把任青笠往旁邊推了推,把人推開了些後,他這才又蓋好被子醞釀睡意。
睡着睡着,李子木就發現身旁被他推出去的人又滾了回來!兩個人的手都挨到了。
李子木睜開眼,又側過身去面對着任青笠躺着,在黑暗當中盯着他看。
“近點有安全感。”任青笠臉皮厚,“靠你近點,我才睡得好。”
見李子木又要推人,一旁的任青笠趕緊轉移了話題,他道:“如果這件事情結束了你準備怎麽辦?我是說你還要回去嗎?”
如果這件事情能夠徹底被解決,以李子木的身份他回去的可能性很大,畢竟已經走到他那樣的高度,就這樣放棄未免太可惜。
任青笠清楚這一點,但說實話,私心裏他還是希望李子木能夠不要回去的。
如果李子木走了,就算他倆的關系已經确定,那他們以後能見面的機會也不會太多,因為李子木需要是處飛。
而他,只能等待。
不過這終究是私心,如果李子木決定展翅高飛追随夢想,他想他絕不會做出折斷李子木翅膀的殘忍的事來,因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李子木才,是他喜歡的那個李子木,他要的不是一只籠中鳥。
“現在還不清楚。”李子木道。
這個問題其實他也已經想過了,怎麽可能不想?一個人獨自待在倉庫裏四年,他有太多的時間可以用來思考這個問題。
但對于要不要回去他卻還是并沒有一個明确的想法,四年的時間看似很多,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但要得出答案卻沒那麽簡單。
他年少的時候便已經入了這行,然後用着比別人短的時間走得比絕大部分人都更遠,如果他回去,未來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只是,他心中某個地方卻讓他不想回去。
常年游走在各大犯罪現場,接觸到的人有一半都是罪犯,面對的往往都是人性的黑暗面。
以前面對這些,他還能很好的調節好自己的心态,但當這些事情發生在他自己身上的時候,他卻無法再像以前那樣調節好心态。
被當作嫌疑人對待後,原本對他都頗為照顧的許多人,突然之間與他拉開了關系甚至是擺出一副冰冷的面孔。
李子木其實也明白,他和他們之間本身就并無太多的交情,真要說也只不過是同事一場,只是同事并不是朋友,所以對方也沒有必要為了自己怎麽樣。
但面對四年來聯系他的人都不超過十個的情況,他多少還是頗有怨言。
就算他洗清了嫌疑再回去,他也沒有把握自己還能夠再像以前那樣對待他們。
他甚至有些不敢想對方跟他道歉時,他會是什麽表情,是感動還是厭惡?
002.
這些人性的黑暗面,他也有,因為他也只是個普通的人。
所以即使他花了四年的時間去思考,也依舊沒有想清楚這個答案。
“……我剛剛進去的時候年齡很小,所以大家對我都很好,雖然沒有同齡的朋友,但是大家都很照顧我……”
李子木難得的話多,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說以前的朋友說以前的事情。
倒也沒有多難過,只是任青笠的話像是打開了他記憶的開關,讓他回憶起了許多。
關于那幾年的記憶當然也不是只有好事,有人對他好,就有人把他當作對手對待壓迫排擠,也是因為這些人,所以當時他才咬緊了牙關一路沖了過來。
現在想一想,如果當時沒有那些人他還真的未必能做到如今的程度,是因為那些人,他才不斷的讀書解讀案例充實自己。
“有一次,我跟着幾個人去案發現場探查,走得匆忙沒來得及看資料,到了地方之後直接就去了現場,然後我在現場看見了沒吃完的牛排,後來才知道那是人肉。”李子木笑了起來,他想起了那時候自己的窘迫模樣。
“回去之後吐了幾天,之後的一個月都不敢再吃牛排。那邊又大多只有牛排、雞排這些東西,所以我吃了大概有一個月的蔬菜沙拉。”
這件事現在他已經能當作笑話去說,但當時他确實是受盡折磨,一個月下來瘦了好幾斤,而且還被衆人笑了好久。
如今的他已經是能夠看到碎屍看到巨人觀都面不改色,與當初比起來截然不同。
任青笠安安靜靜的聽着,聽到李子木在黑暗當中笑他卻笑不出來,因為他心中是喘不過氣來的心疼。
李子木很早就出去了,這一點他知道他甚至是很羨慕。
但他以前未曾想過才十幾歲的他,在一群語言都不怎麽通的人中是怎樣熬過那些年的,而且面對他的還是數不盡的案發現場。
兩人聊着,聊了許久,一直聊到累了,才逐漸安靜下來。
李子木往被子裏縮了縮,把脖子都一點不漏的藏起來後,才發現旁邊的任青笠側躺着正安靜地望着他。
黑暗當中,他那雙眼睛變得清晰,裏面的東西也清晰起來。
像是受到了蠱惑一般,李子木也側躺,與他面對着面。
寂靜的黑暗當中,逐漸只剩下兩人呼吸的聲音。
李子木撐起身體一點一點的靠前,他主動吻住了任青笠的唇,細細地描畫完他唇瓣的形狀後,他含住了那頗有肉感的唇。
李子木抵住任青笠的肩膀讓他平躺在床上,然後加深了這個吻。
任青笠沒有動,他溫順地閉上了眼,由着李子木把他推得平躺在床上。
這個吻并不激烈,李子木的動作溫柔而緩慢,任青笠的回應也是如此,兩人緊緊相擁,緩緩的親吻舔舐了解對方的一切。
黑暗成了催化劑,讓兩人的呼吸都逐漸變得滾燙,心跳也加快了速度。
一吻結束,任青笠埋首李子木胸口,李子木抱住懷中的人,兩人相擁着閉上眼,靜靜地聽着黑暗當中對方和自己一個頻率的心跳。
一切都是那麽自然,那麽理所當然。
李子木嗅着下巴下,和自己用同一瓶洗發水的任青笠的頭發的氣息,他總覺得這味道中有令他着迷的東西,很好聞。
對于任青笠,他大概也是喜歡的,至少是有些喜歡的。
任青笠出現的開始,就給他留下了異常深刻的印象,雖然那并不是什麽太好的印象,但他确實是注意到了這個總喜歡開屏而且臭的要命的男人。
而任青笠的喜歡和靠近,他從不隐瞞也不畏畏縮縮,雖然有時候光明正大到讓人想抱着防毒面具躲開,但他确實不反感。
不只是不反感,不得不說,任青笠還是挺聰明的,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得寸進尺什麽時候不行。
李子木嗅了嗅鼻翼下方洗發水的味道,有些嫌棄,又有些喜歡。
也不知道多久之後,他逐漸睡了過去。
十月的天氣,天氣雖然有些涼,但還沒有到冷的程度。
兩個男人相擁躺在一起,沒多久被子中溫度便有些高,但那種微燙的感覺并不讓人讨厭,反而讓人安心讓人想睡。
再次清醒過來時,李子木是被驚醒的,他枕頭的位置突然傳來一陣震動。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的手機響了,他以前在外面的時候夜裏有時也會接到任務,所以手機必須二十四個小時開機,而且電話一通,立刻就要帶着東西出發。
醒來後,李子木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摸手機,但他的手機卻并沒有響。
一旁的任青笠也被驚醒,他動作慢了一拍,夜裏接電話這種事他顯然沒有李子木熟練。
然而他清醒過來之後,卻并沒有去找自己的手機,而是立刻伸手摟過了李子木,把他抱在了自己的懷中。
與此同時,他伸手到一旁櫃子當中拿出了個什麽東西握在手裏。
李子木驚覺到有些異常,他并沒有出聲,而是跟任青笠一起安靜下來。
黑暗當中,兩人的心跳再次變得清晰,但這一次卻并不是因為那暧昧的氣氛,而是因為緊張。
安靜下來之後,兩個人便清楚的聽見門口的方向有一陣輕微的聲響。
聲音應該是在大門那邊,對方似乎想要撬門,但并不順利。
冷靜下來之後兩個人從床上下來,鞋子都沒穿也沒開燈,用極輕的動作向着那邊而去。
到了大廳之後,借着外面微弱的月光,李子木才看清楚任青笠手中拿的東西,那是一把手槍。
任青笠對李子木做了個手勢,讓他到自己背後來。
到了大廳之後,門外的動作就越發清晰了,門鎖已經有了些微的搖晃,要不了多久對方就會撬開房門。
從門鎖上傳來的聲音非常的微弱,如果他們不是被任青笠早上新安的鎖上面的警告器驚醒,恐怕他們根本不會發現。
兩人到了門邊之後靠到了牆壁邊,任青笠在前,不知道從哪裏順來一個酒瓶的李子木在後,兩人就等着對方闖入的那瞬間。
但就在門框要被打開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人聲,對方說了什麽他們沒聽清,但對面似乎有人發現了開門的人。
随後聲音大了些,似乎有人在追人。
任青笠和李子木兩人對視一眼,連忙打開房門出去。
門一開,兩人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但他們望過去時卻只看到了一個用極快速度閃過去的人影,還有追上去的白飛。
“站住!”白飛只用了兩步就從樓梯上跳了下去,跳到了拐角處。
李子木見狀連忙往旁邊電梯那邊跑,夜裏電梯很空,他們現在下去還有可能能追上。
任青笠也追了上來,電梯打開的那一瞬間,兩個人都以最快的速度沖了上去。
他們沖到樓梯那邊時,一追一跑兩個人正從樓梯上下來。兩個人的速度都很快,但跑在前面的那個人明顯體能要比他們好些。
“我從旁邊包抄,你們追。”任青笠最熟悉這裏,他一邊吼一邊跑一邊掏出手機打電話給警務室那邊的人,讓他們幫忙抓人。
任青笠這邊正往小路跑,一旁丁怡心便向着他這邊而來,“出什麽事了?”
“快回去,在那邊。”任青笠指着丁怡心來時的方向。
丁怡心聞言脫了涼鞋光着腳撒開丫子就跑,舍去淑女形象的她速度也很快,沒一會兒就跑過了拐角。
李子木加入白飛追逐的行列之後,沒多久就超過了白飛,看着前方離自己越來越近的人,李子木一顆心忍不住砰砰直跳起來。
“站住!”
對方穿着連衫帽,他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對方的背影還有他身上在他腦海中産生的味道,卻讓他十分的熟悉,熟悉到讓他抓狂。
他曾經見過這個人,甚至是和對方相處過一段不短的時間。
夜裏幾個人動靜鬧到這麽大,警衛室那邊的人遠遠的就聽見了動靜,再加上任青笠的電話,對方立刻全部出動向着他們這邊圍包而來。
警衛室那邊有三個人,他們這邊總共四個,一群七個人全部向着那人縮小範圍。
面對這麽多人,那人卻沒有絲毫的緊張,見衆人圍了過來他立刻調轉方向,向着另外一棟房子後面沖了過去。
對方突然轉彎,一時之間反倒是變成李子木和白飛他們離他最近,兩個人一前一後,立刻跟上。
李子木的速度很快,白飛速度也不慢,但他年紀到底要比其他的人大些,體能上也有些下滑。
跑在前方的李子木跟着他進了小道之後,眼看着對方便到了至吉首前,他伸手想要去抓,對方卻突然回過身來。
李子木猝不及防,手上一痛,回過神時對方已經跑遠。
微微愣神之後李子木連忙追上去要抓,對方卻已經不見蹤影,也是此時李子木才發現他追着那人到了地下車庫。
再下一刻,一陣引擎的聲音在車庫當中響起,一輛車子從車位上倒了出來,然後猛的加速,朝着李子木這邊沖了過來。
李子木想躲,對方的速度卻比他快,眼見着車子就要撞到他身上,一旁卻突然生出一股力道拉住了李子木抱住他往旁邊一滾,然後狠狠撞在牆上。
任青笠悶哼一聲,他不及查看自己的情況,就連忙去打量李子木,“你沒事吧?”
“沒事。”李子木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之後,拐着腳快速的追了上去,但車子的速度豈是他能追上的,出了車庫之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對方撞破圍欄沖了出去。
李子木再回到車庫時,丁怡心、白飛他們也都已經追了過來。
“你沒事吧!”見到李子木兩個人都吓壞了,因為李子木此刻身上有好多血,那血把他的睡褲還有衣服都弄紅了一大片。
003.
“沒事。”李子木搖了搖頭,趕緊去看任青笠。
任青笠抱着他往旁邊滾的那一下,狠狠地撞在了牆壁上,雖然沒被車子撞到但那一下也把他撞得不輕,額頭上、手臂上都磨出了一片血痕。
“你沒事吧?”李子木詢問。
任青笠被撞得有點暈,他又揮了揮手,扶着牆站了一會兒之後才緩過勁來。
緩過勁來後,任青笠連忙抓住李子木的手,“你瘋了嗎?”
李子木的手還在往外溢血,他手掌的位置被劃了一條血口,他身上的血還有他褲子上的血都是被他手上的傷口染的。
“快去醫院。”一旁的丁怡心臉都白了。
“不用,沒有傷到動脈。”李子木能做法醫鑒定,對人體對傷口自然也有一定的了解。
他身上之所以被他弄的這麽多血,弄得這麽恐怖,是因為他受傷之後沒有顧及繼續追趕對方,導致傷口裂開不斷溢血,實際上問題卻并不是特別嚴重。
他剛剛要去抓對方的時候,對方突然回頭,他沒有預料才被對方手中的刀子劃到。
任青笠也上前拉着李子木的手仔細看了看,确定情況确實不嚴重,回去包紮便能止血之後,他才放棄拉着李子木去醫院的打算。
“你們先上樓,帶他去包紮傷口,我去警務室那邊一趟。”任青笠把鑰匙扔給旁邊的白飛。
他們剛剛這麽一鬧,小區好多用戶都被驚醒,警衛室那邊更是亂作一團。
上了樓,李子木一進屋就被丁怡心按坐在了沙發上,丁怡心和白飛兩個人連忙翻箱倒櫃找了醫藥箱,趕緊替李子木止血。
任青笠在警務室簡單的交代了一番後,連忙用最快速度沖回了房間,見丁怡心在給李子木包紮傷口,他連忙上去接了過來自己仔細小心的包紮,順便再檢查一番。
白飛拿着手機正在打電話,他給田禾那邊打了電話,讓對方查一查車牌號碼和交通錄像看看能不能查到線索。
白飛這邊電話打完,一群人圍坐在沙發上。
有小片刻的時間大家都沒說話,只有任青笠手上的動作還在不斷繼續。
打破沉默的是李子木,他自己的手包紮好後,他便詢問其他的人,“你們怎麽樣?”
丁怡心和白飛兩個人搖了搖頭,他們雖然也在追,但卻沒有和對方正面接觸,所以并沒有受傷。
除了李子木之外,唯一受傷的就只有任青笠,而他的傷口他已經自己處理好。
任青笠并不是因為怕痛才立刻處理自己的傷口,他只是希望自己能有點事情做,因為他一停下來他就會忍不住的亂想,這樣的情況他絕不能自亂陣腳。
這種混亂的狀态下,任青笠依舊還能如此冷靜這讓幾人都有些好笑,但好笑之後,更多的卻是無力。
他們七個人抓對方一個人,人沒抓到不說,居然還讓兩個人受了傷……
更讓幾人無力的是,這一次之後想要再抓住對方恐怕就更難了,他們錯過了這一次的機會,也錯過了最佳機會。
“要不要吃點止痛藥?”任青笠倒了一杯水,又拿了一顆藥過來放在李子木面前。
他的眉頭緊皺,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沒有解開過。
李子木如今的模樣讓他不敢直視,因為他身上有着吓人的血跡,情況發生的突然他也沒穿鞋,追了這一路整個人是狼狽不堪。
雖然他自己也沒比李子木好到哪裏去,但看着這樣的李子木,他還是忍不住的難受自責甚至擔心害怕。
如果剛剛不是他及時趕到拉開了李子木,也許李子木已經被對方撞倒,那可能他不敢細想,不敢回想剛剛那一刻。
“你們怎麽在這裏?”李子木咽下失望和懊惱,笑着看向一旁的白飛和丁怡心,他們兩個可不住在這附近。
“咳……”丁怡心有些尴尬,并非是直接轉過頭去。
李子木和任青笠兩個人都望向丁怡心,他被兩人盯的沒辦法,這才開口,“組裏的人都很擔心會出事情,所以約定好兩個人一隊來盯梢,沒想到第一天就遇見了這種事。”
對于衆人擅自行動,李子木有些驚訝,也有些動容。
對方是殺人犯,對方是沖着他而來,甚至有可能沖着他身邊的人而來,這些人明明知道他們自己也有一定的危險,可還是來了。
“田禾幫了忙,我們本來是在旁邊租的屋子裏面盯監控的,但剛剛走廊的燈亮了一下監控裏面卻沒有,我們就知道肯定有問題了,所以白飛立刻就過來找你們……”
發現有問題之後白飛立刻過來看情況,丁怡心則是一邊過來一邊打電話給李子木和任青笠兩個人,但不知道為何,兩個人的電話卻一直打不通。
說話間,丁怡心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她試着又打了一個電話,但這一次她電話才撥通屋子裏就傳來鈴響。
聽着那清脆的聲音,丁怡心有瞬間的驚訝和尴尬,“我剛剛一直打,真的打不通。”
“應該是用了信號幹涉器。”李子木道,“對方肯定是有有備而來,他既然花力氣改了監控錄像,就肯定也會戒備這個。”
任青笠去拿了兩人的手機過來,裏面果然就只有剛剛這一通電話。
看完手機,李子木擡起頭望向白飛兩人。
他此刻慘兮兮的又很狼狽,這一擡頭倒是真讓人有些心疼。就連素來沉默寡言的白飛,都忍不住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安慰他。
“白爸爸。”李子木開口,因為剛剛的事情因為兩人的事情,他聲音有些沙啞,但這并不影響他的聲音讓其餘三個人都聽清。
聽見那三個字,三個人身體都是一震。
任青笠面色尤為怪異,一段不忍直視的記憶硬是沖破他的阻攔,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白飛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好笑又好氣。
丁怡心是哭笑不得,其實她覺得這個詞還挺貼切,因為白飛這個人雖然沉默寡言,但确實對他們都頗為照顧。
李子木又看向旁邊的丁怡心,正準備開口,丁怡心便已經咬牙切齒的把手指捏得咔嚓作響,李子木要是敢叫她媽,他絕對揍李子木。
李子木張了張嘴,最終還是畏于威脅選擇了安靜。
李子木其實是想開個玩笑讓大家輕松些,因為從剛剛開始衆人都是一臉的凝重和氣憤,他這玩笑确實是讓衆人臉上露出了笑容,卻并不能改變氣氛。
劫後餘生,他們卻并沒有任何的僥幸心理,有的反而是無盡的懊惱和自責後悔。
任青笠懊惱沒能追上李子木差點讓李子木出事,白飛和丁怡心兩個人則是懊惱他們明明一直都在盯梢,結果卻還是讓對方走到了任青笠家門前,甚至是還出現了後面的事。
如果李子木剛剛被對方用刀刺中要害,如果李子木被對方用車撞了,如果李子木真的出了事情,那他們之前做那麽多是為了什麽?
“天色已經暗了,你們現在這邊将就一下吧,明天我們要先去一趟警務室那邊,然後才能去科室。”任青笠開了口。
丁怡心和白飛兩人都點頭,并沒有提離開。
對方現在是已經走了,但誰也不知道對方是否會突然殺個回馬槍,警務室任青笠已經打了招呼,他們也還不能離開。
任青笠走到一旁看了看門鎖,門鎖基本已經壞了,雖然還能用但反瑣的功能已經沒了,只要擰動門把手就能進來。
他把門推了過去,然後看向兩人,“主卧和沙發你們都可以用。”
“那你們睡哪?”丁怡心問,這屋子就這麽大,只有兩間卧室的情況一目了然。
任青笠沒說話,一旁的李子木也沒說話。
旁邊的另一新和白飛兩個人卻突然明白過來,兩人都驚訝地看着他們,這一點他們是真的沒有預料到。
而且前兩天李子木不還一臉嫌棄,今天怎麽就……
李子木和任青笠兩人對視一眼,他們知道對方想多了,可他們也沒有力氣去解釋。
起初的驚訝之後,丁怡心用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捂住胸口,“白爸爸,你不管管嗎?你兒子都被人拐了。”
白飛好笑又好氣,“我睡沙發,還有被子嗎?”
“有。”任青笠進卧室去拿。
他拿了被子出來交給白飛,任青笠又拉了李子木的手檢查了一番,确認他的手已經止血,不再往外溢血之後他這才松了口氣。
“接下去注意一點,不要碰水,不要讓它裂開。”任青笠叮囑。
“嗯。”李子木點頭。
“要我幫你洗洗嗎?”任青笠問道。
李子木身上現在好些地方都有血,再加上剛剛光着腳跑出去,要睡覺他還得清理一番。但他現在的手受了傷不能碰水,而且傷的又是右手,就有些不方便了。
“好。”
李子木起身,跟着任青笠去了浴室。
進了屋,李子木配合着舉起受了傷的右手預防沾到水,他才舉起手,面前的人已經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
李子木看着面前毛茸茸的腦袋,無聲地笑了笑,然後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任青笠卻是固執的不願意放手,他抱得更緊。
李子木被他抱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只好笑道:“你再不放開我,你婆婆就要過來抽你了?”
任青笠莫名其妙,“什麽?”
“她來了。”李子木吓唬道。
任青笠愣了一會兒才想明白李子木的意思,“為什麽是婆婆不是岳母?”
說話間,他放開李子木,就被旁邊陰測測盯着他們的丁怡心吓了一跳,不知道什麽時候丁媽媽已經站在了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