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還好你不姓綠
任青笠在屋子當中活動開來,一整套的舒展動作做完,他這才戴上口罩瞄準挂在架子上的豬。
被害人一百六十多斤,為了能更好的獲取數據,任青笠買回來的豬也是按照這個體重挑選,武器和條件也盡可能的滿足之前的案發現場。
任青笠一邊用手中的匕首刺豬肉,一邊記錄每一次的傷口情況與痕跡。一時之間,屋子裏不斷傳來架子摩擦地面的聲音。
李子木與田禾兩個人遠遠地看着,李子木還好,好歹有個防毒面具,田禾卻不得不翻出口罩帶了三層。
“我以後再也不吃豬肉了!”田禾抱住自己的電腦,遠離任青笠。
生豬肚子被開了口之後屋子裏的味道就更重了,隐約之間還夾雜着一股內髒的腥味。
李子木見狀,猶豫了片刻之後又進了玻璃屋,繼續查看任青笠之前拖回來的那些證件。
之前的法醫帶回局裏的物證不少,除了作為關鍵性證據的杯子和武器,還有現場的各種照片與血液噴射痕跡。
李子木在一堆東西當中翻找了一遍,找出了最為關鍵的兇器。
正忙碌着的任青笠習慣性的看向李子木,随即動作一頓,如果平時他是歡迎李子木随時到玻璃屋裏找他的,但李子木正在碰的是他帶回來的物證。
為了保證物證不受污染,除了鑒定科的人之外,沒有特殊情況刑警是不能夠随意拆開物證袋的,因為物證袋一旦被拆開一旦受到污染,定案時此證據便不再有效。
任青笠取下手套推開玻璃門,敲了敲門,屋內的李子木擡頭看了他一眼悶聲悶氣地說道:“我有證書。”
任青笠微有些驚訝,但很快便退出了房門繼續忙自己的去了。若換個人他未必放心,但這人是李子木。
李子木垂眸,繼續打量手中的武器。
這是一柄水果刀,磨得很鋒利,看刀面的磨損程度應該已經用了些日子。李子木把刀面擡起,微微傾斜對光,果然在上面看到了打磨的痕跡。
磨損的痕跡不怎麽規則,排除機器打磨的可能,應該是手動磨刀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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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并不常見,如果倒退幾十年打磨刀子很正常,但時至如今,城裏連磨刀石都少見的年代,大多數水果刀不鋒利了都會扔掉重買。
更何況這水果刀本身并沒有太高的價值,十幾塊不超過二十的東西,外面随便都能買到。
李子木拿了旁邊的攝像機,對着光把刀面的磨損痕跡拍了照做了記錄,然後傳入電腦與數據庫裏的數據對比。
對比的結果在李子木的預料之內,确實是磨刀石所致,但因為能制造出這種痕跡的磨刀石很普遍,這證據基本沒有太大意義。
水果刀被遺棄在了現場,刀柄後方位置有韓夢的指紋。指紋并不完整,有一小部分邊緣被摩擦磨花,應該是在兇手行兇時導致。
這是确認兇手是韓夢的關鍵部分,李子木檢查了一下,指紋并沒有問題。
除了指紋,刀面上還有被害人的血跡,血跡已經幹了,從刀尖到手柄處都有。DNA檢查已經做過,全都是被害人的血跡。
李子木拉過燈,仔細的查看刀面。
就在此時,電話鈴突然響起,田禾接了座機,說了一會兒話之後抱着座機到了玻璃房門前,“白飛他們那邊打來的電話,我按免提。”
任屠夫停下殺豬,望了過來。
電話接通,那一頭傳來丁怡心頗為懊惱的聲音,“學校這邊查不到孫海離開的證據。我們着重查了一下當晚的事情,本來是想查他到底是怎麽去的醫院,結果反而找到了他不在場的證明。”
“不在場證明?”任屠夫放下屠刀,走了過來。
屋裏,李子木也擡起頭來。
“孫海住教工樓,那小區有些年頭了經常停電,當天十二點的時候學校就停過電,孫海還打電話去投訴了。”
“我們去查了一下,确實有停電這麽一回事,孫海也确實是打了電話過去。而且他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是四十多分,也就是說他根本沒時間去醫院。”
從學校到醫院最少也要一個多小時,被害人是一點多遇害,就算他速度再快,他到醫院的時候也都兩點了。
李子木有些意外,就聽電話那一頭丁怡心又道:“我們也查了車子的事,他自己沒車,當天也沒人借車給他,租車的記錄也沒有,附近幾個車站我們也走訪了,都沒有他買過票的記錄。”
“有沒有可能是打的?”田禾問。
“這個就不好查了。”丁怡心道,“如果用軟件打的還好,如果攔野的肯定找不到,而且現在的重點是他有不在場證明。”
屋裏有瞬間的安靜,任青笠和田禾面面相觑。
“大半夜他怎麽會打電話去投訴?”任青笠問。大半夜的,就算停電影響應該也不大。
“這個我們也懷疑過,不過他最近正在準備一個論文,所以同樓的人都看他忙到很晚。投訴電話也是打到警衛室那邊的,因為小區已經有些老舊,負荷不起才總跳閘停電,大多數時候只要過去看一下就能重啓,當晚就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面的他們還沒捋順,如今這又新出問題。
“先別管這個,你們先查查學生的記錄。”李子木道。
“學生?”
“看看當晚有沒有他們學校的人買過票去過醫院。”李子木道。
“這個……”丁怡心有些為難,如果要查整個學校,那可是個大數目。
“我去查動車和汽車站的記錄。”田禾主動道,“你們跑一趟車站,幫我開一下權限。”如果能夠在網上直接交叉對比,那效率會快的多。
“行!”
電話挂斷,田禾立刻回了辦公桌前,任屠夫想了想,繼續回去殺豬。
将近兩個小時之後,田禾這邊才有了動靜,“我查到兩條記錄。那會兒都快開學,從其它地方往學校去的學生多,反過來的倒是少。”
玻璃屋裏李子木擡頭,“讓丁怡心他們重點查這兩人。”
“行。”田禾撥了電話。
“什麽學生?”胡清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随着他的聲音,蘇岳銘也進了屋。
滿頭大汗的兩人一進屋,立刻就堵到了風扇面前。
“怎麽樣?”任屠夫問。
“沒轍了,查到的全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胡清推開旁邊的蘇岳銘,兩個人搶風扇。
“我倒是查到了點東西。”蘇岳銘道。
說話間他拿出一份資料,是統計的小區的人見到‘韓夢’的時間表。如果小區裏面那個韓夢是孫海假扮的,那同時他肯定就不在學校或者家裏。
這也能作為反證的證據之一,可只能作為佐證,不能作為決定性的證據。
“這是怎麽回事?”緩過勁來的胡清捂着鼻子指向一旁傷痕累累的豬,那些豬在屋裏放久了,味道就更大了。
任青笠淡然的解釋,仿佛不曾察覺到味道。
“對了,你剛剛說什麽同學?”胡清望向田禾,試圖轉移注意力。
田禾連忙把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又說了自己查到兩條記錄的事,蘇岳銘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孫海的不在場證明上,胡清卻是一直念叨着那兩個學生的名字。
“這兩人怎麽了?”田禾問。
“好像有點耳熟。”胡清一個頭兩個大。
自打回來之後胡清就一直呆在醫院裏,查監控看病歷試圖查到孫海的蛛絲馬跡,大量信息不斷湧入他的腦海讓他整個人都發懵。
“他們的照片。”田禾遞過電腦。
胡清看了一會,沒想起來,只能讓田禾傳他手機裏他回醫院時再查。人的大腦不同于電腦,大量的信息會帶來疲憊和混亂。
田禾又道:“我剛剛查車票的時候順道查了一下孫海的,這個暑假他都住在學校。”
“學校?”一直注意聽着的李子木停止觀察手中水果刀。
“怎麽?”
“把這件事告訴丁怡心,讓他們查一查暑假孫海是不是在學校。”
“這不好查吧,畢竟學校放假,沒什麽人。”
“查水電,如果在校肯定會有記錄。”李子木道。
田禾到一旁打電話,任屠夫卻是隔着玻璃望着李子木發起了呆。此刻的李子木似乎想到了什麽,神情凝重而認真。
看着如此的李子木任青笠有些恍惚,他雖然不贊同李子木之前對他性格的分析,但如果他真的是那種自負到自戀的人,那他一定很花心,因為遇到李子木不過幾天他就變心了,愛上了李子木。
任青笠發着呆,胡清蘇岳銘卻聊起了小區的事。
小區的‘韓夢’對真正的韓夢了解很深,甚至是連韓夢的英文名都曾用過。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手上有孫海的DNA,恐怕蘇岳銘自己都要懷疑他們是不是集體夢魇了。
說到英文名,蘇岳銘看了看在想事的李子木,壓低了聲音問任青笠,“李子木英文名叫L.L,你英文名是啥?”
“我知道!”胡清舉手。
“啥?”
“B.h。”
“啥?”
“Bamboo hat啊!鬥笠不就是竹帽子麽?”
“……”
“那不然加個青色,cyan Bamboo hat?”
“……”
“哎我說,還好你不姓綠——”
胡清脖子上一涼,他僵在原地不敢動彈,因為任青笠的手術刀已經架在他脖子上。
回過神來的李子木茫然地看着快哭了的胡清,想了想,一臉認真的提醒任屠夫,殺豬可以,“殺人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