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王溪風解救
門口倒着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後背上一個從肩膀到腰部的刀口深可見骨,其他細小的傷口更是自不必說,傷口大多已經腐爛潰敗,流出的不止是血,還有清黃色的膿水,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腥臭味,身上皮肉翻黃,完全可以用瘦骨嶙峋來形容,我看着眼前的人,完全不想相信那竟是雲起!竟然是失蹤了半年多的雲起!
我捂住嘴,用了半分鐘才緩過神來,四周張望了一番,發現大街上沒有其他人,于是連忙把雲起拖進了屋子。
雲起徹底的昏迷了,翻開他的眼皮,瞳孔都沒有了生氣,當時我吓得大氣都不敢喘,腦袋一片空白,直到雲舒從樓上奔下來,才感覺自己還活着。
那一夜我和雲舒徹夜未眠,雲舒和我将雲起搬到了沙發上,然後雲舒連鞋子也沒有來得及換就奔出門去,帶回一個私人醫生,那個私人醫生一進門就驚呼,然後沖到了雲起身邊,一番檢查之後,毫不猶豫的讓我們把雲起送到他的診所,我和雲舒只能照辦。
在那個醫生的診所,我親眼看着醫生從雲起的後背上挖出整整一碗帶血的黃沙。
那一瞬間,我簡直被吓得忘記了哭。
雲起直到一個星期後,才從昏迷中醒來。
雲舒要打理雲起的公司,忙得昏天暗地,我就請了一個月的長假,在雲起身邊照顧,那一個月的時間,我是睡在雲起的房間裏的,在他床邊打了個地鋪,二十四小時看護。
雲起那段時間虛弱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直到後來慢慢好起來,才對我說,那時候我寸步不離的照顧,讓他心驚膽戰,他甚至以為我是愛上他了,否則怎麽會為他擦身都毫不避忌。
可是他不知道,當時的我看到的只有那一個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哪裏還能注意到其他?我不是不覺得尴尬,只是我害怕失去他。
在美國的這段時間,雲起俨然已經成為了我的親人,我的依靠,如果說當時的蘇渂持是我的精神支柱的話,那雲起,就是我身邊可以摸得到的溫暖。
貓狗尚有情誼,何況是人。
那一次的事情,事後我和雲舒都曾追問雲起,但雲起不願多說,問到後面,雲起只說了一句:“他比我死的慘。”
一句話,風輕雲淡,卻充滿血腥殺伐,讓人無法再去追問。
而如今,雲起和蘇渂持一起失去了蹤跡。
“如果我回不來,希望你能好好的。”蘇渂持的話言猶在耳,而我,卻不知我是否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真是對不起,蘇渂持。
我鼻子有些酸,但我忍住了沒有哭,用被子把自己緊緊的包裹起來,躺在地上,雖然寒涼,但不至于凍死。
我心中充滿了對蘇渂持和雲起的擔心,但我也願意相信,他們能活着回來,而我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盡快脫身。
我沒法睡覺,只能睜着眼睛熬時間,身體雖然不動,但是腦子卻是一分鐘也沒有停過,我将和爺爺的對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最後忽然靈光一閃,想起爺爺和我的對話。
他先是問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父親的錢在哪裏嗎?然後又問我,為什麽我媽媽死後不久,蘇渂持就有了一筆資金,再然後,他說,他找到了失落的那筆錢,所以肖家東山再起,蘇渂持得到了這個消息,然後就和雲起失蹤了。
對于他的話,我找不到哪裏不對,但我就是覺得,似乎有哪裏接連不上,我想得腦袋生疼,卻就是抓不住那點飄在風裏的線頭。
正當我抓着頭發想不明白的時候,門邊卻忽然傳來了動靜,我立刻坐起身子,警惕的看着大門。
果然,大門被打開了,但是出現在門口的人,卻是我怎麽樣也想不到的。
王溪風。
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人,站在門口微笑看我,仍舊是一身清淡飄逸的氣息。
“你看吧,我就告訴你,她沒事。”肖靈從王溪風身後閃出來,滿臉不屑的說道:“你偏不信。”
我看着王溪風和肖靈,一時沒搞清楚狀況。
王溪風卻是邁着長腿跨步進來,将我從地上拉起來。
我看着王溪風,呆呆的問道:“你怎麽會來?”
他淺淺一笑,“出去再說。”
我立刻點頭,我對王溪風有着無限的信任,早就把他歸在了雲起和蘇渂持這一邊的人了。
王溪風将我摟在懷裏,快步朝外走去,肖靈站在門口滿臉不屑的看着我,眼神憤恨。
但我不想和她對話,被王溪風摟着,快速的朝外走去。
“站住。”
就在我們快要走出肖家大門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聲輕喝,我回頭,看到我爺爺,他拄着拐杖站在草坪裏,他身後站着陰冷着臉的大伯。
“肖老先生。”王溪風站定,對着他微微低頭,打了聲招呼。
“要帶走我家的人,是不是也要問我這個糟老頭子一聲?”我爺爺的聲音裏充滿了威嚴。
但王溪風卻似乎完全不在乎,輕輕欠了欠身子,語氣雖恭敬,卻帶了一絲清冷:“如果我沒有記錯,這位小姐的戶口,落在蘇渂持之下。”
“那她也姓肖。”我爺爺眯起眼睛,道:“我勸你,還是莫要趟這趟渾水的好。”
“公道自在人心,水是清是渾,下去了才知道。”王溪風從容說道。
“哼。”我爺爺冷笑一聲,道:“我肖家和你們王家一向并無過節,但今日若你非要從我家搶走我的孫女,那就怪不得我了。”
王溪風平靜的看着我爺爺,并未說話。
我站在王溪風身後,看到肖靈從花園那邊走過來,臉上挂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王溪風也看到了肖靈,眼神中有些失望。
“我早就跟你說過,就算我肯,你們走不出去。”肖靈來到我們面前站定,輕笑着對王溪風說道。
她的笑邪魅而優雅,就像一只行走在暗夜中的狐貍,美得讓人心驚。
“所以,我要怎樣才能帶走她?”王溪風往前一步,将我護在身後,緩聲問道。
我爺爺沒有說話,我卻看到身邊突然出現了二十幾個打手,将我們圍在中間,心中一驚。
他們朝我們緩緩靠近,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我能聽出,腳步雖慢卻十分沉穩,每個都是練過的高手,我與其中一人對陣都未必能贏,心下有些慌張,輕輕拉了拉王溪風的衣袖。
王溪風不動聲色的回握了我的手,然後放開,輕輕嘆氣,看向我爺爺:“肖老先生,這又何必?”
“你們是要置我于死地,我如何能輕易揭過?”我爺爺道,眼中閃着冷冷寒光。
我深吸一口氣,心知已到絕境毫無退路,于是暗暗蓄力。
王溪風也不再說話,将頭湊近我,在我耳邊輕聲道:“跟緊我,不要動手。”
我一愣,正當這時,卻忽然感覺身後一陣疾風,還沒來得及閃避,就見王溪風擡手往我耳後一撥,接着反手将我摟進懷裏然後順勢一放,接着一腳擡起,直踢那人面門,我聽到清脆的咔嚓一聲,那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整套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迅速,從那人攻擊我到他被王溪風擊倒,不過一兩秒鐘的時間,我完全都沒有反應過來,更別說其他人了,所有人一時都停了下來,呆呆的看着王溪風。
王溪風仍舊是那副溫柔淺笑的模樣,看向我爺爺。
我爺爺眼神沉了沉,而他身邊的肖靈,唇間的笑則是完全的凝固了。
“原來是你?”我大伯不可思議的說了一聲。
“正是。”王溪風輕聲道:“今天晚上我非帶走她不可。”
“你做夢!”肖靈變了臉色,大聲對那些人道:“給我上!”
“住手!”還沒等那些人有所反應,我爺爺立刻喝住,看着王溪風,冷聲道:“你可以帶她走,但你也要清楚,你現在在做什麽。”
王溪風淺笑,微微颌首,“我自然知道。”
“爺爺!”肖靈大怒,用手指着我:“難道就這麽放她走?”
“留不住。”我爺爺吐出三個字,然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了。
王溪風沒讓我再過多的停留,轉身拉起我的手,帶我朝外走去。
我還沒從剛才王溪風的出手中緩過神來,他一向如日月光輝般清明,如冰雪飛霜般透徹,我卻怎麽也沒有想到,他一出手,竟是這般狠厲。
直到王溪風拉着我上了車,我才發現這是我的車,于是疑惑的看向他,他并未對我過多解釋,只是斜眼看了看後座。
我轉頭看向後座,看到了一個讓我無比震驚的人。
孫靜雅。
她手裏抱着我的包包,對我笑了笑。
我感覺今天晚上帶給我的沖擊實在太大,我的腦袋已經負荷不了了,于是閉上嘴不說話,任由王溪風開車。
王溪風開着車,車上無人說話,我看着窗外掠過的風景,突然想起,蘇渂持和雲起還身陷險境,于是立刻回身。
“靜雅,把電話給我。”我對她說道。
孫靜雅一愣,連忙從我包包裏拿出電話遞給我,我接過,撥打雲舒的電話。
仍舊是關機,心裏瞬間七上八下的。
“雲舒正在趕過來的路上。”王溪風柔聲道。
我看向王溪風,他從容不迫的說道:“你先休息一下,別想那麽多了,放心,蘇渂持和雲起不會有事。”
“你為什麽會知道?”我皺眉看他。
“我會和你解釋的。”王溪風微微笑着,柔聲道:“現在,你需要休息。”
我還想說話,可是坐在後排的孫靜雅卻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知道為什麽,我聞到了一股清淡的香氣,瞬間整顆心就安定了下來,不再暴躁。
“休息一下。”孫靜雅對我說。
于是我不再說話,抱着手靠在車窗上,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