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方輕安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等阿曼達,幾分鐘前她剛來過的地方,先前,她不知道阿曼達什麽時候回來,她不知道怎麽去做,即使确定了她就是害死魏文安的人。
從這裏往外看去,滿眼的綠色好像延伸到了天際,天際的那一邊不知道是怎樣一番景象,她想她是無緣去探知了。
此刻,她迫切的想要報仇,想要了結這一切,沒有任何退路,她甚至能想象得到結果,幸運的話,她能殺死阿曼達,但她絕沒有可能從這裏逃出去,從這裏走出去已經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了,她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的。
阿曼達推開門走了進來,順手合上了門,“安”
方輕安轉頭看她,阿曼達換了一身随意些的衣服,她沒有走向書桌的方向,而是徑直去了窗邊的沙發上坐下,“來這邊做,不要拘束”,阿曼達招呼方輕安。
方輕安走到門邊,鎖上了門,阿曼達臉上仍是帶着随意的笑,身體卻謹慎起來。
方輕安放下了臉上的敷衍,她的臉色冷了下來,她沒有必要陪她演戲了,她向阿曼達走去,拿出槍指着她。
阿曼達徹底沒了笑容,她微眯起眼睛,“安,這又是為什麽?我相信你才讓你進入我的書房”
方輕安想起魏文安,眼都紅了,“一九九五年,柏林,中國魏,記得嗎?”
阿曼達的左手從膝蓋挪到了沙發的扶手上,“我救過你的命,你記得嗎?從lucy的手中”
“不要動”,方輕安又向她靠近了一步,示意她不要做小動作,“舉起手”
阿曼達舉起了手,她提醒:“小心走火,只要我大喊一聲,十秒鐘以內就會有人進來,在這裏的幾個人都是我親自訓練出來的,我看在傑森的面上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放下槍,我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阿曼達仍在嘗試奪回主動權。
“我沒想過活着出去,十秒鐘足夠要你的命了”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扣下扳機”,阿曼達仿佛能看進她的心裏。
“那個男人的中文名叫魏碩,他的兒子名叫魏文安,就是那個你想要殺死的孩子,他那時才五歲,你怎麽下得了手”
“所以現在,你想讓我承認我是惡人?這樣你可以找個正大光明的借口殺了我,而不需要有任何罪惡感嗎?你心裏清楚,不管我是什麽人,只要你殺了人,你就是罪人,要下地獄的罪人,我們終究是一類人”
Advertisement
方輕安的嘴角抿成了直線,她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穩住心神,“所以你承認你害死了他”
阿曼達注意到方輕安不為所動,看來那個人對她很重要,而現在,她幾乎要和自己同歸于盡了,她不能承認,但她不用撒謊,她的确是沒有殺害那個孩子,或者說她的人并沒有得手,“我沒有殺害那個孩子”
方輕安又向她走了一步,緊緊的咬住牙齒,她就要做到了。
阿曼達此刻有些慌張,“我的确沒有傷害那個孩子,我可以發誓,我當時的确是下了命令,但是他被救走了,完好無損,我本來要的也不是他的命,只是用他吓唬一下他父親”。
“說謊”,方輕安替魏文安委屈,害死他的兇手臨死也不承認她的所作所為,就好像一個人臨終前只差一點就可以完成心願,卻就差了那麽一點。
“我沒害死那個孩子,如果你想找替死鬼,那開槍吧,那樣你一輩子都只能活在自責和內疚裏”,阿曼達身體前傾,滿臉狠厲的對方輕安說。
“你害死了他,你想要給他注射藥物致他死亡,但是只注射了一半,那部分藥物沒有達到讓他當場死亡,毒素卻潛伏在他體內,導致他二十三歲得了癌症”,方輕安有些歇斯底裏,她終是沒有她的道行,被激也好,被氣也罷,她終是要讓她承認她的罪行。
“哼,我殺人為什麽要費力的用藥,一顆子彈足以”,阿曼達更是輕笑起來。
“你”
“砰”,方輕安倒了下來。
“啊”阿曼達捂着肩頭,疼的尖叫起來。
崔娟妮和黑人女人以及sunny撞開門跑進來,崔娟妮和sunny去扶阿曼達,黑人女人将中了mayao的方輕安綁了。
阿曼達坐着時面對着,方輕安站着時背對着的那面牆上有個直徑四十厘米的圓形圖案,是北半球的地圖圖案,此刻那圖案被移到一邊,露出一個mazuiqiang,且牆壁與隔壁是通着的,隔壁房間是阿曼達的卧室,崔娟妮聽到書房的動靜就悄悄的去了隔壁。
Sunny在給阿曼達處理傷口,崔娟妮在書房走來走去,黑人女人出現在門邊,“怎麽處理那個女人?”黑人女人問阿曼達,她已經把方輕安鎖到審訊室了。
“先別動她,我留着她還有用”,阿曼達勾起一邊的嘴角,“娟妮,你去查一下魏文安這個人,尤其是他和方輕安的關系,越詳細越好”。
“是”,崔娟妮領命而去。
她阿曼達從來不是吃虧的人,她已經迅速的計算出怎樣讓她肩頭所中的這槍達到利益最大化,而此刻能給她帶來的利益或者說她還感興趣的就是辛封傑了,讓人欠下人情不難,就算欠下人命都不難,難的是毀心滅情,她正愁着呢,誰曾想方輕安就送來了解決之法,她這次可是因禍得福了,阿曼達不由自主的笑起來。
方輕安真的沒想到自己還能活着,她的手和腳都被拷在椅子上,此刻她正坐在審訊室裏,那間普通的審訊室,她的脖子處酸麻中還帶着刺痛感,當時她感覺到後頸處一痛,醒來她就在這裏了,外面也聽不到一點聲音,她不知道現在什麽時候,不知道外面是什麽情況,她當是好像還聽到槍響聲,不知道她有沒有射中阿曼達?不知道阿曼達是否還活着?想到這裏,她焦急的扯了扯手铐,她很想知道外面的情況,她摸了摸口袋,釘子不見了,但是信還在,轉念一想,阿曼達應該沒事吧,要不然她現在還能活着?方輕安懊惱。
阿曼達正翻看着魏文安的資料,方輕安的資料,還有一些從私家偵探那裏竊取來的資料,她所需要了解的一切都在這裏。
方輕安又餓又渴,但是都比不了心理上的折磨,她恨自己的無能,她恨自己就差那麽一點就能幫魏文安報仇了,可是她卻沒有做到,她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能做什麽事?
直升機的聲音響起又平息。
辛封傑面無表情的站在阿曼達卧室的門口,他并沒有進去,“方輕安呢?”
阿曼達穿着吊帶睡裙,露出了深深的事業線,她的肩頭纏了紗布,此刻她正擺出誘人的姿勢看辛封傑,她拍了拍床邊,“過來坐”
辛封傑不動,阿曼達無奈,她坐了起來,“你自己聽吧”,她指着床邊櫃子上的電腦,電腦裏是她今天碰觸沙發扶手時錄下的音,像她這樣的人,家裏怎麽可能什麽設備都沒有,她的沙發扶手裏安裝了錄音機,按下沙發扶手,就開啓了錄音功能。
辛封傑不知道她搞什麽鬼,他急着見方輕安,所以不打算和她耗着,于是他走過去按了播放鍵。
聽着熟悉的聲音,辛封傑的臉色越來越差,他從不可置信,到反應過來的憤怒、屈辱,再到失望、失落,最終的心痛,跌落萬丈懸崖也只不過是過程驚險了一些,至少落地後一切感覺随風消散了,可是他呢,他卻要留在這裏消化方輕安帶給他的這一切。
他曾經殺人不眨眼的辛封傑竟然被膽小如鼠的方輕安利用了,他被她騙了,還是為了另一個男人,她為魏文安所鼓起的勇氣,她為了魏文安的那一聲聲質問,她痛苦的聲音,無不是對他的莫大傷害,他不想把自己想象的那麽可悲,可是他在和她一起的這段時間裏,他他媽的不就扮演着這麽一個角色嗎?一個她為了另一個男人報仇的墊腳石。
“你還好嗎?”阿曼達幾分真心幾分假意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出去”,辛封傑壓抑着情緒低吼道。
阿曼達聳聳肩,下了床,關上門的那一刻,她差點抑制不住笑出聲,不知道是對辛封傑的諷刺,還是對自己的嘲諷。
辛封傑頹然的坐到床上,雙手抱住頭,他身體的每一寸都疼了起來,細細密密的,從骨子裏經過血肉擴散到皮膚表層,他急需做什麽,可是他又不能做,他知道他發洩了,他就會死了,不,是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情會發生,他覺得他的心髒一會兒緊一會兒松,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molly查出在方輕安和阿博特離開前從他的別墅有個信息發了出去,她只截到了信號,卻沒截到內容,別墅那邊很安全,當初為了防止他的信息被竊取,設置了多重加密系統,所以只能從終端去查,也一無所獲,因為終端也用了好幾個加密系統,辛封傑懷疑過阿博特,卻沒有懷疑過方輕安,他真的是相信她的,沒想到就是這麽個畏畏縮縮的小女人竟然給了他當頭棒喝,她就那麽愛魏文安?為了他一個死人,竟然不惜以自己為誘餌,她知道她會遭受什麽,她知道lucy會那樣對她,可她還是那樣做了,他還真不知道她的骨子裏竟然有這一面。
辛封傑真是沒想到,方輕安為了魏文安竟然豁出了自己,他扪心自問,他是愛上方輕安了,不然他也不會為了她趟這趟渾水,可是如果她死了,他不會再去做這些無意義的事了,就算他會為她報仇,也絕不是用把自己搭進去的方式。
那到底是怎樣的愛啊!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是他永遠也無法超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