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發財啦！
“我有錢啦！我發財啦！”
沈佳勇和沈佳琦被突如其來的咆哮吓呆了，愣了數秒，沈佳勇才顫抖着問：“五弟，侬腦子壞特啦？你胡言亂語什麽？”
“大哥，侬腦子才壞特啦！我說我從日本回來，我賺到大錢了，我發財了，我終于能買房子了！”
“賺了多少錢啊？”
“我現在是百萬富翁了！”
沈佳勇難以置信的看着沈佳海，然後把目光轉向五弟媳胡美娟，想從她那裏得到答案。
胡美娟撇了撇嘴，“大哥，你還不了解你五弟的性格嗎？他就是喜歡吹牛，我看他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沈大牛就對了！”
“聽他瞎吹，什麽百萬富翁，哪有這麽多？他是想要炫耀，他就是愛慕虛榮，牛皮吹上天，大哥、四姐，你們別信他的鬼話哈！”
“去，去，去，什麽沈大牛？我最多只能叫沈五牛，大哥才是沈大牛！”
沈佳勇苦笑，“別，我可沒有你會吹牛！五弟，你可別拿大哥開玩笑！”
沈佳海接過話茬，“上海都有楊百萬了，人家腦子聰明能發財致富，阿拉為啥不行？同樣都是人，阿拉又沒有比人家少一只眼睛，少一條胳膊，缺一條大腿，你說是不是？”
“好了，好了，侬省點精力，侬都生毛病了，侬歇會兒，我來幫侬講吧！”胡美娟心疼老公替他說。
“大哥，四姐，我和佳海這些年在日本打工挺不容易的，什麽苦活累活都幹，日本工資确實比國內高很多，這些年确實賺到不少錢，但日本老板對待中國人比較刻薄，不會給我們中國人很高的工資，日本人找工作也比較難，很多人失業，現在日本的經濟已經沒有以前好了，GDP開始下滑。”
“我和佳海剛去日本的時候，還要花錢去報語言學校，先解決語言不通的問題，之前在國內，我們自學了一些日語，認得一些日語，但是要達到日常溝通，還是需要去上語言學校，學費、住宿費、生活費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為了出國辦簽證，也花了不少錢，基本把我們夫婦倆之前在國內的存款全部搭進去了，還不夠，我娘家還給了不少錢，好不容易才把我們夫婦倆送出去。”
“還有我二姐也幫了我的忙，我和佳海出國打工，沒人給我們帶孩子，爹爹和姆媽都不肯幫我們帶孩子，還是我二姐替我照看毛毛，才讓我們夫婦倆沒有後顧之憂！”
“美娟，你們女人說話怎麽這麽啰嗦，直接說重點！”沈佳海不耐煩了，大叫起來。
胡美娟瞥了丈夫一眼，知道他沒耐心，也沒有和他計較，繼續往下說：“為了節省錢，佳海和我就只上了一年的語言學校，就加入了打工大軍，我現在真是後悔死了，如果知道去日本打工這麽辛苦，我就不應該聽佳海的話，辭掉醫生這麽體面的職業，去日本端盤子刷碗，手整天泡在洗潔淨裏面，把手都燒壞了，老板又那麽摳門，又不準戴手套，特別是冬天手泡在冷水裏凍得紅紅的，那個滋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說到這裏胡美娟的眼眶又紅了，沈佳海不耐煩的接過話茬。
“哭，你就知道哭，咱現在有錢了，後悔什麽？有什麽好哭的？留在中國，就我們這樣的工薪階層，每天上班下班，拿那點兒死工資，五年能賺到這麽多嗎？”
“再說我們中心醫院那點兒死工資，夫妻兩人的工資加在一起，也就幾千塊，醫院又論資排輩等着分房子，我這麽年輕，學歷低，資歷又不夠，無法升職為主任醫師，分房子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我在醫院裏做B超醫生，你為病人挂號，沒什麽前途，放棄拿死工資的工作，出去闖蕩一下也蠻好！”
“咱們家兄弟姐妹多，人滿為患，之前我和美娟住在一樓那間9平方米的房子裏，那是爹爹和姆媽留給我的婚房，雖然是一家人，但住在一起，時間長了，總是會有矛盾的，爹爹和姆媽總是和我們算水電費，他們老年人斤斤計較，鐵公雞一毛不拔的古怪脾氣，總是想從子女身上多扣點錢，為了多算點兒水電費，沒少和我們吵架，把毛毛都吓哭了，作孽啊！”
沈佳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小時候貪玩，不認真讀書，只讀了中專，能被分配到中心醫院做B超醫生已經很不錯了，結婚後，我更不想讀書了，家裏事多，工作又煩心，主任總是當着其他同事的面大聲的責罵我，專門欺負我，一點兒面子都不給我，讓我難堪，我在醫院裏的日子不好過！”
“美娟就更不要提了，她學歷也低了點兒，只是一個護理專業的中專生，她不想去做伺候人端屎端尿，給人打針的護士工作，她家裏托關系幫她在醫院裏找了一個輕松又省力的給病人挂號的職位，她只是個挂號的，根本算不上醫生！”
“她如果能拿手術刀，能在外科撈錢，也不會放棄挂號的工作，跟着我漂洋過海去吃苦了！”
胡美娟聽不下去了，“挂號的怎麽啦？挂號也是正規編制，工作輕松又省力，又受人尊敬，再說了，我之前也做過導醫，患者都尊稱我為醫生的，沈佳海侬怎麽這麽瞧不起人呢？竟然當着大哥和四姐的面兒，這麽貶低我！”
“侬這麽看不起我，當初為啥要厚着臉皮主動來追求我？”
眼看他們夫妻兩個人就要争吵起來，沈佳琦立馬勸：“五弟，你就少說幾句，弟妹不錯的了，這次多虧了她送你回國，這麽好的老婆哪裏去找！”
沈佳海趕緊順坡下驢，語氣緩和了不少，“我知道這些年美娟跟着我受苦了，我和美娟以前是同事，同在一個單位，每天都能見面，大家都是熟人，相互知根知底，她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一個弟弟，胡家有四兄妹，我們家兄妹五人，也是一大家子，也算門當戶對。”
聽沈佳海的語氣緩和了不少，胡美娟才不生氣了。
沈佳海嘆了一口氣，接着說：“我們真的不想和老年人住，兩代人三觀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有代溝，生活習慣也不同，硬要擠在一起，誰也看不慣誰！”
“老年人看不慣我們年輕人過兩人世界，出去旅游度假，大把大把的花錢，我們看不慣老年人的精打細算，什麽事兒都斤斤計較，活的那麽累，努力賺錢是為了什麽？”
“難道不是為了更好的享受生活嗎？從牙齒縫裏省了一輩子了，銀行利率總是下跌，越存越貶值，也存不了多少錢！”
“想賺大錢，還是得出國啊，雖然去日本工作辛苦了一點兒，但是我最多的時候打了三份工，早上6點去牛奶公司領牛奶，然後給顧客送牛奶，早點9點去印刷廠做包裝工，下午5點下班，匆匆吃完飯，晚上去餐館做服務員一直做到淩晨零點，才拖着疲倦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回家，随便沖一個澡，就累倒在床上，睡得跟死豬一樣，美娟總說我的鼾聲吵得她睡不着覺，我卻一覺睡到天亮，睡得正香，第二天又要忙碌起來，重複同樣的枯燥乏味的打工生活。”
胡美娟也點了點頭說：“佳海真的很努力，他一個人打三份工，也是夠拼的，穩定了之後，他就介紹我一同去餐館洗碗，我日語沒他好，他當服務員，我只能在廚房裏洗碗。”
“後來佳海又學會了按摩，去洗浴中心幫客人按摩，客人給的小費比在餐館裏多，又介紹我去幫客人按摩。”
“這五年裏，什麽髒話、苦活、累活，我們夫婦倆都幹過，在路邊發廣告單，在餐館當服務員，給日本人當翻譯，教他們學中文，去印刷廠當包裝工，去菜場做搬運工，洗浴中心給客人按摩，去景點給中國游客當導游，給日本夫婦帶孩子，在游樂園裏帶着玩偶頭套逗小朋友們玩......”
“什麽賺錢，我們就做什麽，做的大部分都是體力活，沒有我們在國內做的醫生工作體面，工資卻比國內高很多，好不容易辛苦了五年，兩個人拼死拼活，省吃儉用，才賺了這麽點錢，回國了在市中心是買不起房子的，但是去郊區買一套便宜的房子還是可以的。”
“我和佳海早就商量好了，郊區能買，就買郊區，郊區不能買，我們就買蘇州或昆山的房子，現在交通這麽方便，再買一輛便宜的車，基本能滿足我們夫妻倆的日常生活了，可是剛賺了點兒錢，還沒有享福，沒想到佳海的身體卻......”說到這裏，胡美娟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眼看就要滾落下來，她背過身去抹淚，不敢讓老公沈佳海看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