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貴妃
皇帝有令,要寧王府的舞姬唐笑語為貴妃娘娘獻舞,給貴妃取個樂子。且皇帝還與貴妃的兄長宋春山打了賭,賭宮中的舞姬,與唐笑語這個寧王府的舞姬,誰跳的更好。
這可是一樁麻煩事兒。
舞跳得好了,贏了宮中的舞姬,那是叫陛下丢了顏面;舞跳得不好,那就是叫寧王府丢了顏面。無論這賭約是輸是贏,注定都會得罪一方人,還都是那種天王老子一般的大人物。
這可當真是神仙打架,池魚遭殃。
唐笑語有苦說不出。
霍景倒是并不急,照常練劍看書。他見得身旁的唐笑語苦悶着一張臉,也知道她心底在煩什麽,便道:“照常跳舞便是。”
“可…可……”唐笑語嗫嚅,“那可是陛下,是天子。奴婢笨拙,若去禦前,難免出些謬誤。”
霍景淡淡道:“你是怕令寧王府失了顏面?還是怕惹怒陛下?”他停下筆尖,自如道,“你輸了,本王不會怪你。贏了,本王會替你擔着陛下的怒意。你只管自個兒去準備就是了。”
“……謝過王爺。”唐笑語讪讪說。
哎。
王爺看的倒是開。可惜她看不開。
“你的舞準備的如何了?貴妃娘娘精通音律,本身便是個琴中好手。普普通通的技藝,是入不了貴妃的眼的。”霍景說。
“奴婢已經想好了。”唐笑語掰着手指道,“奴婢有一項很少拿出來的活計,邊跳舞邊彈琵琶,兩者皆不誤,興許這可以給貴妃娘娘解悶。”
“聽起來倒是不錯。只不過,”霍景的目光一凝,“怎麽不見你在寧王府拿出來這項本事?怎麽,本王不配?”
話語有審問的意思,仿佛吃了個大虧。
唐笑語笑臉一僵,連忙急巴巴解釋說:“不是不是不是!實則是這項活計太難,先前剛來京城,沒什麽空練琵琶,以至于生疏了下去。這段時日得了空就掄兩指,這才重新撿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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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個解釋,才叫霍景滿意了。他放下筆,又說:“過來坐。”
唐笑語小步走近了他身旁,目光四掃,卻沒看到可以“過來坐”的地方——別說椅子了,連個可以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她小心翼翼地問:“王爺,奴婢站在邊上就好吧?”
“坐。”霍景卻擡起微愣眉眼,用手輕拍了兩下大腿。
拍——
拍。
他這副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唐笑語的眉頭一跳,幾乎要懷疑自己看錯了。
王爺會是這種,讓女人坐在他腿上的人物?
哈哈,哈哈哈……說笑呢吧?
霍景見她不動反退,面露微微不悅。下一刻,他便長臂一伸,直接攬着她坐入了自己懷中。
“坐這裏。”他一本正經地說。
唐笑語只覺得腳下一晃,人便已到了他懷裏。雙腿不似椅凳穩固,她坐得東倒西歪。為了不摔下去,下意識地,她就伸手摟住了霍景的脖子。
這小小的一個舉動,卻取悅了寧王殿下。他的唇角,揚起了一個毫無溫度的笑容。
“坐好,別動。”他說。
寧王殿下貼得太近,唐笑語不敢動了,和坐在火堆上似的。
“你的字,學的怎麽樣了?”霍景問她。
“尚,尚好……”
緊接着,便是一陣安靜。唐笑語偷偷擡眼,瞥見霍景那雙如珠玑似的漂亮鳳眸,并無往日的涼寒,相反,還甚是愉悅的模樣。
這樣的寧王殿下,可與她初初到京時認識的寧王殿下決然不同。
唐笑語清楚地認識到,現在的霍景,不會傷她、不會兇她,只會這樣靜靜地抱着她。
她竟然……
竟然不自覺又可恥地,想要偷偷縮緊懷着他的雙臂。
也許,她也是在貪戀這片刻的溫存吧。
霍景摟着她的腰,也不做什麽,只繼續看書,仿佛抱着一只乖巧的小寵物。
過了一會兒,屋外忽的傳來一陣隐約的琴聲。這琴聲古樸素雅,頗有意境,在秋意豐沛的行宮之中,顯得格外別致。
唐笑語聽到這琴音,微微一怔。
這是她熟悉的琴音——是蘇婉婉的琴。
不知道,蘇婉婉為何在屋子外頭彈琴?也許是曹太妃之命,令她彈琴取樂,又或者……
霍景眉心一折,放開懷中女子,緩緩走向門外:“去看看。”
二人相繼步出屋中,恰見得不遠處一片青蘿葉下,一女子側身而坐,正在撫琴。她着一襲淡紫,素挽發髻,斜簪一枚花檀木釵,容色靜雅幽然。她纖細十指,掠過琴弦,撫弄出天籁之音。
霍景初初看到她時,神情一晃。
面前這女子的笑蹙姿态,竟隐約有些像唐笑語,以至于他懷疑自己看錯了。但定睛一看,又察覺此人不過是個堪堪俗物,遠不及唐笑語。
明明他記得,這叫蘇婉婉的女子只是個庸俗之物,終日裏盡會些附庸風雅的本事,聲音也聒噪。怎麽今日,她竟會給人這樣的錯覺?
不過,霍景還是對這等打攪自己清淨的人厭煩的很。
聽見腳步聲,蘇婉婉回了神。她驚詫擡頭,望見霍景與仆從後,才翩然行禮道:“不知王爺在此,婉婉多有冒犯,還請王爺降罪。”
霍景負手,冷淡打量着她的琴,道:“你緣何在此撫琴?”
蘇婉婉低着身子,溫柔道:“奴婢奉太妃娘娘之命,在此練琴。太妃娘娘說了,若奴婢的琴有所生疏,便該重罰。只是奴婢不識行宮,不知王爺住在此處,這才冒犯了,還請王爺降罪。”
她說的話,有條有理,底氣十足,還有曹太妃作為後盾,可謂是樣樣俱全。
唐笑語凝視着她的溫雅笑容,心思不由一澀。
看來,婉婉是打定主意要在霍景面前露臉了。即使沒有自己的幫忙,她也會努力向上爬。
卻聽霍景對蘇婉婉道:“本王曾說過,讓你不得擅自出現在本王面前。這句話,你不會忘記了吧?”
頓一頓,霍景側了身,眉目冷然,“飛七,把她發賣了吧。”
飛七遠遠候在旁,聽聞此命,自若道:“是。”
言語間,并不驚詫。一問一答,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抱着琴的蘇婉婉,微微一愣,問:“發賣?……什麽發賣?”她總覺得自己聽錯了。
飛七解釋道:“便是賣給其他人了。”
蘇婉婉的面色一白。
——發賣?賣給別人做丫頭,還是回到人牙子那裏?是去勾欄瓦舍,還是去江州的水蓮院?
王爺一定是在說笑吧。
她不過是在這裏彈個琴,怎麽就到了要發賣的地步了?
“王,王爺,”蘇婉婉的眉頭一跳,她強笑着說,“奴婢乃是奉了太妃娘娘之命的。便是要發賣奴婢,也得先詢問太妃娘娘剛才是……”
她說話時,眉眼溫馴,語氣頗為綿軟。這副神态,竟隐約有些唐笑語的影子。然而,她這番話,卻未能等到霍景的寬恕。霍景只是面露不耐,低聲道:“聒噪。”
飛七懂得霍景的意思,上去對蘇婉婉說:“王爺留了你一條命,已是幸事。走吧,婉婉姑娘。”
蘇婉婉抱着琴,面色蒼白如紙片。她瘦削的脊背微顫,目光裏是不可思議。
這段時日,她辛辛苦苦地對着鏡子,描摹唐笑語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就是為了入王爺的眼。她甚至确信,只要自己得到一個面見王爺的機會,便可以摘得王爺的心。
王爺寵愛笑語,愛不是因為她身上獨特的純淨乖馴?只要自己變成這般女子,王爺沒道理不多看她兩眼。
可是……
蘇婉婉的手在微顫。
她還什麽都沒有做,什麽都沒有說,王爺便已對她露出厭惡的眼神,說她“聒噪”,還要将她發賣出去,竟是毫無耐心。
這樣的重擊,令蘇婉婉心慌意亂。
她一點也不想被發賣出去。
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唐笑語,滿面皆是哀求。在她的注視之下,唐笑語果真慢慢地開了口:“王……王爺,奴婢冒昧鬥膽請求,既然是太妃娘娘之命,不如請王爺網開一面。”
霍景沉默。旋即,他問:“你為何替她求情?”
唐笑語抿唇,答道:“婉婉與我,乃是一起長大的好友。奴婢不願看她被發賣。”
霍景蹙眉:“你的意思,是本王的責罰太過嚴苛?”
“奴婢不敢。”唐笑語連忙跪下,低聲道,“只是奴婢不忍眼睜睜看着舊時姐妹受罰。”
“……”霍景輕嗤一聲,道,“你倒是個好心腸。…也對,若你當真對舊時友人見死不救,那便不像你了。唯有狠毒之人,才會如此行事。”
蘇婉婉目光閃爍,面露慌色,偷偷望着二人。
卻聽霍景道:“罷了,本王也不想再看她在王府上閑逛。回府後,叫英嬷嬷給她尋個夫家,直接嫁出去罷。”
這便是一錘定音了。
唐笑語舒了口氣。
她也許是有些善良地過了頭,但她确實不願蘇婉婉淪落至勾欄瓦舍之中。
蘇婉婉是想争寵,但這也是人之常情——王爺,并不是只屬于一個人的。平凡女子,想要向上爬,這本無錯。只要婉婉沒有害到她的頭上,她願伸手一助。
兩人自小一起長大,被父母舍棄後,在水蓮院互相照應。這麽多年的情分,尚且留在唐笑語心中,這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薄情忘記的。
縱使蘇婉婉有錯,又何至于落得那個下場?
若能當真依照王爺所言,為婉婉尋找一個夫家,将她嫁出去,那真是再好不過了。蘇婉婉不用在王府虛度年華,她也不用再憂慮婉婉與她之間的關系。
“婉婉,快謝恩吧。”唐笑語誠懇地說,“王爺讓你從王府嫁人,這可是極大的榮幸。”
蘇婉婉咬咬牙,面色依舊蒼白不已,仿佛大病一場,連抱着琴的手都顫個不停。“謝過王爺開恩。”她從唇齒裏擠出這句話,軟着腳,向後退下了。
背過身時,她那從來柔情雅意的眸子,閃過一絲妒恨的光芒。
***
貴妃宋氏,今年二十又四,閨名書蘭,出自寒族宋家。
宋家在京中并無什麽淵源,只是近十年來才漸漸得勢的。在貴妃入宮後,這番恩寵則幾是攀上了巅峰,比蔣家都要榮耀顯目。不僅貴妃本人獨寵六宮,貴妃的兄長宋春山亦是浪蕩京城,得寵至極。
據說,宋春山醉酒于宮中,陛下竟親自為其煮醒酒茶。若是宋春山的馬車,迎面遇上了一些郡王世子,那便必然要郡王、世子們相讓。百姓皆說,京中無人敢與宋春山大人争道;那宋氏一族,自是不必提,阖族皆位列殿上,富貴團花。偌大宋宅,比寧王府還要寬闊奢華。
宋貴妃娘娘入宮的年份不久,但已是獨寵六宮的架勢,早讓皇後成了個擺件兒。
據說陛下與貴妃趣味頗通,二人皆愛音律琴畫,談起天來,可以談上一宿不停。便是初一十五的日子,陛下也會讓皇後獨守空房。所幸皇後有太子傍身,尚不算勢單力薄、難以匹敵。
貴妃得到這般殊寵,自然會讓皇後看不過眼。宋貴妃與吳皇後不和,那是滿朝皆知的事。
貴妃在行宮之中的寝殿,是朝陽殿。
唐笑語到朝陽殿來的這一日,行宮內外,俱是熱鬧。仔細一問,才知道皇後聽聞貴妃請了個了不得的舞姬,便也一定要來瞧一瞧她的風采。
說是看舞,實則還是貴妃與皇後間互相挑釁找刺兒,這誰都知道。
“笑語姑娘,這邊請。”一個小太監甩了甩拂塵,引着唐笑語走到了昭陽殿的走廊上。一扇屏風之隔,席上坐着不少貴人。幾個樂女正在撥彈琴弦,廳中仙音袅袅。
唐笑語知道,再過不久,就要輪到自己上場了。
也不知這幾日她辛勤地練舞,能不能贏下這場比試?霍景也會來看她跳舞,她可萬萬不能丢臉才是。
她躲藏在屏風後,暗暗窺視着廳堂上的人。她是見過這些貴人的,隐約能區分出他們的形貌——
皇後三十幾許,衣裝華貴,不過容色卻是平平。且她的面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老點兒,眼角的皺紋清晰可見。聽聞她是陛下還是不受寵皇子時所娶的妻室,家世雖好,容貌卻不算上等。
與她相比,宋貴妃便顯得嬌美、年輕,更是顧盼之間風姿萬千。難怪在宋貴妃入宮後,陛下便再也不願搭理皇後了。
可能,這就是男人吧。三妻四妾,愛美嫌醜,都是有權有勢男子的常态。
唐笑語唏噓一聲,目光偷偷掠過這群天家最尊貴的人,心裏情不自禁浮現出一個疑問。
——那,霍景呢?
他亦權勢在手,不輸帝王。他是否也會如此,年輕的美妾一個接一個地納進門,雖娶了身份高貴的正妻,卻貪于美色,不再問津發妻……?
唐笑語很快搖了搖頭,甩掉這個想法。
王爺很明顯不是那種人。他與陛下,完全不類。
“那個舞姬何在?既然是京城聞名的舞姬,宋貴妃可別藏私了。”吳皇後板着臉道,“一點兒小東西就藏私,那可是小家子氣的做派,不是咱們天家的風度。”
吳皇後略帶刻薄的話,讓皇帝皺起了眉。這話表面是在說舞姬,暗地裏是在嘲諷宋貴妃小家子氣,出身不好。
宋貴妃倒是絲毫不惱,嬌豔一笑,道:“莫急,這就叫她出來。哥哥說了,這個舞姬可是寧王殿下捧在掌心裏的寶貝,定然不會叫皇後娘娘失望。”
說罷,貴妃拍了拍玉掌。
唐笑語知道,自己上場的時候到了。
她輕呼一口氣,抱起琵琶,低身自屏風後步出。
琴聲一起,她的纖細足尖便輕輕一旋。裙擺如蓮瓣似地散落開,一雙手,自身後反捧出一把紅漆琵琶來。
兩下音聲如珠落玉盤,腰身一軟,群裾便如雲似地揚起。旋即,便又是一串铿锵珠玉之聲。
如紗衣袖落下,便現出她的面容。清若秋池,又似冬雪,純澈而清淨。那雙眼擡起時,便直直望入人心底,将污穢鬼魅驅得幹幹淨淨,只餘下一片月光。
連皇帝都情不自禁地入了神,專注地望着她的舞姿,也忘記了自己先前與宋春山的賭約。
——此女确實非同凡響。皇帝心道。
她不僅貌若新梨,那清甜乖巧的氣質卻更為難得,猶如進貢上來的北域狐貂,純白皮毛,眼睛卻如黑珠玉似的靈動。這樣的小東西,難免想叫人抱在懷中把玩。
只可惜,她已是寧王的人了。
從寧王手下搶東西可不容易,更何況,為了一個女子得罪寧王,那可是萬萬使不得的下下之策。
皇帝遺憾地嘆了口氣,笑着收斂了自己的想法。
一舞罷了,衆人皆是滿目驚豔。皇帝拍了下手掌,贊道:“難怪宋春山說此女天下難得,果真如此,朕願賭服輸。”
在一派恭迎聲裏,霍景慢慢勾起了唇角。他望着唐笑語的眼神,有些灼灼。
宋貴妃倒了一杯茶,斟給陛下,嬌媚道:“她的琵琶與舞蹈,皆是一絕。要是寧王殿下肯松口,将她贈給臣妾,那可就好了。”
皇帝哈哈大笑道:“你哥哥不也說了?這個舞姬,是寧王藏着的好東西。既然是寶貝,哪有那麽容易說送就送?愛妃想的倒美。”
宋貴妃小小地撅了下嘴。她明明已不是少女,但這副幼稚的表情,卻顯得靈動而富有少女感,猶如一個未嫁的豆蔻女孩,極為難得。
皇後在旁,忍不住出言譏諷道:“貴妃倒是什麽都愛。這舞姬是個賤籍,你要來了,也不怕髒了自己的宮殿?”
頓了頓,皇後又嗤笑道:“也對,貴妃少沾俗事,不知貴賤之分。這出身富貴,與出身卑賤,便是一條溝壑,如天上地下一般。再怎麽想跨,也是一輩子都跨不過去的。”
說罷,皇後一個冷冷眼神掃向唐笑語,道:“有些卑賤東西,出身下作,便想着用魅惑主人家的法子努力向上爬。殊不知再怎麽爬,還是個玩物!”
這些話,字字誅心,令唐笑語微微一愣。
旋即,她很快地跪下了,做小伏低。
廳堂之內,氛圍一時劍拔弩張,唯有宋貴妃依舊巧笑嫣然。
唐笑語抱着琵琶,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她猜得出來,皇後是在指桑罵槐。表面上皇後在斥責自己魅惑寧王,實則是在說宋貴妃出身寒族,比不過皇後出身高貴,只是空有美貌,依舊是個玩物。
但是……
被這樣指桑罵槐的感覺,并不好。
“皇後娘娘,此言差矣。”宋貴妃妩媚道,“但凡是個品性好的,便無高低貴賤。臣妾只以善惡論人,從不看其他。昔年洪災,臣妾捐贈江北如數多財物,也從未因他們是貧寒之民而生出藐視之心。想必陛下也是如此,以江山社稷為重,更以百姓安樂為重。難道皇後娘娘認為,那些出身貧寒的百姓,便不是個好東西了嗎?”
這一字字、一句句,噎的皇後說不出話來,表情古怪。
宋貴妃不僅有條有理地反駁了皇後,還不着痕跡地提到了自己救濟洪災難民的功績,這樣的話術,可比皇後高明多了。
皇帝聞言,愉悅起來,道:“貴妃身在宮中,坐享富貴,卻依舊這般善惡分明、仁善心腸,實在是令人寬慰。”
皇後聞言,面色愈發難堪,如鲠在喉。她看着貴妃如花嬌笑,咬牙道:“這舞姬就是個卑賤東西,也值當你們争搶。尊卑有別,此乃天理。”
“臣贊同貴妃娘娘所言。”
此時,卻聽一人淡淡開口。皇後惱怒望去,卻見那開口之人,正是霍景。甫一接觸到霍景寒冰似的視線,皇後便略一噤聲,心頭微跳。
糟了,她被貴妃所激怒,忘記了這個舞姬乃是寧王的人。這寧王可不是個好惹的。如此羞辱這個舞姬,豈非是将寧王府也一道羞辱了?
皇後的手微顫一下,心裏懊悔不疊。再看到貴妃自得的笑容,皇後又氣又惱,說不出話來。
另一側的霍景,徐徐從容道:“人無高低,只論善惡。臣常在軍中,與士兵同吃同住,稱兄道弟。若非如此,便得不到軍心,亦不可為陛下平定疆域。”
吳皇後的額心,微有冷汗。
霍景這話說的,竟是牽扯到民心社稷上了。她又豈有那個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罵我女人,就是罵我。你被鎖定了
ps,笑笑留下蘇婉婉這裏,肯定會有不少天使覺得笑笑是不是太聖母啦。我在寫的時候,也考慮過是不是要往絕情點的方向寫,但考慮到笑笑是真·軟妹,而且蘇婉婉的手段不太明顯,在笑笑的心裏是偏正面的人物,所以還是決定這樣設計劇情了~笑笑幫助蘇婉婉安心嫁出去,而不是賣出去,盡了姐妹情分,又沒留啥後患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