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笑娘并沒有與她對視,而是錯位站在了喬伊的身後,避開了莫迎岚的眼刀子。
可是她心內卻是詫異着莫迎岚為何要這麽兩眼冒火地看着自己。
莫迎岚的确是心內惱火,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家裏的一樁陳年官司。
父親曾經養的那個外室,竟然一步登天,搖身一變成為了京城裏的官太太!
她知道這件隐情,還要從她的父親——莫家二爺莫致聞說起。
他在京城裏打着大哥的旗號多方運籌,終于将自己的二女兒成功擡入了郡主府成為貴妾。
一時間,他自覺拉攏到了靠山,心內也大為得意。只沒想到,自己做到這樁姻緣被莫老太爺聽聞了,氣得又要用家法打他。
莫家的十年工程,百年計劃豈能毀在無知二兒子的手裏?就連平時甚是維護他的大哥,這次也是連連搖頭,直言他眼皮子太淺,好好的小姐為何要給人家做妾?
原以為能為莫家光宗耀祖,卻被父親大哥連連申斥,莫致聞的心裏別提多沮喪。
既然在淮山不得清閑,莫致聞索性撥轉馬頭,去了京城消遣。
因為頂了世子爺岳父的旗號,他在京城裏倒是結交下了一批狐朋狗友,每日吃喝玩樂排布甚滿。
可是沒成想一次在京城酒樓吃酒的時候,他無意中往樓下望去,他竟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登上馬車。
那女子穿着綢緞,打扮素雅,可上車時的舉手投足帶着一股子熟悉之感。
他顧不得吃酒,急急下樓看,終于看到那個正上馬車的婦人的正臉,這……這不是他在老家的外室胡氏嗎?怎麽竟在京城裏,又上了別人的馬車?
莫致聞當下尋人去打聽,這才知看見的那輛馬車乃是京城副指揮使褚慎府上的。而上車的婦人正是褚慎的正頭夫人,好巧不巧,她也姓胡……
莫致觀這下可翻了!自己的外室不守婦道,幾時跑到京城嫁給了別的男人?
當下他便要去砸副指揮使的大門,只看看那褚慎給個什麽說法。
可會沒等他召喚狐朋狗友去鬧場,身邊的老奴只一把攔住了他,哭喊着直言那外室的事情,莫老太爺早有交代,他知曉裏面的內情,若是二爺發現了只管找他去問,不許去攪鬧指揮使府上,不然的話,就要活活打死二爺。
莫致聞一聽,難道這裏面還有老子的事情?可是哪有當老子的,偷偷将自己的女人和女兒賣了的道理?
他覺得在老子面前占理了,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回淮山,詢問莫老太爺。
莫老太爺沉着臉直言,那胡氏已經帶着女兒改嫁,成為了褚慎的夫人,跟莫家也毫無瓜葛。原先不告訴他,是為了省些是非,如今他自己發現了,心裏清楚就成了。
莫致聞可不幹了,只嚷着,胡氏乃自己的女人,可是家裏卻攪鬧着不許他擡進府門,生生阻斷了他和胡氏一對有情人。
而如今分開他和那母女二人不算,竟然任着她帶着孩子改嫁,讓他莫致聞的女兒随了別人的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還有沒有王法了!
莫老太爺虎着臉,只跟他道:“在這府宅裏,你老子沒死就是王法!當年你沒有娶她,她也沒有身契在你的手上,自然愛嫁哪個嫁哪個!”
莫致聞卻不幹了,他原先已經将老家的胡氏母女忘在了腦後。可是發現自己忘了的肉被別人叼走了,你說怄氣不怄氣?
莫老太爺看二兒子還不服氣,只沉臉道:“你還好意思來問我,且去問問你屋裏頭的,竟暗中指使着老宅的仆役管事不給那母女月錢,若不是褚慎,只怕那母女二人要活活餓死,給我們莫家徒增話柄!此事木已成舟,你休要再問!”
莫致聞沒想到居然這裏面還有夫人康氏的事情,在父親面前鬧得沒臉兒後,便又去尋康氏去問。
結果二房裏頭自然是幾日的雞飛狗跳。
最後這件事,雖然被莫老爺子強壓了下來。可二房的人個個都落下了心病。
莫致聞突然發現,此生真愛非胡氏莫屬,便如戲文裏的一般,有情人被無情分散,卻不知何時鵲橋重鑄,破鏡重圓。
康氏則是憤憤然心氣難平。當初她立意要将胡氏逼上絕路,若能為娼,再好不過。
想當初聽老家管事說,那胡氏她跟個逃荒的漢子走的。
小賤婦不過是跟個帶兒子的村漢搭夥過日子罷了,她也沒有在意。可沒想到,那小戲子竟是通天的本領,改嫁的男人,不知怎麽的一路竟然成為了禦前的禁軍副指揮使。
她一個外室,竟然搖身一變,成為京城裏的官兒太太,比康氏這個大娘子都體面,你說康氏氣不氣?
這氣憤難平下,她便忍不住将此事偷偷寫信告知了二女兒莫迎岚。
莫迎岚這才知道,世子爺幾次激情下失語喊出的笑娘,竟然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這下子,一直隐懷的嫉妒加上如潮的激憤全攪和在了一塊。
再見那笑娘時,莫迎岚只給恨不得立時用眼神除掉這個出身不明的妹妹。
雖然母親在信裏一再重申,千萬莫要道出那胡氏母女與莫家的牽扯,以免得罪了褚慎,更影響大伯莫致觀的聲威。
可是待得入了莊園入夜侍寝時,世子爺再次失語喊出笑娘,莫迎岚是再也忍受不住了。
竟然一股腦地跟蕭月河道出了笑娘不堪的身世。
在搖曳的燭光下,莫迎岚漸漸不敢說了,只見那蕭月河的眼睛裏冒出的猙獰的兇光,他慢慢說道:“有這等事情,你為何不早說?”
莫迎岚怯道:“妾身……妾身也是才知啊……”
她以為自己玷污了笑娘的清譽,蕭月河肯定不信,要遷怒自己。
沒想到他卻猛地站起,在屋內一連轉了幾圈後,裹了衫子就去了書房連夜寫信去了。
莫迎岚的話,蕭月河并沒有全信,可是他的這個妾卻也沒膽撒這種彌天大謊。所以他要派人去笑娘的老家,将此事探查個清清楚楚,人證物證一應俱全……
到時候,他倒要看看,天下的男子,誰敢娶莫笑娘這個娘為戲子,外室生出的私生女!
莫笑娘,有你哭着來求小爺的那一天!蕭月河安坐在了椅子上,長久以來壓抑的心情,豁然開朗了起來。
想着白日見到的那姑娘身着粉裙俏生生的模樣,蕭月河一時又分了神,看着窗外月光映襯的壓雪花枝,笑了起來。
笑娘并不知隔山莊園裏醞釀的一場風暴。她跟喬伊正溫泡在山莊的溫泉池子裏。
這裏的溫泉富含着礦物質,浴洗完畢後,皮膚都變得順滑。
喬伊如獲知寶,來到山莊後,拉着笑娘泡了兩回了。
到了春時,喬伊便要上轎子了,想着自己初為人婦,她的心裏也是雀躍夾雜着不安,這幾日總是尋了空子要跟笑娘說話。
笑娘交代喬伊的很簡單,孝敬公婆。就算一時被長輩委屈了,也不可當年大聲嚷嚷。
長輩申斥你時,未必是過了心的;可是你頂嘴,他們是一定上心的。公婆再和藹,也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未必能開懷諒解。
這古代大家庭,若是公婆關系不好,跟夫君再好也是無用。
吳笑笑對于人事關系,入鄉随俗,适應得很快。任何圈子都有自己的文化認可,或者是相處之道。
作為穿越者的她,無意作為跟着朝代頂浪而上的改革者,是以就要順應形勢,做出符合禮法的事情來。
可惜喬伊作為本土的妹子,自小在與長輩相處一道上,一直是有欠缺了。若是她嫁過去後,再拿跟胡嬸子的哪一套來應付公婆,只怕單家再好的長輩也是不能忍的。
喬伊好些日子沒有收到母親岳娥的書信,少了攪屎棍子挑唆,脾氣倒是好了些,對于笑娘特意叮囑她之言,也是嗯嗯啊啊地應了下來。
很快,待得開春時,喬伊終于披紅挂彩,坐上了紅轎子嫁入了單家。
褚慎表面上并無顯露,可是在喬伊坐轎子走了後,卻是一人躲在書房裏哽咽半響。
笑娘端着茶水在門口聽見了,趕緊退下。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爸爸,當初在聽聞她不管不顧跟申遠領了結婚證時,背地裏是不是也這麽偷偷的哭泣?
不過女兒大了總是要嫁人的,褚慎雖然不舍,可是三日回門時,看着喬伊跟女婿單文舉一副你侬我侬的光景,心內也是略有安慰。
單文舉脾氣順和,最适合喬伊這樣的火爆脾氣,若是能跟着夫君改改性子,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笑娘看了單妹夫,也覺得喬伊這輩子沒有嫁給随風是件好事。
別的不說,單是兩個人的脾氣,就算随風的心裏沒有白月光,他們也注定要成為一雙怨偶。
如果不嫁随風,喬伊也能改變自己為了救人而死的命運,幸福度完一生。
只是這般随意的更改了劇情,男主的後宮女團驟然少了一員悍将,也不知以後的日子裏,随風少爺能不能憑借自己的魅力填補了這一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