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聽了洪萍的這話,笑娘愣住了,排除了還在尿床的晟哥後,剩下的只有随風了。
可是随風何時成了洪萍的師弟?又是何時參與到這樁膽大包天的事件中來的?
原來随風自去了莫家,但是并沒有棄武從文。雖然少了褚慎這樣的習武師傅,但是私下裏也會在空場院裏習練拳腳。
只是莫家大小姐莫迎婷病弱,不耐棍棒沙袋的聲音。随風也不招嫌,便抽空出府去後山裏練習。
一來二去,便認識了一位在後山裏挖山芋的老者。
這老者便是洪萍的拳腳師傅——魯疾風。
他曾經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一位俠士,不過生平愛好釀酒,若要跟他較量拳腳,要先拼一拼酒力,是以有人說他能在江湖中保有地位,不見得是拳腳厲害,而是因為大半挑戰者都先被喝躺下了的緣故,是以人稱“魯酒壇”。
彼時酒壇大俠迷戀上了淮山特産的一種山芋釀制的酒,便來淮山挖山芋。
随風見那老者腳步輕盈,竟然能攀岩走壁,自然對心生好奇,索性一路跟着他,要拜他為師,學習輕功。
魯酒壇收徒弟的要求一向嚴苛,所收弟子必須是酒中的豪傑,長個會品酒的舌頭。譬如洪萍,七歲時便能痛飲五碗不倒,讓魯大俠如獲至寶,準備栽培接替了自己的衣缽。
是以他見着少年癡纏上來,便是拿了一壺烈酒想叫他知難而退。
誰知這位長在北國的少年,從小便是在軍營的燒刀子酒裏滾大的,咕嘟咕嘟喝起來,竟然如飲泉般豪邁。
魯酒壇沒想到竟然遇到此等可造之才,一時大為欣喜,随後第二天便跟随風邀約比拼酒力。
最後酒國小英豪徹底俘虜了魯大俠的心,欣然同意收他為徒。
人生賢徒難覓,魯疾風沒想到自己卻是收了兩位酒國小英豪,以後捏着花生米飲酒,再也不必皓月當空,對影成三人,豈不快哉?
欣喜之餘,少不得叫來洪萍,叫他們師姐師弟互相認親,再比試下本領的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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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想到,這對師姐弟相見後才發覺彼此的父親乃是舊識,還真是親上加親了。
随風原本只是單純想要學武,以為這位老者故意刁難,是以一直甘之如饴。可是見了洪萍後,才從她嘴裏得知,這位魯酒壇原來一直這麽不靠譜。
可惜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随風便一不小心拜了這位酒蒙子師傅,本領沒怎麽學到,卻幫師傅挖了整整一個月的山芋。等到手上磨出了一層厚厚的繭子,魯酒壇這才不急不慌地教授了他一套分割鋼筋鐵骨的擒拿招式。
至此以後,随風便步了師姐後塵,走上了幫師父磨山芋釀酒,偶爾學些一招半式的人生道路。
如此這般已經是快兩年的功夫了。而洪萍跟随風也是常有聯系,借着父親經常去漠北的關系,給随風帶一些他想知道的漠北近況。
是以二人的聯系頻繁,甚至洪萍被他的父親送到京城褚家來,也是随風向洪爺進言的緣故。
當他聽聞洪爺有意要讓洪萍學規矩時,只說自己的姐姐笑娘端莊淑雅,必定能跟洪萍和得來。
鬧明白了其中的來龍去脈。
笑娘梳理出了這麽幾條要命的:
第一、随風不學好,小小年紀開始酗酒。
第二、随風交友不慎,先不說拜了酒蒙子為師的事兒。他又是從何處認識那麽一個采花盜賊推薦給洪萍的?可見這兩年來,已經結交壞朋友無數,走上了人生歪路。
第三、那麽歪邪的點子,他是如何想得的?以前夫子教授的聖賢知識,都被他一股腦地拉出肚子了?
笑娘是越想越生氣,只恨不得随風就在眼前,她不捏下他的耳朵才怪!
結果洪萍聽了她的懊惱之言,便咧嘴一笑,白光閃閃道:“想教訓他?他就在京城裏啊!”
随風的确是在京城,不過這次他并非偷跑出來,而是名正言順向莫老太爺告假,以為姐姐笑娘送嫁為借口,再來的京城。
其實莫老太爺也發現,有些管不動這孩子了。
小小年紀,太有主意了!有時候抽冷子做的事情,吓得人心驚肉跳。
是以在道義情理中,莫老太爺自然竭力照顧這位漠北王的遺孤。可是孩子大了的話,便還回去吧。随風說要回來,他這次也并未有太多阻攔,免得他偷跑出了意外。
可是随風并不是返回褚家,而是一路走走停停,最後與洪爺彙合,暗自辦了些事情,然後才回的京城。
其實随風老早便知道了笑娘婚事延後的事情,只是将那信暫扣下來,沒讓莫老太爺知道罷了。
可當他返京的時候,卻正趕上了洪萍暗巷殺人,讓父親的手下代為收尾的事情。
當他偷偷跟洪萍見面,知曉了其中的緣由後,一雙眼睛頓時冒起了說不出的寒意,只跟師姐商量了一番後,便定下了章程,調撥了人手将這事情偷偷辦了下來。
而他不回褚家,是因為他還要再去一趟漠北,不想被家人惦記,想回來時再返家。
沒想到師姐洪萍嘴大,到底是将他說了出來。
當笑娘在洪萍的帶領下一路趕到客棧時,正将随風堵在了屋子裏。
小半年未見,他又抽高了不少,竟是隐隐比笑娘還高了半頭。
在笑娘看來,雖然未來的男主威風凜凜,但他現在還是個孩子,自然要有孩子的樣子,不過是沒在身邊幾年的功夫,怎麽就歪成了這個樣子?
是以一進屋子,那金牌經紀人的職業病上身,只從人生三觀,到未來前景的走向,再到他在親友心中一向的人設,苦口婆心地勸慰,勢必要讓随風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能放縱心性,釀成人設不能挽回的大錯。
随風這幾年的忍耐功夫也漸長,比喬伊受教得多,笑娘在那說,他便乖巧地在她身邊坐着,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只銀簪子,插在了她的頭上。
笑娘順着将那釵拿下來,發現是一只鑲嵌了和田玉的銀簪。
那玉料磨得透亮,脈絡細膩宛若芙蓉花瓣,做工別致,品味不俗。
笑娘擡頭時,随風正盯着她看,問:“喜歡嗎?我替洪爺辦事,賺了銀子給你買的。”
孩子這麽乖巧,笑娘有些罵不下去了,只繃臉道:“因為何事賺的銀子?敢不敢說出給我聽聽?既然賺了錢,便應該孝敬父母,給我買這個作甚?”
随風伸手将那釵拿過來,複又插在她的頭上道:“家裏人的都買了,連晟哥的都不少,這不是先見了你,便拿出來讓你先戴着,你若不喜歡,我再換就是了。”
笑娘皮膚白,頭發确是堆鴉般的烏黑,是以那和田玉花的銀簪插上去正合适。襯得臉兒又嬌豔了幾分。
随風一個勁兒地盯看,那眼神似乎像以前看着他養的那只狗在啃骨頭一般,欣慰而成就感十足……
插完了簪子,他又替笑娘倒了水。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敲門。
随風喊進來,一個明顯帶着漠北深鼻擴胸特征的壯漢走了進來,恭謹地抱拳道:“少主,漠北的消息過來了。”
随風點了點頭,示意着他下去。
笑娘的水喝到一半,便卡到了喉嚨裏。
那人喚随風為少主,可見是漠北王的舊部。可是按照原書,随風原本是在莫家衣食無憂成長,順便談談戀愛的。
可是現在,複興漠北,恢複父姓的劇情似乎提前了好多年開啓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又會産生怎麽樣的連鎖反應?
笑娘有點不敢往下想。這孩子也不敢亂管了。
她覺得自己該說的也都說完了,随風大了,不由姐,若是執意學壞,走反派枭雄的路線,旁人也無可奈何。
是以,她決定到道回府,起身要走。
随風一路給她送出了客棧,臨将她送上馬車時,日漸露出輪廓棱角的臉上露出幾分嚴肅,道:“我是男的,在外面怎麽摔打都無所謂。可你是個女子,爹娘都疼你,你也要心疼自己,離得那禍害根子遠些!下次蕭月河再撩撥你,劈頭蓋臉地将話說透,別給他留臉,倒讓人誤會你要撿破爛,跟別人争搶雜碎吃……”
笑娘不過是來盡一盡長姐的職責,沒想到最後被個熊孩子損了一頓,頓覺不夠臉兒,只瞪了他道:“你懂什麽!瞎胡說!”
随風卻哼了一聲,斜着眼道:“就說那盛學兄是靠不住的。你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他在哪裏?還白白的将義父拖去,他們盛家就沒個能主事的人嗎?”
笑娘聽随風小崽子越說越下道,幹脆扭頭入了馬車。
帶着男主光環的人,注定是要成大事的。她不過是來準備過一過種田文的恬淡安逸日子,道不同不相為謀,便是各自安好,誰也別打擾了誰吧!
而随着出醜的韶華公主被皇帝禁足在皇寺中。申陽郡主終于是揚眉吐氣。
惹不得的瘟神公主帶發修行,便沒有人迫得她的兒子娶一個病秧子回來。
可是那公主什麽能騙得皇帝心軟,再将她放出來,誰也不好說。
申陽郡主不打算再耽擱了兒子的婚事,一早将親事定下來,生米煮成熟飯才好。
可是蕭月河卻鑽了死心眼,只跟她講,如今他看褚家的那個姑娘順眼,若是不能娶了她進門,便誰都不想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