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四川奇遇(三)
次日楊過與郭芙跟王堅說明昨日之事,王堅蹙眉長嘆,“蠻夷之地,近年并未發生過此事,怎麽就讓二位碰上了。我聽說在武龍土家寨子中好像有一位奇異的女子深谙此術,民間均是傳說,但誰也不曾見過她。”
“王将軍,既然有傳言,想來不虛。我們明日動身前往。”
“楊大俠與夫人路上小心,盤纏我差人送到二位住處。如有什麽需要盡管說。”
楊過與王堅話別,攜郭芙前往城中藥鋪。
郭芙按方取藥,雄黃、嘉草、麥麸、生桃粉、黃柏、紫青蒿、連翹、槐花、薄荷、柴胡、川芎、生黃等二十多味中藥。出了藥鋪,又自集市上購得大蒜若幹,二人方返回駐地。
“芙兒,這些有用嗎?”楊過看着她細細查看藥品,心中好奇又不安。
“不知道,我剛剛取雄黃沾燒酒擦拭,此法無用。”郭芙撇撇嘴,“昨日那婆婆用的手法是拍花,只要在對方手心輕拍即可。”她洩氣的坐在椅子上,“我配了幾副藥丸備着,大蒜是給你用的,口嚼大蒜蠱便上不了身。楊大哥,若是到了婆婆家,我做什麽你跟我學着做,眼不可亂視,手不可亂動。”
“芙兒,醫書沒有記載解蠱之方?”
“關鍵是我不知道中得是什麽蠱,蟲、蛇、植物?而且蠱不可随便解,誰放的誰來解。”她起身把桌上配好的藥丸收好,來到楊過跟前,“大哥,別擔心。不至喪命。”
“我們現在就走!”楊過一臉心疼,“晚一天你就多受一天苦。”
郭芙拉住他的手,“不急在這一時,壓鬓下面刻了東南二字,已經指明方向啦。”她擡眼望着他,“既然看中我,自然不會要我命。”
深夜屋內依然傳出隐忍痛苦的□□,郭芙把自己反鎖在房中,她不想讓楊過看她痛苦,更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狼狽。
楊過在門外焦急的踱步,剛剛芙妹把他支開煮茶,再回來她便把自己反鎖在屋內了。兩相痛苦悲奈何,哀哀欲絕憂焚心。
“芙兒,你把門打開啊。”他急燥地拍着門,忍着用腳踹開的沖動。
終于屋內悄無聲息了,郭芙癱軟的躺在床上汗水混和着淚水濕透衣衫,她聽到外面楊過焦慮地聲音,起身披上外衣把門打開。
“芙兒,你為什麽不讓我進來,你會受傷的!”楊過一腳踏進屋中,抓住她的手輕輕撩起衣袖,只見雪肌玉骨上到處殷殷血痕、點點淤青,“你,你這是何苦,明知道我不會做越矩之事。”
“沒事啦。”郭芙疲憊地坐在床上,未系的領口處斑斑青紫隐現,“我不想你看到我那個樣子,好丢臉。”她低着頭擰着衣角,羞愧的不知如何是好。
“中毒有什麽可難堪的。你瞧瞧這一身傷痕。”他心疼地擁住她,自小驕傲的芙妹哪受過這等羞辱和委屈。
郭芙此時到是淡定很多,事情已經這樣了,難過委屈有什麽辦法,只有往好的方向去努力。“明天我們一早就動身,大約二百多裏呢。這邊山多,不知明晚能找到嗎。”
“芙兒,把蝴蝶壓鬓給我看看。”
郭芙自頭上取下遞與他,楊過拿過來細細查看上面的兩個小字,字跡刻的不淺不深剛剛好,心中生疑,莫非是用指甲刻上的,若真如此,內功純厚,已達爐火純青之境。“芙兒,此人不簡單,只這內功已是登峰造極。”
“咦,這可奇了,我看這二字刻得也不深嘛。”
“妙就妙在這不深不淺,剛剛好。這壓鬓纖細質軟,你再瞧這字每一筆深淺一致,就像是用筆書寫一樣流暢。說明此人功力收放自如。”楊過指着上面的字給郭芙看,細細給她分析。
前途莫測,兇吉未蔔。二人各自斂藏心事,誰也不願言明,生怕對方憂心。郭芙終于累極不支,在楊過懷中睡着。
磨難剛剛開始他卻已經心亂如麻,獨身一人時從不知什麽是害怕。他低頭看着懷中的人兒,芙蓉無力含清淚,白璧溫香裹素錦。萬般憐惜湧上心頭。他輕輕把她放到床上,扯過棉被為她蓋好,兀自立于床前怔怔地望着她,憂心忡忡,數日奔波已使她面容憔悴,噬心之毒更是摧殘心智。想着自己空有一身絕世武功卻護不好她,心中不勝其苦。
次日天初曉,晨光微,二人打點好行裝便催馬上路。郭芙偏頭撇見楊過龍眉微蹙,鳳目含愁,知他擔心自己。她輕輕呼喚,“楊哥哥,楊哥哥?”
楊過聽到郭芙喚他,轉頭微笑,“怎麽今日改稱呼了?”
“小時候便這般叫你喲,記得嗎?”她微微側頭眸漾碧波,梨渦溢嬌,唇角綻開暖融融的微笑,神态秀雅中帶着些許嬌憨。
她溫暖俏皮的神色瞬息融化了楊過的心,回眸淺笑,“嗯,記得。任性頑皮的小丫頭。”
“當年的小黑鬼身中劇毒,可有過害怕?”
“芙兒,現在到教你費心開導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不會再這樣了。”
“楊哥哥可知道《悶歌行》?‘風力掀天浪打頭,只須一笑不須愁。近看兩日遠三日,氣力窮時自會休。’穩住心,耐住性,把好舵。知道楊大哥憐惜我,我無憂你便開心,可是反之亦然。”她娓娓道來,柔情綽态,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聽她如此豁達開朗,楊過亦抖落滿腹憂愁,沖她釋然而笑,“芙兒,你是塊美玉。”
午後二人行至武陵山武龍(今武隆)地帶,此地自古有‘渝黔門屏”之稱。他們駐馬休息,青山如黛,雲霧缭繞,崗巒陡險,溝谷縱橫,伏流交錯,溶洞四伏。仿若置身仙境,周圍的一切似乎停止下來,只有山間的雲霧和粼粼溪水流動着。極目遠眺霧岚霭霭,一座座吊腳樓伴山而建,翹角飛檐在霧氣中若隐若現。
“芙兒,累不累?此地風凜霧濃,你還好吧。”楊過握起她的手,纖指微寒,“冷嗎?這山裏比外面冷多了。”
郭芙搖搖頭,擡頭看看天,“天色暗沉,此地氣候多變,不宜久留。前面山勢陡險,馬是騎不得了。”
“從這邊山坡望過去,那邊似有依山而建的寨子,不知是五溪蠻還是土蠻。”
“楊大哥,我們走吧。”郭芙拉着楊過的手沿山路前行,因長年雨水豐沛山路濕滑,越走越險絕,路旁是陡壁懸崖,時而須攀岩附葛才能前行。
楊過小心地護着郭芙,兩人行至山腰,天空中忽然飄下綿綿雨絲,不多時坑窪的山路便處處積水,他左手攬住郭芙後背,右袖卷住她腿彎處,一把抱起她向前急奔。
郭芙低呼一聲,下意識伸手抓住他肩頸,“我自己走就好,先找個地方避雨。”
瘴雨蠻煙使四周漸暗,楊過心裏着急,再找不到落腳點兩人定會困在山中迷失方向,他自己到無妨,芙妹哪受得了林深夜寒之苦。
“楊大哥,那似有洞口,咱們去看看。”
他順郭芙手指方向望去,前方确有崖穴,千丈峭壁之下,那洞似猛獸之口張開。他足尖輕點,身似大雁穿林,頃刻間便落至洞口。把郭芙輕輕放下,護在身側,向裏張望,洞穴高低錯落,曲折回旋。兩人不敢深入,只在洞口處找到幹爽之地坐下休息。
“剛剛我自己走就好,幹嘛還要你抱我。”郭芙雙頰生暈,掏出絹帕拭去楊過前額微汗。
“我怕你鞋濕了,這荒山野嶺的可怎麽好,今晚要困在這了。”
“還好有個歇腳的地,總比在林中迷路強多了。”
兩人簡單吃過飯,黑暗悄悄圍攏,細雨綿綿飄搖落,風吹沙沙枯枝斷。郭芙周身燥熱四起,但今日卻與前兩日不同,似有似無的感覺讓她心生詫異。
“芙兒,是不是又不舒服啦”楊過發覺她神色異樣,知道這每日一劫又發作了。
“嗯,今天與之前不同,我,我可以控制。”她輕聲□□,潛意識中控制着自己不往楊過身上靠。
“你躲我幹嘛,好歹我還清醒啊。”他把她拉進懷中,摟住她不讓她亂動,“芙兒,我不要你受一點點傷害,所以相信我,嗯?”
郭芙雙眼迷蒙點點頭,“我知道,好像今日感覺不同,沒有那麽強烈。”
随着她唇角漾起一絲苦笑,楊過知道今日這劫算是結束了。
“那婆婆好厲害,她就是要我用自己的意識去戰勝這蠱。”郭芙細思三日毒發細節,第一日焚身之勢尤甚,第二日随欲而動亦猛,第三日雖有前兩日之火,卻漸受意識所控。
“你是說,她在考驗你?”楊過亦覺今日發作不似前兩天剛猛,細思極恐,此人高深莫測,巫蠱之術更使人聞之膽寒。
“嗯,有此可能。”
兩人陷入沉思,忽然洞中傳出幽幽歌聲,清音婉傳。
“楊大哥,你聽,好像洞裏有人吶。”
楊過未答,心中生疑,荒山溶洞哪來的歌聲,“我進去看,你在這等我。”他起身向洞內走去。
郭芙不言,手牽他衣袖跟在身後。
“你在這等着,別進去!”楊過回頭望她,制止她跟随。
“我不!”
楊過看她嘟着嘴一臉固執,輕點瓊鼻,搖頭苦笑,“你呀,還是這麽任性。跟好我。”他握緊着她的手,繼續深入洞中。
郭芙點燃火折子,只見洞岩崖巍,石筍峥嵘,洞頂水珠滴滴落下,發出清越、靈動的聲音,仿佛金圭玉磬,叮咚之音清脆悅耳。
前行數百步,洞內漸暖,溫暖如春。楊過突然駐足,前方崖壁的乳石上用繩索縛着一少女,歌聲正是這少女所唱。
“楊大哥,你去把她救下來吧。”郭芙推推楊過,示意他去救人。
楊過未動,他不知這少女未何孤身一人被鎖在此處荒洞內,不敢輕舉妄動。“芙兒,不知她為何被困在此處,待我去問問她。”
“姑娘,我們路過此地避雨,若驚擾還請恕罪。不知你被何人所困?”楊過上前朗聲問道。
崖壁上的少女神色稍顯驚慌,歌聲戛然而止,大大眼睛望向他們隐隐有一絲驚恐。
“楊大哥,你吓到她啦,我看她打扮像是土蠻。”
“小妹妹,你能聽懂我們的話麽?我們不是壞人。”郭芙擡眼望着少女,柔聲問道。她深深望着少女,女孩大約十六七歲,大而明亮的眼睛純淨清澈,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惜。
少女依然不答話。郭芙沉不住氣,她看這女孩純樸天真,想是被歹人所害,劫到此處。心中一動,腳尖輕點縱身上躍,飛身崖壁間,來到少女身側。
楊過大驚,立刻跟着縱身攀上崖壁,“芙兒!你要救人也要先問清楚,這麽魯莽。”此蠻夷之地,是非未明,他擔心郭芙安危,低聲輕責。
“你看她多可憐,肯定是歹人所為。”郭芙聽他指責自己,心中不快,眸中迸火。此時她已把縛住少女的繩索解開了,岩壁突然松動,郭芙與少女腳下石塊滑落,二人踩空向後翻落。
郭芙借崖壁之勢足尖輕點,回正身形飄然落地。那女孩卻不會武功,整個人向後墜下,楊過大驚,縱身下跳及時攬住少女的纖腰,二人亦是安穩落地。剛一站穩他立刻松開少女,回到郭芙身旁。
“楊大哥,還好你快,不然——不然——。”郭芙長籲一口氣,手撫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楊過看她花容失色,又是憐又是氣,“你呀,總是沒有聽話的時候。早晚讓你氣死。”
郭芙也知自己太過魯莽,上前挽住他臂膀,嫣然一笑,“別生氣了,我改啦。”
看她一臉嬌俏楊過神色稍緩,“芙兒,真不知道你怎麽活到這麽大的。”他轉過頭看着面前的女孩,“你是附近寨子裏的?我們的語言你能聽懂麽?”
那女孩被楊過救下後,立在一旁癡癡看着他,過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我是山那邊寨子裏的,聽得懂你們的話。”
“姑娘是被何人縛在這的?仇人麽?”郭芙好奇地問她。
“這不關你們的事。”少女冷淡地回她,眼睛卻在楊過身上上下打量。
“你雖救了我,但也犯了大忌。”她這話是說給楊過的,眼神平靜如水。
郭芙與楊過對望一眼,心中後悔沒聽楊過的話,草率行事。
楊過不再理會那少女,牽着郭芙向外走去,心裏怒道:好不懂事的孩子,救下她也不知感恩。
“楊大哥,這事怪我太草率,蠻夷人的規矩甚多,只怕……”郭芙跟他回到洞口,心中不安。
“能把我們怎樣,芙兒,沒事的,你也別自責。”楊過依洞壁坐下,把郭芙拉進懷中,“你睡一會吧,別擔心。”他出言安慰,心中思量,土蠻忌諱不似武陵蠻那麽多,他們是巴人後代,生活習慣與漢人無異。細細回想剛剛救人的一幕,并未有什麽過分之舉。那小姑娘是指何事?
雨後清晨涼風飒然,寒煙浮動凝而不散。郭芙縮着身子在楊過懷中醒來,唇角勾起一抹慵懶的笑容,閉目享受暖意融融的懷抱,“楊大哥,醒得好早。”
“嗯,你睡得可不安穩,是不舒服吧。”楊過輕笑,眼中滿是寵溺。
倏地郭芙睜大雙眼,“我擾你一夜未眠?”接着她轉頭看到對面坐着昨夜救下的少女,雙頰立刻酡紅,自己與楊過一夜的親密姿勢,還有旁人圍觀,她低吟一聲,羞得無地自容。
“有什麽好害羞的,外人看來我們就是夫妻嘛。土蠻比漢人開放,人家不會笑你。”楊過知她羞愧得不敢擡頭,附在她耳邊細語。
她自他懷中跳開,手不自然得輕撫秀發。
“夫人,這是你相公?”坐在對面的少女開口問她。
郭芙微怔,點點頭算是承認。“姑娘,你家離這遠嗎?”
少女搖搖頭,眼望向楊過,“你家相公待你真好。”
“姑娘,請問你們寨子附近有沒有位老婆婆,身材瘦小,眼睛極溫和。精通醫術。”郭芙向少女問道,按王堅所說過了這座山應該就是傳聞所說的地方,她未敢言明要找草鬼婆,只是把老婦人的樣貌細致描述給少女聽。
楊過被少女看得不自在,本想着有芙兒在以後根本用不着戴面具,他起身攬住郭芙。
“夫人所問的老婆婆我們這有很多,但沒有懂醫術的。不知您二位要找什麽人呢?”
郭芙輕咬下唇,不知如何再問。
“夫人是不是被人下了蠱?”少女雙眸微眯。
楊過心中抽緊,這小姑娘聰明得很,看來她一定知道在哪能尋到草鬼婆。“姑娘,可知在哪尋這位老婆婆?”
“這可不好說,我長這麽大還沒聽過下蠱之事,能不能遇到看緣份吧。”少女淡淡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楊過聽她一說心中有氣,這說跟沒說一樣,又聽她問自己名字,更覺這小姑娘無理。
“姑娘,我們是外鄉人,昨夜如有冒犯還望原諒,不知者無罪嘛。”郭芙瞧着這少女神色不對,她只看楊過,不曾正眼瞧自己,難道是……女人的知覺告訴她,這少女正在思量要怎樣對待楊過,八成他犯了人家姑娘的忌諱。“姑娘,我們要趕路,你自己回家沒問題吧。”郭芙思量最安全的辦法是趕快和楊過離開這位少女。
郭芙轉身與楊過出了山洞,她只想逃離這個女孩,心中惴惴,總覺得又遇到麻煩了。
“芙兒,你不相信我?”楊過見她走得急,扣住她的手腕問她。
“不是,你不知道,蠻夷之地男子冒犯姑娘,要麽留下,要麽喪命。”
楊過聽她一說大笑起來,“芙兒,你是當真的?別的不敢誇口,現今能留住我的人還沒有,喪命嘛,通常是我使人家喪命。”
郭芙急得跺腳,“你真讓人急死了,這麽狂!我老覺得不安,蓋世功武也有軟肋。”
“我的軟肋就是你。”他下意識的告白,自己的心也遽然抽緊,他們困不住我楊過,不會對芙妹下手吧。
“現在焦點不在我這呢。若是那姑娘要招你做女婿咋辦?”郭芙笑眯了雙眼,神色淘氣嬌憨。
“你覺得很好玩?”
“沒有,沒有,我猜的。”郭芙瞅着他邪魅危險的眼神,吐舌斂笑,“走吧,我不說笑了。我在你身邊看哪個姑娘敢把你留下!”
“芙兒,你是真不在意啊,還是不會吃醋?”自己桃花不斷芙妹卻從不在意,楊過一臉挫敗,心中極不是滋味。
郭芙見他神色落寞,走上前挽住他,柔聲道:“楊大哥,我雖笨可也不傻,你對別的姑娘與對我一樣嗎?我縱有百般任性,依然被你捧在手心。從小我就知道,你待我與別人不同,不管什麽困境你第一個救得總是我,你當我真的無感無覺?”她雙眸溫暖,櫻唇微動,吐氣如蘭,“我還有必要去在意別人?”
楊過聽她一說,也覺自己小性,沖她釋然一笑,“你自是與別人不同。”他伸臂挽住郭芙,身形微晃騰空而起,穿林躍樹步履輕疾,猶如飛鳥穿雲飄忽,霎時禦風而行已奔出數十丈。
兩人在林間縱跳自如,借樹淩空而行,須臾已奔至後山,大山深處的土家寨子藏匿于蒼茫蔥郁的古木中,一座座磷次栉比的吊腳樓,層層疊疊,點綴在青山綠水間,山粗犷而冷峻,水溫婉而柔情。時聞悠揚撩人的情歌回蕩于山谷中。
“楊大哥,這可算得上世外桃源了。”郭芙被眼前美景迷住,神色奕奕看着周圍的山水。
“是很美,純樸自然。”楊過攜着郭芙向寨中走去,“自唐初蠻夷首領歸順朝廷,大宋更是令他們‘以夷治夷’他們首領可世襲。”說話間兩人已來到寨中最高的土司樓前,此處建築與其它吊腳樓不同,樓外高牆深院,院內木樓高大壯觀,木質梁柱雕花精巧。這時從樓門中走出一少女,皮膚微黑,劍眉明眸,體态健美,長辮垂腰,紅色頭巾上層層銀飾暈暈生輝,上著青色鑲花短衣,下著腥紅八幅羅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