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有彩鳳雙飛翼
女兒河,綿綿軟軟,輕輕柔柔,碧波蕩漾之中,仿佛真有無數個仙子暢游其中,嬉戲玩耍。這清澈見底的河水映着河底細軟的白沙仿佛衆美女雪肌半露,讓人不覺生出許多遐想。沿河往西上溯三十裏,一座高山在廣闊的平原上憑空突兀的拔地而起,高/聳入雲。山頂終年紫雲環繞,衆人皆以為是天佑當朝的吉象,因此請皇封賜名為禦龍山。高山極頂賜名為紫雲峰,建接天廟宇日夜祭天,為國祁福。這女兒河繞山而過,如一條玉帶晶瑩剔透,襯托出無盡的仙境瓊瑤之美。傳說這女兒河水自天上而來,每至良辰吉日都會有無數的仙子在這河中沐浴嬉戲,女兒河的名字自然也是由此而來。
天高雲淡,清風徐來,山間游人如織。既有祈求官運亨通的官員,也有乞求諸事順遂的鄉野草民,一時間熙熙攘攘絡繹不絕。幾個鄉間野老走得累了,就倚在大樹下,巨石邊,天南地北海闊天空的高談闊論起來,有時候論至精妙之處,倒也有官員、幕僚、學士之流忍不住停下腳步插上三言兩語,談古論今,青梅煮酒不亦樂乎。
忽然眼前紫光乍現,山腰間的浮雲之上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倒是着實吓了衆人一大跳。“難道有仙人下凡?”
衆人聞聲紛紛看将過去,卻是大驚失色。那個行走在雲端上的人白衣勝雪,竟如仙子一般模樣,但卻背生雙翅,當空而舞,這樣的事對于這些凡夫俗子來說的确是太過駭人聽聞了。她就那樣随性的踏着雲梯飛奔,青絲曼舞,裙袖飄飄,在那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竟有一種難以描繪的灑脫與快意。
她背在身後那個不是什麽翅膀,而是飛翼!她靈巧而熟練的操控着它的飛行,劃破湛藍靜谧的天空,踏碎安睡的浮雲,這一去竟如奔流入海,氣勢如虹。
“看他的後邊!”衆人還沒從震驚當中清醒過來就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得目瞪口呆。那人身上兩丈開外的雲層之後竟赫然沖出幾十個這樣的飛翼,盤旋俯沖,向前面的那個白衣女子猛撲過去。衆人恍如見了天兵天将一般,震驚無語,心馳神往,如墜夢中。
這些人有男有女皆着白衣,仔細看上去無不俊美異常驚為天人。看他們的身手更是矯健精妙,動靜之間美輪美奂,遠非凡人所能想象。他們的速度極快,飛翼破空,激起洶湧的氣浪向那個白衣女子怒卷而去,眼看瞬間就要把她淹沒。可是就在這危急時刻,她的身子竟然猛地一沉,那個飛翼也如斷線的風筝,淩空一個踉跄向下直墜下去。人群中,一個清脆的童音啊的一聲驚叫好像喚醒了衆人呆滞的神經,一聲聲驚詫哀嘆之聲如滾雷一般炸響開來。空中那奔襲而來的一條條氣浪,突然失去了目标,頓時聲勢俱減,游離片刻終化作清清薄霧,消散于無形。而那白衣女子卻在飛墜之中悠然自得,展開雙臂竟如飛翔一般恣意暢游,間或和在緊跟在身邊旋舞的飛翼追逐游戲,根本不把身後那些人物放在眼裏。興至濃處,她竟然淩空一個飛旋,身子倒卷而上,飄然踏在飛翼之上,如駕馭一片祥雲一般飄然向山腳而去。嗖!嗖!嗖!一陣驚天炸響,十幾條金色火焰如閃電般破空而出,向她呼嘯而去,而另有一隊飛翼陡然散開,垂直向下俯沖下去,分明是要截斷她的去路。
面對勢如霹靂的火焰連弩,她眉頭微微一蹙,長袖倒卷,竟舞出一個無形的氣障。那火焰直撞到氣障之上只略略噗噗幾聲細響便消散于無形。
“姐姐若執意要走,我等也無力阻攔,只求姐姐留下掌教婆婆的北冥神珠,也算是留我等一條活路。”
一個美若天仙的小姑娘,言語之間已經連發數十掌,封住那白衣女子的去路。趁她被火焰連弩略一阻隔之際,指揮衆人上下合圍,早将她困在中央。
小姑娘望着白衣女子深施一禮,神情自若,儀态大方,舉手投足之間盡顯氣度非凡。白衣女子神情慵懶環視衆人如草芥一般,悠悠嘆了一句,“你我總算同門一場,梓珊師妹何必苦苦相逼。”
“妹妹不敢,只是這北冥神珠乃是我教傳世之寶,實在非比尋常。珠在教在,珠亡教亡,此是古訓,想必姐姐不會不知。況且掌教婆婆身體抱恙正需此寶調理,于公于私,姐姐都應留下神珠,以保姐姐仁德之清譽。”
白衣女子淡淡一笑,“你這小丫頭還是那麽伶牙俐齒,難怪掌教婆婆對你言聽計從。”她拂了拂長袖瞥了一眼在一旁虎視眈眈劍拔弩張的衆位師弟師妹。“你們的羽翼也豐/滿了,也敢對領你們進門的大師姐下手了。”她的聲音柔柔暖暖,卻又一種難以形容的威嚴。衆人面面相觑,想起舊日裏這位大師姐的種種好處,不禁心中有愧,低眉垂目不敢相看。
“姐姐不必如此,如果姐姐此番執意要走,勢必與我等形同陌路。本教雅量似海,放姐姐一條生路,已經是仁至義盡,姐姐如若留下神珠,我等雖相隔千裏萬裏,情意卻在。但如是姐姐一意孤行,我等勢必恩斷義絕,再提些許往事恐怕也是徒勞無益。”
“我若是執意不給,你當如何?”白衣女子美目圓睜,雙眸如水,似笑還嗔,怎一個美豔了得。
“那我等就要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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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白衣女子冷冷一笑,長袖一擺,身子如移形換影一般眨眼已近小姑娘的身前,玉手一托,竟将她珠圓玉潤的下颌托在掌心。小姑娘心中大駭,只覺一股無形的吸力将自己全身牢牢吸住,無法動彈。更為恐怖的是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力量憑空而來似乎随時要把她壓扁一樣讓她汗如雨下,幾乎喘不過氣來。
在這生死關頭,小姑娘情急之下,縮肩轉身,雙腳飛踢逼開白衣女子的那只手,再淩空縮頭後滾,如一團雪球一般逃出對手的威壓控制。
白衣女子卻是一愣,這樣難看的招法自己是決想不出來的,或者說即使知道這樣能夠逃脫,但這樣狼狽這樣失态的逃脫,她也是決不會做的。可是那個小姑娘卻做了出來,而且還做得如此心安理得,得意洋洋,這實在是讓她刮目相看。這個小姑娘絕非等閑之輩,這種不計榮辱只求結果的處世之道讓她這種處處追求完美的理想主義者大為汗顏。她心中一亂,稍生煩躁,已然不願糾纏下去。索性飛旋曼舞,長袖飛擊,瞬間撞破重圍,揚長而去。
忽然半空中一縷異香悄然散開,白衣女子的眉頭一鎖,臉上的神情立時從不屑瞬間變為肅然。一個紫衣女子,膚如凝脂,青絲如墨,柳眉彎彎,美目如月,這種美很精致卻并不俗豔,她的眉宇間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神聖和莊嚴。在白衣女子和追兵們糾纏的時候,她已經悠悠然斷了她的去路。
整個世界似乎都變得沉寂下來,紫衣女子的出現,竟然伴随着一種難以形容的神性之光,讓所有人的心境都如突然被淨化被洗滌過一樣,一塵不染。
“你自己要走便走,何必玷污了本教的聖物……”紫衣女子緩緩說道,“以你的修為根本就無法掌控北冥神珠的神力,如果一意孤行反會受其拖累,最後被它吸盡心力,形如枯槁,生不如死,……哎,你又何必呢?”她是拜月教的大祭司,自然對北冥神珠的神性了如指掌。那個白衣女子名叫梓藍,是專門守護震教之寶的左護法。和她私交甚篤的右護法幾天前剛剛被以判教謀反之罪處決,所以她這一次铤而走險似乎也情有可原。
“如果這番話說在一年前,也許我還會斟酌幾分。”梓藍微微搖了搖頭,輕輕嘆了一聲,“可是,今日的拜月教早已不是當年鼎盛一時的拜月教,雪華姑姑你也早已不是當年的一呼百應的雪華聖女了。你們口口聲聲拿掌教婆婆來壓我,可是掌教婆婆自從閉關以來,已有十月沒有半點音訊,所有教務皆由內侍傳遞掌教婆婆的口谕打理。試問,在此期間你們有誰得見掌教婆婆一面?有誰知道內侍所說是真是假?我只見到內侍專權,結黨營私,排除異己,整個拜月教已經分崩離析,可是你們口口聲聲身體抱恙的掌教婆婆又在哪裏?”她的渾身上下凜然爆發出一陣強烈的殺氣,“如果掌教婆婆親自來取回北冥神珠,我自然無話可說,如果是你們這些亂臣賊子要打北冥神珠的主意,哼,休想!”
梓藍身形一轉,雙手各畫一個渾圓,兩輪圓月破空而出,似乎在一瞬間奪去了天地間所有的光華,風雷滾滾的向擋在身前的雪華撲去。這一擊凝聚了梓藍畢生的修為,她相信自己這種以命相搏的戰法,即使是見多識廣的雪華姑姑恐怕也不敢硬接。如果對方略一閃避,自己就可以憑借靈活的身法,一騎絕塵,飄然而去。在本教中,若論駕馭飛翼飛行騰挪的功夫,無人能出其右,這一點她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
然而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竟然發生了。
雪華面對梓藍的雷霆一擊,竟然連動都沒動。兩輪劈空而來的圓月疾斬在她身前竟然變得柔情似水,皎潔的光芒灑在雪華的身上,美輪美奂,竟如月神出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