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洛城紅花美人香~~既來之格殺勿論
第一章 洛城紅花美人香
昭明王朝,舊都洛城。
初夏的一場早雨給這個繁華的都市平添了幾分雪帳羅帷美人睡卧的朦胧美感,整個洛城好像是一幅淡淡的水墨畫靜靜的卧在這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氣中。
在那幅畫卷之上淡雅墨色之中微微呈現出的那一點紅色,正是“天香閣”的所在。暖陽初升,晨霧消散,一群彩衣飄飄的妙齡少女早就在後花園中追蝴蝶,采露水,嬉笑打鬧,燕語莺聲,忙得不亦樂乎。
天香閣的宗主據說是當今文皇帝最為寵愛的麗妃,江湖傳聞麗妃的先祖出自名滿天下的“紅花流”。這“紅花流”的上上下下都是女人,卻當真是巾帼不讓須眉,當年白城一戰太祖皇帝被圍孤城,馬不得食,人不果腹,危在旦夕。幸有“紅花流”百名少女,紅衣白馬殺透重圍,救出太祖皇帝絕塵而去。白城一戰,“紅花流”威名大震,太祖皇帝賜“紅花流”領主三公之爵,獨掌印信,自成一軍,随太祖平定天下,而百萬軍中,那一支紅衣白馬由妙齡少女組成的大軍更成了一個美麗的傳說。
如今昭明王朝傳承已超過200年,傳說“紅花流”的歷任領主早已位列仙班,“紅花流”當年的威名也悄然化作塵土,當年太祖皇帝封賞的大片領地,早就在削藩的權謀鬥争中被朝廷收回,只有當年太祖在各地為“紅花流”建下的江湖會所“天香閣”還在紅花流的名下。但如今的“天香閣”早已不是當年美女豪俠出入的地方。雖然還是美女如雲,還是名滿天下,但卻完全是另一番天地,如今的天香閣可算得上是全國連鎖的青樓總會。更何況如今麗妃竟然為天香閣請下了皇封,這皇家禦批的青樓自然是牛氣哄哄,不可一世,即使各地的達官顯貴,潑皮無賴進了天香閣也無不彬彬有禮,不敢造次。盡管這樣一來已經進入了不知道誰玩誰的境界,但仍然是車水馬龍,人流如織,絡繹不絕。一方面因為這裏的美女實在是國色天香,美豔不可方物,在別處根本就無緣得見。另一方面大大小小的官紳巨賈心裏明鏡似的,既能一飽豔福,又能給皇帝和寵妃拍拍馬屁,何樂而不為呢。平日裏就要多往這裏送些銀兩混個臉熟,每逢大小祭祀,生辰大典之類則一定要備上厚禮,如果禮物夠得上別致珍奇,甚至可以直通宮闱,送達麗妃的身邊。如果哪天麗妃娘娘一高興,在皇帝面前提起某位的名號,還就真是祖墳冒青煙等着發達吧!
如此繁花似錦的地方自然不會寒酸,這天香閣真是山外青山樓外樓,高樓疊起,庭院深深,到處花團錦簇,僅是那大大小小的園林就有無數,不過這個每天早上群芳彙聚的後花園是其中最大的一個,也是絕不容外人踏入半步的地方。
叮叮咚咚一曲高山流水,弦聲清脆悅耳繞梁不散。那些妙齡少女竟如聽了號令一般,停止了嬉戲打鬧,各自收斂了笑容,依次分列而立。應着一片淺吟低唱的管弦之聲翩然起舞,這些女子,動作柔美之極,如彩蝶曼舞,如睡蓮初開,如莺燕展翅,如彩雲追月。這一舉手一投足之間妩媚動人,美豔至極。尤其是在隊伍前面領舞的四位女子更是靜如處子,動若飛天,于氣定神閑落落大方中,一颦一笑盡顯絕代風姿。
花園東南角的一處角樓之上,一個瘦小的身影騎在一處高高翹起的飛檐上,兩條腿悠悠然蕩來蕩去,正在落落大方的欣賞着眼前這幅美女春意圖。
天香閣名義上是青樓之地,但卻有着極其嚴苛的禁約。這些內門弟子只表演歌舞秀,不陪酒,不侍寝。而平日裏和客人們沉醉聲色的那些美人都是些外來讨生活的人物,和內門弟子的待遇絕對是天差地別。如果有人膽敢偷看這些內門弟子的生活起居,輕則刺瞎雙眼,重則直接亂棍打死,暴屍荒野去喂狗。由于天香閣的特殊背景,即便是出了人命,官府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久而久之,無論那堵粉牆之後有怎樣的撩撥得人們蕩漾,卻再也無人敢越雷池半步。
不過,他卻是一個例外,他甚至可以如此嚣張的騎在飛檐之上,而不用怕這些美女姐姐們拖他去喂狗。因為,他從八歲開始就在這裏看她們每天早上翩翩起舞了,美女們沒有為難他,是因為他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乞丐。那年不期而至的一場大雪後,美女們發現了在屋頂上瑟瑟發抖的小乞丐,他那一身髒到極致的單衣竟是千瘡百孔,小小的臉蛋和手腳都凍得失去了知覺,但奇怪的是他還是那麽癡癡的看着這些美女姐姐的舞蹈。當時四大頭牌之一的曦月姑娘一邊替他搓着冰冷的小手一邊問他:“難道姐姐們跳舞真的那麽好看,連被凍死都不怕嗎?”他卻咯咯的笑了起來,“姐姐,你弄得我手心好癢哦。”他撒嬌的一笑還冒着鼻涕泡,但卻瞬間擊潰了美女們的心理防線。愛心泛濫的美女們你一把我一把的把他那張漂亮的臉蛋掐的像一個熟透了的蘋果,她們甚至請求媽媽總管留下這個小孩算了,天香閣也不差這一張嘴,這個小孩實在是太可愛了。但天香閣有史以來根本就不用男性雜役,即使他還小,但總還是一個男的吧,那麽他就沒有任何可以留下的道理。美女們無奈之下把他送到城東的大安國寺,請求方丈了然大師代為照管。不管怎麽說有個地方能吃得飽穿得暖總好過小小年紀沿街乞讨吧,但誰成想他第二天就從大安國寺跑了出來,依舊爬上天香閣的紅磚碧瓦之上看她們每日的舞蹈。美女們連哄帶騙兼帶威逼利誘,可是他依舊是我行我素,死也不願意回大安國寺和那裏大大小小的和尚做伴。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再勸說,索性任他自由往來,只不過美女們常常背着媽媽總管,偷偷的準備些好吃的,好玩的,等他來的時候送給他,每次看到他兩眼放光,欣喜若狂的樣子,美女們的心裏就甜開了花。
曦月姑娘問他:“女孩子家跳舞,你一個男人非要天天厚着臉皮來看,你羞不羞啊?”他急得漲紅了臉,在姑娘們咯咯的笑聲中愣了半天,嘴裏咕嚕着,終于冒出一句:“我覺得姐姐們不是在跳舞。”曦月的心頭一驚,但還是笑顏如花的柔聲問道:“那你說姐姐們在幹什麽呢?”他的大眼睛忽閃了幾下,說:“我覺得姐姐們是在練一種非常厲害的武功呢!”
此言既出,美女們面面相觑,驚愕萬狀,半晌無語。曦月暗自沉了一口氣,依舊眯着一雙笑眼緩緩問道:“那麽,是誰告訴你姐姐們在練功啊?”衆人的眼睛齊刷刷的盯住他的臉,他完全不知道也許此時他的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就會引來殺身之禍。他還是習慣的悠悠然蕩着雙腳,然後認真的搖搖頭,“我自己猜的。”他的大眼睛無辜的滑過每一個嬌美的臉龐,“我每天都做同一個夢,就是你們一邊跳舞一邊教我武功,那樣我就什麽都不怕了……”只這一句話就說得衆美女眼淚汪汪的唏噓不已。
昨日種種依稀還在眼前,可是這幾番寒暑下來,當初的小孩子早已長成了一個十五六歲的美少年,可惜的是,他還是在做他的乞丐,而且竟然樂此不疲。然而當年的曦月姑娘卻已經成了這裏新任的媽媽總管。
曦月一曲彈罷,長袖一擺飄然起身。然而那身後的琴弦被那指間留下的力道震動,還在獨自演奏着最後的幾個音符。飛檐上的他停住了蕩來蕩去的雙腳,俯子,雙手托腮,眼睛緊緊盯住她的一舉一動,甚至連呼吸都變得緩慢綿長起來。
曦月如今的地位不同,所以将滿頭的青絲高高挽起,但她的臉還是那樣完美,她的笑還是那樣奪人心魄。她升任這裏的媽媽總管顯然不能用年老色衰來解釋,她應該有更為重要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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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月環視衆人緩緩說道:“紅花流的崛起源于先祖婆婆的絕世武功,而中道沒落皆因驕奢yin逸之風大行其道,武功廢棄,失了安身立命的根本。如今麗妃娘娘接掌紅花流,重振尚武之風,我紅花流複興之日當指日可待。”她的纖纖玉手微微托起一個小姑娘的臉,那個小姑娘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一副懵懵懂懂的青澀神态。剛剛兩只蝴蝶牽動了她的心神,被曦月明察秋毫的抓了一個正着。
曦月不想吓壞她,所以只是溫柔的一笑。這些孩子還太小,她們怎麽會明白世事的險惡呢?她輕輕柔柔的繼續說道:“紅花流的武功看似柔美,但卻講究綿裏藏針,不動聲色之中殺敵于無形。”她伸出一只手指在眼前的空氣中随手一劃,那空中竟然依着那手指的軌跡綻開一朵朵鮮豔的血花。那是一種紅花流中極為霸道的武功,內力從指尖洶湧而出,竟然色紅如血,依據每個人所學武功種類和修為境界的不同,這內力又可以幻化成各種鮮花的模樣,其特點和威力自然也不盡相同。有的中含劇毒,一點點的血霧粘身也會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死于非命;有的甚至能如同滾雷石火一般當空爆炸,而曦月的血花卻是屬于最環保低碳的治愈系,凡是觸及她的血花的人都會有一種神清氣爽如沐甘霖的感覺。
在紅花流中極少有人願意學習這種極耗心力又沒什麽實戰價值的治愈系血花,可是曦月當年卻是執意要學這種幾乎被遺忘的武功,那是因為紅花流的先祖婆婆所擅長的正是治愈系的血花。而曦月的理想從來都不是做一個名滿天下的花魁,或者什麽媽媽總管之類的東西,她要的是一個更廣闊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