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知了僧 (1)
在醫院外面徘徊了很久,戰戰兢兢,我不知道我這個做父親的是不是很窩囊,我有些怯意,自己的女兒生病了,我卻連看望她的勇氣都拿不出來。
因為誤會,我不應該再出現在老婆和女兒的面前。
但是我不甘心,憑什麽?老婆女兒都是我的,可是我的外表,這一個不屬于我的軀殼,會吓壞老婆和女兒。
上一次還差點殺了老婆,想到自己上一次要行兇,我心裏面就更害怕了。
當然,想了很久,我還是選擇了走進醫院。
我告誡自己,就看一眼,不去打擾老婆她們,我只想看到女兒梁心安然無恙。
我走在醫院的過道上,我尋找着老婆和女兒的蹤跡,又害怕被她們發現,因為誤會,老婆李曉容心裏對我實在沒有什麽好感。
看到我的出現,一定又誤以為我是變态吧!以她的性格,難免會大驚小怪。
“你總算來了,來,曉容和心兒在這邊。”
是梁響的聲音,我回頭看着他,他滿臉堆笑,我想,梁心應該沒什麽大礙了。
聽到他說帶我去看望老婆女兒,我愣住了,趕緊推說:“這不是很好吧?我還是不去了。”
梁響他明白過來,呵呵一笑,然後拍拍我的肩膀,笑說:“心兒她現在已經退燒了,我想,等一下就可以帶她回家了,你不要太焦慮。”
“是嗎,那就好,剛才真是令人擔憂,我就這麽一個女兒。”
說實在的,我和梁心見面不多,但是畢竟是自己的血肉,出了點小毛病,即使微不足道,心裏還是會憂慮。
聽到梁心沒事了,我如釋重負,心裏面變得輕松多了。
“你放心吧,等我查出我們真正的身份,查到那個幕後操縱的家夥,我就把她們還給你。
現在,請你放心把她們母女交給我照顧吧!我會讓她們過得很好。”
我傻乎乎地笑着,心裏很不是滋味,梁響這個人的确比我細心很多倍,相對于粗心大意的自己,梁響更适合去照顧這個家庭。
想到這些,心裏又是一番慚愧,可是那是自己的老婆和女兒,怎麽能讓別人來代勞呢?自己又沒死,看着梁響真摯的眼神,我好想說,你可以試着失蹤,試着找個借口離開我的老婆和女兒,我不喜歡你在她們身邊。
但是,這句話我說不出口。
梁響總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個男人,似乎連我都征服了。
“好吧,你的那個調查,怎麽樣了?”我不想再糾結老婆和女兒,以及梁響與自己之間誰真誰假的問題,我只想早點還自己清白,把自己的記憶找回來。
梁響是一個突破口,好在梁響對我非常友好,似乎把我當成好朋友了。
我很欣慰,我的希望一半落在了他的身上,只希望這個很有才華,心思缜密的男人可以幫我們脫離“險境”。
梁響突然沉默住了,好像很為難,我說:“發生了什麽事?”
“那個神秘的網站我突然登錄不上去了,我好像被他們發現了,他們重新設置了程序。
不過,你放心吧!我不會放棄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努力破解。
本來就要登錄上去了,心兒又出事了,呵呵,我心裏很不放心,還是先放下神秘網站的事情來醫院。”
梁響說着,笑了笑,他看上去很疲憊,笑意開始有些勉強了。
我點點頭,我看着這個滿臉疲意的他,心裏莫名地感激。
過了一會兒,梁響又說:“心兒沒有什麽大礙,不小心發高燒,現在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
這個小女孩很可愛的,呵呵,你真有福氣。”
他不忘對梁心贊美幾句,我會心一笑,說道:“嗯,可是她有一個很不負責任的父親,我真是替她難過。”
梁響說:“你不要這麽小看自己,男人嘛,還是多花點時間陪老婆孩子,拼命地去賺錢,即使成了百萬富翁,到時候老婆孩子都陌生了,多無趣啊!”
“唉,你說得倒輕松,真正做起來,心力交瘁。”
我搖搖頭,家庭和事業,會把人逼成瘋子,當然,除非你是一個有能力的人。
“所以你要努力了。”
梁響說完,後面突然有個人叫道:“梁響,叫你去買包紙巾,你怎麽去那麽久?”是老婆李曉容的聲音,我愣了一下,趕緊轉身,又聽到老婆在叫:“喂,那人是誰啊?你怎麽和別人聊上了,紙巾呢?”
“我馬上去買,馬上去。”
梁響回頭對我老婆笑了笑。
此刻的我不想被老婆發現,拔腿就往醫院外面走,梁響想叫住我,我對他擺擺手,叫他不要多此一舉。
成功地走出醫院,我的心一下子順暢了,要是被老婆發現,又要鬧起來了。
我不喜歡去鬧,梁響和我已經說清楚了,我們之間因為“記憶交換”才造成這樣,對我而言,這有點天方夜譚,交換記憶的事,好像看《聊齋》故事一樣,起初我是不能接受梁響的這個猜想的,這個比哥德巴赫猜想還懸的猜想,實在不能讓我心服口服。
但是我又找不到什麽理由不去相信,梁響說的一切,一點都沒有虛假,我這個軀體的的确确不是我的,但是腦子裏的記憶卻是我的,占據我真身的梁響,當初他也不會相信自己發現的這個“記憶交換”的事情吧?
梁響被自己攻破的網站發現了,現在網站設置了更高的程序,他被攔截了,我知道尋找自己身份這件事變得越來越難了。
到底是誰把我們變成這樣子的呢?目的何在呢?這個世界上有那麽無聊的人?
“般若”這個組織,到底是幹什麽的?我們好像都成了他們的試驗品,心裏面越想越煩,做這樣的試驗品,實在是太痛苦了。
我回憶不出自己和“般若”有什麽聯系,我腦子裏的有些記憶好像被抹掉了,記得的又是模糊不清。
我到底怎麽了?怎麽就惹上“般若”了呢?
還有那個死在荷蘭海灘上的人,跟我同一個名字,還跟我長得一模一樣,我以我老爸老媽的身份發誓,我不是雙胞胎。
這個世界上真地存在着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嗎?
有句名言叫:“這個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
我雖然書念的不多,這樣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幸虧死去的梁響背後有塊“般若刺青”,不然的話,我還真當自己死掉了,當自己是一個虛無缥缈、孤零零地游蕩在這個塵世的魂魄。
可是,我自己手臂上的“般若刺青”又怎麽說呢?還有老羅、何小凡、王子夜、李猜他們。
我們似乎都變成了試驗品,這個“般若刺青”是我們的編號,是我們作為試驗品的印記。
可是在龍山寺,明明是“般若”召集我們,他為什麽遲遲沒有現身?他們有何目的呢?
老羅突然想起了什麽,他居然說自己殺過人,這句話,讓我很吃驚。
殺人不是好玩的事情,也不是随便說說的事情。
老羅說他殺過人,那麽我們也殺過嗎?要是我們都殺過人,那我們豈不是殺人犯?如果是這樣,我們把自己的身份找回來,那不是要把自己送進監獄嗎?知道了我們的真實身份之後,發現我們都是殺人犯,派出所和公安局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吧?老羅的話讓我更害怕了,甚至有點不敢去面對自己的真實身份。
老羅的話沒錯,還不如老老實實地等待申請新戶口,重新做人呢。
把自己以前做的事情全部抹掉,包括自己是個殺人犯這個身份。
老羅他已經畏懼了,不想再管我們丢失身份的事情,選擇安然等待新戶口的到來。
我想,畏懼的不止老羅,我自己也有些畏懼了,如果我之前也殺人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我變成了一個遺臭萬年的殺人犯,老婆女兒會怎麽看我呢?她們該是多麽的傷心和絕望啊!不去考慮還好,越想心裏越不安。
幹脆不要去找回自己的身份了,可是,沒有身份,我怎麽把老婆女兒要回來呢?
我崩潰了,我的內心變得掙紮,一方面希望梁響早日破解那個關于“般若”組織的網站,另一方面我很擔心,沒有做壞事最好了,要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我該怎麽辦?
我回到了老羅家門前,我一邊敲門,一邊叫着老羅。
房門裏面一點聲音也沒有,老羅好像不在。
這是怎麽回事?老羅外出了?我拿鑰匙開門,因為同住在一起,老羅給我配了一把鑰匙。
打開房間的大門,我吓了一跳,裏面已經被清空了。
老羅呢?我叫着老羅的名字,裏面一點回應都沒有,我去看我的房間,我的東西都在,沒有少一樣。
而老羅房間裏面已經空蕩蕩的,客廳上也空蕩蕩的。
老羅搬家了?我看着天花板,嘆了一口氣,老羅這是要躲起來?他到底怎麽了?我拿起手機給老羅打電話,“對不起,你所撥的號碼已關機。”
我頹然坐在地板上,天啊!老羅這個家夥,虧我還那麽信賴他,他居然一聲不響就溜掉了,把我給扔下了。
我很氣憤,看着這一間空蕩蕩的客廳,老羅搬到哪裏去了?我知道他還在龍灣市,他是要故意離開我?連撥了幾次老羅的手機,一直是關機。
我想,我不需要費心了。
我打電話給何小凡,我說我沒地方去了。
何小凡是一個很熱心的年輕人,給了我他的地址就叫我去投奔他。
晚上的時候,他還請我去喝酒,這個年輕人給我的感覺很不錯。
我告訴他老羅消失了,他只是笑了笑,他說老羅很無奈。
我以為他知道關于老羅的一些事情,他只是不停地喝酒,然後問我,如果你是一個殺人犯,你有什麽感想呢?
我頓時傻住了,何小凡說,老羅消失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們不要去理他,現在自己本身就是個麻煩,只希望最後不要出什麽亂子就好了。
我知道他是指犯罪,他也很擔心自己的真實身份出來之後會被貼上“殺人犯”的标簽。
“老羅他害怕了吧?”我說。
“能不害怕嗎?要是真殺人了,只怕一輩子都毀掉了,你看現在多好,雖然沒有身份證,至少過得好好的。
現在想想,只要可以申請新戶口,那就萬事大吉了。”
何小凡想必也要退縮了,我苦笑道:“沒有那麽嚴重吧?”
何小凡說:“怎麽沒有?老梁,你看看這個。”
他把襯衫的袖子揎起來,然後把胳膊給我看。
因為喝了酒,在酒精的刺激下,他胳膊上的那個“般若刺青”若隐若現。
我端詳着他手臂上的刺青,是一個邪惡的女鬼形象,猙獰無比,一股邪惡的力量似乎蓬勃而出,要将我們倆扼殺在此。
“這個老羅手臂上有,我和你還有王子夜夫婦都有,你看到了沒?這說明我們都有關系,一條船上的,如果老羅他殺了人,你想想,我們能脫得了關系?檔次再低點也會是幫兇的罪名。”
何小凡的話觸動了我的心弦,我本來還以為自己是殺人犯的嫌疑幾乎為零,我一個掌勺的,能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呢?在飯菜裏面投毒嗎?我清清白白,我知道自己不會犯罪,我能殺人嗎?想想都覺得好笑,殺雞殺鴨的我倒可以。
現在何小凡提到了手臂上的“般若刺青”,我的世界幾乎淪入黑暗之中。
何小凡的話很有道理,即使不是親自殺人,也會是幫兇吧?
我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這個該死的老羅,自己殺人了自己知道就行了,幹嗎要說出來呢?現在還要我心驚膽戰的以為自己也參與了殺人。
老羅自己逃跑了,我想他殺人的事實似乎沒有假,看來我們都很麻煩了。
看着何小凡喝得滿臉通紅,他今晚好像很煩,酒是沒有停杯,想把自己灌醉嗎?我說:“小凡,我覺得不會有那麽嚴重,話說回來,老羅要是真殺人了,沒準和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何小凡此刻笑了,說:“你不懂的,你或許會說你和老羅認識不久,怎麽會和老羅一起去殺人呢?但是,我和老羅是老相識了,我們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我理解何小凡的心理,他說得也對,我和老羅認識才幾天呢?要說一起去殺人,那真是搞笑。
但是何小凡不一樣,他和老羅是舊識,而且常常一起去喝酒,合夥殺人這種事發生的幾率很大。
何小凡又說:“殺人的話,我也記不清楚了,以前渾渾噩噩的,即使殺了人也忘記了。
呵呵,唉,老羅這麽一說,我的嫌疑真是大。”
我跟何小凡幹了一杯,我說:“或許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
“我現在想不起來了,我的記憶裏面,我和老羅一起喝酒的時間太多了,他去殺人,我也會是幫兇。
我想我沒有錯,現在老羅不敢去面對,我想我也不敢面對了。”
何小凡憂心忡忡,他似乎也想學老羅,消失算了,然後等着派出所說可以去辦新戶口,到時候,真實身份已經不重要了,反而會是自己好好活下去的累贅。
拿到新戶口,就可以好好生存下去了。
之前大家一起辛辛苦苦去尋找自己的真實身份,瞬間變成了一件很滑稽的事情。
“小凡,你不會是想太多吧?如果你幫老羅殺人,你一定有記憶的。”
我堅定地說。
“屁記憶,我要是有記憶,也不會為自己的真實身份煩了。”
“那總不能不知道自己以前所做過的事情啊,自己不能擔負着這個包袱過完下半輩子。”
我說着。
何小凡笑道:“活下去才是王道。
過去已經不重要了,如果自己是個殺人犯,我寧願不要去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冤有頭,債有主,派出所的人是不會放過咱們的。”
何小凡總是這麽令人擔憂,他的想法太消極了。
但是,真的會是殺人犯嗎?我心裏嘲笑着自己,我難道殺過人?我想,誰要這麽來問自己的話,一定會被自己笑死吧?我明白,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幾率是殺人犯,他們都不敢去面對,寧可抛棄自己過去的身份,也不想制造過多的麻煩。
老羅的消失,對何小凡而言,也是一個警告。
老羅他到底有沒有殺人?從他消失的這件事上看,我們心裏都有了明确的答案。
這個晚上,何小凡喝醉了,酩酊大醉。
我扶着他回出租屋,他嘴巴裏面總在念念叨叨:“我不想坐牢……不想坐牢。”
我對他很無奈,但這是人之常情,他只是想的比較實在罷了。
把何小凡扶到床上,我便到外面的椅子上坐着。
我很感激何小凡收留了我,這個房子不大,我住進來之後變得更小了。
我知道這是暫時的居所,老羅消失了,我不知道該找誰,王子夜和李猜那裏我是不方便去的,朱景柳這個人我不是很喜歡他,只有投靠何小凡,畢竟我身上的錢不多了。
這個世界總是那麽愛和人開玩笑,何小凡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不是起來尿尿,就是大吐特吐。
我在一邊坐着,很清醒,沒有任何睡意。
我看着窗外的霓虹景觀,這座城市,時而變得絢爛時而變得幽暗。
我在想,還是要去查,一直查到為止,我不想背着一個假身份活着,即使最後我是個殺人犯,我也毫無怨言。
我翻開手機,看着“般若”的那個號碼,這個幽靈一般的“般若”,他們到底想幹什麽?如果我們僅僅是試驗品,不至于會淪落到殺人的地步吧?“記憶交換”這種事,和殺人風馬牛不相及。
我很不安,手機裏面莫名其妙多了一個“般若”的電話,這是個魔鬼嗎?那條短信還在,短信的內容我又看了一遍,看來,能清楚我們真實身份的只有這個“般若”了。
“好吧,試一試。”
我撥了“般若”的號碼。
我希望對方接這個電話,我希望有個人給我解釋解釋,很遺憾,號碼仍然是空號,一個空號怎麽能給我們發短信呢?我想,“般若”還會出現的,他的目的還沒有達到。
他說要在龍山寺告訴我們一切,他沒有出現,我們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切。
我想,慢慢等吧!這個神秘的“般若”還會來找我們,想到這個的時候,我趴在椅子上了打了個小盹。
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何小凡已經起來上班去了,年輕人還是比較清醒,我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了。
我看到他昨晚醉得不省人事,還以為今天他要請假,想不到一大早人就不見了,然後給我留了條短信,說他先去上班了,早餐的事情叫我自己解決。
他倒是一個很有心的人,我漱洗了一番後,便到外面去買了份早餐。
一個人的時候,我不知道該忙些什麽,我想去找份工作,手上的錢不多了,自己的身份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弄明白。
如果一直依賴別人,我心裏挺過意不去的。
活下去才是王道,下決心去找份工作。
不過,昨晚沒有好好睡,白天卻是睡意很濃,還說下午去看看哪裏有招聘,就算是臨時工也好。
唉,我睡了一下,竟然睡到了下午三十點多。
正巧何小凡下班回來。
一進門他就吵着說要帶我去見一個人,這個人對于我們很有幫助。
我問他是誰,誰會有那麽大的本事?是不是“般若”出現了?何小凡不肯說,只是告訴我見面了就明白了。
然後還說那個人是一個神人,精通人的前生今世。
我傻了,天底下哪兒會有這樣的人呢?但是何小凡一臉開心,死活要拽着我去看看。
何小凡昨晚給我的印象是那麽消極,幾乎不想活下去的樣子。
現在的何小凡卻變得精神抖擻,好像自己做新郎官了一樣,我發現他比昨晚樂觀了許多。
憑着這一點,我想我是應該去看看他所說的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這個神人好像能讓人“死而複活”,何小凡就是一個例子。
昨晚的何小凡和今天的何小凡有着天壤之別,改變他的就是這個所謂的“神人”吧?
我心裏想着,這個人會是誰呢?難道是“般若”?“般若”出現了,他找到了何小凡,然後告訴了何小凡真相?何小凡那麽積極地叫着我一起去,看來和“般若”似乎有關系,也和我們自己的身份有關系。
我們會是殺人犯嗎?突然要去面對這個“神人”,我心裏一下子變得沉甸甸的,真相似乎就要在下一秒揭開了。
何小凡很歡喜,帶着我走出房子後,我問他要不要先吃晚飯再去,他搖搖頭說不必了。
然後在外面攔下來一輛出租車。
說巧不巧,坐上車的時候,我和何小凡差點被吓死,開出租車的竟然是王子夜!他說他以前就是“的哥”,現在看他的樣子是做回老本行了。
看到我和何小凡行色匆匆,王子夜有很多疑問,不等他問,何小凡已經開心地叫道:“子夜,原來是你,那就好了,太好了。
呵呵,本來還想給你和李猜打電話,太巧了,這樣也好,一起過去吧。”
“過去?去哪裏?”王子夜不明白何小凡的意思,別說他不明白,我自己也不明白。
我說道:“先開車吧,路上小凡再慢慢說。”
王子夜點點頭,趕緊打火啓動,車子開動後,何小凡便說:“反正啊,見了面後,你們就會很感激我。”
王子夜罵道:“喂,賣什麽關子呢,有什麽話直說就是了。”
何小凡笑道:“反正是和我們有關,這一次我總算是找到辦法了。”
說到和我們的身份有關,我和王子夜互看了一眼,其實和我心裏猜的差不多。
“搞什麽神秘,真不肯說嗎?”王子夜得不到何小凡的解釋,顯得很煩躁。
“你開車去河灣路三十號就是了,其他的不需要多說。”
何小凡還是不肯說什麽,這一點和他平時還真不像。
當然,他不肯說,撬開他的嘴巴也套不出什麽,我和王子夜只有幹瞪眼。
不過,攔出租遇到王子夜,這倒是一件好玩的事,我問他怎麽又幹回老本行了,他說雖然丢失了身份被囚禁在龍灣,但是他不想無所事事,所以去出租車公司應聘去了,還好李猜他們家有熟人在,他很容易便做上了“的哥”。
不然的話,沒有身份證,難辦的很。
能做“的哥”,王子夜蠻開心的,他說,雖然身份丢失了,還得好好過日子生存下去,不能幹等着派出所那邊的消息。
他的意思也很明确,他和李猜也想等新戶口的辦理。
他們夫妻也很害怕自己會是殺人犯,特別是李猜,學過武術,拳腳無眼,殺個人比我們強多了。
剛剛何小凡說着去找回自己真實身份的時候,王子夜顯然有些不樂意,他好像不想再趟渾水,他想對何小凡說清楚,無非是想證實找到真實身份之後不會惹出什麽麻煩。
聽到我們說老羅消失之後,他心裏更不安了。
不過歡樂的何小凡給了王子夜不少信心,如果不是好事情,何小凡不會那麽沒心沒肺地樂個不停。
我自己也不清楚何小凡發現了什麽,一夜之間,他像變了個人一樣。
我和王子夜的談話,他沒有搭腔,只顧一個人靠着車子的窗口,然後看着車窗外一陣陣飄過去的景物傻笑。
他心裏在想什麽呢?我看着有些異常的他。
難道“般若”真的出現了嗎?
沒有錯,我心裏惦記着的只會是“般若”這個幽靈一樣的東西。
除了“般若”,應該不會有誰知道我們背後的黑幕了吧?這一切的設計都是“般若”的人幹的,毫無疑問。
但是他們想幹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們?
“如果我們都是殺人犯,你們怎麽辦呢?”何小凡不說話還好,突然說出來這一句,本來開開心心的氛圍一下子烏雲密布。
王子夜聽到這一句話,車子剎住了,他沉默了。
我看着何小凡,不知該說什麽。
何小凡拍着王子夜的肩膀,叫道:“怎麽不開車了?”
“死路一條,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去了。”
王子夜冷冷地說道。
“什麽死路一條?”何小凡急了。
“你小子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你老實說,我們這是要去幹嗎?”王子夜好像很不放心。
我也一樣,我聽到何小凡突然提起那句話,我也很不安。
何小凡愣了一下,說:“見一個人,一個很厲害的人,他答應過我,他會幫我們的。”
王子夜追問:“什麽人?”他實在是放不下心。
何小凡笑道:“見了面就知道,你們相信我的話,就去。
如果不相信我,我不會勉強你們的,我自己打車去。”
他這是放狠話了。
王子夜看着我,我點點頭。
我很好奇,我們要去見的這個人會是誰?
王子夜看到我點頭,抿了抿嘴唇,然後說:“好吧,我送你們一程。”
他好像也豁出去了。
“剛剛我只是開玩笑,你們也不要那麽認真,好嗎?”何小凡臉上挂着一絲微笑說。
我和王子夜一句話都沒說,我們不想說什麽了,自從老羅說他回憶起自己殺人之後,我們都變得謹慎了。
何小凡的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當然,也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意。
河灣路三十號是一棟很破舊的樓房,七八層高,看上去年代甚久,外表看上去和這個城市的其他高層大樓格格不入。
按照城市規劃,這樣的樓房必拆無疑,不過,直到今天,它仍安然無恙地聳立在這裏。
我們下車的時候,何小凡說那個人在頂樓等着我們。
沉吟了一會兒,我選擇跟何小凡往樓頂去,王子夜則是想了許久,才慢慢地跟在我們的身後。
選擇這樣的一個地點,是因為那個人本身就住在這裏,還是別有用意?比如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之類的。
樓梯很陰森,房子很陰暗。
房子的硬件實在太差了,樓梯過道都是昏黃的燈泡。
我仔細地打量着,這裏面似乎沒有一戶居民。
“這種房子只怕很快就要拆掉了吧?”王子夜在我的身後很不滿意地說了一句。
我很想問何小凡,他是怎麽認識這人,他為什麽要找這個人?這個房子,年久失修,沒有人煙,誰還會在這裏?事情變得有些詭異,而何小凡還是興高采烈地帶着我們往最頂一層走去,我想不出來到這樣的一個大樓有什麽值得開心的。
頂層的樓梯間裏面,突然冒出來兩根點燃了的紅色蠟燭。
鮮豔的火光把最後一層的樓梯間照得紅彤彤的,香煙缭繞,我嗅到了香火的味道。
這是怎麽回事?我四周看着,細心留意,我不希望出現什麽不祥的東西。
王子夜已經罵道:“我靠,這個地方居然有人來燒香拜佛。”
紅燭燃燒的後面擺放着一尊佛像,火紅的燭光照耀,看不清是哪門子的佛尊。
看到這一番景象,別說王子夜感到詫異,我自己也吓壞了。
在這一個空寂無人的危房裏面,突然有人在燒香拜着一尊奇怪的佛尊,我不懂何小凡心裏怎麽想,我有些退下樓的想法,面對眼前的一切,我有些膽怯了。
“大師,你在嗎?大師?”何小凡突然對着樓梯間叫了起來。
“大師?會是誰呢?”我心裏愣住了,看着前面的樓梯間,哪裏有人?“般若”喜歡故弄玄虛,這一番景像是故意弄出來的嗎?何小凡嘴裏面叫着的“大師”跟“般若”有聯系嗎?我和王子夜站住,看着何小凡去敲樓梯間的鐵門,鐵門長滿了鏽跡,何小凡小心翼翼地敲着門,然後叫着“大師”。
過了許久,樓梯間裏面傳來了一陣鐘聲,咚咚咚……一共響了六下,我趕緊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正好晚上三十點鐘。
樓梯間裏面的挂鐘,咚,咚不停地響着,本來死氣沉沉的樓房一下子變得有了生命力一般。
挂鐘每響一下,我們的心就緊一下,四周還是靜悄悄的,唯獨鐘聲響了六下。
何小凡敲門,裏面又沒有回應。
剛剛鐘聲不斷,燭影搖紅,我和王子夜險些要說咱們還是離開吧。
就在我們要說出離開的時候,鐵門戛然而開,一聲佛號:“南無阿彌陀佛”,一個光頭僧人模樣的人從門裏面側身而出。
我和王子夜怔住了,何小凡卻是很歡喜地叫這個僧人大師。
我看着那個僧人,接近三十歲,肥頭大臉,頭上光禿禿的,長得倒也智慧。
身上穿着一件土黃色的對襟大褂,意态清閑,笑容可掬,手裏面握着一串黑色的佛珠,在他的手指撚動下佛珠一顆接着一顆滾動着,像是以前的江湖人士手裏面玩的鐵膽。
看到我們來了,他笑道:“正好晚上三十點鐘,時間剛剛好。
你們來的真是及時,呵呵,都進來吧。”
他打開鐵門招手叫我們進去坐。
何小凡二話不說,鑽進了那個看上去很窄小的樓梯間,我和王子夜互相看了一眼,然後跟了進去。
樓梯間的确很狹小,四個人到裏面,幾乎沒有多餘的空間。
僧人給我搬來三張板凳,等我們坐下之後,他便告訴我們說他叫知了僧,修習佛道多年,但算不得什麽出家人。
他說他平時只修居士戒,我們可以叫他知了居士。
我對他的這些話,将信将疑。
當然,不難看出,他對佛學還有些門道,可是為什麽蝸居在這個危樓的樓梯間裏面呢?實在搞不懂,知了僧也沒有說清楚。
何小凡現在是搶着述說自己和知了僧之間的淵源。
何小凡告訴我們,他今天早上才遇到知了僧,他去上班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知了僧,說抱歉的時候,知了僧告訴他,他神色很不好,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他說一眼就看出了何小凡遇到了劫難,很想幫幫忙,意思是他對何小凡的事情很好奇。
何小凡看到知了僧的打扮,心裏起了敬意,這樣的人,肯定是大師之類的高人,聽到對方肯幫自己,他便和知了僧聊了起來。
何小凡這個人比較天真,還以為知了僧可以幫自己做些什麽,對知了僧是掏心掏肺,把自己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一講給知了僧。
知了僧聽完了何小凡的講述,然後便告訴何小凡他是犯了戒了,所以才遭到這樣的劫難。
何小凡問自己犯了什麽戒律?知了僧說不出來,然後要給何小凡算一卦。
何小凡本來很奇怪,但是在這一刻他完全信服了。
因為知了僧算到了他很多事情,而且很準,甚至昨晚他和我喝酒的事情,知了僧都說到了。
何小凡很震驚,這個世界神棍很多,但他發現自己遇到了一個真的神人,不然的話,知了僧對自己不會那麽清楚。
他和知了僧還是第一次見面,知了僧便說出了他很多事情,說出了他是做什麽工作的,年齡多大,包括吃喝住行這類的生活細節,他都算得特別準。
對于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而言,突然遇到一個自稱可以算出自己任何東西的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