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絕處逢生
白程其實心中非常沒底,可是她必須要做些什麽,靳久為了她闖入龍潭虎穴,她又怎麽能心安理得的等待一個不知是好還是壞的結果?
在來的路上,白程和陸念商讨,想要找自己的導師傅元心幫忙,畢竟導師和祁遠有一定的交情,可是一直沉默不語的陸念只是搖了搖頭,把握十足的說道:“不用,到了之後,我和你一起進去。”
正值年關,導師無牽無挂,每年這個時候更是全世界跑,一時半會兒想要找到人也不大可能,現實也沒有留給她太多時間。白程也只得否決了這個辦法。
本來根本不關陸念的事,如果不是白程因為一點小事,和父母鬧了矛盾,不肯接電話,弟妹也受到了牽連,白逸飛也不會找陸銘一起來找她。想到陸銘,白程咬了咬嘴唇,低低開口,“對不起。”
陸念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要說對不起的從來就不是你,是他!”說完,越過白程,快步走進了祁遠集團。
白程不知道陸念指的是誰,現實也不允許她思考,祈願集團沒有人上班,前臺只有兩個昏昏欲睡的保安。
見到有人進來,迷迷糊糊的站起身,還沒開口講話,陸念就猛的沖了上去,一個接一個,輕松的撂倒了兩個彪形大漢。
陸念拍了拍手,回頭看了一眼震驚的白程,輕飄飄的說道:“這樣比較快。”
白程:……
一路暢通無阻,只不過偌大的公司,因為沒有人氣,此時荒涼的厲害,不知道祁董事長為何這般與衆不同,總喜歡在辦公室過新年?
辦公室的門緊閉着,白程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沒有回音。
她回頭看了一眼陸念,見她雙手環着胸,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白程又敲了敲,這次終于有人應答,不過是一聲暴怒,同時伴随着尖銳的物體砸在門上的聲音:“滾,都他媽給我滾!”眉心緊皺,心中有不好的預感,要怎麽和情緒如此不好的人進行談判?
肩膀被人拍了拍,白程疑惑回頭。
陸念用手勢做了個動作,白程會意,兩人向着辦公室一旁的等待區走去。
面對面站着,陸念比白程高上不少,又踩着恨天高,表情不太好,語氣卻很溫柔,“如果信任我的話,你就別進去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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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程訝異,實在沒有辦法把這樣的擔子直接甩給陸念,正想搖頭拒絕,卻聽陸念有些遲疑的說道:“我和他,有些私事要解決。”
話全被堵在了喉嚨眼裏,白程實在不知道陸念會和祁遠有什麽瓜葛?可看陸念的表情又不像有假,一會兒覺得自己沒有理由讓陸念一個人冒險,一會兒看到陸念堅定的眼神,知道自己估計反對也并不會有多大作用,況且,死馬當作活馬醫,以祁遠現在的模樣,估計任她軟磨硬泡也起不了作用。
或許,陸念的不走尋常路能夠起到一定作用?白程最終只得妥協,不過還是忍不住叮囑:“如果有危險,你一定要記得叫我?對了,帶着這個。”說着,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了把水果刀。
陸念:……
望着白程真摯擔心的眼神,陸念苦笑了一下,伸手接過,同塞進了大衣口袋裏,還用手拍了拍,“這樣你放心了吧?”說着就要轉身離開。
衣角卻被白程抓住,聽她有些失落的強調:“不要逞強,你們總喜歡逞強。”
陸念當然知道你們指的是誰,沒有說話,只得朝她點了點頭,又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回頭,臉上挂着笑容說道:“白程,靳久不是逞強,有關你的事,他從來不敢逞強,他要的是萬無一失。”
白程驚訝的看着陸念,因為逆光的原因,她并看不清陸念的表情,可那聲音中卻帶着心酸。
***
陸念走到了辦公室門前,心中的怒火越燒越甚,沒有像白程那樣敲門,而是直接推門而入。
辦公室裏的人癱在沙發上,一派淩亂,聽到聲響也懶得睜開眼睛,只不悅的厲聲道,“我不管你是誰,現在滾出去!”
冷若冰霜的陸念站在一旁,塞在大衣口袋裏的雙手緊緊攥着拳,碰到了剛剛白程遞給她的那把帶着手柄的水果刀,冰冷的金屬,讓她猛然驚醒。
“祁董事長,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陸念居高臨下的站着,看着躺在沙發上,一只胳膊搭在額頭上的男人,慢慢睜開眼睛,從一開始的馄饨到茫然無知再到憤怒。
“你是誰?”祁遠慢慢從沙發上坐起來,雖然經過之前的事,有些狼狽,但并不影響他的形象。
陸念冷笑一聲,站在原處,像是打量猴子一樣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不屑的說道:“也不過如此,真不知道她怎麽瞎了眼看上你?”
祁遠目光沉沉不說話,只是臉上的怒火已經逐漸聚集,眉頭緊皺,不輕易宣洩怒火,終于開始重視起眼前這個目中無人的年輕女人。
年輕時,他有不少情債追讨上門,可木槿離開之後,他便再沒有讓這種事發生的機會。祁遠微微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迅速翻找自己的記憶庫,很明确他和眼前的人并不相識。
祁遠能夠走到今天的位置,除了視野和一定的運氣之外,最重要的是他聰明過人,過目不忘在他世界裏從來不是奢想。
“看夠了嗎?”陸念挑眉,聲音隐隐帶着憤恨:“是不是很好奇我是誰?你不是自缢情聖嗎?整日裏做出個要死要活的模樣。”
祁遠這麽多年來唯一的死穴就是木槿,一點就燃,冷着臉下逐客令:“我不管和你有什麽誤會,現在都給我滾出辦公室。”如果不是女生,他甚至會親自動手,好在沒有丢掉最後的修養,現在他可不想和陌生人扯皮,心頭燥火更甚,直接斷起茶幾上的冷茶灌了一口。
陸念雙手環在胸前,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怎麽?你不是一直努力在找她嗎?她的女兒站在你面前你能做的就是趕人?”說到後面,已經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死死盯着祁遠的一舉一動。
茶杯從手中脫離,陶瓷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杯子裏的茶溢在了兩人的腳上和腿上。
祁遠保持着手中拿茶杯的模樣,僵硬的擡頭看着這個站在一旁,臉上滿是恨意的女人。
他從來不知道折磨一個人,原來光用眼神就可以。
祁遠從來不會在其他女人身上尋找木槿的影子,因為她是獨一無二的,更不會拿來和人比較。只是此時,他不由自主的開始在眼前女人身上尋找木槿的模樣。
額頭、鼻子、嘴巴、臉型,每對比一處,一顆滾燙的心就開始下沉一點,到最後,終于溢滿了濃濃的失望。是啊,又在奢求什麽呢?他們的女兒,早已經死了,死在他的愚蠢和無知上,死在他的不忠和自大裏。
“如果你現在不滾出去,我向你保證,下半輩子你都會活在痛苦之中。”祁遠不在壓抑怒火,做慣了管理者,此時說的每一句話都帶着由內而外散發的威嚴,沒有人會懷疑,他說的不是威脅,而是事實。
“哈哈哈哈哈,你當然不會在乎,你可是在我沒有出生的時候就恨不得讓我死無葬生之地的人渣。”陸念怒極反笑,最後的兩字是從她的齒間硬生生的擠出來的,眼中怒火滔天,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緩慢變身。
頭頂的耳朵開始出現,棕色的毛發慢慢從她原本潔白無瑕的皮膚上顯現,臉開始扭曲,尖牙慢慢生長……普通人看到定會大驚失色的場景在祁遠眼裏卻成了最美的風景,和最好的希望。
原本一直坐在沙發上的人站了起來,顫抖的一步一步向着正在變身的陸念走去。
陸念想要完成變身,想要用尖利的牙齒咬破他的喉嚨,想要用爪子劃破他的臉,可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變身到一半的人又緩緩變回人形,依然冷冷的看着眼前手都有些微微顫抖的男人。
“你”他的聲音瞬間有些哽咽,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恍惚,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只能停在她的面前,再次細細的打量起來人。
這次每看一處,祁遠的心跳的就更加厲害,不像,她當然和木槿長的不像,因為她的五官完全來自于他的模樣。心中隐秘的希望開始放大,可絕望也同樣在拉扯,他們的孩子不是早已經腹死胎中了嗎?他親眼看到木槿滿身是血的模樣,親眼目睹血肉模糊的血塊。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祁遠的嘴唇有些顫抖,低低的呢喃聲似乎想要說服自己不要奢望,可眼睛卻一絲一毫的不肯放過細細端看眼前人的機會。
陸念冷笑出聲,從一直背着的挎包裏拿出了一份文件,狠狠的砸在了祁遠的臉上。他這樣算計的人,沒有确切的證據,又怎麽會平白信任他人?
祁遠意識到什麽,幾乎顫抖的打開那份文件,等他再合上的時候,眼中的淚已經模糊了視線,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女兒,抱一抱他的女兒,卻眼見到面前的人往後退了一步,嘲諷的看着他笨拙的動作。
“幫我一個忙。”陸念切入正題,冷冰冰的開口,“我們的事,慢慢算。”
別說一個忙,哪怕從天上摘下月亮,祁遠現在也恨不得立刻開始行動,一口答應道:“好,你說。”
“靳立軍。”陸念将那人的名字在口中說了一遍,恨不得上齒碰上下齒的機會就能讓他死無葬生之地,從靳久口中知道母親的事之後,她日日日夜夜都想将那人扒皮抽骨。
“好。”祁遠立刻轉身向着辦公桌走去,想到什麽,又猛的回頭,欲言又止。
陸念緩緩走到沙發旁坐下,沒有回答。
祁遠望着她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臉,心中卻第一次生了希望。她的恨明明白白,可是她也活生生的站在面前,無論她有多恨,有多厭惡他,可是,只要活着就有可能,只要還能找到她一切都有轉圜的希望不是嗎?哪怕她永遠不原諒自己,又有什麽關系?
他們的孩子還活着,他和木槿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