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溫泉意外
挂掉電話之後的白程心滿意足,拿着房卡,哼着小曲走到了酒店的露天溫泉處。
在這裏呆了一個月,白程每晚都要來泡上半個小時,是放松壓力的好方式,況且,她沒告訴狼少年的事,這裏的事提前結束,明天就能回家了。
越想越高興,白程恨不得今晚的時間也快點過去。
大大小小大概有幾十個熱氣氤氲的池子,這種人工溫泉雖然沒有天然溫泉的感覺,但這種大冷天裏,能泡在溫熱的池子裏,擡頭看看風景,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消遣方式。
這是座旅游城市,此時正是這個城市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間,來泡溫泉的人并不多,正合白程心意。
她挑了個角落的小池子,拖了浴袍挂在一旁,跨進了紅通通的水裏,一旁的小牌子上寫着,紅酒浴。
跨進去的時候有些過燙,不過來回幾次之後,這溫度已經能夠被身體很好的記住,白程将整個人塞到裏面,只留一個肩膀在外面,周身都被暖意包圍,鼻尖甚至有淡淡的酒香撲來。
白程靠在池子旁,兩只手舒适的張開,擡頭看天,夜幕黑沉,沒有繁星,就連月亮都不知躲在哪個角落,不過她心情放松,便也覺得頗為惬意。
“不知道小白有沒有泡過溫泉?”白程納悶的想道。
關于家中的狼少年,白程一直不大能看得透,他有着普通人類所不具備的能力,對于現代生活也非常适應,除了不愛出門,白程甚至覺得他比自己更适合這個社會。
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将罷工的電冰箱重新組裝,也可以在白程糾結電腦為什麽會突然死機時三兩下輕松解決,甚至某一次看電影時,白程沒注意忘記設置字幕,從頭看到尾之後才發現小白的英語比她還要溜。
小白的存在完全颠覆白程對狼人的認識,不是應該離群索居,躲在森林裏,不敢與人接觸,要麽接觸了也是對現代生活一竅不通的土著人嗎?
雖然在小白之前,她根本無法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這種生物。每多發現一點,白程就多增一份驚訝,同時也增添一份憂愁。
白程這個人,認死理,用舊的物品舍不得丢,熟識的人舍不得斷。而越來越熟悉的小白明明和她離得很近,但她內心深處卻知道,他随時都會離去。
就連小白這個名字,也是她給予的。對于家中的狼少年,說到底,她一無所知。
問題越想越糾結,在溫泉裏泡了十五分鐘的白程腦袋越來越混沌,她睜開眼睛,迷迷蒙蒙的站起來,當整個人離開那溫泉時,才終于擺脫了那陣缺氧的感覺,但腳下打滑,伸手去拿挂在一旁的浴袍時整個人又撲向池子。
Advertisement
白程從小也算肢體協調的人,可腦袋昏沉沉的時候,人也顯得格外遲鈍,眼看着就要摔到池裏,腰被人攔住,一個轉身,撞到了那人的胸膛上,硬邦邦,身體失衡,眼冒金星。
“呦,看來今天真的是個好日子。出來泡個溫泉,都能救個嬌滴滴的美人。”輕佻的男聲傳到白程耳裏。
白程猛地伸手推開眼前人,被撞到的鼻子因為實在太疼,眼中不自覺的帶着淚水在打轉。
“美人這是被吓哭了?來來來,讓哥哥好好疼疼。”聲音輕浮的讓白程恨不得當場扇他兩個巴掌。
緩了幾秒的白程眼前視線終于清晰起來,眼前男人高的有些超過她的想象,初步估計大概有一米九幾以上,腰間只圍了個白色浴巾,□□的上半身線條勻稱,是以這麽高的個子雖然第一眼看起來有些瘆人,但配着那張精致的臉,整個人柔和了不少。
當然,如果他不開口說話的話。
“呦,還真是個美人?”那男人靠近一步,臉上帶着好奇,突然伸手作勢要去摸白程的頭發,驚的她猛地向後退去。
“謝謝先生的相助。”白程現在吹着冷風,腦袋總算沒有了昏沉,徹底清醒過來,警鈴大作,警惕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面前的男人微微皺眉,不滿的說道:“美人這是怕我了?你放心,哥哥我從來不打女人的。”說着還眨眨眼睛,一副挑逗模樣。
白程已經迅速的穿好了浴袍,站到離他遠一點的地方,開口,“您誤會了,想您這般風度翩翩的人自然不會願意為難女人。”說完還扯了個笑,警覺的往後退,同時用餘光迅速觀看其他池子裏的人,只見有幾個人好奇的張望,卻也沒有上來的意思。
“美人真會說話。”那人突然低笑出聲,饒有興趣地擡頭低頭看她。
白程雙手垂在兩邊,手心已經有些出汗,雖然以前因為興趣,從小被送去練跆拳道,但這并不代表,她會在搞不清楚狀況的情況下硬碰硬。
若說不緊張肯定是假的,但白程表面還是盡量表現鎮定,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碰到了流氓,但有一點事她是肯定的,不管怎麽樣,都不能真的和陌生人起沖突,特別是,一看就比你強壯很多的人。
“夠了,顧,你就別欺負這位可憐巴巴的小女孩了。”一個磕磕巴巴講着不标準普通話的女聲自白程身後響起,白程下意識的向後看,這才發現原是個高鼻子、白皮膚、身材高挑的金發美女,穿着簡單的白色比基尼,□□,一直走到男人身旁,挽住他的胳膊,一副撒嬌模樣。
白程看到,金發美女的胸都快要從比基尼中跳出來,還偏偏使勁壓在那人的胳膊,就差使勁蹭一蹭了。
那輕佻男人見了來人,笑容更加暧昧,伸手攔住她沒有贅肉的腰,低頭笑道,“怎麽,我們的Amanda吃醋了?”
金發美人用手捶了錘他,一舉一動皆是嬌嗔。
白程安安吐了口氣,蹭到一旁,趁着他們打情罵俏的時候往後退,然後在那男人看向她的時候拔腿狂奔,完全不理會身後人的喊聲。
真流氓也好,假流氓也罷,這種人還是少惹為妙。
白程跑得快,自然沒有見到身後被稱作顧的高大男人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模樣,黏在他身上的妖嬈美人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酸溜溜的說道,“怎麽?顧?真看上那嬌滴滴的小美人呢?”
高大男人低下頭,伸手捏了捏她的屁股,低頭在她耳邊暧昧說道,“她那小身板,一看就經不起玩,哪裏比得上你滋味銷魂啊。”
兩人旁若無人的在公共溫泉區打情罵俏,引來頻頻側目,卻也沒人敢上來提醒。
大包小包從機場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白國熙的電話追蹤而來,讓她回家吃飯。
其實白程真的很想說,她早在十六年前就沒有家了。
白程很想直接回到有狼少年的地方,可是随後跟出來的導師站到了她的旁邊,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是我給你爸爸打的電話,說你今天回來。”看她臉色不太好,又嘆了口氣,“我的确不該管你的家務事,可你爸這麽多年也不容易,偶爾回去陪他吃頓飯,為人子女的,這要求也不高。”
導師傅元心今年五十六歲,白程所在美院最負勝名的名家,才華橫溢,饒是半路出家,依然在競争激烈的藝術界站穩腳跟。
極富獨創精神,他的每一副畫都離不了動物,從電線杆上的一只麻雀、陰暗小巷裏驚恐的老鼠再到非洲大草原上自由奔跑的獅子、老虎、大象,都能成為他筆下的主角。
他從不畫人,因為他說人心最是善變,這一刻在紙上留下的并不是人們眼中看到的那般,而動物卻不是,無論奔跑、停歇還是飛翔,生氣還是好奇,動物從始至終都是真實的。
傅元心理論獨特,言辭犀利,一開始就被當成正統學派的抨擊對象。
面對是是非非,以及父母家人的不理解,傅元心幹脆從原來的理工科學校退了學,拍拍屁股走人,周游世界去了。
他跑了大半個地球,光在非洲大草原就呆了整整五年,在別人看來他是浪費生命,可他的作品價格一副高過一副。
無論是油畫還是工筆,他畫的動物,俱線條經健,深得傳神之妙。
那之後,國內也開始欣賞他的作品,業界也換了截然不同的評價,批評的聲音雖然也存在,但很快就消失殆盡。
傅元心一年還是會跑個小半年,其他時間基本上就在學校呆着。
白程當時仰慕導師在業界的名聲,才報在他的名下,半年後一次偶然,才知道導師和白國熙不但是校友,更是室友。那之後,白國熙若是想要聯系白程,很多時候都會通過傅元心。
白程不好駁導師面子,只得應承下來,傅元心也像完成一件任務一樣,如釋重負,又再次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年輕人不要總和父母置氣,他們或許有錯誤的時候,可見一面少一面,你也就當發個善心,不要到老來後悔。”
導師坐進來接他的車子,沖白程擺了擺手,神色有些落寞。
傅元心至今未婚,無子無女,父母也俱已故去,真正的孑然一身。白程不知他是否曾後悔在外享受自由的日子裏,沒有盡到孝心陪伴父母。
白程也沖他擺了擺手,望着車子緩緩并入車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