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斑馬
雨後初晴,太陽亮汪汪的高懸當空。
清晨從洞外刮進來的風,夾雜青草的濕潤,還有些微一渺甘甜。
這種氣溫和濕度正好的天氣,絕對是特地為睡懶覺準備的!
往常杜玥在家中,總能蒙住被子睡得昏天黑地,吳秀麗不來喊她肯定能斷水辟谷賴到第二天。
然而,杜玥現在出門在外,終于擺脫了唠哩唠叨的吳秀麗,卻仍舊沒有逃脫清早被人騷擾的命運。
臉上癢的難受,她不情不願的從柔軟的草席上跪坐起來,揉揉眼睛嘟囔,“大清早的,做什麽啊?”
杜玥睡覺的草席是之前生理期時,夏源怕她躺在地上受涼,撿來幹草一根一根編成厚厚的席子。又把席子用煙仔細熏過兩遍,趕跑小蟲子後拿給她的。
自從得到了小席子,杜玥同時解鎖了睡懶覺和肥宅快樂癱的技能,幸福指數立刻翻了三倍。每天往席子上一倒,小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麽惬意。
這會夏源要把她跟小席子分開,杜玥身上所有細胞集體表示拒絕,分分鐘準備戲精上身演一出生離死別。
“衣服穿好,臉洗幹淨,我帶你出去。”夏源終于把人騷擾醒,滿足的收起編成小兔子的毛茸茸狗尾巴草,站起來恢複平常冷峻大佬的陣勢。
“嗷!”旺財十分狗腿的叫了聲,圍住夏源的搖尾巴腿打轉,比哈士奇還像狗。
“那麽熱,為什麽要出去啊?咱們睡覺不好嗎?”杜玥郁悶的碎碎念叨,絲毫沒有意識到‘咱們睡覺’這個說法有哪裏不多。
夏源曜黑的眼眸驟然深沉,垂落的目光駐留在杜玥光裸細滑的兩條大腿上。
這女人睡覺沒個正行,半夜胡亂撲騰,把黑色長袖下擺撩到肚子以上。
她打了個哈欠,斜坐在草席上醒盹。跟夏源住在洞房中朝夕相處,早就放棄了形象管理。杜玥半晌沒有把衣服整理好的意思,任由系帶款的淡藍色內褲暴露在空氣中。
兩條細長的帶子在她微微凸起的胯骨上綁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往下是每天在他眼前晃蕩勾引的一雙長腿,往上露出纖細沒有贅肉的腰肢,側腰上有兩撇恰到好處的肌理,看上去應該——
Advertisement
挺耐操。
忠于生物本能,夏源腦子裏閃過這個想法,身體內部翻騰細微的火苗,越燃越烈。
沒等烈火燎原,始作俑者終于慢吞吞爬起來,順手把長袖下擺拉好,勉強制止夏源腦子裏大膽的念頭。
她沒精打采的打着哈欠,用夏源準備好的溫水洗臉漱口,薄薄塗了層防曬霜。
夏天熱得恐怖,防曬霜用完了沒地方補貨,得省着點。杜玥憂愁的想,草原上生活是很自由,可要是有網購服務,就很完美了。
“把相機帶上。”夏源提醒。
相機?難道要帶她拍照嗎?!
杜玥意識到什麽,徹底清醒過來,開心的抱住夏源的脖子跳起來,“好的,我這就去拿!”
她輕輕抱了下立刻撒手,歡天喜地的跑到攝影包旁邊翻出相機。
夏源杵在原地,愣了兩分鐘,唇角不由自主的揚起弧度。
這個沒羞沒臊的女人,真是越來越不自重了。
坦桑尼亞是公認最适合看動物大遷徙的國家,東非的動物們每年有四分之三的時間呆在塞倫蓋蒂大草原境內。
每年12月到次年5月,塞倫蓋蒂大草原上随處都能看到動物成群結隊,往水源充足的方向進發。到來年7月,草原旱季來臨,它們會開始動身穿越馬拉河,到肯尼亞境內的馬賽馬拉草原,著名的天國之渡,便是發生在那段旅途中。
動物世界總是不厭其煩的拍攝這一盛況。以前杜玥只能從電視裏看一個個芝麻大點動物,已經非常壯觀了。現在身臨其境,才發現真實景象遠比隔着屏幕來地震撼。
她跟随夏源爬上離動物們較近的石岩頂上,兩個人冒着屁股烤焦的風險坐在岩邊,杜玥雀躍的晃悠兩條光腿,鏡頭對準成千上萬的動物狂拍。
夏源盤腿坐在她旁邊,把旺財放在膝蓋上撸,看向杜玥時眸中隐約透出些微縱容的意味。
“剛拍到的那個是角馬。”夏源指着前方為數衆多,像牛又像馬的尖角生物。
“我認識,以前在動物世界裏看到過!”杜玥得意洋洋的顯擺,高興自己終于沒那麽文盲了。
“角馬是草原上種群最龐大的大型動物,你認識也不奇怪。”夏源依舊貫徹人設,吝于誇贊,不給杜玥驕傲的機會。
處了小半個月,杜玥早習慣了他嘴欠人皮的臭毛病,沒往心裏去。
她晃蕩兩條腿,激動的指着近處白臉長犄角,尾巴跟頭發似的大羊問,“那個是什麽?”
“長角羚,這個挺稀有,已經是瀕危動物了。”
“哇!”在野外遇到瀕危動物簡直是運氣,杜玥逮住多拍了幾張,又看到稍遠處一群短角短尾巴、長得像鹿、體形稍小的羊。
“瞪羚。那個種族數目挺多,你動物世界裏應該看到過。”
“不瀕危,也就是說可以吃喽?”漂流日子漸長,杜玥體內的原始野性被激發,看到動物總會優先考慮能不能吃。
現在怕是遇到最害怕的冷血動物,她都會下意識的在腦袋裏構思要爆炒還是清蒸。
夏源沒搭理吃貨話題,指向迎面跑過來的幾種動物科普,“那是個金色皮毛很漂亮的是黑斑羚,它旁邊眼睛賊大跟開過五次眼角的是犬羚。這邊草長得茂密,所以羚羊亞科的動物大部分分布在這裏,像薮羚和黑馬羚。塞倫蓋蒂還有非常稀有的撚角羚,這片目測沒有,你能拍到那個才是運氣。”
“哦哦哦!”杜玥那點儲備知識在他面前,完全被秒成渣渣。
聽夏源滔滔不絕,她只能邊點頭邊舉起相機聚焦拍攝。
拍了二三十張,她透過相機驚叫,“哇!長頸鹿!”
“長頸鹿是很溫和的動物,很容易親近。要不是現在動物太多,你其實可以過去摸摸它。”夏源揉了揉腿上安靜趴服的旺財,略帶遺憾的說,“可惜性成熟晚,幼年時天敵太多,現在也是易危動物了。”
“長頸鹿也有保護等級?我在動物園經常見,還以為…”杜玥話說到一半,心情随之低落。
這些天跟夏源浪跡草原,看到各種前半生從未見過的動物,可它們中許多都處在瀕危狀态。因為栖息地被剝奪,野外生存的資源非常有限,動物們在陸續走向滅絕。
夏源遙望遠方的草原,目之所及全是生機勃勃。他突然開口,壓低嗓子模仿明星說廣告詞,“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
杜玥難得感性,氣氛卻被夏源僵硬死板的模仿破壞。她受不了的推了夏源一下,“什麽啊?你中央戲精學院畢業的嗎?”
“我…”夏源正要說話,身體讓她推了把重心失衡,沒站穩從山岩上掉進去,栽進下面柔軟的草堆中。
摔下來的瞬間,懷中的旺財意識到危險,毫不留情的從他懷裏跳出去,甩了甩尾巴高傲的叫了聲。
确認過眼神,這拔x無情的姿态,是貓科動物無誤了。
杜玥看他狼狽的倒在草堆中,樂呵的指着夏源笑了半晌,才跳下來準備扶起大佬。
前方正好走過一匹黑白相間的大馬,杜玥扶到一半又果斷撒開手,舉起相機朝斑馬拍了兩張。
可憐夏源本來要站起來了,又被這殘酷善變的女人扯了力,重新摔了回去,只得自己悻悻的爬起來。
杜玥拍完照,沒有任何愧疚的意思,指向高大的馬匹問,“那個斑馬可以騎嗎?”
之前兩人到這邊時,夏源那輛吉普車輪子壞了兩個,油箱也徹底幹涸,基本已經報廢了。看到斑馬,杜玥立刻動起找動物代步的心情。
“別想了,”夏源撥掉身上的草,帶了小脾氣涼飕飕的說,“你選的是世界上,唯一一種不能騎的馬。”
“咦?”杜玥驚訝的瞅了瞅,總覺得斑馬長得很普通馬區別不大,無非是顏色特殊點而已。
夏源撈起扒住他褲腿嗷嗷叫的旺財,狠狠的揉了兩把,才跟杜玥解釋,“跟普通的代步的馬匹相比,它力量不夠,速度不行,根本撐不起人長途跋涉。而且野性大,容易受驚。你馴養它,很容易把斑馬吓死。”
“膽子也忒小了。”杜玥搖搖頭,嫌棄大個子斑馬,暗自感慨它的廢物。
他倆剛才在一米多高的石岩上呆着,處于旁觀者角度。現在跳下來,周圍動物走來走去,杜玥正在體會到置身其中的感覺。
草原動物大多沒見過人,也不怕人。
開過五次眼角的犬羚睜着外星人似的大眼睛,前後打量杜玥瞅了半晌。它湊過來用濕漉漉的鼻子聞了聞杜玥的手和單反相機,又慢悠悠的低頭啃食旁邊的草。
杜玥見它沒有害怕的意思,伸手非常小心的摸了把它的腦袋。犬羚用角蹭了蹭杜玥的手心,毛皮光滑,模樣溫順乖巧。
百千裏草原廣袤,身處在壯闊的自然中,杜玥居然産生了被接納的感覺。
她揚起漂亮的笑容,側擡頭望向旁邊,眼睛亮晶晶的叫,“夏源!它剛才舔我了呀!”
明媚的暖陽灑下,給她勾了曾閃耀的金邊。
夏源望着渾身散發光芒的杜玥,看見她唇角動人的笑意,未能平複的烈火再次湧上,勢若燎原。
他身體比意識反應更快的湊過去,靠近杜玥。
‘啵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