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黎玉帛被關在小黑屋毆打的傷倒是不特別嚴重, 雖然青青紫紫,一處接一處地腫脹,看得霍曜心如刀割, 親自小心翼翼地給他擦藥, 但這些都是皮外傷, 細心照料,很快就能養得回來。
馬潛詐死突然刺中黎玉帛的手臂,好大一個傷口,見肉見骨,疼得要命。黎玉帛當時就覺得手要廢了, 經太醫診治後, 果然說是傷到筋骨,要好好診治,否則極有可能不能恢複成從前靈動自如的樣子。
黎玉帛心裏一涼, 很有可能成為一個殘疾人?
霍曜摸着黎玉帛的手,讓他別着急,側頭怒斥太醫:“什麽叫可能不能恢複?本王決不允許這個意外可能的發生,你必須治好梁王妃!”
黎玉帛長舒一口氣,想了想,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萬幸, 能正常回到梁王身邊更是上天的恩賜,受了點傷也在情理之中。如果這條手臂真的廢了,他也只能坦然接受,因此他勸王爺不用苛責太醫。
霍曜對黎玉帛被抓一事已經愧疚萬分,如何能再忍受黎玉帛的手臂壞掉?他厲聲吩咐太醫道:“只要能治好王妃的手臂, 無論什麽名貴藥材, 盡管用!”
太醫連連道是, 他治療過那麽多病人,從來沒有像治療梁王妃這般膽戰心驚,唯恐一個不小心,就被梁王一腳踹飛。哪怕是給梁王本人看病,也不會這般煎熬。因此哪敢不盡心盡力,拼盡渾身醫術也要救回黎玉帛的右手臂。
現如今黎玉帛手臂受傷,還是右手臂,得包紮吊起來直到痊愈為止,那麽許多事情做起來就不方便。比如吃飯,用左手吃飯,夾菜都夾不起來,更不能寫字,想好的很多話本素材都只能擱置。
于是乎,霍曜親自給他夾菜,親自喂飯。
黎玉帛望着滿桌的佳肴,頓覺可惜,要是雙手健全,他一定以風卷殘雲之勢掃蕩全桌,但現在他不得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而且看王爺這架勢,好像是把他當做完全沒有自理能力似的,黎玉帛反抗道:“王爺,我可以自己來的。”
霍曜沒有反駁,只靜靜地看着他,示意他展示一下如何自己來。
呵,小樣,瞧不起人。
黎玉帛左手握筷子,夾了兩次,第一次茄子完全夾不起來,第二字夾起來一點點,又掉了下去。沒想到左手這麽不中用,以前沒感覺,現在才發現右手居然這麽重要。
霍曜用一種“你看不是我說你不行,是你真不行”的眼神看這裏黎玉帛,然後直接将菜夾到黎玉帛嘴邊,擡了擡眉毛:“吃吧。”
黎玉帛氣憤地吹了口氣,然後不得不咬住茄子,吃了下去,說道:“王爺,筷子不行,給我個勺子。”
霍曜絲毫沒有不耐煩,遞了個勺子過來。
黎玉帛用起勺子來,馬上就方便很多,一口接一口地往嘴裏送,像是餓了很多天的孩子。但勺子也有不便之處,就是有的菜比如豆角,舀不起來,而且不是每份菜裏面的佐料,黎玉帛都想吃的,可是勺子沒法挑,舀到什麽吃什麽。
在舀湯的時候,左手不知怎麽就顫顫巍巍,從盤子一路灑到黎玉帛嘴邊,進入他肚子的湯就沒剩多少。
嗚嗚,筷子真是中國人最偉大的發明。
霍曜低笑一聲,用手帕給黎玉帛擦幹淨嘴角,又給他盛了一碗湯,又夾菜到他嘴邊,黎玉帛自然而然張口吃了。
吃了這好一會兒飯,黎玉帛就沒見霍曜吃上一口,他便道:“王爺自個也吃,讓采香伺候吧。”
霍曜直接讓吳嬷嬷采香等伺候的人都出去,房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黎玉帛呆愣愣地看着霍曜道:“王爺,這是什麽意思啊?”
霍曜眼神熾熱:“本王想好好看看你。”他夾了一塊肉放進黎玉帛嘴裏,說道:“在你手臂恢複之前,本王會好好伺候你。”
黎玉帛受寵若驚,雖說兩人已經成婚一年多,但他男人可是金枝玉葉的王爺,哪敢事事讓王爺伺候?黎玉帛笑着拒絕道:“大可不必。府上這麽多丫鬟小厮,個個都能伺候我。王爺這麽忙,還要分心來伺候我,我心裏不安啊。”
霍曜道:“吃飯也就罷了。沐浴更衣這種事,難道你還想讓別人伺候?”他擡眼瞥了下黎玉帛,語氣裏酸溜溜的。
黎玉帛嘴裏不停地吃着霍曜夾過來的菜,擡起左手搖了搖道:“我這不是還有左手嗎?”
沒多久,黎玉帛強有力地證明了單靠左手是沒辦法順利完成沐浴更衣的,所以他只能在霍曜的幫助下,擦洗身子,再換上寝衣。雖說不是第一次被霍曜幫忙沐浴,但兩人已經很久沒這樣過了,而且黎玉帛被抓走了幾天,過得很不好,身上都是傷,所以黎玉帛還是有些腼腆的,不太想讓王爺看到。
但沒辦法,這麽脫幹淨了,任由王爺擺布,怎麽也會看到那些傷處。
霍曜用溫水慢慢擦洗黎玉帛的身上,原本純白無瑕的身上處處紅紫,如一朵初開的海棠花被風吹雨打,沾染了不少灰塵。霍曜是既憤怒又心疼,真是無用,總是讓心愛的玉兒身處危險。
呂軌中被處死,馬潛也死了,這兩人如此傷害他的玉兒,簡單地死去完全是便宜這兩個人,應該将他們游行示衆,碎屍萬段。
霍曜将黎玉帛胸前後背的淤青一一親吻。
這種煽情的時候,黎玉帛本不該有其他想法。但熱血少年,年輕力壯,看到王爺如此深情的目光,還有他那兩片因親吻自己而被水濡濕的微紅嘴唇,感受他輕柔而充滿愛意的撫.摸動作,黎玉帛身熱情動了。
太尴尬了!
黎玉帛擠眉弄眼,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呢喃道:“王爺,不疼。”這些青紫的淤青都是幾天前被拳打腳踢留下的,不去按壓的話,真的不疼。
霍曜心道:我心裏疼。
但他嘴上說不出這麽矯情的話,便道:“不疼就好。”
他讓人查過,馬潛孤身一人,并無親戚。但是呂軌中,必須滿門抄斬!一個不留!
黎玉帛突發奇想地說道:“王爺,你知道被關押的那幾天,我最害怕什麽嗎?”
“什麽?”
不是不能回到王府,也不是不能再見王爺。熱氣氤氲,黎玉帛面頰緋紅惹人憐惜,他輕聲道:“我好怕他們随便找個人玷污我的清白。王爺,我這輩子只想做你的人,不想和其他人有任何接觸。”
這是他的心裏話。畢竟電視劇裏經常這麽演,被抓的人通常會被玷污清白,然後一面洗澡一面說自己髒了。何況他長這麽好看,但凡人的心思再邪惡一些,就會霸王硬上弓,好在那個馬潛也是個零,呂軌中又是個老直男。
黎玉帛說這話,因看多了這類電視劇小說,不由得神思遨游。沒想到這兩句話激起了霍曜作為一個霸道總攻的保護欲,他定睛看着黎玉帛道:“玉兒,我也是如此。在你之前,我沒有喜歡過任何人,以後也不會再有別人。你不在的這幾天,我真的快瘋了,暗無天日。我無法想象,沒有你,我可怎麽活。”
這句臺詞聽着很熟,黎玉帛有那麽一刻,有點出戲。不過看到王爺這般鄭重嚴肅的表情,他忍住不笑。
霍曜繼續道:“我很怕很怕你已經遇難,永遠離開了我。所以這些天我不敢睡,我怕一醒來聽到誰和我說找到你的屍體。”回想前幾天的經歷,霍曜仍然心有餘悸,連說話語氣都微微顫抖。
黎玉帛所坐的浴桶裏面放了養傷的藥,因而沐浴的水帶了些中藥的苦澀味道。每回喝中藥都覺得苦得難以下咽,要千哄萬哄的黎玉帛,此時卻覺得這種味道非常好聞,很上頭。他将手從水裏擡起,捧起霍曜硬朗的臉龐,說道:“王爺,我在,我永遠都在。”
霍曜親了親黎玉帛的手,又道:“我看到馬潛,知道他不是你。我心裏有點高興,至少說明你還活着,但又很害怕,因為不知你那時候在哪裏受着什麽苦。直到我發現你,救出你,我的心才回到胸腔。”
沒有人能拒絕這樣一個深情又俊朗的男人,霍曜近乎完美。他有漂亮的桃花眼,高高的鼻梁,一張線條流暢的臉蛋令人賞心悅目,但他看上去又那麽殘.暴,那麽難易親近。一旦親近起來,黎玉帛發現王爺有一顆柔軟的心,在這顆心裏,有他。
“玉兒,有時候我真想将你拴在褲腰帶上,随時随地能夠保護你。”
“王爺,吻我。”黎玉帛幸福地笑了一聲,他要靠近王爺,但身體一動,就牽扯到傷口,傳來隐隐痛感。
霍曜按住黎玉帛,輕輕扶着他做回去,緊接着鋪天蓋地密密匝匝的吻落了下來。
黎玉帛咬住霍曜的嘴唇道:“王爺,能不能吻得用力點?”
“你身子沒好全,我怕弄疼你。”霍曜的氣息撲在黎玉帛的口鼻間,酥酥癢癢的,仿若初春小草輕輕拂過。
黎玉帛淡淡一笑:“別的不可以做,但我嘴巴又沒受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