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黎玉帛和霍曜一同來到惠太妃生前住的康寧宮, 聞得些微哭聲。
霍曜是王爺,黎玉帛是王妃,兩人自然不能站在一處, 只能隔着人海遙遙相望。霍曜原本想帶黎玉帛立馬出宮, 但惠太妃遽然離世, 他倒不好這會兒跑到恭和帝面前提起這件事,只得暫時壓下。
衆人按照輩分,依次到惠太妃靈前磕頭。
黎玉帛站得腿腳都酸了,還沒輪到他,不由得悄悄活動活動腳底板。
不得不說恭和帝的妃嫔也太多了, 這麽多女人都想博得他的寵愛, 不宮鬥才怪!這麽多女人,有不少比淑妃漂亮的,絕大部分還比她年輕, 但淑妃卻能穩坐後宮之主的位子,可見其手段絕非一般人可比。
黎玉帛看着這些披麻戴孝的人毫無感情地跪下磕頭,再假裝哭兩聲,思緒不由得飄到九天之外了。
這麽多如花嬌媚的妃嫔,作為幾乎算是恭和帝的一號妻子,淑妃不吃醋嗎?竟然由得恭和帝一把年紀還不停地納妾。
要是換成霍曜這般花心, 黎玉帛準得天天吵架,然後逃得遠遠的,他可接受不了古代這種三妻四妾的封建制度,他只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正這麽胡思亂想,忽然門口一陣騷動, 竟然是廢太子霍晔前來給惠太妃磕頭。只聽得廢太子一路哭得泣不成聲, 從門口奔到惠太妃靈前, 嘴裏念念有詞,說什麽沒有報答惠太妃的眷顧之恩,說自己早已知錯,只是無能無用,沒有見到惠太妃最後一面,滿是愧疚自責之意。
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
有那好事的妃嫔嘀嘀咕咕道:“這段時間惠太妃病重,一直念叨大皇子的名字。”霍晔如今被廢,不能稱呼太子,又沒被封為王爺,只能稱呼為大皇子。
“大皇子清瘦了不少。”
“聽說從前惠太妃養過一段時間大皇子,若惠太妃見大皇子這般,不知會如何傷心。”
淑妃瞪了這些人一眼,吓得她們立馬噤聲不言。淑妃輕輕咳嗽一聲,對霍晔道:“晔兒,你是你父皇的長子,惠太妃又曾經對你父皇有恩,故而你父皇特意寬赦你出來,拜別惠太妃。但是你犯的錯乃是大錯,回去禁足時,還需仔細反省。”
霍晔兩眼含淚,卑微如泥:“兒臣明白,但請父皇節哀,兒臣這就回去。”
恭和帝站在最前面,肩膀微動,但沒有回頭看霍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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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道:“好孩子,去吧。你母親去得早,臨終前将你托付給本宮和惠太妃,如今惠太妃也去了,本宮沒能教養好你,本宮來日在地下如今見你母親和惠太妃……”說着說着,她就梨花帶雨,十分傷心。
女人的淚水就是對付一個男人最好的武器。
正值故人逝去,淑妃乍然提起往事,又說的情真意切,最能牽動恭和帝的情腸,果然他轉過身來,對霍晔道:“你留在這給惠太妃守靈吧。”聲音竟然帶了點哽咽,想是想起許多往事,不忍再對子女苛責。
黎玉帛看到這情形,就知道淑妃和霍晔又扳回一成勝算,果然鬥争是無休無止的,上天……不,這本書對男主霍曜的考驗也太多了!
看出這出戲,黎玉帛覺得腿更酸了,還餓了。好不容易熬到頭,他沒來得及霍曜再說句話,就被迫匆匆回了劉太妃的宮殿。
沒一會兒,有個宮女遞了張紙進來,上面畫了一個清秀的男子,旁邊矮樹上挂着一只籠子,籠子裏裝着一只五彩鹦鹉,那清秀男子眉眼彎彎地給鹦鹉喂食。
黎玉帛立馬認了出來,這是霍曜畫的,旁邊還有一句話:“明日見。”
看到這幅畫,黎玉帛心裏暖暖的,愛情就是這樣,不一定要時時刻刻黏在一起,心裏有對方就足夠讓人十分快樂。
當天晚上黎玉帛就是抱着這幅畫入睡的,還做了一個美夢。
次日又繼續到康寧宮,這些繁瑣禮節真是讓人讨厭。黎玉帛見都沒見過惠太妃,卻又為她披麻戴孝,還要裝作很悲傷的樣子。只有一點好處,那就是可以在喪禮上見到霍曜。
可別說霍曜穿着一身白色孝衣,眉眼冷峻,筆挺站在人群中,格外惹人注目,模樣看起來非常禁欲。黎玉帛有段時間沒和霍曜好好親熱親熱了,心裏頭突然就冒出了一堆黃色畫面。
他擠眉弄眼搖搖頭,這會兒可是喪儀,想這些東西也太不敬死者了,雖然這個死者和他沒有半毛錢關系。
黎玉帛收回視線,直愣愣地站着,聽和尚念經,完全不入腦,就和上學時候聽無聊的課一樣。他突然感覺到有人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旁邊,側目看去,果然是霍曜,他不敢出聲,只是對霍曜一笑。
霍曜拉着他徑自走到偏殿歇息。
黎玉帛驚心膽顫道:“王爺,公共場合,你不怕被人告訴到恭和帝那兒去嗎?”雖然今天恭和帝沒來,但這麽多人看着,肯定有人去告密。
“此時霍晔在靈前盡孝,事事盡心,大家的關注都在他身上。”
黎玉帛更不懂了:“大家關注他,他就會更加關注你,你擅自帶我離開喪禮,不就被他抓住把柄了嗎?快快快,我們快回去。”
霍曜按着黎玉帛,讓他坐下,打開桌上的一個青花瓷盅,裏面裝的是百合蓮子綠豆羹。霍曜含笑道:“這是吳嬷嬷今早做的,天氣熱,你喝點,別中暑了。”
霍曜拿起湯勺,舀了一口羹給黎玉帛,黎玉帛沒有喝,在等他的回答。霍曜輕輕一笑:“娶你就是我最大的把柄,其餘的不算什麽。”
???
黎玉帛一臉問號,這是情話嗎?為什麽聽起來這麽怪?
霍曜又道:“霍晔才得父皇一點點寵愛,給他點機會,他就會急于表現,急于表現就會出錯。”
原來是要捧殺霍晔啊,王爺真是詭計多端……不不不,是足智多謀。
這下黎玉帛終于心安理得地吃霍曜送過來的湯羹,吃了兩口,霍曜又幫他揉腿捏腳,幸好他的腳沒有異味,不然配着這綠豆羹實在難以下咽。
霍曜真是個全才,居然這麽會揉腿捏腳,凡他按摩到的穴位都非常舒服,兩只腳的勞累消解了不少。
黎玉帛看着霍曜那麽認真專注的樣子,再配上一身喪服,心裏頭癢癢的。他以前沒發現自己居然有制.服情節,上次霍曜穿紅色馬球服,他就激動得哇哇叫,這次是白色喪服,他又春心蕩漾。甚至他開始幻想霍曜穿黑色西裝的樣子,一定很絕。
此時低頭給黎玉帛捏腳的霍曜頭上戴着一條白色抹額,增添一抹沉郁氣質。他喉結滾動,白皙的脖子順着喪服而下,藏有無限旖旎,令人遐想非非。
黎玉帛的腳被霍曜握在手裏,這會兒莫名其妙開始酥癢起來,癢得他不敢看霍曜,多看一眼,感覺就要燒起來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霍曜手上的力度加大了,好像故意重重捏了下他的腳心,讓他感覺有點疼,輕輕嘶了一聲。
黎玉帛還看見霍曜的耳廓紅了起來。
霍曜輕笑一聲,給黎玉帛穿好鞋子,突然就擡起頭,定睛看着黎玉帛,不到十秒,忽然鋪天蓋地地吻了上去。偏偏這時外面還傳來一陣腳步聲,兩個宮女邊走邊聊天,抱怨喪禮這兩日太累了,忙得腳不沾地,又要考慮惠太妃死後自己能去哪個宮裏伺候。
外面聲音不絕于耳,裏面黎玉帛被霍曜猛烈的親吻迷得七葷八素,管它呢,天塌下有王爺頂着。
回到殿堂,才站定,霍晔便走到霍曜面前,陰恻恻說道:“二弟,你和梁王妃跑哪去了?喪禮上,可不要做出什麽逾越規矩的事!”
霍曜鎮定自若道:“我和玉帛數日不見,适才商讨一些梁王府的事。這不必和大哥禀報吧。”他說話的語氣和風範,倒像他是大哥,霍晔是小弟似的。
霍晔甩甩衣袖,冷笑道:“你最好是。”
霍晔只能氣咻咻回到自己的位子,霍曜朝黎玉帛投過去一個眼神,讓他安心。
如是過了兩日。
霍晔在惠太妃的喪禮上盡職盡責,大有要東山再起的架勢,傳言有大臣已經向恭和帝提出複立霍晔為太子的事,恭和帝大發脾氣,罵大臣狗屁不通,說讓霍晔主持喪禮已經是格外開恩,休想再提複立太子之位。
這些大臣哪裏知道,霍晔才得恭和帝一點點喜愛,就在恭和帝面前說梁王霍曜的壞話,已經惹得恭和帝不爽,心裏怪霍晔沒有遠見小肚雞腸,又怎麽會再立他為太子?
因此,霍晔心中憤憤不平,總覺得自己離登大寶只有一步之遙,不甘心就這麽敗下陣來。
這邊霍曜暗中查到将三皇子推到池中的那位太監的一些事。那位太監姓許,宮外有弟弟妹妹,原先住在長安城最貧窮的地方,近兩日居然搖身一變成了富人。這其中一定有蹊跷,多半是許太監在宮裏得到了一筆意外之財,給了他的弟弟妹妹。
太監的俸祿并不高,許太監的錢多半就是指使他作惡的主子給的。
順着這條線索,霍曜想了一個辦法,命人将許太監弟弟妹妹的貼身之物盜來,再配以死屍的手指、頭發什麽的,送到許太監面前,讓他以為自己的弟弟妹妹已經遇害,這麽一來,他肯來就會吐出背後真兇。
許太監已經被慎刑司折磨得不成人形,仍然死不改口,堅持說是麗嫔吩咐他謀害三皇子、陷害梁王妃。當他妹妹戴着戒指的手指送到面前時,許太監大驚失色,吓得渾身顫抖,大哭道:“淑妃明明保證會保護好我弟弟妹妹的!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二弟!三妹!大哥對不起你們啊!”
果然是淑妃!好毒的一石二鳥計!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