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入，鋪在何餘白嫩的肩上。何餘疲累地睜開雙眼，意識還未清醒，依稀記得昨晚某人拿毛巾幫她擦身體來着……
她側過臉去看，床的另一頭沒人了。
她撐起身子，只覺整個人散架，骨頭裏透出來的酸楚，她差點叫出聲。她掀開被褥低頭瞧了眼自己，身上的種種印記表明了昨晚的激烈程度。
她環顧四周，衣服全部不見了，那她穿什麽……
沒辦法，何餘只能抓了件賀煜扔在床頭的襯衫套上，下地每走一步，腳都是發軟的。她頭探出去看了眼，賀煜不在，家裏半點動靜也沒有。
何餘四處搜尋着自己的衣物，最後看見濕漉漉地挂在洗衣房了，每一件都洗了，包括內衣褲……她臉燥熱起來。
“滴滴滴——”輸完密碼的開門聲。
何餘伸出個腦袋，看向門口。賀煜手裏提了個大袋子從外面回來，他低頭換了鞋，擡頭一瞬，剛巧将何餘逮個正着。
“起床了？”他淡笑柔和說。
何餘點點頭。
賀煜向她走近，等看清她穿的衣服後，微微皺眉，“你就穿這麽件衣服亂晃？”
天還冷，套了件襯衫就在外面跑，還不得感冒，他擔心。
何餘指了指身後晾着的衣物，委屈：“你全洗了，我沒衣服穿了……”
賀煜微嘆一口氣，抱起她起來，走回卧室，輕輕放在床上，把手裏袋子給她，“我去學校給你拿的衣服。”
何餘這才想起來，她這是夜不歸宿，阿姨查寝怎麽辦。
“那宿管阿姨……”她着急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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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煜揉了揉她的頭發，“放心，有喬彎彎嘛。”
“彎彎幫我拿的衣服……她沒問什麽吧……”何餘捂臉。
“嗯。”他答。
喬彎彎想問什麽，估計都被賀煜冷厲的眼神給吓回去了。何餘苦巴臉，回去肯定會被嚴加拷問的。
賀煜垂眸瞧她害羞的模樣，白皙的肌膚在襯衫下若隐若現，兩條腿裸.露在空氣中。
他清了清嗓子，說：“換好衣服洗漱完後，出來吃飯。”
“好。”何餘點頭。
賀煜彎腰在她額前落下一吻，便關門走了出去。
何餘穿好洗好走了出去，賀煜已經準備好一桌吃的了。何餘剛才看了眼時間，她幾乎睡了整整十四個小時，全然是因為累的，幸好今天周六，要不然她就要翹課了。
何餘托腮，嘟嘴望着還在廚房裏的賀煜，她叫他，“賀煜～”
“嗯？”
“你幹嘛把我衣服洗了？”
賀煜手一頓，片刻後恢複，淡淡道：“穿不了了。”
“為什麽穿不了了？”何餘繼續問。
賀煜端着湯走出來，笑着思索該怎麽解釋，他不緊不慢說：“上面都是痕跡，你還要穿？”
痕跡……
何餘啞口無言，昨晚衣服亂扔，有些好像在她身下……還有些在她臉側，被她用來擦汗了……
“等會兒床單也要洗。”賀煜放下湯，坐下說。
何餘自告奮勇，“我來洗！”
“你确定？”他笑意更深。
何餘鄭重點頭，她說一不二。
而飯後當何餘看清床單的慘狀後，黏在賀煜身上，撒嬌說：“我們扔了吧……”
“那我扔了？”賀煜作勢去收。
何餘扯住他的手臂，猶豫：“還是別扔了……被別人看見了多不好……”
“那怎麽辦？”他笑問。
斟酌半天，羞赧的要命，她遲疑說：“燒……了？”
他淡定說：“公寓不能生火。”
何餘認命，嘟嘴委屈：“那還是洗吧……”
賀煜低眉淺笑，親了口她的臉，怎麽會這麽可愛。
一眨眼，離何餘去支教僅剩一周了。何餘雖然提前跟賀煜打了招呼，并且一有空就會提個一兩句她要去支教了，為的就是讓賀煜有個心裏準備。
然……現實總是骨感的……
何餘在微信上嘶吼了半天，說她下周五就要去大西了，賀煜理都不理她。
何餘知道他又在生悶氣，他的确做到了大氣地放她走，但還沒有做到大氣得讓她舒适飄飄然離開。
何餘苦惱，這該怎麽辦，她反倒希望賀煜吼她兩句，這樣她至少還安心些。
何餘打開微信。
鹹魚：你不要裝傻嘛～我知道你在看～>3<
鹹魚：→_→我是不是幾個月前就跟你說我要去支教了。
鹹魚：【突然大哭】
鹹魚：【突然翻臉】
鹹魚：【突然委屈】
依舊沒反應。
何餘支着腦袋，無聊翻看起兩人先前的微信聊天記錄，把自己給樂笑了。
相處的越久，兩人越了解彼此之後，何餘也不再是之前那樣害羞膽怯，賀煜也不是之前那般嚴肅安靜。
彼此磨合，那個過程真的很美好。
何餘滴溜轉了下眼珠，突然想到件事，抓起包包就往外跑。
“餘餘，你去哪裏？”喬彎彎叫她。
何餘停下來，回頭笑說：“去哄我家寶貝。”說完跑得飛快消失。
喬彎彎眯眼冷漠，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把“賀煜”、“寶貝”，這兩個稱呼劃等號。
戀愛中的女人啊……
＊
何餘打車來到H&K出版社，她瞧了眼四周，好像都很忙的樣子。何餘悄悄跑到陳清女朋友趙荨編輯的位置旁，叫她：“編輯姐姐。”
趙荨擡眼一看是何餘，壓低聲音笑說：“喵醬，是你呀。”
“賀總編在嗎？”何餘輕聲問。
“在的，在辦公室，今天有個作家的稿子出問題了，總編發了好大一通火。”趙荨湊在何餘耳旁說着。
何餘點點頭，估計把對她的怒火一并撒了。
趙荨又看着她說：“你去吧，裏邊就總編一個人。”
何餘不好意思笑笑，表示感謝後，往賀煜辦公室走去。
賀煜眉頭緊鎖翻桌上的稿子，他有個癖好，電子稿不看，只看打印稿。
聽見敲門聲，他頭也沒擡，喊了聲進。
門本來就開了半扇，何餘連推門的力氣都省了，直接走了進去。
賀煜緩緩擡頭，投去目光，見是何餘，放下了手中的稿子。他看了眼門外，站起身，從何餘身旁走過，将門關得嚴實，又把周圍一圈的簾子全放了下來，形成了一個單獨的空間。
沒人能見看他們倆做什麽，何餘趕緊黏上去，抱住他，軟軟糯糯問：“還在生悶氣？”
賀煜寬大的手掌摸在她臉上，将她的臉扭到一邊，他面色無波無瀾，似是不為所動，但身體還是很實誠地站在原地，讓何餘就那麽用雙臂圈着他。
“你說你是不是個悶葫蘆？”
何餘現在膽兒大了，敢随便調侃他，知道反正他也不會把她怎麽樣。
賀煜垂眸瞧她一眼，清清冷冷說：“我是悶葫蘆，你是什麽？”
何餘換了個姿勢，摟住他的脖子，腿用力一蹬，挂在他身上，賀煜怕她摔下來，自然而來去抱她，拖住她。
何餘笑嘻嘻說：“我是葫蘆娃呀～”
“哼……”賀煜還是抿嘴忍不住笑了出來，之前那麽久都白憋了。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何餘嘬了一下他的嘴角，喃喃問。
賀煜抱着她，向前走了幾步，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坐在辦公桌上，何餘聽話坐下，手松開他的脖子，仰頭看他，眼睛泛光。
賀煜蹙眉俯視，聲音沉悶，“你說我是不是舍不得你走？”反問她。
何餘伸手環住他的腰，臉貼在他胸膛，聽着他漸響的心跳，咚咚咚，跟打鼓一樣。
“是是是，你肯定舍不得我走。”她厚臉皮，也不害羞，賀煜生氣時，不厚臉皮一點，還真的沒轍。
“可你還是要走的。”賀煜修長手指插入何餘烏黑柔潤的長發中，一下下的順着，似是擺弄什麽珍寶。
何餘繼續說：“兩年……也不是很長，而且我中途會回來的。”
“我知道。”
他知道，但……就是不能開心起來。
“給你看樣東西。”何餘從他懷裏探出腦袋。
何餘從自己身上的斜挎包裏抽出一樣東西，“噔噔噔——”
一本紅本子，上面寫着——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安部制，居民戶口薄。
“哪裏來的？”賀煜皺眉盯着戶口本問。
何餘低頭嘟囔：“回家偷出來的……”
“你想幹嗎？”
“結婚啊……”
“伯父知道嗎？”賀煜較為嚴厲，“先前不是說了滿一年才行嗎？”
“不知道……”
她爸上的夜班，她回家的時候，她爸還在睡覺。她可是頂着偷戶口簿被抓包的壓力，從她爸眼皮子底下拿出來的。
“不行，放回去。”賀煜皺眉對她說，“既然答應了伯父，就不能食言。”
賀煜有原則，在這件事上更有原則。
何餘老實巴交說：“我給我爸發短信了，他睡醒後就應該知道了。”
“餘餘，不行。”賀煜兩指捏着她的下巴，一本正經說。
何餘垂下眼眸，妥協：“好吧……”
她其實就想讓他高興一下，別再愁眉苦臉。
趁中午空當，賀煜送何餘回到家，讓何餘上樓把戶口本放回去，何餘屁颠屁颠向上跑，誰知過會兒又拿着戶口本跑下來了。
搖下車窗，賀煜蹙眉問：“怎麽還沒放回去？”
“我爸同意啦！”何餘喜笑顏開。
賀煜散了眉，往樓道口看去，何父立在那兒。賀煜下車，和何餘一道站在車旁。何父表情嚴肅颔首，擺擺手，示意他們去吧，真的同意了。
“嘿嘿，沒騙你吧，老爸真的同意了。”何餘将自己的手塞進賀煜掌心。
賀煜淺淺一笑，向何父微微鞠了一躬。
去民政局的路上，賀煜問何餘，何父為什麽會同意，何餘說她回家時她爸已經坐在客廳等她了，等她承認完錯誤想要把戶口本遞還回去的時候，她爸反倒同意了。
賀煜聽後默聲，他大概明白了。
他的不沖動，他的穩重，他的有原則，他的信守承諾，才最終讓何父放下心。
手續辦的很快，不知道是不是何餘看着太像未成年，辦事處的人拿着她的身份證和戶口本反複核對了好幾遍。
拿着兩本新鮮出爐的紅本本，何餘搗鼓細看了許久，随後塞進賀煜手裏，“給你保管，老公。”
這下是名正言順地叫了。
“好。”他低頭在她額前落下一吻，“寶寶。”
“為什麽不是老婆？”何餘仰頭問。
“因為是寶寶。”他輕笑。
是寶貝，是寶物。
何餘思索片刻，“那我能叫你寶寶嗎？”
“不能，要叫老公。”
“為什麽？”
“因為是老公。”
“……”
臭不要臉的霸道！→_→
“那你現在高興點了嗎？”何餘軟甜問。
賀煜掃她一眼，挑眉說：“一點點。”
“……”
臭不要臉的傲嬌。o(>﹏<)o
四月初，何餘走的那天，何父、喬彎彎她們都來送了，離別話語多多，唯獨賀煜在旁默不作聲。何餘紅着眼看了他好幾回，最終抱了他一下，過了安檢。
在安全通道內，何餘念念叨叨，她氣賀煜走時都不給她一個好臉色，她覺得委屈難過。太專注于碎碎念，沒注意身後漸響的腳步聲。
倏然間，何餘手臂被人扯住，她回頭，那人的吻就落了下來，鼻尖熟悉的香味，何餘眯眼，眼淚流了下來，勾住他脖子，踮起腳迎合。
片刻後兩人松開，何餘哽咽問：“你怎麽進來的……”
“總有辦法。”他話語溫柔。
“那你剛剛都不理我。”
他一笑，“怕你舍不得我，就不走了。”
“那你現在幹嘛進來？”她賭氣說。
他溫和潤澤道：“因為我舍不得你。”
何餘淚眼汪汪撞進他懷裏，又緊緊抱了他一下，軟糯甜甜地說，“我會很想很想很想你的，我保證。”
“嗯。”
聽到他的應答，她即刻松開緊環他的手，轉身跑離，再也沒回頭，直到消失于拐角。
賀煜低頭，垂眸看自己的西服，正中那片濕漉漉的。他無奈一笑，他家姑娘剛才是把臉黏在那裏哭的嗎，怎麽這麽多眼淚。
又望了眼無人的通道，靜立片刻，賀煜才轉身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