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的戎裝士兵,心潮湧動。
燦爛的陽光映照在刀上、戟上和觸目生冷的铠甲上,銀芒四射,閃閃爍爍,耀人眼目。
兩個身穿将領戰袍的男子從後面走上前,屈身行禮,“臣、末将參見陛下、皇後。”
這二人自稱,左者是廣陵公司馬漼,右者是左衛将軍王輿。
司馬衷驚怕地躲在我身後,結結巴巴道:“平身。”
“陛下,逆賊司馬倫犯上作亂,矯诏篡位,大逆不道,末将與廣陵公已擒獲司馬倫,還請陛下與皇後回京主持大局,以安軍心與民心。”王輿高聲道。
“請陛下、皇後回京。”司馬漼也道。
——
原來,這兩個月,發生了很多事。
趙王司馬倫矯诏篡位,登基稱帝,不得人心,尤其是司馬氏諸王對趙王的大逆不道之舉很不滿。這種“不滿”,其實是對皇權、帝位的觊觎,換言之,你司馬倫能稱帝,我為什麽不能稱帝?
三月,駐守許昌的齊王司馬冏與豫州刺史、龍骧将軍等人起兵,遣使傳檄文給駐守在邺城的成都王司馬穎、常山王司馬乂和駐守長安的河間王司馬颙等人共同讨伐逆賊。
正在洛陽宮城享受當皇帝滋味的司馬倫,聽聞諸王起兵讨伐,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召孫秀等一幫心腹大臣共商禦敵之策。
齊王司馬冏大軍屢戰屢敗,只能堅壘自守。
成都王司馬穎親率二十萬大軍至朝歌(今河南鶴壁市淇縣),與敵将會戰于黃橋,戰敗;後采納謀士所獻之計,大敗敵軍,乘勝渡河。
四月,廣陵公司馬漼、左衛将軍王輿率七百精兵入宮,擊殺孫秀等司馬倫一黨于中書省,擒獲司馬倫。
這場讨 伐趙王司馬倫之戰,将士之死大約十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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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洛陽宮城,死了多少人,無人知曉。
作者題外話:10收,奉上2更。容兒回京了,司馬穎會來嗎?
痛苦的記憶
回到洛陽宮城,總有一種做夢的感覺,很不真實。
司馬衷又穿上帝王朝服,坐在太極殿上朝,以無人敬仰的天子之尊俯瞰群雄。
五花大綁的司馬倫跪在丹墀下,耷拉着頭,發冠淩亂,已無昔日不可一世的嚣張氣焰。
兵敗如山倒,他也變成了階下囚。
有朝臣問陛下如何發落司馬倫,司馬衷看看我,咧唇傻笑,“皇叔爺畢竟是皇叔爺,雖然他做出人神共憤之事,不過朕是晚輩,就罰他……和朕一樣,去金墉城面壁思過吧。”
群臣高呼:“陛下仁厚。”
當日,趙王司馬倫被送往金墉城,不幾日,金墉城傳來消息,他中毒身亡,所中之毒正是他毒死先皇後賈氏的金屑酒。他四個兒子,也都在金墉城。
也許,這是司馬氏哪個王爺下的密令,也許是司馬衷的谕旨。
無從得知。
回京後,仍然住在昭陽殿,但我是廢後。
我設法聯絡表哥,但是,派人找遍洛陽城,也找不到表哥。
司馬穎呢?何時才進城?
三日後,我站在殿廊,望着後苑的碧樹濃蔭、花落花開,碧淺匆匆行來,“皇後。”
“什麽事?”我見她面有異色,心猛地下墜。
“奴婢打聽到,羊家、孫家所有人都被殺了。”碧淺面色沉重,眉眼間似有凄色,“據可靠消息,前幾日夜裏,有士兵闖進羊府和孫府,大肆屠殺,血流成河。後來,那些士兵縱火,羊府和孫府燒成灰燼了。”
“哦。”我淡淡應了一聲,繼續賞花、賞缤紛多彩的初夏。
四月,風有點熱,又有點冷,藍空高遠,無邊無際,那種湛藍,藍到極致,便成虛妄。
多年來,後苑的花無人培植,嬌貴的品種早已活不成,那些堅韌不拔的低劣品種倒是頑強地生存下來,越長越茂盛,綻放出妍秀的鮮花,以清麗、高格之姿在血雨腥風中搖曳,笑傲群芳。
碧淺陪着我,靜默不語。
孫家、羊家依附于趙王司馬倫,諸王讨 伐司馬倫,孫羊兩家勢必成為衆矢之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父親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我應該開心,應該縱聲大笑,應該感謝那些士兵,那些欺負我的人終于死了,死得多徹底、多幹淨!
外祖父、外祖母被兒孫連累,老來不能安享晚年,死于非命,也許這就是命吧。
唯有他們的死,讓我難過。
表哥呢?表哥也死了嗎?
表哥,你在哪裏?
“皇後,表少爺一定會吉人天相,也許表少爺躲起來了。”碧淺安慰道。
“希望如此。”這世間,只有她了解我的心思。
這個世間,最厭惡、最痛恨的那個人,終于死了,再也不會見到了,再也不會欺負我、惡罵母親了,我應該笑,然而,腦中浮現出那些痛苦、不堪的記憶……
父親拖母親入房,毒打母親,撕裂母親的襦衫……年僅八歲的我,躲在帷幔後面,捂着嘴,流着淚,看着母親被父親脫 光了衣衫,看着父親扇着母親的臉,看着母親在父親的暴怒中顫栗、流淚、咬唇……
作者題外話:10收2更,寶貝們給力支持哦。
本王來了(二更)
我在柴房看《詩三百》,父親看見了,說我偷懶,一巴掌打過來,緊接着操起一根木柴,狠狠地打我……即使全身都痛,痛得無法忍受,我也不求饒……父親越打越氣,最後将我扔進水缸,摁在水中……所幸母親看見,我才沒有溺死……
母親将秦琵琶藏在柴房,夜半時分悄悄去柴房,父親發現了,勃然大怒,将秦琵琶摔碎。母親死死抱着秦琵琶,淚流滿面,任憑毒打、辱罵……我站在門口,沒有懇求父親饒過母親。父親将母親拽到牆邊,将她的頭撞牆,頓時,鮮血溢出,血淚布滿了母親的臉……我驚懼地尖叫,吵醒了所有人……
母親,他終于死了!母親,在這世間,我沒有親人了!
母親,你開心嗎?我很開心,可是,你與父親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永遠無法得知。
這個世間,我孑然一身,沒有親人了。
只有司馬穎,只有我身邊的碧淺。
大殿傳來腳步聲,片刻後,我發覺有人站在我身後,轉身望去——
一個身穿铠甲的男子望着我,外披黑色戰袍,俊美的臉略有憔悴,劍眉挺拔如松,薄唇棱角分明,望着我笑。
我驚呆了,心跳劇烈,想立即奔過去,雙足卻定住了,邁不動步子。
那個俊逸傾城的成都王,那個美得令人屏息的男子,此時此刻,戎裝飒爽,英姿勃勃,多了四分陽剛、三分堅毅、三分沉穩。
司馬穎。
他朝我走來,我再也克制不住雀躍、歡喜之情,飛奔過去,卻在他身前硬生生地止步。
伸臂攬我入懷的人,真的是司馬穎嗎?是那個我惦記、牽挂數月的男子嗎?
隔着厚重、堅硬的铠甲,我緊緊摟着他的脖子。
碧淺悄聲退下,到大殿守着,為我們望風。
“容兒,本王來了。”司馬穎朗聲道,笑容清明。
“嗯。”我激動得不知說什麽好。
“清減了。”他略略推開我,脈脈地凝視我,“氣色不大好,是不是太想本王,以至于……”
“王爺剛剛入城嗎?”我窘得岔開話題。
“入城後就進宮拜見皇兄,接着就來昭陽殿了。”他的微笑仿若春陽,令人滿心溫暖。
他是成都王,是司馬衷的皇弟,他堂而皇之地入昭陽殿,于理不合,會招人話柄,也許還會被人抓住把柄,掀起風波、巨浪。可是,管不了那麽多了,只要他帶我離開宮城、離開洛陽,我不在乎。
我牽着他的手,來到寝殿,坐在床榻上,默默相望。
第一次覺得,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彼此,什麽都不必說,他就能明白我的心意,我也明白他的心思,是最簡單、最奢求的幸福與安寧。
這張臉,是記憶中的俊臉;這雙眸,是午夜夢回深情對視的眼眸;這雙手,是溫暖我冰冷的心的手掌。
我終于等到了。
司馬穎攬我入懷,“容兒,讓你等這麽久……”
“容兒與王爺之間,不必說這些話。”我莞爾一笑,環着他的腰。
“處理完軍務,待洛陽穩定了,本王會尋機帶你離開。”他捧着我的臉,眼眸中交織着絲絲縷縷的情絲。
“嗯,容兒等王爺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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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司馬穎做出承諾了,會遇上什麽阻滞嗎?
她是朕的女人
他深深地凝視我,眸色越來越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深沉。
心咚咚咚地跳着,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我猜到他即将會做的事,有點羞窘,又有點期待。
阖眼的剎那,他的唇落下來,輕輕的,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