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多大?”
“五歲了。”
“他怎麽了?”馮程程指了指小孩,他自己坐在一旁,用勺子把牛奶攪起了泡沫,然後靜靜地看着泡沫消逝,又攪……反反複複,樂此不彼,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從剛才開始,他從未發出過聲音。
“他有自閉症。”夏寧遠呷了口咖啡,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随即又關切:“你最近還好嗎?準備什麽時候回來找我呢?生完孩子?還是和他結婚以後?還是……”
“夏寧遠!”因為他的問話開始變質,她沉聲打斷了他的話,又試探:“你特地跑來這裏就是問我這些?”
夏寧遠斂起急切,倒回靠椅上,長指來回摩挲杯子的邊緣,垂眸,漫不經心道:“都說了,是帶他來野游的,碰上你也是無意之中的事。”
“你是我最親的人,我希望你別騙我!”馮程程用力拍了拍桌,小孩驚了一下,很快就哭了,夏寧遠沒有想要理會的意思,小孩的哭聲愈演愈烈,引來路人側目,馮程程急了,忙哄他,可他就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裏,雙瞳無神地盯着某個方向呀呀哭泣。
“快幫幫忙!”
“他哭累了就好了。”夏寧遠仍是不管不顧。
“我答應你的一定會辦到!”馮程程咬牙,終于妥協。
夏寧遠輕笑,拿起勺子在小孩的杯子裏攪拌,杯裏泡沫豐盈,頓時,他的哭泣戛然而止。
“馮程程,你看你,仇人的兒子你都可以對他仁慈,為什麽對我這麽殘忍?”夏寧遠死死捉住了馮程程的手腕揉撚,琥珀色的瞳仁裏綻出刺眼的星光,咬牙切齒,她幾乎聽到了骨節摩擦的響聲,另一只手奮力地撬開他的手指,試圖從他手中掙脫。
“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最重要的人,是你的親人,可到頭來抛下我的人卻是你,我知道你為什麽願意和我坐下談天,不就是想從我嘴裏知道這孩子的身世嗎?”他已失去理智,眸內充滿血絲,像野獸的瞳,而手依然牢牢地箍着馮程程,末了,他笑,“放心吧,我是不會告訴你的,要麽,你去問他啊。”
他所指的‘他’,是許維。
“放開我!”她說,“我相信他。”
她說的這句‘相信’,是那麽的沒底氣,才出口,她就對自己質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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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她!”許維不知什麽時候來了,霞光中的他的臉,像是燃起了怒火,他話音還沒落,已揮出拳把夏寧遠打倒在地,就在那一瞬,夏寧遠放開了馮程程,許維作勢又要上前,她急忙上前擋在了夏寧遠跟前,懇求:“別打了!”
許維緊鎖眉頭,一言不發,他的拳頭仍緊攥着,其上青筋暴露,夏寧遠在後抹了一把嘴角,嘴角噙着挑釁的笑,他緩緩爬起,順勢拉了一把馮程程,在她耳旁暧昧道:“程程,我改天再來找你。”
怒火燒紅了許維的瞳,他欲撲上,馮程程即刻上前死死地抱住了他,再次懇求:“別打,求你了,別打他!”
夏寧遠抱着孩子大搖大擺的離去,那孩子怔怔地看着許維,目光如炬,許是發現了小孩和他幾乎一樣的樣貌,許維停下所有動作,卻投射出淩厲的目光,馮程程只顧着擔憂夏寧遠,并未發現許維的異樣,以及小孩眼裏的恐懼,只見他匆匆縮下了頭。
“那不是我的孩子。”許維全身松懈下來,平靜地看着馮程程,認真解釋。
“讓我看看你的手。”馮程程有意岔開話題,忙拉起他的手打量,又是那只傷上加傷的手,也不知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掌骨的地方又高高腫了起來,惹得她一陣的心疼。
擡眸,她滿眼的疼惜,說:“下次別這麽沖動,我陪你去醫生吧。”
她挽着他走,他的雙腳卻像釘死在原地,冷沉着嗓音,再次解釋:“那不是我的孩子。”
馮程程不敢回頭看許維,點了點頭,胡亂地應承,心如刀割。
她本該相信他的,可是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他是騙你的,騙你的……
“你要怎麽樣才相信我?”許維猛的把她拉回懷中,墨眸內充斥着傷痛,可就在雙目相對時,他卻見她水瞳內盈滿的淚水,一時間,百煉鋼化為繞指柔,他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臉,顫着嗓音道:“你別哭,我說過再也不會讓你哭了……”
“孩子,孩子還在呢,它會感受到你的傷心難過,千萬別做不稱職的母親,千萬別……”他用指抹去她眼角的淚,不讓它落下,私以為這樣就不算讓她流淚,但這不過是欲蓋彌彰。
馮程程靠向他,彎着脖子抵在他的肩頭,止不住哽咽道:“怎麽辦……我一遍遍說服自己……要相信你……可是……”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反正他不是我的孩子,不是,絕對不是!只有你才能生我的孩子,只有你。”許維幽幽地看着馮程程,拿起桌上的菜,突的拉着她疾行,顧不上她在後跌跌撞撞,他只想盡快帶她遠離那是非之地。當走上了通往海邊別墅的大道,她才斂起悲痛,漸漸恢複了平穩的呼吸。
他們腳步緩了下來,漂亮的別墅就在眼前,許維突然頓住腳步,松開了馮程程的手,轉身面向她,幾乎帶着懇求的語氣,說:“忘了今天看到的一切,好嗎?”
馮程程深埋着頭,目光鎖定在他紅腫的手背上,弱弱應了聲:“好。”
下一刻,他将她圈在懷中,大口地呼氣,像是得到了救贖。馮程程緩緩擡手,終無力地挂在他的背部,把整張臉藏在他懷裏,淚水浸濕了他的襯衫,在心口的位置,他感到了那處的冰涼,卻假裝不知,把她換到右手邊,環住她的肩一同進了屋。
許維把菜放在廚房裏,從後環住馮程程的腰,細細摩挲着她微凸的肚子,又在耳旁親昵道:“昨天你說要給我做好吃的,我可等着呢。”
馮程程吞了吞口水,壓下胸中呼之欲出的酸楚,好半晌才擠出句細碎的話:“好,那我們分工合作,你切茄子,我打雞蛋和面。”
每一段話的尾音,她都吐不清楚,又害怕他發覺自己的異常,于是手腳并用,對他指了指菜板,說到自己的時候,又指了指冰箱。
可她的動作出賣了她,連做簡單的打雞蛋都做不到,幾次因為太過用力把雞蛋在桌子上拍散,又慌忙收拾,越弄越亂。
見狀,許維幹脆搶過馮程程手中的活,一面打雞蛋一面笑言:“這種粗重的活還是讓我來,我的好老婆累了,快去休息。”
馮程程目不轉睛地盯着碗裏,雞蛋泛起豐盈的泡沫,她像是被黏在了原地,竟擡不動腳,也移不開視線……泡沫就像可怕的夢魇,它和小孩杯子裏的泡沫重疊,須臾,她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低喘起來。
發覺她的不對勁,許維即刻丢掉了手中的碗,就在馮程程将要倒下時,穩穩地把她圈在了懷中,急得額上全是密密的汗,“程程,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馮程程不再睜眼,安靜地在他懷裏,淚水從眼角逼出,久久,她才死死揪住純白的裙角,嗚咽道:“他很可憐,他有自閉症,才五歲的小孩……不會說話,除了哭,再沒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個孩子,我忘不了……”
聞訊,許維身子明顯一僵,随之開始輕輕地顫,他将馮程程扶起,把她推出了廚房,反鎖上門,彎着脊柱靠倒在門扉上,慢慢下滑,任由她怎麽敲怎麽求,都置若罔聞。
粉色蕾絲窗簾旁的大紅沙發上,坐着一個看似纖弱的女人,她絲質的睡裙被高高撩起,如陶瓷般的臉上泛着暧昧的紅,窗外雷鳴電閃,她勾唇輕笑,埋在她胸口的男人幾近瘋狂地索取,許是弄疼了她,她微蹙着眉,低呼一聲,随之享受地閉上眼,嬌喘。
又是一個悶雷,随之而來是照得大地如白晝的閃電,照亮了她的眼,她死死抓着男人的頭,向下,再向下,一點一點,吞噬她身周的不安與顫栗。
待到她最敏感之處,她高高擡起了身子,急促地叫喊:“Vincent,給我——”綿長而放|蕩的聲音從她口中溢出,男人加快了節奏,她随之瘋狂地擺動起腰肢,在又一個電閃來臨之時,迎來高|潮,一張因肉|欲而扭曲的臉。
她癱軟下來,男人擡起頭,眼底閃過一絲痛楚,但就只一瞬,後輕飄飄說:“妍妍,我是Vince。”
夏妍朝韓子非揮了揮手,悻悻道:“都一樣。”
韓子非又欲反駁,門外有人敲門,夏妍匆匆拉起褪到腳跟的蕾絲短褲,前去應門,是夏寧遠。
“哎呀,我親愛的弟弟,你回來了。”夏妍從夏寧遠手中接過孩子,愛不釋手,在他臉上急促地落下一個個吻,又口齒不清地說:“維維回來了,媽媽想死你了。”
可小孩一直在閃躲,向夏寧遠投以求助的眼神,只是夏寧遠沒動,站在走廊的對面,伸手在鼻間扇了扇,冷冷道:“你剛才做了什麽,真臭。”
夏妍瞬間變了臉,放下孩子,又黏上夏寧遠,腆着笑臉,問:“我可愛的弟弟,你今天玩得還高興嗎?”
夏寧遠嫌惡地剝開她的手,像避瘟神那般退到了樓梯口,随之摩挲着下巴,邪妄地笑,“還行,她已經答應要來找我了,而且要不是你那個臭男人攪和,她肯定會跟我走的!”他摸到嘴角處,刺痛襲來,突然瞪圓了眼,目露兇光。
夏妍突尖笑起來,快步來到夏寧遠跟前,嘲諷:“我看不是這麽回事吧,要她真想和你走,你就不會空手而歸了。”
夏寧遠眸底風雲變幻,在夏妍轉身背對他之際,狠狠捏緊了拳,末了,他又松開,兩手攀上夏妍的肩,讨好道:“我的好姐姐,老頭子那邊準備得怎麽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嘤嘤嘤~俺錯了,再也不沉迷游戲鳥
昨天的補上了哈,俺去睡覺鳥,各位晚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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