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塵

第42章 神舟遠渡

是夜，雲徑俱黑。

易曉蘇挽着雲長曦，跟在潘兆南身後，來到秀青山王室禁地外圍。

潘兆南朝不遠處的關卡望了一眼，低聲對雲長曦說道。

“師父，弟子都打探好了，從此處上山關卡最少。”

雲長曦微微颔首，徑自舉步上前，便直接向那關卡走去。

那關卡上的哨位，遠遠便已瞧見他們一行三人，看他們好似漫步而行，實則腳下生風，早已經生了戒備之心，眼見三人就要踏入禁地，哨位們連跨數步上前阻擋。

“什麽人？膽敢擅闖王室禁地？”

雲長曦卻面無表情，兀自帶着易曉蘇與潘兆南朝內而去，好似根本聽不見身旁有人。

那幾名哨位見來者不善，當即挺起手中□□朝雲長曦刺去。

而雲長曦一臉雲淡風，只右手微微擡起，在空中就要掐訣……

就在此時，有一人快步從禁地營帳內快速跑來，邊跑邊朝衆人喊道。

“諸位且慢——前輩且慢——”

雲長曦微微挑眉，止住手中法決。而那一衆哨位聽後，也立即收了□□，尋聲望去，朝那快步而來的人拱手。

“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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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密布，更深露重。

在秀青山山腰，禁地最高處，有一處簡陋茅廁，五個坑位，鳥獸不近，臭氣熏天……

一個兵士模樣青年，捏着鼻子，從茅廁內走出，又回頭大吼。

“動作快點，別耽誤輪崗。”

緊跟着，另一個同樣兵士打扮的青年，拎着褲子從茅廁內跑出，褲子才提了一半，居然還露着半面白屁股。

“好了好了，趕緊走。校尉不知多久沒派人來清理茅廁了，臭的我都完全拉不出。”

兩人互相抱怨着走遠，卻從茅廁外的樹叢中走出一行五人來。

潘兆南抱着小紅，一副作嘔模樣。而易曉蘇也是捂着鼻子，臭了一張小臉。

“雲長曦，你确定這茅廁後面，就是法陣所在嗎？你口中的神尊大人，居然會把這法陣入口，隐藏在這種五谷輪回之地。”說完又是擠眉弄眼，一陣反胃。

雲長曦也是一臉鐵青，挑眉。

“我仙修大多洗好幹淨，再如何心思深沉，自然也不會将仙陣藏匿在此等污穢之所。”

潘兆南聽得連連點頭，一轉身看向柳錦書。

“柳公子，你家親戚怎的把茅廁建在仙陣入口？故意的吧？實在太有才了。”

柳錦書卻在聽後，額頭微汗，他可也被熏得眼淚鼻涕一大把，早扯了頭巾蒙在鼻子上。

“這怎生能問我？雖然，我世叔是這裏的校尉，可茅廁建于何處，我是全然不知啊。何況，若不是我，這禁地，你們還沒法蒙混進來。”

雲長曦卻冷笑。“倒也未必。”

柳錦書頓時一臉尴尬，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潘兆南嘻嘻輕笑，火上澆油。

“我師父師叔那都是頂仙的人物，還需你來幫忙？一個定身術，這千百裏內，就沒人能動了。你倒是自己湊過來，非要和我們一起去坐神舟。這神舟豈是随随便便人能坐的？到時候遇到危險，我師父還得費神來幫你。”

此前，潘兆南在梁國與柳錦書混得熟稔，如今說起話來竟實在口無遮攔。

柳錦書倒也不惱，呵呵笑道。

“我游歷東洲大陸這許久，還從未坐過什麽神舟。能與你們一同前去，開開眼界自是托了前輩和你們的福。不過，你們放心，我家東樞武功極高。有他在，當該不需你們操心。再說，我在北海還有熟人，到了那邊，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一二。”

話說北海離白國，數萬裏遠，柳錦書竟也有認識的人，潘兆南心下更加奇怪，問道。

“柳公子，你到底什麽來頭？怎麽那麽多熟人？上次是梁國太傅，如今是秀青山校尉，到了北海你竟還有親戚。到底還有多少大人物你認識，趕緊都給我們介紹介紹？”

柳錦書聽後一怔，東樞放卻大步上前。

“公子身份豈是你能問的？”

潘兆南冷哼一聲，就要怒瞪回去，卻見柳錦書無謂擺手。

“有什麽不能說的？我柳家世代游學，行萬裏路讀萬卷書。每一代繼承人都會花個幾年游歷東洲一百六十國，嘗遍世間百味。待到一圈游歷下來，自然會積累不少朋友和人脈。我爹更是乃個中翹楚，認識的達官顯貴多了些，也不為怪。”

潘兆南支着下巴，略略點頭，似是聽明白一些，但總感覺被他囫囵了過去，還想再問，雲長曦卻清冷道。

“行了，走吧。”

一行人均遮掩口鼻，各個滿面鐵青，想那些個兵士年輕力壯，放出來的穢物都比一般人要強勁許多。

待五個坑位一一走過，除雲長曦之外的四個人均有些受不住了。強忍着，看雲長曦慢慢朝茅廁木栅之前伸出手指，一股仙力噴湧而。，那木栅欄瞬間猶如被融化一般，瞬間蒸發，露出木栅之後的一處山脊。那山脊青苔密布，濕滑惡心，卻在一接觸到雲長曦手中仙力的同時，便化為烏有，竟從內裏透出五光十色的霞彩來。原來，這茅廁之後，竟是一個深邃的溶洞。

衆人大驚，紛紛步入洞中，洞內怪石嶙峋，洞壁上鑲嵌着各色仙石，五彩缤紛，倒有些像易曉蘇和雲長曦曾經住過的洞府。

易曉蘇呵呵輕笑，拉着雲長曦，在他耳邊低語。

“看來你們神仙都有一顆七彩之心。”

雲長曦側耳挑眉，并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這仙陣雖然是他從典籍內所知，但卻是第一次來，洞內到底是如何景況，他雙目失明，根本無從知曉。

卻聽潘兆南仍留在溶洞入口，與茅廁相鄰之處，一忽兒把頭探出去，一忽兒把脖子又縮回來，口中念叨着。

“臭的。香的。臭的。香的……”

衆人一聽，才知潘兆南玩心大起，就連他懷中小猴也興奮得吱吱亂叫。

東樞放則大踏幾步，上前冷哼了一聲。

“動作快點。”

潘兆南一縮脖子，對東樞放做了個鬼臉，這才從入口跑進來。

待他一離開那洞口，那洞口就瞬間消失，洞外的世界再也不見，仿佛這溶洞從來就沒有什麽入口一般。

潘兆南還想伸手去摸，卻被東樞放大手一拎，徑直朝洞內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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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茅廁外，另有兩人一晃而出，正是白天跟蹤易曉蘇他們一行的洛司潼和面目刻寡的男子。

他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也迅速鑽入茅廁之中，掩于溶洞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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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內濕滑，高低不平，縱是有易曉蘇在旁扶着，雲長曦也趔趄了好幾次，不由抿着嘴角，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五人快步而行，沒多久便瞧見洞外亮光，潘兆南率先沖了過去，禁不住在洞外欣喜大叫。

“師父，船，船。是你說的飛天神舟。”

洞內人皆是心中激動，連忙加快腳步。

從洞中一出來，易曉蘇頓覺心曠神怡，他們之前在溶洞內并沒有覺得是向上而行，出得洞外，卻已達峰頂。

漫山的皚皚積雪，掩映着朝霞，泛着五光十色的璀璨。遠處山巒疊起，更有仙鶴展翅，遨游天際，這一番景色美不勝收，仿佛置身仙境。

而他們從溶洞之中走出，洞口之外便是一處十丈見方的平臺，平臺到達盡頭，赫然停靠着一艘巨輪，漂浮在這雲霞之間。

若不是親眼所見，易曉蘇根本就不能相信眼前這些竟都是真的。

易曉蘇伏在雲長曦耳邊，柔聲細語的将眼前美景描述了一遍。

聽她娓娓道來，雲長曦竟也禁不住擡起頭，睜開盲眼，似是也想瞧上一眼，卻只不過是那雙水晶般的眸子，輕顫了兩下。

他渾然未覺，易曉蘇卻心下一酸，拉起他的大手，揉了揉。

“要是你也能看見就好了。”

雲長曦微怔，轉瞬便阖上盲眼，釋然淡笑。

“你講與我聽，也是一樣。”

說話間，幾人已經踱上神舟。

那神舟船身極為巨大，至少可容千人，操作也極為簡單，只需由一修為高深之人，将仙力源源不斷的注入船首彩晶石之中即可成行。

可易曉蘇卻望着那斑斓的彩晶石，拉着雲長曦的大手久久不肯松開。

她與潘兆南都修仙不久，仙力根本無法為彩晶石所接納；而東樞放雖功力較高，也不過片刻便被彩晶石拒之在外。唯有雲長曦的仙力，尚未觸及彩晶石，那彩晶石便已華芳奪目，仿佛迎來了期待已久的遠航。

易曉蘇明白，此次乘坐神舟遠渡北海，恐怕只有仰仗雲長曦一人之力。而她雖然也很想乘坐神舟，但一想到要讓雲長曦再次耗費仙力，這一耗便要耗上半日，心中就忐忑難耐，怎麽也不安心。

雲長曦早已洞悉她心思，輕拍她的小手，低道。

“不過是注入一絲仙力，維持不斷即可，并不會消耗太多仙力。即便消耗了些，我們行到北海，找處清淨的地界，閉關調息幾日便是。你不必太多擔心。”

易曉蘇仍一臉猶豫，并不肯放手，柳錦書此時走到近前勸道。

“曉蘇姑娘請放心，彩晶石恐怕只識架船之人的修為，并無謂多少或歸屬。待到前輩想彩晶石輸入仙力之後，我讓東樞一并渡些仙力給前輩即是。”

易曉蘇一聽，忽的眼前一亮。她怎麽沒想到呢，雖然她修為不高，但多多少少還能渡一些給雲長曦。想到自己能多少幫到雲長曦一些，心裏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歡欣。

而見雲長曦卻是神色一斂，冷道。

“不必勞煩。”

便徑自朝彩晶石探去，右手三指一掐，仙力頓時從指尖流出。

那彩晶石即刻綻放出奇光異彩，巨輪喳喳，悠悠駛離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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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此時，兩名身穿紫黑色長袍的男女從洞口快步走出。

眼見巨輪駛離，洛司潼小手一勾，便勾住高瘦男子的脖頸，但見男子大手張開，長袍竟似蝙蝠羽翼，帶着女子朝巨輪滑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