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塵

第4章 試食毒菇

電視劇裏的帥男主不都高冷出塵、不食人間煙火，外加身殘志堅麽？怎麽這雲長曦空有一副好皮囊，卻是這不一般的畫風？易曉蘇在心底裏沖着雲長曦大做鬼臉，還是拉了他一把。

結果這一拉，兩人的手自此就沒松開過。

雲長曦大手又暖又柔，易曉蘇在原來的世界從未遇見過這麽好看的帥哥，自然牽得美美的。而雲長曦倒也神态自若，雖然目不能視，走起路來卻并不顯拖沓，偶爾伸手擋一擋前路的荊棘柳條，反而增添了許多韻味。

林中無路，兩人走的并不快，牽着對方的手，倒有些閑庭信步的感覺。易曉蘇生來多話，也不管雲長曦是否聽的進去，邊走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雲長曦絮叨。

“雲長曦，你多大了？看你這樣和我讀大學的表哥差不多年紀。”

“雲長曦，你有多高？183？184？185？”

“雲長曦，你們這裏是什麽地方啊？……什麽是東洲大陸？……啊呀，說了我也不明白，你就別和我細說了，我地理一向不好。”

“雲長曦，你怎麽都不問問我是從哪裏來的呢？我來的地方是21世紀的中國。中國你知不知道？21世紀你懂不懂？大約就是你們的未來……啊呀，看來我和你說這些，你也搞不清楚，以後慢慢和你解釋好了。“

“雲長曦，好奇怪。我是莫名其妙穿越過來的，你怎麽一個人跑來這林子裏轉悠？你家裏人都不擔心的嗎？”

“我偷跑出來的，他們不知道。”

總算回了她一句話，易曉蘇轉頭看到他唇角一絲調皮的笑。

“偷跑出來？”

“對。”長睫低垂，俊臉悠悠轉向她。“偷跑出來，找一個很重要的人。”

什麽很重要的人，肯定就是相好的。易曉蘇心中憤懑，一下子便給他下了結論，語氣不善道。

“這麽重要的人，讓你一個人就這麽瞎跑出來。找到了沒？”

“你猜。”

這還用猜，看他一身狼狽，還孤身一人跑到這深山老林來，一定是迷路了。

易曉蘇翻着白眼，正想嗆他多此一問，卻被忽然從樹枝上垂下的一條綠色小蛇，吓了一跳。當即甩開雲長曦的胳膊，捂着眼睛驚叫。

“啊——”

還沒等她叫完，雲長曦已經一個健步竄出去，瞬間捏住那小蛇的頭部。他挑着眉，用另一只手在蛇身上碰了碰，輕笑。

“別怕，只不過是條小樹蛇，不咬人的。”

大手一甩，小蛇就被他甩得不見蹤影。轉身又朝易曉蘇走回來，大手探到易曉蘇的肩膀，複又拉起易曉蘇的小手。那神态自然順暢，動作也是一氣呵成，竟沒半點滞怠。

易曉蘇禁不住又朝他那低垂的眼簾看了看，明明是看不見的嘛。

正出神思索着，眼角餘晖滑過一絲異像，易曉蘇所坐的大地周圍，忽然有什麽一閃。

像是一個金色的圓形圖騰，剛好環繞在她所在的四周。那圖騰的形狀甚是好看，卻一閃即逝。

易曉蘇以為自己眼花，輕輕晃了晃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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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在林子裏走了整整一天。

雲長曦話雖不多，但也不至于一句不答，且态度也算溫和，配合着唇間時隐時現的笑意，便并不難相處。

他們走走停停，累了就找個幹爽的地方席地而坐，渴了就喝些葉子上的晨露。只不過易曉蘇的肚子餓得緊，見雲長曦一直神清氣爽，完全不提餓肚子的事情，就沒有多提，猜想可能跟着雲長曦，不多久就能走出這林子。

誰知，夕陽西下，兩人居然又繞回了原地。

“雲長曦，是坑！那個廢棄的獵戶陷阱。我們又繞回來了。”易曉蘇看到那滿是雜草，尖利的竹刺橫七豎八的紮在坑底的獵人坑，幾乎是崩潰的，尖叫出聲。

雲長曦則慢慢走到獵人坑旁，蹲下身，摸了摸深陷下去的坑壁，輕笑出聲。“還真是。”

“怎麽，你不知道？我一直是跟着你走的。”易曉蘇皺着眉頭，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怎麽能跟着我走？我又看不見。”他一派理所當然。

易曉蘇雙肩垮塌，原來整整一天，兩個人都只是在森林裏瞎逛。可惜她整整一天，粒米未盡，餓得不行。随即提溜着兩只肩膀，和雲長曦一起，找了個幹爽的地方，坐了下來。

易曉蘇坐下來也不安穩，捧着肩膀惆悵。

“雲長曦，我們該怎麽辦呀？”

雲長曦挑着眉角，沒有回應，易曉蘇又捧着膝蓋自言自語。

“問你也是白問，你都什麽也看不見。我怎麽之前會以為你認識路呢？真是要把自己蠢哭了。”

蠢哭了？這字眼有趣的緊，雲長曦不由得側過臉，聽她繼續絮叨。

“啊，雲長曦，我知道了，我們明天開始看着太陽走，那就是一個方向了，絕不會走錯。要不就，順着河流走。或者我們幹脆晚上趕路，看北極星。啊呀，北極星是哪一顆啊？……”

易曉蘇自言自語了很久，也不管雲長曦是否在聽，直到沒了力氣，聲音也越來越小。雲長曦才拍了拍她的肩膀。

“累了吧？”

“還好。”易曉蘇又打了一個哈欠，嘿嘿輕笑，偷偷朝旁挪了挪。

“睡吧。”

“沒事沒事，你先睡，我不困。我再想想，看看明天我們要怎麽走出這森林。”

他聲音低沉，伸手摸到她的頭頂，揉了揉。那動作十分親昵，易曉蘇臉上一紅，不自覺朝旁挪了挪。只不過片刻就後悔了，自己到底扭捏個什麽勁兒，手都拉了，還抱在一起睡過，再摸一下又何妨？搞不好，他立馬便找到那個重要的人，和她say byebye了。

正當易曉蘇天人交戰的時候，對面的雲長曦倒毫不在意，支起腦袋，立即閉上了眼睛，沒多時，便呼吸均勻。

易曉蘇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下的，醒來後發現在自己居然又窩在雲長曦的懷中，竟還八爪魚一般騎跨在他大腿上，頓時小臉紅透。

這從小睡覺不老實的習慣，何時能改過來？就不能向電視劇裏的女主那樣，端端正正、柔柔弱弱的倚在男主懷裏嗎？她這番，簡直醜斃了。

易曉蘇百般惱悔，手腳并用，輕輕退着爬出雲長曦的懷抱。

而此刻的雲長曦，則仍舊是躺下去時的姿勢，撐着腦袋，呼吸輕緩，像是從未醒覺。

昨天趕了一天的山路，滴水未盡，肚子早已餓得咕咕亂叫，雲長曦不提吃飯的事情，想他兩人身上都空空如也，易曉蘇也不敢問。現在雲長曦熟睡，天剛微亮，易曉蘇四下走動打量，真希望此時天上能掉下餡餅來。

走着走着，易曉蘇突然發現樹下一堆圓形物體，蹲下身仔細一瞧，竟是一堆蘑菇。她趕緊采來，捧在手裏，湊到雲長曦跟前。

“雲長曦，快醒醒，你猜我找到什麽了？”說着，就抓過雲長曦的大手，把蘑菇塞在他手心。

雲長曦一愣，拿起手中的蘑菇從頭到腳的摸了摸，又放在鼻子上細細聞了一下。

“你采的？”

“嗯，就在後面的大樹下采的。雲長曦，你再升堆火好不好？我們等下吃烤蘑菇。”易曉蘇說得興高采烈，放佛眼前就是一盤烤蘑菇大餐，口水都要溜出來了。

“餓了？”雲長曦唇角輕勾，笑意不減。

“有點。”易曉蘇嘻嘻輕笑，有些不好意思。

“我教你個法子，可以讓你不用吃這些蘑菇，也不覺得餓，可好？”

“雲長曦，你又騙我。”

“我從未騙過你。”居然還這麽理直氣壯。

“前天晚上，你還說你摔斷了腿。”

遲疑，雲長曦頓了頓，側過頭，表情卻變得略微嚴肅。“好吧，就算我記錯了。但是，這蘑菇你不能吃。有毒。”

聽他這麽說，易曉蘇失望透了，扁着嘴角，說不出話來。

而雲長曦卻一本正經的開始教起她辟谷的口訣來。作為現代人的易曉蘇，哪裏會相信這些個封建迷信。随便敷衍的跟着念了幾句，就算蒙混過關了。

……

接下來的大半天裏，漫漫山路走得易曉蘇東倒西歪，到了午後已經全然沒了力氣。被雲長曦催促着，裝模作樣又念了一番口訣，也就作罷。

兩個人依然什麽也沒有吃。易曉蘇以為雲長曦會露些疲态，或者該有些憔悴，誰知他神态自若，更是神清氣爽。反觀自己，滿臉蕭瑟，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易曉蘇苦着臉，小手不由自主的朝口袋裏伸去……

兩人繼續步行，也不知是易曉蘇扶着雲長曦，還是雲長曦提溜着易曉蘇。可走着走着，易曉蘇就越走越慢，越走越歪歪扭扭，最後，實在忍不住，竟蹲下身捂着肚子呻.吟出聲……

雲長曦大手一空，頓覺不對，趕緊折返回來，順着她的發絲向上摸了摸，額頭竟滾燙。

“曉蘇，你怎麽了？”聲音急切。

此時易曉蘇疼得五內翻騰，冷汗直流，一擡頭就對上他那一雙瞪大的眼睛。

那哪裏是一雙人眼？

那雙眼睛，一片幾近透明的灰白，竟是沒有瞳眸和眼白，只有無邊的死寂。易曉蘇心裏一疼，跟着肚子裏又痛的一哆嗦，掙紮着笑道。

“你別瞪那麽大眼睛，吓死我了。”

雲長曦知她是故意和他玩笑，可心裏還是一涼，趕緊閉上眼簾，扶她坐在一邊。

“你到底怎麽了？”

易曉蘇此時腹中疼痛交加，又尴尬異常，好不容易扯着笑，看向雲長曦。

“雲長曦，你別罵我。人吃五谷雜糧，我三天沒吃東西了，很餓……”

“我不是教了你口訣？難道你沒練？”雲長曦語調生硬，幾日來，頭一次見他略顯怒意。

易曉蘇暗自吐了吐舌頭，低聲。“雲長曦，你別騙我了。那口訣怎麽會有用？你自己肯定也餓得不行，還和我玩心理暗示。你學心理學噠？”

“誰告訴你我餓的？”雲長曦幾乎是嗔怒的。

而易曉蘇卻嘿嘿笑道。“你看，你又騙我。”

雲長曦此刻氣惱得語塞，易曉蘇則忍着疼繼續說，“對不起啊，雲長曦，我沒聽你的話。早上采的蘑菇，我沒扔。我想……我想，也許你看不見，可能并不知道那些蘑菇到底是能吃不能。于是，我就偷嘗了一點，想着如果沒問題，就可以給咱們當飯吃。我看那蘑菇很尋常，以前在書本上也看到過圖片，十拿九穩是能吃的。若真是有毒，我身強體壯的……哎喲……真的只吃了一點點，誰知……哎喲……放心放心，我死不了……哎喲……”

說到後來，易曉蘇居然倒在雲長曦的懷裏哀嚎起來。

“你……”

雲長曦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緊皺眉頭，伸手在易曉蘇眉心一點，她便脖子一歪，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