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章節
管和皮鞋沾了泥後就一直黑着臉。
但我沒心思去管他,腳步淩亂地來到大雄寶殿,就如同上次一般挨個向每一座菩薩磕頭。
場景依稀相似,只是身邊陪着的人卻換了。物是人非說得便是眼前,如果上一次我暗藏心魔叩拜不夠虔誠,那麽這次我每一下都磕頭到底,再是虔誠不過了。
等終于都跪拜完後起身,微微踉跄,k就在身邊也沒有要伸手的意思,等我站穩時撞上他的視線,裏頭盡是不贊同。
“與其求神佛,還不如求我,至少我能滿足你一些願望。”
我搖了下頭,沒有說出的心頭的念。
有些願望,沒有人能幫我實現,比如,但願所求之人在某個不知道的角落裏歲歲平安。
我又一次來到月老廟前,只看了眼那飄着紅帶子的樹就走了上去。當初兩人寫下的紙放在心願牌裏挂在何處我依稀記得,但是翻找了很久卻只找到我的那塊,旁邊一個小和尚走上前來詢問:“施主在找什麽?”
“去年我和朋友有在這寫過心願挂在上面,我想看一看。”
“前幾天風大把一些刮下來了,施主去那邊箱子裏找找看,都給收在裏頭。”
我最後在箱底翻到莫向北的那塊心願牌,直接将裏頭的紅紙給抽了出來。可能因為雨水使其有些地方還是潮的,擔憂寫在裏頭的字會化,可當我完全展開時才知道擔憂是多餘的。
因為滿滿一張紙,他寫得全都是重複的兩字——季蘇。
有痛楚在心裏肆意翻攪,身體裏野獸低聲的嘶吼和溫柔的掙紮,我不遠千裏趕來這裏就是為了看一眼他當時許了什麽願,如果可以,我想為他實現,可是他所有的願,只有我!
翻開自己的那張,化開的字跡模糊裏,只有一行字:莫向北,我愛你。
我的願望早已實現,但是莫向北你呢,你在哪?
驀然想起似乎我從未對他說過愛,哪怕我心裏念過千遍但也沒有說出口,當初還計較他不曾言愛,而在他說愛我時心底觸動到層層軟化。可是,我對他的愛卻只是寫在這張紙上。
茫然轉眸,想去那個內院深處找那老方丈,辨認方向時忽而渾身一震,下一秒我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為什麽今天寺廟有這麽多人?為什麽這些人要擋在我面前?我好恨,恨眼前所擋住的每一個人,恨那些迫使我與他分開的人,恨依稀熟悉的身影恍然間就不見了蹤影,恨我為什麽受不住陳佳南的心理攻擊而倒下,假如我當時清醒,那便可以陪在他身邊。
在他最黑暗最沉痛的時刻,陪着他。或許,就不是現在的結局。這是我心底最深處的妄念,可是這世界最虛無的東西就是“假如”,因為那根本不存在。
當我跑到空處再也邁不動步子彎下腰拼命喘息時,k追了上來質問:“你跑什麽?”
“我看到他了。”我抓着他的衣袖因為仍在喘息而費力地說,然後又重複:“我真的看到他了。”但k沉冷的眼神裏沒有任何驚異,只道:“角色互換,如果你是他會來這嗎?”
我執拗地搖頭:“不,我不要聽你的,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用心理分析來衡量的。我有眼睛,剛才我真的看見他了,他的背影我不可能認錯,他在這裏。”
k從善如流地反問:“那人呢?”
讷讷無言,人呢?流離的目光尋遍每一處都找不到剛才眼中一晃而過的熟悉。
我仍舊不信自己看錯,偏執地踏遍重元寺的每一寸土地,當重新繞回到月老廟前時,k拽住我的手腕重重說:“跟我走。”我用哀憐而祈求的目光看着他,“k,我真的有看見他。”
他黑色的瞳仁凝着我半響,終于點頭:“好,我知道了。”
松下神經來,看吧,那不是我的幻覺,确實在人海中有看見他的身影浮現,只是不過轉眼,人就不見了。
從國內到費城的飛機,除了去京城就是上海,我選擇就近去上海。關于簽證時間等所有的手續都是k在辦理,無需我操心。h市的公寓讓秦淼幫我退掉了,電話裏秦淼的聲音含着哭音:“老四走了,連你也走了,這裏就只剩了我。”
我拽緊手機,呼吸淺短,很認真很認真地說:“老三,你一定要幸福。”我們三個人,前後都愛上了那個圈子的三個人,而我和老四都變成這樣,就只剩老三和曲冬了,他們一定要幸福,否則沒有人還能相信愛情了。
秦淼哽咽着罵:“還用你說?我當然曉得抓緊冬子了,你去了那邊好好的啊,可別找個外國帥哥樂不思蜀不肯回來了。”
我答:“不會。”但秦淼又立即反悔:“其實找個老外帥哥做老公也不錯,聽說意大利男人又man又英俊,而且浪漫到骨子裏,你可以考慮的。”
這次我只微扯動嘴角,沒有說話。
不遠處k辦好值機向這邊走來,我跟秦淼告別,她最後喊了我一聲:“小五。”我輕嗯,聽見她悠遠的語聲敲擊耳膜:“放過你自己吧,不是非他不可的。”
鼻子發酸,盡管她看不見我也點着頭說:“知道了。”
挂斷電話後,擡起頭将濕潤逼回眼眶。老三你不知道,不是我不肯放過自己,而是很早的時候我就醍醐灌頂地徹悟,我這一生都不會像愛他一樣愛別人了,他以他的強勢、柔情、隐忍、寵愛,已經侵占了我全部的愛情,完完全全融入我的生命裏。
或許将來我可能會遇見一個合适的人,結婚生子,但那并不是因為愛情。
不是非他不可,但是除了他,我再不可能遇見兩情相悅的愛情。
因為,我已經不會愛了。
在跟着k走進安檢處時,我的淚水還是莫名而流。安檢員見我與k是一同的,便問他我怎麽了,他看了淚流滿面的我一眼,淡淡回:沒事。
我确實沒事,只是丢了最愛的人,無從找起,很大可能是——再也找不到了。
後來有人問我,喜歡和愛有什麽區別?我想了想,回答說:
喜歡是,“我偷偷的藏了一塊糖,把它塞在口袋裏很久,迫不及待的跑去你面前想要給你一個驚喜,而你剛好也愛吃糖。”這麽美好的事情。
可愛是,“糖已經化了,我卻根本不知道你在哪裏。”一樣殘忍。
上部正文完。 第一卷正文結束,明天開始第一卷的番外。我現在還在九華山上,所以今天是一更哈
第134.莫向北番外1
老陸問我去哪?我想了想,報了一個地方,他聽後嗤之以鼻。但還是陪我過來了吳市,聽我說要去重元寺,他笑得不懷好意地問:想去當和尚呢?
我說當和尚沒什麽不好的,據說現在和尚是份工作,求職學歷要求還挺高的。
老陸龇着牙批我:就你還能當和尚?首先戒色這一關你就過不了。
我失笑,确實過不了。當遇見她後,我與和尚絕緣。
老陸嚷着別在寺廟裏流連忘返,就跑去酒店睡覺了。我獨自打車,并沒從那正門而入,而是繞到了蘇蘇家的那邊,讓司機将我在路的盡頭處放下。
她帶我走過的小路還記得,就是路面泥濘我只能踩在草上走,但到了那堵矮牆前還是沾了些泥在鞋上。輕松地翻過矮牆,腦中恍然閃過當初她嘴角抿着一分嬌俏跟我說這樣可以逃票的樣子,老實說那會我心裏其實覺得挺新鮮的。長這麽大都沒為了二三十塊錢一張的門票去走捷徑逃票,但是看她貌似熟門熟路其實卻也一臉忐忑的樣子就暗暗好笑。
踏着她帶我走過的老路一直走至人煙處,順着人流往殿堂裏走,有人跪在蒲團裏喃喃而念,有人往箱子裏塞香火錢,我都沒停步,直到走至一座觀音像前。
這座像足有二十米高,記得那會蘇蘇在它面前滞留最久時間,不至于像那些人一樣喃喃而念,卻是跪在蒲團上閉着目祈求什麽。
我略一遲疑,走過去撚了三支桌上的香點燃,心中滾念求什麽,想了想,就求被我舍棄卻深深惦念的人能夠心想事成吧。當時的她必然有所求,或者還是與我有關。
因為母親的關系我對這種香火地很反感,但是這座寺廟因為有了她的足跡而讓我不那麽生厭,從未虔誠拜過菩薩,今天我挺直了腰板朝着觀音躬身三次。
默默想,蘇蘇,你所求之念定當會實現的,我保證。
從殿堂裏出來我看了看遠處的小島,決定去找那個老和尚方丈聊聊。但在經過月老廟時看見那樹上的牌子頓下步來,只用了半分鐘就找到了她當時寫的那塊,翻開她的紙,默看足有數分鐘,最終還是将之折好放了回去。
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