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章節
稍縱即逝。正自沉想間,忽然聽見那邊傳來一聲碎響,我被驚得心頭猛跳。
随後就聽見老爺子震怒的喝聲:“你們敢!”
沈熹清撩的語聲忽遠而近:“賀老爺子,這可是20年的茅臺,就這麽打碎了不可惜嗎?”老爺子冷笑:“有些東西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确實老了,拿你們這些小兔崽子沒轍了,可老歸老還剩點硬骨頭呢,盡可以試試踏着我的屍骨而行的路是否還能順暢。”
沈熹不言,最初勸解的那人再度開口:“賀老言重了,是阿熹不懂規矩。”
老爺子沒有回話,忽而氣氛好似變了,原本噪雜的空間都安靜下來,直到有人沉問了句:“老爺子,你沒事吧?”我心頭一個咯噔,聽出那聲音是錢軍的。
出什麽事了?念頭剛從腦中劃過,就聽見那邊咚的一聲悶響,然後是此起彼伏的躁動與錢軍的失聲而喊:“老爺子?老爺子?”
眼前一閃,雲清已經如離弦的箭一般沖出去了,而我的視線穿過那一雙雙淩立的腳,看見了熟悉的老人躺在地上,腦中霎時變成空白。
陳華濃在耳旁嘀咕了句什麽也沒聽進去,只看到他越過我也快速追了上去。
之後雲清的突然出現似乎震懾了全場,每一個人回轉頭看清是她時都面露震驚,但她誰也沒看,一個箭步撲到老爺子身前痛喊:“爸!”
但老爺子雙目緊閉,不明動向。陳華濃這時走過去沉聲而道:“還不喊醫生來?是想出人命嗎?”卻沒料和室內有道人影突然沖出,速度極快地上來就是給陳華濃一拳把他打得往後趔趄了兩步,我心頭重重一頓,目光再也移轉不開那張臉。
與莫向北分開不過十一天,可眼前的他卻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在消瘦下去,就連眼眶都凹陷下去眼簾帶了青影。而那雙黑眸裏面冰寒的怒意足以凍人,他揚手而指了罵:“陳華濃,你竟敢!”陳華濃眼神縮了縮,口中喃喃而辯:“我不是......”
但莫向北轉開了幽冷的眸不再聽他,沉沉環視四周所有人,他冷笑:“都到齊了。”
沈熹走出人群,目光倨傲冷凝,“你終于肯出來了嗎?”
莫向北朝他走近,一字一句的:“你能如何?”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其中暗藏了多少刀光劍影我不知,只看到沈熹嘴角彎起緩緩道:“那就請吧,該是換個地喝茶聊聊了。”
心頭驀然抽緊,已經到了一面倒而完全垂敗的局面了嗎?
就在這時和室裏面傳來沉怒的喝問:“誰敢帶走阿北?”這聲問使全場都靜默下來,一位花白頭發的老者穿着軍大衣緩步走出,他先看了看地上的老爺子沉令:“沒有人要管老賀死活嗎?”立即有人走出來道:“不是,已經給前面打電話了,醫生正趕過來。”
Advertisement
話落間就見一行穿着白衣的醫生擡着擔架正往這邊趕,為首跑得最快的正是徐醫生。他跑過來第一時間先聽了聽老爺子的心率,然後掀開眼皮做簡單檢查,随後吩咐立即回前面大樓。一番躁動沒人再阻止,只在雲清欲跟着走時被旁邊拉住,“小清?”
雲清目視前方沉聲而斥:“放手!”那中年男人頓了頓,還是松開了手,而雲清從頭至尾都沒看過他一眼。站在我這的角度,剛好能看到陳華濃的側臉,他被莫向北狠打了一拳臉上青了一塊,可他卻像是無所顧忌地冷笑了聲,并且面露諷刺。
那是個簡短的插曲,即使人心各異也都沒心思去在意,因為注意力都在那帶着威嚴的花白頭發老人身上。就連沈熹也收斂了态度,還是一直在主掌局勢的中年男人開口:“怎麽把楚老也驚動了?”老人重哼:“我與老賀同在一家療養院休養,過來喝杯茶也不行?”
“楚老言重了。”中年男人面露尴尬而道。
就在這時,有個人從那處小道緩緩走來,不驚不動、步履平緩,如我第一次見她時的感覺,明明身邊的人更加明媚美麗,可卻遮不住她特別的氣質。
衆人的視線都落向了她,包括,莫向北。
走到跟前時她擡起眼看了看人群,然後向着老人走去,“爺爺,你怎麽過來這邊了?”
原來如此,楚老,楚橋。
楚橋并沒有停步在楚老跟前,而是走到了莫向北的身旁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語聲平靜地向着衆人打招呼:“各位叔叔伯伯難得有空過來看我爺爺,要不去爺爺那邊坐下來泡壺茶邊喝邊聊?”
驀然垂眸,意識到一件事實:我似乎錯失了走到人前以及莫向北眼皮底下的時機。
其實剛才雲清因見老爺子倒下而沖出去時我就可以也跑過去,那樣無論什麽情形也至少能讓莫向北看見我;在陳華濃随之跟上時是我第二次機會,但我還是遲疑着留在了這棵隐蔽的樹後。于是先有楚老出來鎮場,後有楚橋款款走至人前表明立場和态度。
那處的人有哪個不是人精,連我這個局外人都看明白了整個事态,他們又豈會看不明白。
以中年男人為首,相繼表示不叨唠楚老休息然後零零落落地離開。中年男人臨走時飄過一眼沈熹眼神暗示,而在經過陳華濃時冷冷丢了句:“回去了再跟你算賬。”
陳華濃龇了龇牙,滿臉不在乎地聳了聳肩跟着走了。反倒是沈熹對莫向北輕忽而笑着道:“莫少下得才是一盤好棋啊,就是不知吳城的那位該歸置何地?”
我的心上一抽,幾乎可以确認沈熹已經看見我了,因為剛才他在說那句話時目光似有若無地往這個方向飄了一眼。莫向北是背對我的,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要聽見他怎樣的答案,卻就是屏息而等着。
沉默只是一瞬,楚橋先一步回應:“沈少多慮了,不相幹的人自然留在該留的地方了,你說是嗎?阿北。”
我渾身一抖,身體的某處開始感到鈍痛。
沈熹嘴角的弧度變大,他目光微轉向這處,即使我反應及時地退回了樹後不留一絲形跡,也無法遮擋那處徐沉的語聲幽遠傳來:“如此......我就放心了。”
沉步漸遠應是沈熹走了,剛才一片哄鬧之地如今只剩零落的三人以及隔了十幾米遠躲在樹後的我。聽見楚老語帶警告:“阿北,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處理好,否則我不會同意小橋跟你的這事。”莫向北始終默沉不語,還是楚橋打了圓場:“爺爺,賀姥爺好像不太好,我們快過去看看吧。”
楚老這才道:“這老賀的脾氣怎麽還是那麽火爆。”
終于安靜了。 虐一會啊,相信莫向北,他不會讓你們失望的今天更晚了,下一章可能要晚上了
第119.歸京(3)
我從樹後走出來,空白的地面碎了一灘玻璃,是之前老爺子打破的酒瓶子。和室的門還敞開着,我略一遲疑還是走了進去。進門便覺熟悉,畢竟曾生活了大半月,各處都有我的形跡。桌上擺了一壺茶,幾個杯子,應該在這之前他們曾坐在這裏喝着茶。
陽臺上莫向北送給老爺子的那副象棋還散亂在棋盤上,我的目光有些發怔,腦中晃過因為我不小心撕破了棋盤而老爺子吹胡子瞪眼的情景,後來我找來一張挂歷紙在其反面用紅筆畫了這張棋盤。這才把老爺子給哄開心了,繼續大戰三百回合。
我蹲下身,将棋子一顆一顆擺放進棋盒裏,然後将棋盤折疊方正放置其中蓋上盒蓋。
屋外蹬蹬步履來得飛快,我未及反應已見莫向北沖進了門,他目光搜掠幾乎是在瞬間就鎖定我。兩個人,靜靜對視了一瞬。
我低下頭直起身,從陽臺走入室內再逐漸走近,卻是與他擦肩而過。當我的腳邁出門口時,聽見一聲低喚從後傳來:“蘇蘇。”
我的腳步沒有停頓,反而加快,沿着來時的小道徑直而走。大衣口袋裏的手機在震動,我摸出來看見短信:蘇蘇,別走。
突然鼻子就酸了,眼角泛濕,這還是我的莫向北嗎?我的那個他,絕然不可能只發着這麽一條不痛不癢的短信,而是直接追上來不管我如何吵鬧都極其野蠻地扛了我就走,然後發着狠對我警告、威脅說:別想逃開他!
我擡頭看看天,京城的霧霾确實要比吳市和h市重,青天白日都已經看不清天了。
莫向北,我們終究還是,走投無路了。
在我踏出療養院的那扇側門時,我給他發了一條短信:莫向北,讓我靜靜。
如果我的存在已經成為了你的為難,甚至變成阻力的時候,唯一可以解決的方式是——自我清除。只有将這條道上的障礙石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