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章節
腳步聲,門是直接被從外面打開的,回過頭便見陳華濃走了進來。
心上不由抽緊,直直看着他走至跟前想從他臉上神色分辨一二,但是除了那雙深暗的黑眸外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緒。我忍不住走上前一步問:“怎樣了?”
陳華濃不語,眼神明明滅滅間我只覺雙腿發軟,各種不好的念頭在腦中肆意滋生,“是不是......”問出三字就再也問不下去。
“想回去嗎?”陳華濃忽然問。
“回去哪?”我并不是茫然,只是下意識地反問,可問出口就覺心上有什麽東西在墜落。陳華濃擺了擺手,“走吧,這邊呆不住了。”
看他轉身欲走,我疾步追上去問:“呆不住是什麽意思?”
他原本肅穆的神色一轉,看着我笑道:“還能是幾個意思?陸少離的咖啡館已經關門結業了。”我大驚失色:“那他人呢?”陳華濃頓了頓,回問:“與我何幹?我要去打聽那麽清楚作什麽?”我的眸光縮了縮,想也沒想越過他往門外走,卻聽他在身後悠揚而問:“去找陸少離?除了墨豐咖啡店你還知道他在哪嗎?”
忽而心漏跳了一拍,腳下還在邁出步子可大腦已經下了遏止的指令,僵硬地回轉頭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是想從我嘴裏打探他的行蹤?”
陳華濃聞言失笑,搖着頭道:“季蘇,狗咬呂洞賓說得應該就是你。”
我抿緊唇,不是我要肆意揣度,而是誠如他自己說的——他姓陳。固然他念着與莫向北的兄弟情而親自來h市把我與雲清給護下,但他的立場與角度都擺在那呢。
僅止于此、不能再多。
莫向北在京城如何乾坤翻轉他雖說不會管,可那必須是建立在不會動到他陳家根基的這條底線。所以這三天裏我将陳華濃的行為動機分析了很多遍,認為他其實是雙面,一面是如他說的保我和雲清,另一面則也是拿我們在手上作籌碼。
這盤棋,假如莫向北置身在漩渦之中,那麽陳華濃絕不可能置身事外。
來到樓下剛站定就有一輛保姆車開過來,四周車窗都蒙得黑黑的看不清裏面,當拉開車門坐進去時我不由怔住,轉而回頭狠狠去看陳華濃。
他勾了勾嘴角,把我推搡着入內後就關了車門,自己卻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密閉的空間裏我與對面的人相對,目光定在那素色的袖口處,白皙的手微微露在外邊,手指并不細嫩,甚至指尖都有着細紋口子。是因為平日裏多做事還是因為撥動佛珠太多,留了這些歲月的痕跡?
Advertisement
擡起眼剛好與平和的視線對上,她沖我輕輕一笑了道:“你就跟着華子喊我清姨吧。”
我遲疑了下,點了點頭。心裏有很多話想問,但礙于陳華濃就在旁邊還是沒問出口,直到抵達機場候機時,陳華濃站在吸煙區吸煙我才有機會與雲清單獨相處。
“清姨,為什麽你會同意離開寧音寺?”我不想轉彎抹角去探問,直接把心頭疑惑給問了出來。那天陳華濃也曾提議暗示她離開,但她一口拒絕了,而今不過只是三天她卻改變了主意,看情形并不像是陳華濃逼迫的。
雲清沒有看我,垂落的眸被長睫覆蓋,像是在若有所思卻聽她以極輕的聲音道:“阿離來找過我。”我先是一怔,繼而別轉開視線用餘光去看陳華濃那處,如此我們的狀态在外看來不像是在交流。
盡量不讓嘴唇蠕動太過明顯:“什麽時候?”
“昨晚。”
這時陳華濃走了過來,我也不再詢問。心頭盤轉着這件事,陸少離在昨天晚上去找過雲清,很大可能是将現下的局勢告訴了她,他沒有帶她走有兩種可能:一是不能帶,二是帶不走。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只證明陸少離是真的控不住h市的形勢了。
上了飛機後陳華濃是與我同座的,雲清單獨一人坐在另一側,她在坐定後就一直閉沉着目。我不想去打擾她,所以用筆在紙上寫:“你說過動誰都不會動她,現在你把她從寧音寺裏帶出來是食言自打嘴巴嗎?”
推到陳華濃手邊,他看了一眼後輕哼了聲不理我。
我又寫:終究還是看高了你。
最後一字剛落定筆就被他搶了去,只見他抿緊嘴角眼中有怒色地拉過紙刷刷刷寫得飛快,很快上面出現一排龍飛鳳舞的字:“是她打電話給我的。”
這個答案大大出乎我意料,以為的脅迫竟是主動為之?那就是說陸少離對她說了某些事而觸動了她。這時陳華濃在下邊又寫了一行:“如果不是她提出要回京,我才不想淌這渾水。”
我去拉那白紙想再問,但不防他用手壓着紙不放,拉拽間那張白紙嘩啦一聲撕開了口子變成兩半。陳華濃眸中惱意加深,張口欲言又扭頭看了看旁邊的雲清,然後黑着臉在那半張紙的空白處重重寫着:見鬼了我在這和你玩傳紙條,有事沒事都別來煩我,爺沒空!
......我無語對之。有時候這個男人脾氣就跟孩子一樣,因為被我錯怪而惱怒,但蠻橫起來也是個手段殘酷果決的人。
重踏這片地,不覺物是人非卻仍感怔忡,一扭頭見雲清的神色終于有了動容。僅僅數秒,眼眸中就閃過好多種情緒,有那麽一瞬我以為她會潸然淚下,但最終激動都歸于平靜。
車子早已在機場外等候多時,司機我并不認識,但看那人見到雲清時先是怔了怔,轉而目露驚愕與不敢置信,被陳華濃一個瞪眼才緩過神來。卻在為我們拉開後車門時神态變得更為恭敬,我将這一切都默默看在眼底。
上車後駕駛座那人就問陳華濃:“華子,現在上哪?”
“你過來有人知道不?”陳華濃不答反問。那人搖搖頭說:“你在電話裏特意交代的,我自然不會給別人說。”陳華濃回過頭來征求意見:“清姨,先去賀老爺那邊?”
雲清失了下神,随後說:“先給我找個清靜的地吧。”陳華濃默然片刻并沒勸,回頭時見身旁的人眼神有些怪異,便問:“怎麽了?”
“在你們來之前,我聽亮子說城南那邊有人過去了。”
我并不清楚他們口中的城南是意指哪裏,可看陳華濃聞言眸色一變,就連我身邊的雲清也是身子微微一顫。她原本縮在袖中的手抓住了汽車椅墊,低沉的語聲還是從她口中吐出:“過去看一看。”
當車子停下時我便知道城南代表的就是老爺子所在的那家療養院了,卻見門前警戒森嚴。陳華濃眯了眯眼回頭問:“清姨,要下去嗎?” 又第三更了
第118.歸京(2)
我看出雲清的遲疑,她的手拽着椅墊都已經指骨發白,臉上除了猶豫還有焦慮,她的內心必然有在掙紮。我不知道到底出于何因讓她不敢站于人前,只知道這個人是莫向北的母親,所以伸出手去握住她冰涼的手說:“清姨,跟我來。”
車子繞到了僻靜處我們下車,我拉着雲清往療養院正門的反方向走。之前雖然常與老爺子鬥嘴,但他其實漸漸與我親近了,有次陪他一起在園子裏散步,他給我指過一條小道。
本也不是什麽秘密,所以也不怕被陳華濃知道,他始終不置一詞跟在我們後面。走了十多分鐘就見不遠處老爺子的那間和室,但依稀人影聚集在門前,隔着這麽遠的距離都能聽見噪雜。雲清本是在我身後走的,到這處忍不住越過我快步往那走去。
看她急切的身影我心中暗想:表面的淡然終歸掩蓋不住內心真正的波瀾洶湧。
等走到近處那邊語聲也飄了過來,不知誰在道:“賀老,小輩們給您敬茶拜年呢,大過年的您就別為難他們了。”默然數秒就聽見老爺子的聲音了:“如此勞師動衆的,這禮我受不起,都回吧。”
“您快別這麽說,以往怕擾您清靜也不敢貿然過來,今年您老人家願意出來走動是求之不得,這個禮不能少啊。阿熹,快把東西給賀老送上。”
我心頭一緊,目光穿過人群已經依稀看見沈熹的身影,其餘的我都不熟悉,前前後後足有七八人之多,而老爺子則被圍在其中擋了視線,他們這是要幹什麽?
忽見雲清往前邁出一步,但被我身後的陳華濃拖住胳膊并壓低聲說:“清姨,別出去。”雲清回過頭,眸光複雜之極:“我不能讓他們如此逼他。”陳華濃說:“即使你出去了也扭轉不了局面,我父親已經與沈家站在一條線上,不會為了任何人改變初衷。”
當他說到“任何人”三字時,我看到雲清的身體重震了下,眸光一閃間有什麽呈露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