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死人
秦晴與楊明月同時站了起來，李四瞳孔驟縮，低聲喝道：“你說什麽？”
韓墨的聲音微微顫抖：“康雲挾持了韋堂主，火字堂已經快殺到總堂來了。”
“韋笑笑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怎麽會下這樣的命令？”
“這……不是韋堂主下的令，是康雲下的。”
李四覺得自己有些明白了。以韋笑笑的冷血，即使自己被挾持，他也絕對不會下達進攻總堂的命令；但如果康雲拿韋笑笑的性命威脅火字堂的其他首領，那些重義氣的漢子們沒有別的選擇。
“秦堂主，你去尋找幫主，”李四的應對極為迅速，“我去聚攏風字堂的力量反擊，楊堂主鎮守這裏。”
秦晴與楊明月對視一眼，“好。”
就在這時，廳外傳來一聲長笑，數十丈的距離轉瞬及至。廳中四人皆面上變色，沒想到火字堂來的如此之快，而康雲的內力也是出乎意料的高。
英俊的青年站在正門門口，右手按着黑色短刀的刀柄，“三位堂主，你們還是早些投降的好。”
李四、秦晴、楊明月齊齊上前一步，原本跪在地上的韓墨也爬了起來，轉身面對康雲。
“康雲，”李四第一個開口，聲音裏說不出的陰郁，“你敢進來？”
踏雪幫的頂尖高手，一半以上都在這廳內，康雲即使能控制住整個總堂，也拿這幾個人無可奈何。所以他微微一笑，道：“不敢。”
然後他道：“不過四位只怕也不敢出去。”
“咯”地一聲，數百弓箭整齊劃一地上弦，對準了四人所在的正廳。在第一排弓箭手身後，影影綽綽不知還有多少人，仿佛康雲把整個火字堂都搬來了這裏。
楊明月和李四倏然色變，連他們在事前都不知道踏雪幫還私藏了一批弓箭。
死寂。
許久之後，楊明月緩緩開口，“私自攜帶弓箭者，殺。”
康雲仰起了頭，陽光落在他臉上，說不出的溫柔惬意，“死的反正是韋笑笑的人。”
“你是怎麽知道這批弓箭的？”秦晴問道。
“韋笑笑告訴我的。”
“不可能，”李四淡淡道：“至今為止，韋堂主還脫不了殺死郭老堂主的嫌疑，幫主既然敢用他為火字堂堂主，自然是相信他做不出這種事情。”
康雲輕聲笑道：“如果我用刑呢？”
韓墨的面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至極，拿起刀就想跟康雲拼命。
李四把他拉了回來，嗤笑一聲，“你敢對韋堂主動刑，火字堂這群呆子的反應應該是把你撕成碎片，而不是跟着你來打總堂。”
此時康雲站在門口，離廳中四人只有七丈，火字堂箭手如果放箭，這五個人誰也逃不過去。楊明月估算着距離，确定自己無法保證一擊必中，于是問道：“踏雪幫待你不薄，你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曾流霜死的那天，在雲夢閣，”康雲哼了一聲，“不知道你們這些貴人們還記不記得，我落到孟青手裏的時候，韋笑笑和杜若風根本不打算救我的性命，甚至打暗器的時候還直接穿過我的身體。”
“扯淡，”李四淡淡道：“孟青是第一流的刺客，刺客想的是如何殺死目标，而不是如何逃命。如果不是你與孟青之間有貓膩，為什麽他會選擇挾持你？”
剩下的三人原本并沒有認真思考過當時青樓裏發生的事情，聽李四這麽一分析，這才悚然而驚。
“李堂主的意思是，我有問題？”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瞎扯了，你是神槍會的人。”
廳中衆人又是一驚，沒想到李四這麽快就能判斷出康雲的來歷，其機斷之處不亞于曾流霜。
“好！好！好！”康雲連說三個“好”字，撫掌道：“不愧是李堂主，看問題看得依舊那麽清楚。不過，反正杜若風就要死了，你再怎麽聰明也沒有用。”
“你說什麽？”
“杜若風，”康雲微笑道：“不然你們以為我來這裏做什麽？喝茶麽？”
秦晴端起茶杯，“康長老如果想喝茶的話，這裏倒是有。”
茶杯離手，平平飛向康雲。
康雲微笑接過，面色不變，“秦堂主心憂幫主安危，一時忘了外面還有數百箭手，也是情有可原的。”
秦晴理了理衣襟，淡淡道：“我死了情人，李四和韓墨死了上司，這屋裏一屋子的瘋子，康雲，你倒是可以試試。”
康雲微笑着，屈起指節，有節奏地敲打着刀鞘，卻再也沒有試圖下令放箭。
如秦晴所說，如果杜若風和唐九淵真的死了，她和韓墨一定會發瘋，而李四本來就是個瘋子，這三個瘋子加在一起，絕對不會顧忌下一瞬間可能就有幾十支箭射到自己身上，而最終的結果也不會是康雲想看到的。
秦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突然向李四問道：“五畝地的宅院，給你兩百人，全部搜一遍需要多久？”
李四想了想，“如果是我的人，三刻鐘。”
“從康雲進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多久？”
“三刻鐘。”
“火字堂的兄弟們會不會搜查幫主的下落？”
“自殺都不會。”
“那搜查的人是誰？”
“神槍會的人。”
康雲聽着他們一問一答，終于忍不住道：“你們到底想說什麽？”
秦晴嫣然一笑，明媚無雙，“我們不想說什麽。”
砰地一聲，兩扇朱漆的大門在康雲背後重重合上。康雲迅速反應，飛身而退，撞向門口，只可惜李四、秦晴、楊明月已經從三個方向掠出，同時攻到！
韓墨離門最近，趁着康雲應付其他三人的當兒，沖到門邊，死死地把兩扇門按住。
面對踏雪幫三大高手的圍攻，康雲竟然不躲，直直向門口撞去！
噗地一聲，韓墨吐出一口血來，大門已經被康雲撞開。
康雲當先掠出，踏雪幫的三位堂主緊随其後，韓墨抄起自己的刀，翻身躍起，跟了上去。
一聲尖嘯，顯然是放箭的信號。在尖嘯響起的同時，楊明月一掌拍向康雲胸前；秦晴從袖中拔出匕首，側面刺向他的脖子；李四淩空躍起，五指成爪，向他腦門抓去；韓墨則蹲下身子，一刀橫砍他的小腿。
康雲向後翻出，眼看箭矢便要射出，李四大喊了一聲：“幫主死了！”
場中衆人齊齊一愣，動作都慢了一瞬。李四趁此機會右爪抓下，康雲矮身躲過，腿上卻被韓墨砍了一刀，險些向後倒去。
他大吼道：“放箭！”
楊明月撲了過來，抱住康雲滾倒在地上。韓墨紮了個馬步，單刀一橫，打算用刀挑飛射來的箭矢。他還不相信曾經的同袍們真的會下殺手。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升起一道傳訊響箭，聲音刺耳至極。
所有人都猜到了這次傳來的是什麽消息，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片刻後，那個消息傳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杜若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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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風死了！
在踏雪幫與神槍會約戰前四天，這個消息風一般地傳遍了京城。
約戰前四日，火字堂康雲長老叛變，囚禁堂主韋笑笑，帶領火字堂幫衆殺到總堂，殺死杜若風，随後投奔神槍會。
直到這時，京城裏的人們才知道，康雲原本就是神槍會埋下的暗棋！
這步暗棋直到約戰前夕才亮出來，趁着杜若風荒唐的當兒殺死了他，不僅給了踏雪幫一個沉重的打擊，還為神槍會自己找了一個應付總舵來人的大好理由，可謂是巧妙至極。
就在衆人都以為踏雪幫即将一蹶不振的時候，約戰前三日，踏雪幫卻放出了消息。
約戰繼續！
有好事者打聽，費盡心機，勉強得到了踏雪幫現在的境況。
杜若風生前留下了詳細至極的計劃，全部保存在山字堂，此時由山字堂堂主楊明月代為執行。韓墨暫代火字堂堂主，幫主一職，留待約戰之後讨論。
許多人知道此事之後，對杜若風更為敬佩。
可惜天下英雄，終不過一抔黃土，然後讓後人象征性地灑上兩滴淚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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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城外，鏡河下游。
應該已經變成一抔黃土的杜若風斜斜躺在一間草屋裏，面色雖然有些蒼白，卻一點兒也沒有将死之人的樣子。
他抹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了些，打算站起身來給自己找些吃的，然後偷偷潛回京城找到韋笑笑，繼續下一步的計劃。
杜若風迎着陽光的瞳孔突然收縮。
一片陰影灑在他面前，杜若風擡頭，正看到站在草房門口的白衣青年。青年眉眼清疏，帶着些冷冷的豔，偏生那樣好看的眉眼間什麽表情都沒有，看着他的目光毫無情緒，如同看一個死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兩天在火車上...火車上...車上...上...
所以
明天的一更改到晚上八點
（上天保佑我能撸完）
前幾章的何必都是易容的，原版的何必終于被我放出來了，啦啦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