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聽琵琶說,小郎君在夫人面前很是誇了他幾句,夫人還叫琵琶帶話,叫他好生伺候小郎君,黃楊很感激。
小郎君身邊伺候的人極多,各樣事情俱有分派,他只管伺候小郎君書房裏的事情,便是伴讀的書童。府裏的西席每日過來講課,完了還會留些作業,作業以外,小郎君還要寫字畫畫,偶爾吹吹笛子彈彈琴甚麽的,都是黃楊伺候。
但牆上挂着的那只黑檀中阮,小郎君一直不讓他動,自己每日親自擦拭,卻從不彈奏。
小郎君高興了還會教他寫字,纖長白淨的手指握着他的手,冰涼光滑。
伺候小郎君實在既輕松又舒服,劉府和外面根本便是兩個世界,外面餓殍遍野,府中卻安樂富足猶如仙境。他有時候甚至會恍惚一會,生怕自己這些日子都是在做夢。
冬至那天家宴,小郎君吃了幾口酒,是琵琶扶着回來,琵琶要伺候他睡下,他卻不依,進到書房,把琵琶關在門外,自己盯着牆上的中阮發呆。
黃楊小心翼翼道:“小郎君,可要取下來擦擦?”
小郎君搖頭:“今天擦過了。”他揉揉鼻子,“今晚我在書房睡,你去鋪床。”
黃楊吃了一驚,問道:“在書房睡?”書房裏有張美人榻,竹子的,夏日裏睡着很涼爽,冬日裏太冷,就是有火盆也不能睡人,小郎君有了酒,真在這裏睡,八成會坐下病來。
小郎君點頭。
黃楊想了想,開門去找琵琶讨被褥,琵琶似乎半點不奇怪,開箱籠抱出幾床厚厚的被褥,還有一張羊毛氈毯,粗粗看一眼,似乎剛好和那張美人榻一般大。
竟仿佛是專為冬日裏歇在書房準備的。
黃楊壓下心中的疑惑,抱着被褥毯子轉回書房,鋪好床,才回身,吓一跳,卻見小郎君正站在身後。
高高的個子背着燈影,看不清臉。
小郎君道:“你也睡這裏。”
黃楊又是吃了一驚:“那怎麽行。”
“你不睡這裏,晚上沒人伺候我。”小郎君道。
黃楊笑道:“我睡地上好了。”
小郎君一把将黃楊推倒在榻上,道:“我叫你睡這裏。”他跟着爬上床,伸手來解黃楊的衣衫,“脫衣服。”
黃楊慌了,捂住襟口,一顆心砰砰直跳:“小郎君……”
一句話沒說完,小郎君已親了上來,口唇之間還帶着酒氣。黃楊不敢大力抵抗,只能邊躲避小郎君的親吻,邊小聲哀求着:“小郎君使不得,小郎君……”
小郎君一聲不吭,埋頭解開黃楊的層層衣服,還要褪褲子,黃楊死命抓住褲腰不撒手,求道:“使不得啊小郎君,使不得。“
小郎君微微直起身,燈火從側面照過來,将他面頰的輪廓勾勒得清清楚楚:“你不情願麽?”
黃楊鼓起勇氣答道:“小人不情願。”
小郎君點點頭,從他身上起來:“你既不情願,待我去禀過母親,買個情願的過來。說完追問道,“你是不情願,對罷。”
黃楊內心掙紮許久,終于還是點了點頭:“小人不情願。”
小郎君揮了揮手:“你出去,我要睡覺。”
黃楊裹好衣服,迷迷糊糊退了出去,關上門才想起來,今晚誰伺候小郎君?他想了想,整理好衣服,将腰帶紮緊系了個死扣,蜷縮在門口蹲下來。
小郎君一晚睡得很踏實,早上琵琶進去伺候,出來時對黃楊道:“小郎君說不用你了,一會陳管事回來帶你出去,領了這些日子的工錢,便走罷。”
這番話猶如一盆冰水潑下來,黃楊登時便傻了。他撲通一聲跪下:“好姐姐,求你幫我說句話,別趕我走。”
在劉府可以吃飽飯,離開劉府,會餓死。他已經形成了這個根深蒂固的觀念,一想到要離開這裏,整個人無法抑制地恐慌起來。
琵琶冷笑道:“叫你聽小郎君的話,好生伺候着,你偏不聽,此時再求,有什麽用?”
黃楊呆了呆,嗫嚅道:“小郎君,甚麽話都要聽?昨晚……”他欲言又止,昨晚的事情,他實在不知道怎麽說。
琵琶臉微微一紅,道:“叫你聽吩咐便是甚麽話都要聽,你不懂麽?”
黃楊心中一片混亂。
原來琵琶甚麽都清楚。
她既清楚,夫人大概也清楚。
原來如此。
可是,這樣怎麽行?夫人怎麽會由着小郎君做這樣的事?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等陳管事來了,便一切都完了。
他眼前閃過餓死的阿爹阿娘枯瘦的臉,閃過阿娘将最後一口吃的塞進他嘴裏時說的話:“你得好好活着,活着。”
他壓下心中翻騰的恐懼,哆嗦着望門裏磕頭:“小郎君,黃楊聽話,黃楊,情願伺候小郎君。”
等了仿佛一輩子那麽久之後,門裏終于傳出小郎君的聲音:“進來。”
琵琶在他身後掩上門,腳步聲遠遠走開去。
小郎君已起身了,坐在桌子邊上吃着點心。
榻上的被褥俱卷好放在美人榻的一側。
黃楊在小郎君腳邊跪下:“小郎君,黃楊聽話,黃楊情願伺候小郎君。求小郎君別趕我走。”
小郎君清亮的聲音一如平常:“好。”
黃楊忐忑地伺候了一天,直到晚上,小郎君沒做什麽讓他害怕的事情,晚上也沒留他□□。
元日過後幾天,下了一場大雪,小郎君再次歇在了書房,黃楊伺候。
小郎君雖是少年人,力氣卻大,折騰一晚上,動作很兇猛,絲毫沒顧慮他的感受,早上黃楊勉強爬起來之後才發現自己出了好多血,他忍着疼伺候小郎君起身,夾着腿悄悄打了水,自己洗了。
府裏上下都對這件事毫無反應。
黃楊從小吃苦慣了,開始那幾日,每回都□□弄到幾乎不能走路,咬牙強忍着,連着十幾日下來,漸漸習慣,琵琶私底下塞給他一包藥粉,沒說做甚麽用的,他當天試探着洗完傷口擦了點,效果很好。
待二月二吃龍須面的時候,他已經不再每次都出血了,也學會了盡力開發身上的各種部位,練習各種姿勢,滿足小郎君的需要。
小郎君每次弄他都是在書房,大大的屋子裏回蕩着兩個人的喘息聲,牆上人影交錯,仿佛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春暖花開,滿院子的桃花開得猶如爛錦,小郎君讓黃楊在桃花樹下鋪了席子吃酒賞花,吃完酒忽然來了興致,竟也不回書房,直接将他壓在桃花樹上,院子裏所有人回避得幹幹淨淨,只在簾縫窗隙隐隐約約透出些目光閃爍,小郎君渾不在意。
桃樹搖擺,無數桃花紛紛落下,黃楊臉上身上出了好些汗,花瓣先是被汗粘在身上,又被揉碎,沾染得他一身粉紅,小郎君伸舌去舐,道:“苦的。”說完繼續。
樹皮粗糙,黃楊抱着樹被揉搓,前胸肚皮磨破了不少地方,小郎君發現,捏着他下巴仔細看了看臉,放心道:“好在臉沒事。”說完又認真搓了搓黃楊胸口破了的地方,動作粗魯,掀掉一塊皮,黃楊忍不住“嘶”了一聲,小郎君問:“這裏疼?”黃楊老老實實點頭:“疼。”小郎君點頭:“原來你知道疼。”
小郎君是四月裏的生辰,生辰這天,收了好多禮物,其中有一個将近八寸長的白玉如意,溫潤通透,小郎君很是喜歡,把玩了一天,當晚這玉如意被塞進了他的身體。
他一向能忍,被弄得多慘也從來沒哭過,今晚卻忍不住哭了出來,求着小郎君将玉如意取出去。小郎君對他的眼淚極感興趣,一滴滴舔得幹幹淨淨。
玉如意拔出去那瞬間,黃楊身下立時就濕了,沾染被褥,不全是白的,還有紅的黃的混在裏頭,黃楊滿臉又是汗又是鼻涕又是淚,只覺整個人肮髒不堪,無地自容,小郎君蹙眉道:“怎麽有糞?去洗幹淨。”
黃楊先拿臉盆湊合洗了手臉,替小郎君換好幹淨被褥,自己裹着袍子夾着腿抱着髒被褥出去,手裏還攥着那個粘滿血和污物的玉如意。雖是春天,夜裏還是很冷,他光着身子一遍遍洗着自己,洗得非常徹底,洗完了,冰涼涼回到書房,任由小郎君摟進懷裏摳挖了一番,才聽他滿意道:“以後都要這樣洗,不然沾污了這塊好玉。”
為了避免有糞,他言辭閃爍着向琵琶打聽,琵琶說,以後早上大解幹淨,過午只喝粥就好了。
黃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過午只喝粥難免餓得受不住,但為了伺候好小郎君,他硬生生熬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琵琶吩咐的,沒過幾天,他的早飯便比原先多了兩只肉饅頭,他很感激。
之後,事後塞玉如意成了常态,他開始熬不住,又哭了幾次,後來也漸漸習慣了。可是小郎君似乎很喜歡他哭,玉如意不管用了,他又不曉得從哪裏弄來一套大大小小的玉勢。
有幾個實在太大,強塞進去便撐裂了谷道,出了好多血,第二天早起高燒不退,連着燒了七八天才好,從頭到尾,他一滴眼淚也沒掉。
這回好了之後,小郎君消停了一陣子,黃楊猜小郎君大概是累了,歇幾天。
五月初四,小郎君帶着黃楊出了一趟遠門,去臨縣,上墳。旱情未解,外頭鬧饑荒鬧得越發厲害了,路上不太平,府裏派了十幾個健壯家丁持刀跟在馬車周圍,一路護送。
墓碑上清清楚楚寫着一行字“先慈林氏月影之墓”。墓碑就是一塊青石板,墳頭只是土包,也不高。
小郎君眼圈通紅,一張張燒着紙,一陣風吹過,紙灰紛紛揚揚,有些落在了他的頭發上。黃楊伸手去摘,小郎君卻握住了他的手:“黃楊。”他将黃楊的手拉下來放在臉上,歪頭輕輕蹭着,“好想我阿娘。”
黃楊隐隐約約猜到了甚麽,聽小郎君又道:“他們都說我生下來便是個傻的,把我阿娘氣病了,後來就死了。”
他的眼神從來沒有這樣無助過:“我傻麽?阿娘真的是我氣死的麽?”
黃楊想起自家阿爹阿娘,鼻子一酸:“小郎君不傻,就是真傻,你阿娘也不會生氣,阿娘永遠不會生兒子的氣。”
小郎君眼睛一亮:“當真?”
“當真。”
小郎君甜甜一笑:“我信你。”
返程的路上,小郎君在馬車上蜷縮着睡,握着黃楊的手,一直沒松開。
黃楊坐在窗前,望着外面連綿不絕的野墳頭,望着許許多多倒伏路邊的屍體,望着搶食這些屍體的野狗和禿鷹,望着皲裂的田地,望着幹涸的河床,緊緊握住了小郎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