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謊言
“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結婚生下了茨木童子?”
聽到這話的鐵鼠彎月眼像是受到了驚吓一般睜大了,與此同時他一直上下抖着錢像是翻炒一般玩的碗也突然停了下來,銅錢沒有接好撒了一地,這還不算,他差點就直接從當做代步的那枚銅錢上摔下來了,他擦了擦了額上的冷汗,還是努力鎮定地對着螢草重新解釋了一番。
“不不不,并不是酒吞童子大人和茨木童子大人結婚生下了了茨木童子大人。”鐵鼠只是一個小妖怪就算那兩位如今并沒有以往的榮光他也不敢像是螢草那樣直呼他們的名字,不敢鐵鼠話還沒說完,就被螢草打斷了。
“什麽沒結婚?直接私定終身了?”螢草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鐵鼠,不過随後她又自己低下頭思索了起來,“難道是因為鬼女紅葉?酒吞童子原來是這樣一個渣男嗎?上了好基友還讓他懷孕還不給名分。”又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貴圈真亂啊。”
“不,這倆位大人都是男人呀,”鐵鼠嘔了一口氣在喉嚨口,也不管螢草的自說自話了,大妖怪都很記仇,如果這件事從他嘴裏傳出去,誰知道會不會半夜被人找上老家來。
他連連擺手,幹脆一口氣說完了,“前段時間自稱父親是酒吞童子的茨木童子路過我們的小鎮,這位大人似乎想要去搶奪‘友人帳’正在招兵買馬呢,我們都是愛好和平的小妖怪,也不想摻合進這種事情裏面,對能夠‘號召群妖’的友人帳也不感興趣,聽說這裏有位妖力深厚的大人在,便希望能得到庇護。”
一口氣說完這麽大段話讓鐵鼠原本就很蒼白的臉變得更加白了,他卻先向螢草鞠了一個躬之後才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他看上去并沒有因為螢草的外表而對她有任何的不滿,禮儀周到,就連表情不好的首無也緩和了神情。
首無的表情嚴肅,面容甚至還泛着黑,有着烏雲罩頂的感覺,沒有辦法,和鐵鼠一起同行的妖怪看不上螢草的外表,甚至還想要黑吃黑,看上了養在雞圈裏面的達摩蛋,甚至連山雞都不放過,不過在妖怪界的名號好聽點叫做弱肉強食。
于是現在把達摩蛋看得跟眼珠子一樣的山兔就讓他們知道了什麽叫做真正的黑吃黑,天邪四小妖做強盜習慣了,仗着山兔在旁邊一溜煙地就把他們給扒了,不過還懂得分寸,對于一直沒有動手搶劫的甚至還勸說的鐵鼠只虎視眈眈地盯着而已,鐵鼠迫于壓力只好散了點財,至少這樣子不用只剩下一條內褲,就算是妖怪也是要面子的呀。
不過鐵鼠還是知道自己的忍耐是有回報的,雖然看現在鐵鼠這種嗜錢如命的樣子,但是在成為妖怪之前的的确确是寺廟裏面的僧侶,他對妖氣的敏感程度要比一般妖怪高上很多,見到螢草的一瞬間就差點跪下抱大腿了,這撲面而來的淡綠色的妖氣哦,就算主人刻意收攏了還是一團一團地跟個巨型棉花糖一般把那個矮小的身影遮擋住了,最大的就是胸前那兩團,這一定是絕好的胸肌啊,可以胸口碎大石的那種!
鐵鼠之前還不相信鄰鎮的并盛町出現了一個大妖怪要成立百鬼夜行的傳聞,現在看來還真得是真的,這妖氣這麽收斂都快跟蘑菇雲一樣高三米了,鐵鼠原本想好的借口全部取消,只能将真話全部告訴螢草了。
鐵鼠一邊想着這件事,一邊又想起把妖怪扒得赤條條只剩下一條內褲的兇殘的天邪四小妖,頓時覺得這樣兇聲惡煞的妖怪,絕對能夠成為讓人聞風喪膽的妖怪的,這話在妖怪裏面還真得是誇螢草的,看他身上的【畏】像是拍馬屁一般湧向了螢草就知道了。
螢草只是看着那銅錢狀的【畏】,她眨了眨眼睛,實在不明白她做了什麽,只說了兩句話就讓鐵鼠臣服在自己的王霸之氣下了?不過首無卻很滿意,他似乎認為所有人和妖怪一見到螢草就應該跪下唱征服才對,他看着鐵鼠的視線就變得更加溫和了。
螢草現在還不知道眼前的鐵鼠會在未來的謠言中起到怎麽樣的推波助瀾,畢竟她現在連最初的謠言推動一號手首無都沒有發現,她最貼心的屬下,在任何時候都不留餘力地推銷着自己的總大将,就算知道了螢草最關心的還是她的胸肌問題,八塊腹肌都排在後面了。
事實上她現在還有些愧疚,原本也并不是想要折騰她根本不認識的鐵鼠,只是在看到十年後的茨木童子和晴明阿爸貌似關系不淺之後,她還是忍不住稍微折騰一下,傳點八卦也算娛樂娛樂嘛。
不過如果螢草之後知道她身上的謠言有一半是眼前這只老鼠的功勞,絕對會選擇先一蒲公英打死他,永絕後患。
“友人帳?”螢草重複着這兩個字,果然看見了眼前的鐵鼠的眼睛亮了起來,他之前說話的時候語氣着重在‘友人帳’以及‘號令群妖’身上,莫不是希望她也起了貪婪之心直接和據說是父親是酒吞童子的茨木童子對上?
身為非常貼心的二把手的首無便上前一步,他付下身子在螢草耳邊悄悄地普及了一番,他自然不會讓別的妖怪知道自家總大将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連大名都見過好幾次的土包子·螢草:……心情難以言喻。
首無退開的時候還非常高深莫測地瞥了一眼鐵鼠,鐵鼠便乖乖地縮回腦袋窩在一旁了,首無便更加滿意了,眼前的鐵鼠雖然妖力微博,但是懂眼色又聰明,比外面的那群熊孩子好多了,調.教調.教就可以當下屬用了,只想暫時求個庇護的鐵鼠深深打了一個冷戰,他覺得他似乎選錯了路,也許不應該來到并盛町,去鎮子的東面去找銀仙會比較好?雖然他似乎退下來給一個小女孩當了保姆。
名字是最短的咒,跟随過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的螢草深切地了解過這一事實,友人帳裏面有不知道多少個妖怪的名字,這比號令群妖可要厲害多了,“得之可得天下”螢草的腦袋裏面就冒出來這句話,大概鏡玄的存在都比不上友人帳讓人瘋狂吧,她無意識地揉着蒲公英。
“啊,夏目玲子,玲子,”首無突然出聲道,他随後對螢草道歉,“不好意思大人,我驚擾到您了嗎?”
“沒有,”螢草搖了搖頭,她曾經也想要改變首無這架勢但是始終沒有辦法也就只能放任了,“發生什麽事了嗎?”她了解首無,沒有特別重大的事情他不會如此失态。
“您還記得之前山兔所說的花鳥卷大人的人類故友嗎?”首無問道。
螢草自己回想了一番,托妖怪天生的好記性,雖然只有一遍螢草還是記起來了,她皺着眉毛問道,“玲子?”
首無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不是那位‘玲子’小姐了。”頓了頓他又說道,“不過如果花鳥卷大人會和人類交朋友的話,估計也就只有那位夏目玲子小姐了。”
“連那位大人也将名字留在上面了嗎?”螢草沉吟,她雖然聽到‘友人帳’上面都是妖怪的名字倒也沒有太重視,不過如果像是花鳥卷這種大妖怪都在‘友人帳’上留下名字的話,那可真得是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了,誰知道裏面有幾位大妖怪的真名呢。
不過螢草還是覺得整件事透露出一種詭異來,她記憶中的茨木童子,傲慢到張揚的地步,也就在酒吞面前才會收斂一二,就算友人帳再怎麽厲害,他都是那種不屑于利用這種外物的妖怪,她完全不明白茨木童子搶奪友人帳是要幹什麽?
“那麽酒吞童子現在在哪裏?”螢草一句話就将首無苦心給她造的高深莫測的形象推翻了,鐵鼠有些奇怪螢草怎麽連這些消息都不知道,不過他還是很恭敬地說道,“酒吞童子大人和惡羅王大人一戰之後,兩個大妖怪都受傷嚴重,因為沒有辦法自保竟被神明算計被分別封印了。”
诶?螢草有些震驚地聽着這個消息,酒吞童子被封印了?
“那當時酒吞童子的手下好基友茨木童子在哪兒?”螢草為了和自稱是“酒吞兒子”的茨木相互區別開來用了很長的一段的形容詞。
鐵鼠有些吃驚地看着螢草,他喃喃地問道,甚至忘記加敬稱,“茨木童子不一直是酒吞童子的兒子嗎?”
“……”螢草覺得她應該和鐵鼠有着巨大的鴻溝,不過她還是耐着性子問道,“那酒吞童子和誰生下了茨木童子?”
“當然是鬼女紅葉大人了!”鐵鼠立馬回答道,這次不用螢草問一句他再答一句,自發地就繼續說了出來,“不過鬼女紅葉大人真得是一個可憐的夫人啊,鬼女紅葉大人還為了酒吞童子大人闖上神界最後還失蹤了呢,到現在生死不知。”說着他還嘆了一口氣。
螢草已經完全蒙蔽了,如果不是之前由于鏡玄她确定這是和晴明阿爸同一個位面的不同時間的話,她都要以為她是穿越到平行空間裏去了。
紅葉對酒吞癡心一片,為他生下了茨木童子,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分明是酒吞追在紅葉的屁股後面跑才對,相信紅葉會非常樂意給晴明阿爸生小猴子的,至于酒吞還是滾一邊去吧。
但是螢草發現就連首無都沒有反駁這個說法,如果排除了她又穿越了這個選項的話,除了大家都突然腦抽了一下以外,只有有人故意在散布這種謠言的說法了,謊話說了一千遍還真得可能成真。
而且其實這個還真得不難,與螢草同輩的大妖怪們一大半歸隐了浮春之鄉,那裏幾乎只進不出,另外一些妖怪要不找個地方窩着,要不然也不是多管閑事的性格,甚至也非常樂于看笑話,小妖怪們是撐不到這個時候的,很多都已經壽終正寝了,至于神明,就像是妖怪樂于看神明出醜,神明也願意呀。
首無是五六百年前成為妖怪的,這股謠言至少也比那個還要前面,螢草完全不明白是誰,以及為什麽要散布這種謠言,估計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就算有大妖怪站出來說不是這樣的,估計都沒有妖怪會相信。
螢草想不明白,便只能将目光再次投向友人帳上面,不知道這位夏目玲子小姐是出于何種目的來制作友人帳的,但是妖怪的真名卻極其重要,就連妖怪半吊子的螢草都好好保護着自己的真名,以種族名自稱,事實上很多妖怪都是這樣做得,這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方法,以螢草舉例,繁衍地出生的螢草為了方便都是這樣叫的,“我是螢草二十一”,“我是螢草一二百”,聽着跟罪犯編碼一樣,但是總比“狗剩”、“大狗蛋”這種名字聽得更順耳一點兒。
螢草一點兒都不敢想象她頂着“螢狗蛋”的小名稱霸天下的樣,這連蒲公英都揮不出手呀,不過不管怎麽樣她的內心承認的名字依舊只是她在華國的本名,而這在她成立百鬼夜行之前只有晴明阿爸一個人知道。
想起晴明阿爸螢草就想起了茨木童子,倒不是他們兩個有一腿的原因,“自稱父親是酒吞童子的茨木童子,他長什麽樣子?”
“他的臉頰上覆着一塊長方形的像是枯木一般的面具,據說是父親酒吞童子的骸骨。”鐵鼠說完,突然覺得一束妖力直沖着而來,就算這股淡綠色的妖力并不是對着他來的,原本溫和的妖力卻帶着讓妖戰栗的妖氣,這也足夠他心驚了,他甚至一動都不敢動。
說曹操曹操就到,螢草忍不住說了一句老家的諺語,十年後的晴明阿爸和茨木童子在一起,她覺得自己完全不需要舍近求遠去地府一趟,還不如直接去找茨木童子談談呢,螢草想着拽緊了手裏的蒲公英。
幾天後,夏目貴志和他的同學照常走在放學路上,他懷抱裏面的懶洋洋的貓咪老師翻了個身打了一個哈欠,“夏目,最近你家的貓咪經常黏着你呢?”一位同學跟他聊天道,“明明以前經常會自顧自跑掉的。”
夏目溫和地笑了笑,他伸手撫上了貓咪老師的頭,垂下的眼角卻遮住了明顯在發呆的神情,最近會有什麽事情發生嗎?雖然貓咪老師什麽也沒有和他講,但是他最近連喝酒都不去了,總覺得內心裏非常地不安。
這樣想着,夏目突然注意到貓咪老師擡起了那肥嘟嘟的腦袋,他背後的毛因為用力都豎立了起來,這是警戒的狀态。他順着貓咪老師的視線望過去,卻只看到了一束搖曳着的巨大的蒲公英,之後才看到拿着蒲公英的那個紮着高馬尾的小女孩,對着他笑了笑。
這真的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孩子呀,看着這個微笑,夏目也條件反射露出了一個笑容,便看到那個小女孩笑得更加燦爛了,“找到了,拿着友人帳的夏目玲子。”
夏目貴志的笑容便完完全全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