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搬家
并盛町周圍環山,出了城鎮往右走上一段距離便能看見一道小徑,用青石板鋪成,兩邊鋪着一層青苔,夾縫之中卻長着野草,中間夾雜着白色的小花,山兔在前面蹦蹦跳跳地帶路,嘴裏哼着不成調的小曲,螢草他們也不和她搶,跟在她的後面往山上走去。
小徑随着山勢變化,時寬時窄,偶爾還斷開一處,舉目眺望在遠處才能仔細辨認出藏在野草叢之中的石板,山路并不好走,對于妖怪來講卻并不困難,螢草他們的腳程很快,不一會兒便到了目的地。
遠遠便能看見雪白色的房頂,上面鋪着一層琉璃瓦磚,再往下被樹林遮掩看不分明,螢草心下詫異,這個高度的房子有點厲害了。
再湊近之時便漸漸顯出全貌來,大概有四層的高度,雪白的牆壁爬了半面爬山虎,最正統不過的歐洲古典的式樣,外圍圍着一圈圍牆,一道鐵門樹立在其中,門把手周圍刻着奇怪的圖徽,左邊大門上,中間最明顯的地方是顆子彈,其上挂着兩把槍,最頂上,螢草确認了好久,才看肯定是一塊長着翅膀的蛤蜊,右邊大門上則是一個圓形的徽章,兩條白杠形成一個“x”型,四角都挂着一只蛤蜊,中間側蹲着一只獅子。
這房子很大也很壯觀,但螢草怎麽看都不想是reborn給他們準備的,就在這個時候山兔在遠處叫道,“哇,這個地方什麽時候多出一所房子來了。”
螢草連忙順着聲音看過去,在這座歐式建築邊上不遠處又有另一套房屋,螢草這個角度只能看到紅色的牆壁,她往那走了幾步,便能看見一間非常古樸的宅子,只有一層高,用的是青屋瓦,瓦下懸着一風鈴,叮呤當啷地唱着歌,這是在平安京再常見不過的樣式,在現在見到卻仿若隔世一般。
院子很大,中間又镂空了一處做了池子,上面架着木橋,池中種着些許荷花,還沒到開放的季節,連花骨朵都還沒有,只有一根幽綠色的莖,有紅色的鯉魚在荷葉底擺着尾巴游過,一閃便藏進池子的陰影裏面了。
山兔早已經在院子裏面跑開了,料想這裏應該也沒有危險,螢草也不管她,見到新居的寄生魂還沒有打起精神,垂頭喪氣地縮在一旁。
之前特地繞路想把寄生魂塞給沢田綱吉,但是寄生魂剛剛踏進院子就直接被秋風吹落葉一般掃地出門了,還好螢草離得有點遠,沒有被掃到臺風尾,要不然她說不定就直接一蒲公英砸下去,沢田綱吉的屋子絕對會塌掉一半,這就是非常大的烏龍了。
煙塵彌漫,螢草捂住口鼻,揮了揮蒲公英才覺得好受了一點兒,等灰塵散去之後,便看見帚神插着腰站在門口,一身洗的發白的藍色長袍,稻草編的鬥篷掉了一半,面上留着花白的長長的胡須,這已經是一個年紀很大的妖怪了。
活了很久的帚神第一眼就發現了這群人之中誰的戰鬥力最強,他用有些渾濁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螢草,大概是感受到了危險,他的嘴角緊繃了起來,頭上原本有些彎曲的杆子挺立,發出沉重的“咔咔”聲,妖氣彌漫在周圍,但卻并沒有主動攻擊,他有意無意地露出鬥篷下的閃閃發亮的禦魂,卻并沒有讓螢草看清楚到底是什麽,這種恰到的掩蓋,如果對手不是螢草的話,其他妖怪可能真得會在重新衡量戰鬥力之後逃跑。
寄生魂應該早知道有這麽一個妖怪守在門口,躲在螢草後面學着燈籠鬼對着它吐舌頭,又張牙舞爪一番,看上去就像是找到靠山回來找場子,顯而易見地狐假虎威,首無瞪了他一眼他才收斂了起來。
這就是沢田綱吉之前提過的從老家拿回來之後不久就不見的掃帚吧,估摸着是沢田綱吉的老熟妖,螢草也不打算和他起沖突,和他解釋了一番,雖然他的态度和緩了下來,但是依舊堵着門不讓寄生魂進去。
老實說寄生魂這種妖怪因為他的寄生的屬性在妖怪當中的口碑也不是很好,帚神這種如臨大敵的樣子螢草也能夠理解,不過帚神答應會幫他們盯住reborn,螢草便不打算為了寄生魂和沢田綱吉同睡一個被窩的福利問題和一個活了很久的帚神杠上。
不過,看着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他們離去的帚神,螢草也不由得想到,沢田綱吉真得是一個被妖怪寵愛着的人呀,綱吉小天使真的是實至名歸。
reborn考慮得非常周到,這間屋子完全按着日式傳統建築建造的,雖然格局和晴明阿爸的陰陽寮還是有些許不同,但螢草逛了一圈卻覺得非常的舒适,reborn幾乎考慮到了方方面面,首無也覺得非常滿意。
正想着外面便傳來一陣落水的聲音,螢草連忙走出去,就看見寄生魂站在池子邊上,擺着一個思想者的造型,池子裏面神燈精靈一臉懵逼地在水池裏坐着,水池很淺只到了他的腰部。
“你們在幹什麽呢?”螢草有些無語地問道。
神燈精靈這才像是反應過來,從水池裏面站了起來,動作幅度太大,水面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波浪打在岸上的觀景石,一旁的寄生魂受到驚吓一般整個妖彈起,被寄生魂推進池子裏面的神燈精靈像是報複成功般哈哈大笑起來,腳一滑摔回池子裏面又濺起無數的水花。
好幼稚,螢草滿頭黑線覺得她肯定遇到的是一個假的神燈。
“我在這裏等了你們好幾天了,你們好慢呀。”神燈精靈慢悠悠地從池子裏面爬起來,撸了一把頭上的小辮子才對螢草說道。
螢草看着神燈精靈一跳一跳地挪到岸邊,腳一蹦便輕而易舉地跳到岸邊的石子路上,但是神燈卻卡在了石子上面,腳一拐身子已經半傾,雙手在兩邊死命揮舞着竟然還給他穩住了,慢慢地站起來。
神燈精靈小心地挪到螢草所在的外走廊上,也不嫌棄髒一屁股坐在上面,把頭上的小辮子拆了開來,用手插着發絲通了兩下,将腦袋伸到太陽底下開始曬起頭發來,“你這邊的妖怪太過分了吧,哪有剛見面就把我推到河裏面去的道理。”又摸了一把臉,油腔滑調地說道,“莫不是嫉妒我帥?”
……這人比自己還要臭不要臉呢,螢草撇過臉,深切地用行動诠釋了對方不想和你講話,就看到池子對面的寄生魂還好奇地盯着神燈精靈看個不停。
螢草比較了一下他們倆個的身形,有些不确定地說道,“大概是把你當做他的同類了吧。”看上去倒的确有那麽幾分相像,又補充道,“估計在好奇為啥你的皮膚是藍色的,便想看看你是不是哪裏染的。”
神燈精靈哈哈大笑起來,對着寄生魂揮了揮手,“這一身也算是獨有特色了,巫師做了幾百個神燈,但是成功地只有我一個。”他看上去非常自得,跳了一小段異域風情的舞蹈,作為傳統的日本妖怪,寄生魂并看不懂,以為神燈精靈在挑釁他,對着他張牙舞爪秀了秀肌肉。
螢草總覺得他們能夠這麽幼稚地玩一天,便問道,“你怎麽在這裏?reborn那邊最後一個願望許了?”
神燈精靈有些愁眉苦臉地點了點頭說道,“reborn的最後一個願望是希望我能跟着你們呆一年。”他又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我得打擾你們一段時間了。”
螢草點了點頭,心裏也沒什麽意外,說實在的,螢草早就知道reborn肯定會安插一些人手到她周圍,如果reborn直接放手什麽都不做才真得有點奇怪,人類看不住妖怪,就派了非人類來倒也是他的手段,不過螢草也不打算把神燈精靈打回去,這麽明着放着總比暗着防着要好很多,再說她也安插了妖怪在reborn旁邊呀,也不算虧。
神燈精靈小心地觑了一眼螢草的神色,見她表情還好,又壓低聲音接着跟她講道,“庭院的偏房住着一個人類,你等會兒去見見他吧。”看見螢草的眉毛皺了起來,又連忙補充道,“這是為了防止出意外的,他是一名幻術師,你們也不想動靜太大被人類發現的吧,這附近的房子都是靠幻術師掩藏身形的,要不然這麽大兩座房子怎麽可能到現在都沒有人發現?”
螢草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也覺得有着一名幻術師在旁邊描補并不是一件壞事,但一想到reborn的人又覺得別扭,正在這個時候聽到神燈精靈像是拉郎配一般誇着那個人,“這位的實力挺好的,原本是給沢田綱吉備下當霧之守護者的,不過reborn看重其他人了就指派下來給你用了。”
螢草瞥了一眼源源不斷說話的神燈精靈,“話說你不是很想離開reborn的嗎?怎麽還為他說好話?”
神燈精靈被螢草噎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說道,“人類的壽命有多長啊,大爺我還能和人類一般見識?”嘟起嘴,過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了實話,他豎起了四根手指,“在遇到reborn之前我已經埋在土裏四百多年了,說到底能重見天日我還得感謝他。”
“不過他的願望我真得沒有辦法做到。”神燈原本大概就是一個話唠屬性,憋了四百多年沒講話,reborn也不是一個喜歡啰嗦的人,難得見螢草聽得這麽認真,嘴巴上就沒把門,不過還知道怕,只用手指了指天,“涉及上面,這種事我可解決不了。”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螢草聽得有趣,便回憶起之前他喊得貌似是,“詛咒?”螢草便直接說出了這個詞,神燈精靈吓了一跳,眼睛瞪得老大,連忙想捂住螢草的嘴,還沒碰到便被螢草的蒲公英砸到手,他一邊呼呼地吹着手上鼓出來的大包,一邊還不忘對着螢草數落道,“不是都示意你別說出去來了嗎?”
螢草見神燈精靈這幅誇張的樣子,心裏有些好笑,“有這麽誇張嗎?連說都不讓說?”
神燈精靈見螢草滿不在乎的樣子,用鼻子哼了一口氣出來,兩只手相對搭出一米高的距離來,“reborn還和另外一個叫做風的小嬰兒一起去了華國,華國那邊大能多,洪荒大神雖然都許久沒有露面了,但有名有姓的廟裏面住着的可都是真神,他們可是連孔夫子的廟都沒放過,光廟裏開的報銷單都有了這麽厚,但是一個都沒應他們。”
螢草看了看神燈精靈手裏的空隙,心中卻想着reborn拿槍指着人家廟祝的太陽穴逼他們寫發票的樣子,也是蠻摳門的,真這樣怎麽可能會有神明應咯,要不要面子了呀。
看着神燈精靈那樣,螢草也不好說她的猜測,不過想起reborn身上挂着的奶瓶,心裏估摸着卻不像是詛咒,裏面藏着的是秩序,而且在某種程度下還保護了他,螢草撇了撇嘴,如果不是那個保護了他一下,上次就被自己怼了,不過螢草自己是看不出來是什麽,如果晴明阿爸在的話,應該可以給出答案吧,她還是挺相信晴明阿爸的。
再不濟也有博學多識的白澤大人可以給予解答,但是螢草又和reborn不熟,完全不想為了他特地去跑上這麽一趟,不過這些可不能告訴神燈精靈,他現在的腦門上明晃晃地就貼着“間諜”兩字,螢草敢肯定如果說了,下一秒reborn就能知道白澤的大名了,說不定直接就坐着直升飛機上天去了。
正想得出神,突然聽到嘈雜聲,螢草順着聲音望過去,就被一道光晃得刺眼,忍着生理性的鹽水眯着眼睛看去,山兔他們又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山兔難得沒有坐在魔蛙的身上,她的肩上扛着一把大西瓜砍刀,剛才的反光就是那雪亮的刀身反射出來的,那刀比她的身子還要長,山兔擡起刀,整個人重心不穩地搖搖晃晃,一會兒向前傾,一會兒又往後倒去。
魔蛙在一旁看得心驚膽跳地,尖着嗓子顫顫巍巍地說道,“小兔兒,你要悠着點呀,不要把我的腳砍了。”
魔蛙的右腳踩在一個通體血紅的橢圓形物體上,他的眼睛盯着那把刀,心裏實在害怕,爪子沒忍住不停地往後縮,一個沒踩穩,那橢圓形的物體便直接從魔蛙的爪下滑了出去,那東西咕嚕嚕地翻了一個面,便和螢草大眼瞪小眼了。
那大眼睛,那彎胡子,這蠢萌的長相,還有蛋身上的大大的福字,這不就是招福達摩?
螢草正想着,山兔那把大砍刀劃出一個弧度往下切了下去,這哪是切呀,這分明就是學着螢草砸蒲公英的身姿使勁砸下去的。
刀下留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