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迷霧重重
一晃兩月,予楚身子也慢慢好了起來,只是府中醫官囑托胎相仍舊不穩,還須仔細照看。
予楚早就遞了折子,告病在府,在外人眼裏她不上朝不問朝中事,甚至連公主府來往的人都少了大半。只不過,這也僅僅是表象而已。
謝昭陪着予楚在花園裏走動,将她身上的鬥篷緊了緊,早春時節,乍暖還寒,她的身子馬虎不得。
玄莫見予楚身體好轉,已經回了宮,府中下人對時常往來的兩個男人和公主的事大多三緘其口。
予楚邊走邊道:“時間過的可真快,轉眼又是春天了。”去年這個時候她才與王之泓相識不久。
花園中小路上鋪了鵝卵石,謝昭怕她跌倒,将她的手握在手裏,予楚也沒反抗,就這麽由着他,謝昭道:“高緯大将軍回來了,你可知道?”
予楚停住,“高緯回來了?我倒是有話想問她。”
邊界戰事結束之後,高緯留在那裏處理後續之事。大周勝了,高緯官職已是武官之首,封無可封,姬妏便賞了她一塊封地和許多金銀珠寶。還給她兒子加官進爵,高緯派手下兵将傳送奏折,一再推辭,姬妏這才順勢将封地又收了回來。
而王之泓,姬妏追封其為鎮國大将軍,只不過這個封號,王之泓活着的時候便不會在意,更不用說死後哀榮,毫無意義。除了當初捷報與噩耗同時傳來之時滿朝震驚,過了兩個月,王之泓這個名字已經被刻意遺忘了。
心英匆忙過來,略一颔首,道:“公主,将軍的幼弟王之朗同高緯大将軍的兒子打起來了,如今就在府門外被看熱鬧的人圍住。”
予楚把手從謝昭掌中抽走,對心英道:“本宮記得,王之朗好像并不精通武藝,那高彥我見過,王之朗對上他恐怕只有挨打的份吧。不過,這兩人又有什麽恩怨?”
“王之朗确實不是他對手,王之朗帶了手下過來,他躲在後面。聽說,王之朗的未婚妻有身孕了,孩子是高彥的。”
予楚嘴角抽了抽,“在本宮府門外紛争總是不太妥當,你去帶府中護衛,将他二人請進來。順便再以此為由,派人去将高緯大将軍請來。”
王之朗和高彥被“請”入正堂,予楚與謝昭二人隐在一側屏風後。
王之朗譏诮道:“姓高的,我不會放過你的!莫要以為今朝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你便能奸計得逞。”
高彥絲毫不把王之朗放在眼裏,“我倒是願意領教一下你的高招!至于我和她之間的事,不勞你挂心!你們已經退了婚,既然我能有辦法讓她懷上我的孩子,我便有法子将她娶進門!”
王之朗怒極反笑,“你以為這樣你便贏了,今朝心裏真正喜歡的人是謝允,你莫要在這裏自欺欺人!你當初……也不過是趁她意志消沉,強行讓她跟你一起沉淪罷了!”
聽到謝允名字,予楚側眸看向謝昭,眼神中倒是有些揶揄之意。
高彥聽到謝允兩個字,變了臉色,失了沉着,剛要動手,便聽到一人急急喚道:“高彥,住手!”
來人是一女子,一身淺碧色衣衫寬大,仍舊遮擋不住腹部的凸起,容顏清麗,目光如水般溫柔。
王之朗搶先一步走到女子身前,道:“今朝姐姐,你怎麽穿的這般單薄?”說着便要脫去自己身上外衫披在女子身上。
來人正是宋今朝,婉拒了王之朗的好意,“阿朗,是我對不住你,有什麽氣你撒在我身上。錯是我自己犯下的,與他人無幹,孩子也是我一個人的,宋今朝今日對天發誓,今生今世絕不娶親,亦不嫁人,你們兩個莫要再拳腳相向。”
幾人還在說着什麽,予楚卻沒再聽,輕輕離開了。兩人走遠,予楚才道:“你們謝家的男人倒真是有本事,惹得別人傾心錯付。”
謝昭被謝允所累,無奈笑道:“允之在外的事,我這個做兄長的一無所知。不過前幾日瞧見他在房中喝悶酒,倒也是難得一見。”
予楚道:“只是謝允麽?”
謝昭想說些什麽,這時心英來通傳,“公主,高緯大将軍已經去了書房!”
予楚欲前往書房,倏爾又回眸看向謝昭,謝昭會意,道:“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自當全力以赴。”
書房中,高緯看見予楚進來,忙從座椅上起身行禮,被予楚攔住,“大将軍不必多禮。”
高緯道:“犬子無狀,在公主府外惹事,叨擾公主了。”
予楚坐下,示意心英重新為高緯沏茶,“高小将軍少年意氣,本宮甚是欣賞,方才過來時,見他二人已經握手言和,高将軍不必擔憂。”予楚料想那宋今朝在,他二人應該不會再打起來。
高緯道:“這次率部回長安城,事物繁忙,沒能來探望公主,還望公主見諒。”
予楚并不在意道:“高将軍國之棟梁,以國事為先,本宮佩服,只不過本宮有一事想問将軍。”
“公主請講。”
“當初,邊關急報,只言之泓戰死沙場,為國捐軀。可到現在,他卻也僅僅只有長安城中一處衣冠冢。請将軍如實相告。”
高緯面有愧色,“其實并非如此,我本不願告訴公主,王将軍并非失蹤,而是……燕軍狠毒,即使王将軍戰死,也仍舊洩憤。等我率軍趕到時,将軍的屍首已經……”
予楚身子晃了晃,一手捂在腹部,高緯欲上前相扶,心英已經快步走到予楚身旁,予楚另一手扶在心英胳膊上,她一直心懷僥幸,想着或許王之泓未死,卻原來,真相竟是這般。
予楚平定心緒,問道:“本宮聽聞,原本大周的部署乃是由高将軍你所率主力大軍對燕軍主力,為何到最後,卻是之泓他們對上了葉臣的軍隊?”
高緯亦是對此充滿疑慮,“此次部署是由王将軍提議,至于最後陰差陽錯,我也已經禀報給了皇上。當日我所率大軍,遇上燕軍側路,戰役很快取勝。王将軍奮勇殺敵,即使是燕軍主力,卻也是損失慘重,等到最後我從後路合圍,燕軍告敗。連大将軍葉臣也被燕國皇帝問罪,據說是以通敵叛國之罪滿門下了天牢。葉臣被鸩酒賜死,葉家滿門除了其女不在燕國,皆被處斬。葉臣是燕國名将,這些年我與她多次交手,雖是對手,卻也敬佩其為人。如此下場,令人唏噓不已。”
予楚聽到高緯的話十分震驚,而現在迷霧重重,她只覺得背後有人似有通天之能,操縱着一切。而這些,真的是予秦一人之力便能操縱的了的嗎?還是她太過低估了予秦呢。
夜,秦公主府。
傅容與傅雲則前來拜訪,傅雲則道:“公主如今可是朝堂上的紅人,聽說連許多原本依附于四公主的人都開始轉投公主門下,緣何看起來悶悶不樂。”
予秦無奈一笑,“那些人不過是随波逐流,良禽擇木而栖,當初依附于本宮的三妹,後來又是予楚,若是本宮失勢,這些人便會散去。本宮能有今日,離不開傅大人的襄助。只不過,公子有所不知,本宮近來多被彈劾,不得不小心謹慎啊!”
傅雲則看向傅容,“不知是誰在彈劾公主?”
傅容頗為不快,道:“是你謝家大表兄,謝昭。”
傅雲則不喜謝昭,“他?姨母不理朝堂事,也太放任他了。我們傅氏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謝表兄為何要和母親與公主作對,難道是受他父親指派。”
傅容假意斥他一句,“莫要無禮。只不過,謝氏一向中立,如今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要摻和進來。傅氏門人雖然有心扶持公主,但卻少一味定心劑,總是猶豫不決。”
予秦如何不懂,傅容母子是在拐彎抹角地要她的許諾,逼她和傅雲則盡早聯姻。
此時府中侍人傳話道:“公主,小世子他啼哭不已,要您過去!”
傅雲則聽聞臉色一沉,“既然公主正忙,母親,有些話還是改日再說吧。”
予秦看了他一眼,對門外侍人道:“本宮現下有貴客,去讓府上嬷嬷看看就是了。小兒哭鬧,又不是什麽大事。”
等那下人離開,予秦微微一笑,道:“等一年喪期一滿,本宮會立刻上奏母皇,娶雲則公子為王君,結秦晉之好。”
傅雲則臉色稍霁,傅容笑道:“如此自然是再好不過,只不過遲則易生變,還望公主早做打算。”
待二人走後,顏知玉從內室走出,予秦卸下臉上笑意,面色陰沉,“若是本宮有其他助力,絕不看這母子二人臉色。連世子都容不下,日後本宮坐上那個位置,豈不是傅氏的人在指點江山!”
顏知玉勸慰道:“公主已經忍耐已久,等到公主大權在握之日,自然可以随心所欲。知玉以為,那一日不會太遠。”
予秦道:“談何容易,如今本宮雖然看起來風頭正盛,但是嚴格說起,予齊和予楚都是有封號的,本宮的位子比她們低上一等。”
“若是公主坐上太女的位子,即便她們二人有封號在身,也不得不向公主屈膝行禮。”
予秦嘆氣道:“母皇身子硬朗,目前并無立儲君的打算。”
顏知玉笑了,“若是皇上聖躬有恙,說不定便有了這個打算。”
予秦倏地看向顏知玉,“不可輕舉妄動!否則一招出錯,滿盤皆輸。”
“知玉聽聞,萬物皆有相生相克,陛下的飲食亦是如此。”
予秦沉默了一瞬,心裏卻有些動搖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了。這裏提到葉臣的結局,是為了下文鋪墊的,同時花殺名門那文的女主就是葉臣的女兒,本文主奪嫡,花殺主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