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謝昭領命
還不等予秦說話,前廳中的人已經盡數趕來,俞方其的父親被人扶着進來,看到眼前血流成河,哀嚎一聲暈了過去。
予越酒飲得太多已經醉倒,予齊帶人照看着她,允珩本在前廳中代為安排事宜,可後面的人遲遲未歸,便猜到事情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之前宴席上仍舊推杯換盞,那衛側君慌亂跑來只道:“王君進了四公主房中,二人,二人正……”
予秦聽聞之下,手一抖,手中酒盞落地,顧不得場上混亂,大步往後院而去,有些人亦跟着前去。
允珩久久不能回神,予楚雖然素來随性,但怎會做此荒唐之舉,予齊剛要過去,予越身子從座位上歪了下來,允珩道:“你先照顧着予越,等我安排好這邊的事,再過去看看。”
允珩暗中派人去尋沈西誠,那人來回沈西誠如今在後院,秦王君死了,還死在四公主劍下,允珩驚愕,心中道:這下恐怕有大麻煩了。
允珩與予齊商量,予齊這時也沒了主意,允珩當機立斷,派人進宮去禀報母皇,而後才去了後院。
俞氏其他人卻不準備善罷甘休,叫嚷着一定要嚴懲兇手,為死去的秦王君讨回公道。
沈西誠看一群人咄咄逼人,扶起予楚便要走,而一直未曾發聲的予秦終于出聲道:“去哪兒!”
予楚漠然看着她,心想:終于忍不住要變了臉色,露出獠牙了嗎?
沈西誠回護道:“自然是送回府安置。”
俞氏族人道:“莫要讓真兇跑了!”而後齊齊圍住二人。
沈西誠呸了一聲,道:“真兇?秦王君分明是自己撞到劍上,自尋死路。死者為大,本公子本不想多說,可已為人夫,卻只帶了一個小侍到妻妹安歇的房中,又如何說?”
俞氏族人怒不可遏,“你怎麽敢辱王君身後名!”
衆人不由自主看向衛側君與予秦,當初是這衛側君來報說是秦王君進了四公主房中,這樣看來,雖帶着小侍并非孤男寡女,但畢竟還是不妥。難道真的是這秦王君自己撞到劍上?
予秦不動聲色地看了之前那個小侍一眼,那小侍立刻會意,道:“我家王君素有賢名,将府中打理地井井有條,一向平易近人,乃是端方君子,豈能由你污蔑!”
衆人聽聞指責,想起秦王君生前賢良有德,不自覺為方才想法愧疚。
予楚終于道:“那既然這小侍來的晚了,你們又是如何知道這邊發生了何事?”
衆人齊齊看向衛側君,衛側君眼神飄忽,“是……是我在房中憋悶,便四處走走,恰好聽見這房裏有聲響,便來看看,誰知你迫王君到床前……”
俞氏中一人撩起帷幔,走到床邊,指給衆人看,“這床榻确實有淩亂痕跡。”又指着予楚道:“這下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沈西誠怒斥衛側君,道:“你撒謊!你原本分明還在房中對秦王君頗多怨怼之言,不知又聽了什麽人的話,才又出了門,根本不是四處走走,而是直往這裏而來。”
衛側君讷讷無言,似乎在想辯解之語。
予秦卻似乎大為失望的看着沈西誠與予楚,“四妹,你與沈侯爺的私情整個長安城都有耳聞,我只是想不到他竟然為了幫你撇清,不惜編造出這等話。”而後又厲聲道:“沈西誠,你縱然聖眷正隆,但也莫要想空口白牙辱我夫君,否則本宮絕不放過你沈氏一族。”
其餘官員竊竊私語,“聽聞這嘉義侯與這四公主比鄰而居,楚王君不在時更時常旁若無人地入府與四公主私會,楚公主府無人敢攔着,已經俨然成了半個主子。”
“那這樣看來,這沈侯爺的話确實作不得證詞啊!”
“是啊,興許是有意幫四公主遮掩。”
若是旁的時候,別人這樣将他與予楚這樣議論在一起,沈西誠高興還來不及,但是這個時候,這一個個的話竟都成了攻讦予楚的利箭,沈西誠幾乎氣的吐血。
一時之間在場的人幾乎全都站在了予秦這邊,予楚環視着衆人,卻也不再辯解,俞方其已死,事情的真相着實難以驗證,畢竟誰會相信,堂堂公主為了陷害敵人,竟以自己的王君為餌,明知道此事一出,秦王君即便不死,也會顏面盡失,在這世上為人恥笑,甚至連他所出的小世子也為人诟病。
她姬予楚今日輸了,不是輸在心智計謀,而是不如眼前的人心狠手辣,毫無底線。只是為何她今日才看清呢?
神龍殿內,姬妏宣了謝昭同沈冉月,問及北界雪災一事,議到一半,她身邊女官便走了進來,姬妏臉色不豫,“有何事?”
女官知曉皇帝最厭惡被人打擾耽擱朝政,連忙跪下,只是事情重大,她實在不敢停頓,不得不說:“啓禀陛下,秦公主府裏出了事了,是大皇子殿下遣了身邊侍人,遞上他的腰牌進宮禀報。”
沈冉月聽聞女官提及允珩,向姬妏拱手道:“皇上,殿下今晚确實去了二公主的生辰宴。”
姬妏倒是知道此事,如今邊界戰火,姬妏本不喜此時酒宴娛樂,但予秦以往生辰從未如何操持過,她有這個願望,賢君又專門來請旨,便允了她。略一颔首,示意女官繼續,女官道:“那侍人來報,說是秦王君殁了,而且……而且還是死在四公主劍下。”
謝昭手中奏折倏地掉在大殿上,心中驚濤翻湧,顧不得收斂,已經去瞧姬妏臉色,盼着她再詳細問問內情。
沈冉月啊了一聲,也是極為震驚,偏偏這個時候姬妏十分鎮定,道:“現在卻是如何了?”
這時候神龍殿中宮人在門外禀報,姬妏允其進來,宮人道:“啓禀皇上,俞閣老持了丹書鐵券,要求面聖。”
沈冉月喃喃道:“俞閣老,那豈不是秦王君的祖母?”
謝昭也是想到此處,恐怕這個俞閣老不會善罷甘休,予楚絕對不會有意殺人,而她現在面對予秦等人的咄咄相逼,背後又有俞閣老來告禦狀,謝昭有些心疼,卻又沒有什麽身份站在她身邊與她一同面對。
姬妏宣了俞閣老進殿,興許是知道俞閣老定會借機發難,姬妏并未讓沈冉月謝昭二人退下。
俞閣老進殿後,高舉手中丹書鐵券,伏跪在地,姬妏連忙讓人扶她起來,給她賜座。
俞閣老卻不肯依,仍舊跪地道:“皇上,老臣的孫兒慘死四公主劍下,他的母親當年為救陛下被隐太女的人所害,老臣一生命苦,竟兩度白發人送黑發人,如今不得不求皇上為我孫兒主持公道!”
姬妏皺了眉頭,“怎會發生這種事?”
“四公主酒後無德,輕薄其兒,其兒受辱不說,竟然還被四公主一劍刺死,他父親見此情形已經暈倒,不省人事。”
如今只有俞閣老一人之言,對予楚極為不利,謝昭道:“皇上,此事事關皇室,非同小可,必要查清才可論罪。”皇帝畢竟是予楚的母親,即便大公無私,也不會眼看着她被人冤枉。
沈冉月附和道:“是啊皇上,不如問問四公主怎麽說?”
俞閣老對他二人怒目而視:“我孫兒死了,鐵證如山。王女犯法與庶民同罪!”
姬妏不怒自威,道:“俞閣老,朕雖是四公主的母親,但亦是這大周之主,四公主若有罪,朕絕不會姑息。”而後吩咐女官道:“着刑部派人去二公主府上驗看,驗看之後先為秦王君準備喪儀,入土為安。”
俞閣老聽聞喪儀二字,老淚縱橫,姬妏接着道:“謝昭,剩下的事由你來辦,護送四公主去宗正寺,明日同大理寺、邢部聯合審理此案。”
謝昭跪地領命,大周自前朝便未設禦史大夫,遇到難案便由皇帝欽派大臣同大理寺邢部一起審理,權作三司會審。
姬妏一臉公事公辦,俞閣老也不好再說什麽。而這邊謝昭領了聖旨,帶了宮中侍衛急往秦公主府而去。
予楚這邊卻還在僵持着,縱然允珩相勸,兩邊也不肯罷休,予楚同予秦都未再說什麽,沈西誠一人對着俞氏族人。
謝昭帶侍衛進府,一路浩浩蕩蕩,衆人皆看向他,謝昭朗聲道:“本官乃是帶着陛下旨意而來,爾等聽旨。”衆人皆跪下,待宣讀完聖旨,謝昭一擡手,刑部仵作與宮中太醫從他身後進來,分別查看秦王君與予楚。
沈西誠仍毫不顧忌地将予楚扶在懷裏,謝昭撇過頭去,無暇郁怒,辦事要緊。
仵作為秦王君驗屍,将所看所得記錄在冊,太醫為予楚診脈,卻道:“四公主的确只是飲酒過度,臣并未查出別的。”
謝昭對身後侍衛道:“去将前院中四公主飲過的酒樽與酒壺拿來,給太醫查看。”
予楚嗤笑一聲,“這麽久了,即使有什麽,也早已經被人做了手腳。”
俞氏中一人道:“你不過是在欲蓋彌彰罷了!”
謝昭冷了臉色,斥道:“放肆!本官是奉皇命而來,四公主如今尚未定罪,便仍舊享有公主之尊,你對公主不敬,便是對皇族不敬,對陛下不敬!”
俞氏那人立刻噤若寒蟬,讪讪地往後退了退。
不過果如予楚所料,太醫驗過,予楚的酒與其他人所飲相同。
謝昭命人将這廂房封鎖,抽去一半侍衛守在這周圍,秦王君屍身擡了出去,“請四公主随微臣前去宗正寺,案件審理期間,暫居于此。”
予楚松開沈西誠一直緊緊握着她的手,走在前面,沈西誠欲跟上去,被謝昭擡臂擋住,“沈侯,請自重!”
沈西誠被允珩拉住,謝昭與予楚一同消失在黑夜中,衆人散去,予秦含恨的眼眸死死盯住二人離開的方向。
四下無人時,允珩問道:“你當真看到是秦王君撞到予楚的劍上?”
沈西誠煩躁道:“我推開門時,那秦王君身上就已經有劍。”
允珩張了張嘴,“那你所說,豈不是僞證?”
沈西誠不耐,“我哪管那麽多,予楚不可能殺他,除了他撞上去還有什麽別的可能?”
“可是,萬一……”
沈西誠臉色嚴肅,“沒有萬一,就算是她殺的,我也要幫她!”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我希望上半年能完結,大家給我點動力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