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骊山行宮
又一日晚間二人安寝時,予楚想起骊山狩獵一事,似乎王之泓也要一并前去,護衛皇室平安。
王之泓攬着懷中人道:“确有此事,皇上已經交代過了。”
予楚道:“近日不知怎的,朝中人似乎仍覺得予燕有機會成為皇儲,雖傅家并未表态,但畢竟是她的靠山,比起其他公主,勝算還是大些。”
以往予楚甚少同他談及朝中事,如今向他訴來,他竟不知該高興還是擔憂,喜的是她傾囊相授毫無保留,憂的是在這些話的背後是一個城府深沉的姬予楚。
王之泓只能問,“那你意下如何?”
予楚沉默片刻,只道:“既然大家都揣測不止,本宮何不順水推舟,幫她們一了心願。以母皇的性子,若是有意恢複予燕的公主儀制,任是朝臣阻攔也絲毫不改其意。反之亦然。”
王之泓落在她腰上的手一緊, “可若是你的人去上書,落在別人眼中未免別有用心。皇上必然也會忌憚于你。”
予楚聞之一笑,素手撫着他的眉骨,而後在他額間輕彈一記,“王君武能安/邦,但對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卻還是少了些心思。
這種事又何須我的人動手,予燕被禁足這麽久,原本依附于她的人早就各懷心思,如今她又有機會重新登位,那些人比我還更想試探母皇的心意,若是贏了則重新依附,若是輸了,良禽擇佳木而栖。我只要讓人稍加引導,便能知曉。”
不過予楚料的沒錯,予燕的人在朝堂上稍微表露此意,姬妏便沉默不言,那人心中一慌,立刻跪下,戰戰兢兢之時,只聽姬妏問道:“三公主覺得她說的可對?”
予燕自從被解了禁足,行事比以往謹慎許多,卻聽母皇竟然要她來表态,明擺着是給自己一個威懾,暗暗在心裏罵那人多事,跪下道:“兒臣有錯,母皇責罰理應如此,只恐自己未能盡力思過,不敢祈求其他。”
姬妏這才道:“三公主既無此意,爾等不必再提。”
予燕臉色一白,她以為出來了她還可以争一争,卻不想仍是枉然。
予楚側眸看向予秦,卻見她視線落在傅容的身上。
予燕回府大發雷霆,連罵那幾人愚蠢,發洩過後,卻忍不住心灰意冷,母皇那意思已是明擺着不再重用于她,說不定還會覺得她野心不改,更加厭惡于她。
傅文則在旁勸慰,反被她一手推開,指責道:“本宮如今落魄,可傅家卻未受半點兒影響,你比本宮好得很啊,哪日和離了,可以讓你的母親再給你指一門榮耀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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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文則被她這般沒頭沒尾的指責氣的胸口悶痛,卻不能發作,只能受着。
傅懷盛站在門口,沉聲道: “是何事讓你這般指責文兒?”
傅文則走了過去,扶了他進門,坐在椅子上,又命下人沏茶送來。
予燕忙收斂了性子,恭敬道:“孩兒只是一時沒控制住自己的脾氣,父君莫要在意。”
傅懷盛道:“你現如今便怨着你姑母,哪日等你姑母真正疏遠了你,那時你便是怨也來不及了。是不是到那時,便怨我這個父君無用,怨你母皇不公了?”
予燕跪在傅懷盛身前,忙道:“兒臣怎敢責怪父君母皇?兒臣縱然要恨也只能恨自己無用罷了。”
終究是自己唯一的女兒,傅懷盛哪裏狠得下心責罵,只能将她攙扶起,“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母皇如今春秋鼎盛,你未必就沒有機會再博一把,只不過必要改改你的性子。成大事者豈能如此意氣。”
予燕讓傅文則先出去,自己合上門慢慢同傅懷盛道:“父君有所不知,兒臣有今日,表面上是被老四抓住了把柄,到母皇那裏告發于我。可實際上,兒臣曾經的心腹竟是予秦的人!有許多事都是兒臣聽了她的慫恿才去做的,包括洛陽之事。可兒臣近日派人盯着,竟發現姑母的人私底下和予秦走得近,莫非姑母早已經放棄了兒臣,在公主中另擇人選了!”
傅懷盛道:“這倒是像她能做出來的事,當年她同你大姑母傅欣一道輔佐隐太女,後又轉投你母皇陣營,雖是為父勸說之功,但究其根本不過是她看得你母皇有必勝之把我,順應局勢而已。這才繼續又保了傅家榮寵不衰二十年。可她怎肯甘心在你身上失手,所以尋另一個有争儲位之能力的公主,倒也不出意外。”
予燕不甘道:“可兒臣是她的親侄女啊!”
傅懷盛冷笑一聲,“這世界除了親情,不還有一種方法,能讓兩個人的聯盟更穩固嗎?”
予燕道: “父君是說姑母有意同予秦聯姻?可她府上已有嫡王君。”
傅懷盛站起身,“與帝位比起來,區區一個王君的位置又算得了什麽!你如今要做的乃是收斂鋒芒,讓她們對你放下警惕,這樣方可給那些人沉重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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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之行,皇室中僅有幾位公主陪同,身邊更不曾帶任何親眷,不似往年聲勢浩大,由王之泓帶兵護衛皇室安危,朝中一應事宜交由謝檢與王政非二人。
一路車馬勞頓,總算到了骊山行宮。
行宮中官員為幾位公主各自安排好起居,一路風塵,身子疲乏不适,予楚想到骊山的溫泉,便讓宮人去準備。
只是沒曾想她到了那處時,予越,予秦,予齊都已在那裏,同幾人打個照面,她便要去另一個湯池,予秦披着寝衣笑道:“四妹這是去哪兒?不如同我們一起,記得兒時來骊山行宮,我們姐妹幾人都是在一個湯池裏嬉戲玩鬧,一晃時間過得可真快。”
予楚聽了只一笑卻不答,一手輕輕撫上肩頭,予越不知其中內情,被予秦說的心中一動,也出聲道:“四姐今日也莫要去別處了,今日難得聚在一起。”
予齊見予楚略有猶豫,便幫聲道:“予楚若是有不便,還是莫要為難了。”
予秦卻一笑,眼神暧昧地在予楚身上徘徊,“莫不是有王君作伴,四妹身上有些不可言說的旖旎之景。”
予楚眼裏笑着,心裏卻道:予秦啊予秦,你做事從來不是毫無目的,今日一步步地讓我一起共浴,莫非是知道了些什麽?
予楚道:“二姐莫要打趣我,我的王君忙的很,可比不得二姐府上,王君側君滿門。”說着便輕擡玉臂,任一旁宮人輕輕将身上寝衣褪下,入了池中。
予楚剛一入水,予越便壞笑着掬了一捧水朝她灑來,予楚下意識偏頭躲過,身子一側,後肩處的刺青已盡落入幾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