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予楚大婚
公主府中,一片朱紅,予楚卧房作為婚房,又重新裝飾一新,內牆壁重飾以朱紅金漆,房頂高懸雙喜宮燈,門窗上飾以金漆雙喜大字。
喜床鋪就,榻前挂着金絲帳,金鈎鈎起垂在兩側,絲被以江南織造府精工織就,帳頂手繡百子圖。房中錦屏後,放置一尊歡喜佛。
暖玉池前,水霧蒙蒙,予楚一雙纖細手臂輕輕擡起,侍女将其身上素色輕衫緩緩除去,水中灑滿香草花瓣,窈窕身姿沒入水中。
予楚不到五更便起,水霧薰騰,眼下更是有些困意。只恨不得,趕緊将人接入府中才好。
侍女輕輕将其身上水珠擦幹,披上朱色罩衫,這才又回了喜房穿戴。
心英服侍着予楚穿上紅色喜服,金絲織邊,長裙逶地。
玄莫命宮中資歷長的嬷嬷前來給予楚梳頭,雲鬓高髻,其上飾以鳳冠,流蘇垂墜頸畔,紅寶石耳飾襯得膚如凝脂,眉間輕點金色花钿,絕色之姿,容光逼人。
予楚在鏡前轉了一圈,看着鏡中盛妝明媚的自己,竟有些恍惚,日子過得真快,她今日便大婚了。
心英看向鏡中,臉上笑意濃重,眼中卻止不住熱淚,“公主今日真美,心英真心為公主高興。”
予楚拍拍她的手,一旁的嬷嬷打趣道:“心英姑娘這是羨慕公主呢,成婚當日可不許哭!”
心英忙拭淚,“是心英失态了,公主,吉時已到,您該啓程了。”
予楚低頭看向妝奁,伸出塗了丹蔻的手指,輕輕拉開最下面一層,裏邊靜靜躺着一支斷釵,并蒂蓮失卻一半,金釵在房中燈火照耀下仍舊閃爍流光。
予楚眼中閃過當年情景,那花海難尋,竹屋成灰,當年的阿楚也早已不再,自己真正成家了。
心英擔憂道:“公主……”
予楚将那支斷釵丢進妝奁中,轉過身去,“走吧!”
長安街兩旁人山人海,萬頭攢動,城中平民都想一覽皇家公主的風采。官兵開道,維持秩序。
Advertisement
予楚被心英扶着登上鳳辇,其後跟随宮人侍衛,前往太傅府迎親。迎親隊伍抵達後,太傅王政非,夫人傅貞率領府中一衆人已在門外等候,予楚步下鳳辇,禮官宣讀賜婚聖旨,王氏一族行三拜九叩大禮。
禮炮奏樂高鳴不息,予楚站于門前,看着王之泓由一衆貴公子引領而來,禮官以紅綢置于二人手中,牽引在一起。
王之泓一向着官服或墨色錦袍,難免讓人生些不易親近之感。今日一身大紅寬袖錦袍,腰間金絲寬帶緊束,黑發以鎏金冠固定成髻,不茍言笑的臉上,一雙幽深眼眸帶着難以掩飾的笑意。
予楚回之一笑,牽引着王之泓,并肩而立,将王政非傅貞二人扶起,按制回禮,而後在衆人擁簇下,二人坐上鳳辇。
長安街上鋪滿紅錦地毯,予楚加封宣楚公主,王之泓出身王氏嫡系,二人大婚極其隆重,鳳辇在長安城中繞了一圈,方才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隔壁高樓上,公主府中一切都收入眼中,滿目皆紅,好讓人羨慕,沈西誠冷哼一聲,轉身離開窗前,不耐地對童兒道:“這樂聲什麽時候能停,吵都吵死了!”
禮儀黃昏時才行,但公主府今日禮樂不息,喜氣熱鬧,更不用說,還有登門慶賀之人,哪有息了禮樂的道理。
只是這些話童兒哪裏敢說,今日即便給他十個膽子,九條命,他也不敢惹得沈西誠不快。只能道:“要不小的讓人将這窗釘上,再好好封住,說不定能隔音。”
沈西誠聽了臉色卻并未好轉,反而嗤笑一聲,“你把這門窗封緊又有什麽用,本公子是不是還要把這條街封住,就看不到這滿街的紅綢!”
宣楚公主府這條街上,為着喜慶,其他府門上都挂飾了紅綢,表示賀喜同樂,單單隔壁沈西誠所住的嘉義侯府冷冷清清,心英雖對沈西誠不甚熟悉,但對這人行事風格可是了解個十足,冷清便冷清吧,若是把紅綢強行弄他府門上,只怕這個祖宗能把公主府也給掀了。
這白日對幾人都極其難熬,越是到黃昏,沈西誠越是坐不下,在房中踱來踱去。
沈冉月同允珩今日去予楚府中慶賀,途中允珩還道:“你選的賀禮倒是不錯,只不過別被你的好弟弟知道,要不然我的一點安寧都不留了。”
沈冉月所送乃是一尊送子觀音,血玉雕琢而成,極其珍貴,聽他提起沈西誠,手中一抖,“他近日倒是安生了許多,只不過越這樣越不同尋常呢!”
二人進了府,被管家帶人引着入府中歇息。
禮官從宮中帶來皇帝親筆所書的婚禮誓詞,還有中宮蓋了玉印的婚書,大婚禮儀繁瑣,等二人行完禮,皆疲憊不堪,婚宴方開。
來不及歇息,便要一道敬酒,允珩夫婦與幾位公主一桌,予越還是沒能趕回來,不過倒是不知從哪裏弄來的一些賀禮,與他人的不同,不是孤本難尋的春宮冊便是些琴譜,信中還寫道要她二人多些夫妻情趣。
予齊端起酒杯,笑着道:“那日宮宴上,我便說等你大婚時,定要将你灌醉!今日可是你的喜酒,你可不許推拒!”
予楚看向王之泓,裝作略有些為難道:“我的酒量實在不濟,看樣子今日真的要被灌醉在此了,不知道王君酒量可好?”
王之泓看着予楚,眼中含笑,“那便一同醉了也好。”
只不過王之泓身側站着的乃是他親近下屬,聽聞王之泓這般婦唱夫随,今日也便丢了身份尊卑,笑道:“将軍今日莫要自謙,往年在軍中慶功宴上,将軍可是千杯不醉的!”
他這話一出,衆人皆大笑,“這剛過府,這酒量便開始随了公主了?還是公主有言在先,怕将軍真的被咱們灌醉,無法洞房!”
王之泓耳根罕見泛紅,若非他一向能自持,此刻怕是早已染上紅暈。
即便如此,二人還是喝了不少。王之泓還好,予楚險些撐不住,允珩夫婦倒是貼心,未難為二人,予楚感激一笑,對沈冉月道:“還要多謝皇嫂。”
沈冉月笑着道:“公主可不用謝我,還是謝謝你皇兄,來的時候倒是提醒我一番,我二人大婚時,我醉到第二天午時都未醒。”
予楚也笑,正要同她再說幾句,一侍人跑了過來,在沈冉月耳邊輕輕道:“公子在府中大醉,眼下正在房中砸東西……”
只是那侍人聲音雖已壓低,可予楚二人離得近,還是聽得了,允珩夫婦臉色一變,生怕他再鬧出個好歹,只是夫妻二人一起離去難免不妥,還是允珩道:“我身子有些不适,看樣子要先回去了,冉月留在這裏替我多喝幾杯喜酒。”
王之泓方才聽聞時,眼中不快一閃而過,握住予楚的手時也不禁緊了一些。予楚側首看他一眼,這才道:“皇兄不适就先回去吧,總有皇嫂在,這喜酒要多少有多少。”
沈冉月這才松了一口氣,允珩離席倒也沒有太多人注意。
予秦突然道:“怎麽大皇兄這麽快走了?”
沈冉月又解釋一番,予秦笑道:“原來如此,四妹今日成婚,只我們兩個皇姐在,若是予越在,她一向愛玩,定是花樣多得很。”
予秦聲音略高些,周圍席上的人不自覺看了過來,那兩個空座除了五公主去了歷山書院督學未歸,還有一個便是三公主予燕。
這三公主禁足府中,失了往日裏的地位,倒是四公主一躍成為皇位中最有可能的人選。難免會比較一番。
予楚倒是請了予燕,只不過她如今失勢,不會讓別人看她落魄的模樣,更是恨極了把她陷入此等境地的予楚,直接将予楚派去的人趕出府,絲毫面子不留。予楚倒也不介意,只不過今日予秦話裏有話的樣子她實在不快。
予齊道:“恐怕這個時候,予越正在喝悶酒呢,哈哈哈,這個小酒鬼,上次還惦記着你的喜酒,沒成想倒是錯過了。”
幾人說說笑笑,予秦那話頭也被揭了過去。
謝家只來了謝謹一人,她如今在朝中任職,雖還不及謝昭,但也前途不可限量。她笑着對二人舉杯道:“我這一杯,公主可一定要喝,還記得當初孩童時同公主一道玩耍,沒少喝了家家酒。”
予楚笑着道:“本宮同王君成婚後,恐怕之瑤的婚事也快了,轉眼日子過得真快。”說着便要飲了這杯。
王之泓卻突然接過她的酒杯,搶先一飲而盡,“你喝的太多了,我怕你頭痛。”
予楚含笑道:“那便沒辦法了,只能勞你照料。”
謝謹看向她二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想起來時,兄長孤寂站在院中,不知為何那時她突然流下淚來,那身影看得人心痛不已。謝謹又舉杯,“這一杯,我是代一人敬你,望你二人幸福和樂,永以為好。”
予楚突然明白她所言,臉上笑容淡去,“好。”擡頭飲了這杯,再沒說話。
等賓客散去,予楚同王之泓二人才回了喜房,二人行了合卺禮,禮官道:“卺味苦而酒亦苦,飲了卺中苦酒預示着婚後公主同王君也會同甘共苦,榮辱與共。同時,夫妻二人如同此卺一樣,合而為一。”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