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季定走後,白澍做的第一件事是環顧四周,即使是在夜深人靜,撞鬼比撞人容易的時候他也要确定周圍是沒有旁人,畢竟這裏頭住着的幾乎都是大川的老師們啊。
回到家中的白澍更煩了,比今天剛接到人的時候還煩,腦子裏當真就只剩下一句“什麽玩意兒”?洗完澡上床已經快兩點,他有一點小小的強迫症,睡覺之前一定要上廁所,但這個晚上他翻來覆去不能入睡,一會兒覺得有蚊子,一會兒又覺得空調溫度不合适,于是廁所去了一遍又一遍,差點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前列腺|功能。這麽糾結到淩晨四點才勉強入睡。
他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季定了。
應該說他活了二十七年唯一确信自己經常夢到季定的時候就是五年前季定剛走的時間,那個時候他老是夢到那天晚上在酒店發生的事。
那天晚上說是醉酒,說是強吻,不如說是半推半就,是他放縱了季定,五年了,他仍然記得,當季定埋下頭去的時候他是很舒服的。
好在時隔多年,故人再次入夢,終于不再是那些見不得人的場景,他夢到了小時候的季定。
因為季定比他小了幾個月,但又堅持同一時間跟他入學,所以青春期發育前的季定一直就像他的一個小跟班。白澍小時候長的十分俊俏,以至于幼兒園只要演話劇,王子的角色非他莫屬,而他的小跟班季同學則因為長了一張包子臉,兩條腿又短,只能戴着頭套演向日葵,老鼠和其他森林裏的小動物。
季·包子臉·定小時後是沒有那個外在條件去演一個王子,偏偏他卻十分注重形象,回家跟媽媽一哭,左鄰右舍的,白澍他媽在征得白澍的同意後就把演出服借給了季定。
五歲的季定頭一次穿到了光鮮亮麗的演出服,即使褲腳長了得挽兩轉上去,也無法阻止他一定要穿着這套衣服去幼兒園得瑟,然後就招致了其他向日葵們的不滿,課間排隊上廁所的時間有個小朋友故意絆倒了他。
跟現在的風度翩翩臉皮又厚不同,幼兒時期的季定是個如假包換的慫包,被欺負了不敢還回去,有委屈只會哭,白澍在夢裏看到了自己推倒了絆倒季定的小朋友,一手牽了小季起來,一手指着坐在地上的小朋友,讓人跟季包子道歉。
那天中午三位“聚衆鬧事”的小朋友被齊齊罰站,還被老師沒收了一天一顆的酸溜溜小糖,季定很傷心,太傷心了,被絆倒還沒糖吃,哭的更厲害了。結果社會他澍哥竟然在罰站的時候偷偷從袋子裏摸出一顆酸溜溜給他,說:“小季別哭了,我的糖以後都給你吃。”
澍哥說完這句還瞥了一眼旁邊的同學:“不許告訴老師。”
可憐旁邊的小向日葵同學,人家本來就只敢欺負向日葵,哪裏敢對王子說個不字,拼命點頭,還特別誠懇地跟季包子道歉。
時間一轉,他們轉眼就手拉手從幼兒園踏入了小學的門檻。那個時候小季還是很矮,小矮個又怕生,到了學校只想跟高他半個頭的白澍坐,好在學校很近,關系也好找,老師在了解兩家家長的意願後就安排他們做起了長期同桌。不論是坐前後中間左邊還是右邊,他們倆始終都坐在一起。
一年級學拼音的時候季定出現了讀寫障礙,始終分不清b和p,好在父母的教育夠科學又開明,在看到其他小朋友語文都能得100分,自己的兒子每每80分靠邊的時候,沒有選擇打罵,說他笨,而是轉頭就找到了C大教教育心理學的老師。又從老師們那兒得到了解決方案,就是眼耳嘴手聯動。即錄下這兩個音,讓他邊聽,邊說,邊看,邊寫。
季定的父母是很成功的父母,他們關愛自己的孩子并不認為小孩兒考80分比考100分的就差在哪兒,但他遇到的同學并非都是好同學。80分的季定在教室被一群90分100分的包圍着,每個人都在笑他是全班倒數第一。他剛滿六歲,比班裏的大部分孩子都小一些,又矮成績又不好,幾乎在第一時間成為了班裏所有人都可以欺負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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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這個時候下課上廁所的白澍回來了,澍哥一回來就拍着桌子讓周圍的人都散開,并大聲呵斥:“誰再敢過來找季定,我就立馬告訴許老師,不僅要告訴許老師,還要告訴管紀律的程老師,還有下午你們家長來接人的時候我就跟在你們後面去跟你們爸爸媽媽告狀,你們來一次我就告一次,看誰的日子不好過!”
白澍趕走了旁人又從書包裏拿紙巾給季定擦淚,晚上回家還主動拿着作業要去季家寫,寫完就陪着既定一起練習拼音,在旁邊一次又一次地糾正他。
他看到季定終于考到了一百分,拿着卷子就往自己這兒沖,他在夢中想自己要接住季定,因為那個時候的小包子真的太小了。
現實是他的夢做到這兒就被門鈴聲打斷了。
他的房間裝了遮光簾,昨晚因為睡的晚,他故意把鬧鈴關了,想放縱一回睡到自然醒,結果掏出手機一看現在不過九點。
他反複克制自己的起床氣去應門,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會在這種時候來敲門,門一開,外面站着的正是他做夢的對象。
“阿澍,我給你買了早餐,北大門外面的肥腸粉加鍋盔,加了一份肥腸,還有全家買的鮮牛奶。”
白澍愣了一秒果斷将門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