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張子初雖然免于這場災禍,但暫時也不能去禮部辦事,幹脆就每日賦閑。
他坐在院子裏喂魚,随手亂灑的餌食,卻被一路哄搶。池面上的水暈一陣陣蕩漾開來,看得他連連搖頭。
“你笑什麽?”齊禦風坐在旁邊,有些不解的看他。
“這群傻魚,想來這裏若能釣魚,定是一釣一個準。”他笑得開心,依稀有幾分少爺當年肆意妄為的模樣。
齊禦風趁此機會,說道:“以後就住在将軍府,不要再回你那宅子可好?”
自從張子初從大理寺回來,就一直住在這裏,這幾天提了好幾次說要回去,也不知道是為着什麽。
他那宅子是林如晉送的,而那人抱着什麽心思,齊禦風自然一清二楚。若少爺這次落榜,只怕回到山北,就難以掙脫此人的掌握。
想到這裏,他就滿心發狠,可惜不好無故對那人出手,何況京城事多,他也沒空派人料理這位身在遠處的黑手。
“其實我也沒打算怎麽,只是回去一趟,取些東西便回來。”
張子初不能坦白告訴他自己回去要做什麽,只能打個幌子,希望不會被看穿。
“若是如此,我陪你去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張子初在心裏暗自嘆氣,不想讓他攬上這件事才想支開人,這會兒要怎麽辦才好。
“不用了,你就好好在府裏,若是跟我一起回府,我處理起事來,他們難保不會覺得我狐假虎威,拿你當靠山。我可不想被人戳着鼻梁骨說是吃軟飯的。”
這陣子齊禦風收斂了許多,不再散布張子初和自己的謠言,京城的事多,自然慢慢的也換了別的逸聞。
不過經過裘華案,滿朝上下已經把兩個人看做一對。張子初還被蒙在鼓裏,但齊禦風卻是心知肚明。本來這種事也不算什麽太大的醜聞,衆人一致認為齊禦風的地位,玩弄朝廷命官雖不是對,但若你情我願,那大家逢場作戲一般也無不可。
到時候等齊禦風玩膩了,陛下賜婚也就揭過這一頁。只不過這京中的大戶人家待嫁的千金小姐,再也無人傾心這位名震天下的風将軍。
Advertisement
“那你帶着霜降回去,路上也好有人保護。”
“你不要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好嗎?好好的,我青天白日回府,在太陽落山之前回來,還能在衆人眼皮底下出什麽事嗎?”張子初可是怕了霜降,這幾天觀察下來,這人武功不低,耳力驚人,若跟了回去,事情怕是瞞不住。
齊禦風沒有回他的話,只是把人摟了過來,在脖頸之處親了一口,這才笑道:“好,那我令人備馬,你獨自回去,但記得天黑之前定要回來,否則我就去找你。”
院子裏遠處還站着幾個下人,張子初被他的動作弄得極為不自在,連忙将人推開。
自從那日以後,齊禦風就安排他在廂房住下,每日夜裏都去他房裏,但都被趕了出來。
張子初知道自己別扭,但就是沒有辦法坦然接受。明明只有三個月的緩刑,這會兒卻是可勁的浪費。
到後來,齊禦風幹脆就睡在隔壁的廂房,也不折騰也不鬧他,只是每日與他平心靜氣的相處。
在回府的馬車上,張子初一路閉目養神,想也知道齊禦風派來的人定在左近。他不會放心讓他一個人回府的,自從上次的事情以後,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仿佛變成了驚弓之鳥。
他掀開轎簾,吩咐馬車在一旁靜候,便獨自進門。這所宅子裏的人大多也不過是老百姓罷了,拿了林如晉的銀子,幫忙觀察他的一舉一動。要說起來,确實沒有什麽大罪過。
“常春他人呢?”張子初心中奇怪,照理他應該就在宅子裏,聽到自己回來本應該第一時間出來迎接,這會兒怎麽沒有動靜。
下人們不敢說話,只是沉默不語,神态之間似乎很是畏懼。
“你們這個樣子是怎麽了?我還能吃了你們?”
“子初,你當然吃不了他們,但我可以啊。”調侃嘲弄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卻不似說笑,聽起來并不令人感到半分輕松。
“林如晉!”張子初睜大眼睛,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裏再見此人。原文中的第二反派,也算是齊禦風最大情敵了。
下人們早就散得一幹二淨,只留兩人在此說話,氣氛也顯得有些特別。
“哎呦,我們好歹也算舊識,怎麽你連名帶姓的喊,我是哪裏得罪你了?”林如晉自顧自坐下,又斟了兩杯茶。
張子初記得原文裏他不曾上京,是後來原主和齊禦風去山北才見到他的,還惹出一堆事了。現在這禍害就在眼前,可怎麽辦好呢?早知道就讓霜降跟着,雖然林如晉沒有武功,但也是非常棘手的一個人。
“怎麽不喝茶?怕我下藥啊。”林如晉随手拿起一杯茶一飲而盡,嘆道:“上好的毛尖,卻這般牛飲,只為博得你的一點點信任,我可真是可憐。”
“你把常春怎麽樣了?”張子初也不想與他廢話,開門見山的問。
“也沒怎麽,他辦事不利,我當然小做懲處。以後你不會見到他了。”輕描淡寫的口吻,顯然全然不在意的樣子。
“林如晉,你怎麽可以草菅人命!”張子初想不起原文常春什麽下場,只記得他好像被打了三十棍,随後作者再也沒有提及。
“我在你眼裏難道就是這麽糟糕的人嗎?放心吧,我沒有殺他。”林如晉直直的看着他:“你應該早就發現他是我的人,怎麽還這麽關心他?這三年的主仆,你是把他當了親人吧。那我呢,我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的,怎麽你就半點不念舊情,這般厭惡我?”
“這話不應該是我問你嗎?你故意買走我張府的一切,斷我張家生意門路,你這竹馬,我可不敢要啊。”他的意思竹馬竹馬,但卻忘記古代只有青梅竹馬一詞。
林如晉果然笑了起來:“那你是我的小青梅嗎?”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來是為了收拾一點東西,這宅子我不會收的,地契也在屋裏,等會兒還給你。”張子初起身要走,果然被攔住了。
“如果你是怨這些,那我把東西都還你。可我知道,你在意的根本不是這些。你要走我不攔你,但你好歹說說,到底為什麽這麽恨我?”
“如果不是你買通人,在先妻面前挑唆,她怎會好好的毒打三月,把我的計劃徹底打亂。他的死,你也有責任。”張子初深吸一口氣道:“你讓開,我不想與你多說。總而言之,以後我們各走各路。”
“你、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林如晉驚訝至極,沒想到這等事也會被他說破。
“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另外,我也知道你這次上京是為什麽,八成是瑞王找你來的吧。醉風館應該是梅貴妃賣給你了,此番你真不該進京。雖然我恨你至極,但也只想告誡一句話,你馬上離開京城,隐姓埋名,不要再摻和瑞王的事。”
張子初說得認真,是因為原書中林如晉對原主可謂癡情至極,到最後被瑞王坑得慘死,也還是對他念念不忘。他雖然對這個人很不屑,卻還是為他的癡情感動,不想看他重蹈覆轍。
“子初,你在關心我嗎?”
“無藥可救!”
張子初推開他,自顧自回了房,把地契找出來,又來到桌前,拿起一個極舊的盒子,裏面裝着原主用的文房四寶,便走了出來。
他把地契遞給了林如晉,轉身要走,卻見後面的人冷笑道:“你恨我害死了陳三月,但是你呢,回來要戴上他送你的盒子,卻又依偎在另一個人身邊。你想過他在九泉之下,會作何感受?”
張子初沒有轉身,只平靜的回道:“這個你大可放心,無論我做什麽,他都不會怨我。”
他說出這話來的時候,心裏卻在想,若是齊禦風知道張子初這具身體被鸠占鵲巢,不知道會發瘋發怒到什麽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