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四周一片寂靜,想來是怕攪擾他安眠才把人都安排開了。張子初心知陳三月對原主的恨不會那麽快就消失,自然也不指望他真會奉他為上賓。他夜裏起身,只覺得口渴難當,也不想喊人來。
畢竟他只是在将軍府暫住,何況齊禦風那些部下都知道他不待見自己,想來他府裏的人也會知曉。如今他雙目不能視物,這群人想要穿小鞋真是再容易不過。何況他記得在古代,殘疾之身是要受人指指點點,甚至于被認為是不祥之人。
他雖然沒有殘疾,但在不知事情原委的人看來,和普通的瞎子也沒什麽兩樣。雖然他考取功名,但在這顯赫的将軍府裏,也不過是一介書生。
他好容易摸到地上的鞋穿好,也懶得扯那些繁重複雜的衣物,只一身中衣就蹑手蹑腳的站起。
因為四周一片黑暗,他走得極慢,生怕磕碰到什麽東西,好容易摸到桌子邊。這茶水有些涼了,但眼下也顧不上這許多,只胡亂倒了一杯,也不知灑了多少在桌子上,總之滿手都是水。
張子初喝完了水,便偷偷摸摸的走回去,沒想到一時走錯方向,竟是撞到牆壁,還碰翻了旁邊的凳子。
他頓時縮手在旁,見沒有動靜,确定屋裏屋外并無半個人影,這才慢慢摸着回到床上。他一路摸着桌椅,手也跟着幹了,沒想到中衣的衣角竟在剛才有些沾濕。
這下有點尴尬了,這不好差人去換一件中衣,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他沒穿越過來之前,每逢夏天獨自在家,就穿短褲打赤膊。思來想去,他決定裸/睡,把中衣脫了當枕頭,這樣明天早上起來一摸就能知道。
幸好他有認床的毛病,這将軍府的床哪怕比自己的床舒服百倍,也是睡不踏實。這樣的話,明早定能及時醒來。他實在怕了齊禦風忽然出現在旁的毛病,如今他不過是一個弱雞,決計反抗不了他。
雖然張子初總在心裏念叨這是一個受,不要擔心他有不軌舉動,不要在意他的一切,但他總是感到不安。他一直希望能在混亂的同志世界裏找到一個真心相愛的人,可不想在這裏莫名其妙的被人摧殘了。
齊禦風的眼神太有侵略/性了,根本不是一個受應該有的。
張子初記得原文裏他重生以後就轉攻了,但這種事他相信完全是原主在氣場上沒有壓住他的鍋。
他胡思亂想了一會,終究還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到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穿好中衣,這一驚非同小可,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公子,您醒了?早膳想吃什麽,廚房還在等您示下呢。”怎麽回事?昨天晚上身邊還一個人都沒有,怎麽現在這屋裏好像有不少人。
雖然一個個聽着大氣也不敢出,但他還是能聽出這屋裏不只兩個人。尤其這說話之人的語氣顯然十分恭謹,甚至有些畏懼的樣子。
“你叫什麽名字?這屋裏現在有幾個人?”他決定先問清楚狀況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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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子的話,這屋裏有四個人,小人霜降,是這屋的總管事。”
“我不喜歡屋裏這麽多人,讓他們先下去吧。”
他的話音剛落,四個人頓時跪了下來:“公子饒命,若您不要我們伺候,我們就沒命了。”
張子初心中奇怪,怎麽說得這麽嚴重,便道:“我只是讓你們下去,留下管事在這,不是不要你們伺候。”
那幾個人聞言,方才退了下去,留下霜降一個人在屋裏。
“額,早上有誰來過我這裏?”
“回公子的話,今早将軍曾經在您這裏,不過他只留了一會兒就走了。”
張子初大窘,這樣的話,莫非是他幫自己把中衣穿上的。不過反正原主以前和他是那種關系,身體上下只怕早被看光,也沒什麽大不了。但是,這種感覺還是很不好,還好當時他睡死了。一定是昨天太累,才會沒有挑床就睡死過去。
“公子,還不知您早膳用什麽。”那霜降小心翼翼的開口,似乎很怕得罪他。
“我最愛吃豆腐和油條,外加南瓜粥,你們準備這三樣就行了。”張子初吩咐道,又想起自己還沒有穿衣,就補了一句:“我的衣服在哪,你幫我拿過來。”
“公子稍等,小人這就命人為您梳洗打扮。”
張子初剛想說不用,那管事大約是對外面做了什麽動作,反正馬上就有兩個人的腳步聲進來。
“你們不用伺候我,只要把衣服給我,我可以自己穿的。”
“公子,這衣服極為繁複,您自己穿的話,只怕很難穿上。還望公子垂憐,不要支開小的。”
張子初想了想,衣服這麽麻煩,自己穿确實不妥,他們幫個手也還行。他還真的怕這裏有丫鬟,聽他們說話都是小厮,頓時放下心。畢竟有女孩子幫自己穿衣服,實在很有點瓜田李下之嫌,哪怕在古代這是正常操作。
等穿好了衣服,他便被帶去一邊做好,一個小厮開始幫忙給他梳頭。他忽覺得頭發似乎被扯斷了幾根,頓時叫出聲來,那小厮吓得魂不附體,只跪在地上喊道:“公子饒命,公子饒命!”
“我又沒說什麽,怎麽你就又喊饒命?我醒來以後,你們怎麽一口一個饒命,到底是怎麽了?”
“求公子不要為難小的。”那小厮竟然連連磕頭,似乎怕得不行。
張子初有些無奈,因為看不到也不好把人扶起,道:“你盡管說,我不和你們将軍告狀就是。”
那個小厮還是害怕,仍是不敢說,繼續磕頭求饒。
張子初生怕他磕破頭,萬般無奈只好命他起來繼續梳頭,心中卻是滿腹疑問。
等到梳洗之後,他便聽到有人把早膳端進來,便問道:“你們将軍呢?”
霜降道:“回禀公子,我們将軍卯時已經去練兵了。您的小厮常春已經在廳中等候,不知可要讓他進來伺候。”
“太好了,快讓他過來幫我,你們也都下去吧。”
過了一會兒,常春果然進來,卻附在他耳邊小心翼翼道:“少爺,我害怕。”
張子初心中奇怪,問道:“你怕什麽?”
“我早上來的時候,見他們将軍府擡出去血淋淋的四個人,據說是在你房裏伺候,但都玩忽職守,被齊将軍活活打死了。”
張子初聞言大驚,原來他們一口一個饒命竟是如此。陳三月他畢竟也是做書童的,怎麽可以如此草菅人命,不把人命當一回事。他立馬放下筷子,對着外面道:“來人,我要見你們将軍。”
“回公子,将軍怕是要過了晌午才回來。”
“那好,你去派人送個信給他,就說我不吃東西等着他。”
那霜降聞言撲通一聲跪地,道:“公子,小人這就傳話給将軍,但求您用過早膳在等。”
張子初不為所動,仍是坐在那裏,看得常春也害怕起來,心中後悔把實情告知于他。
他也一并跪倒在地道:“少爺,你還是吃了吧。若被齊将軍知道,是我說了一句話,你才不吃早飯,他回來不扒了我的皮。”
張子初氣急,心想反正我已經瞎了,大不了挨他一刀,保不齊到時候還能穿回去。但這般草菅人命,作為一個現代人他是萬萬不能忍的。但若這麽硬杠,怕自己沒大事,常春和這屋裏幾個下人又要倒黴,心中氣急。
他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起筷子,繼續用早膳,只是越想越氣,但覺眼睛忽然有些疼痛難忍,哎呦一聲,手上碗筷摔落在地不說,連他整個人都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