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九月雪
月光如水,皎潔如雪。你說白兔可愛,但我覺得白兔再可愛,也沒有你可愛。
這出嫦娥奔月,本着經濟實惠的原則,演員只有兩個,外加一個兔子玩偶。周末合成的時候,前半部分鄭雪梧抱着那只可愛的白兔,認真看着孟致遠和Angela演戲。鄭雪梧臉上分明是認真投入的神情,但因為抱着那只兔子,怎麽看都覺得她特別的可愛,讓孟致遠想上去揉揉她的腦袋和捏捏她的臉。
Angela的漢語雖然不錯,但是一旦脫稿,加上要做動作,經常忘詞,孟致遠就帶着她一點兒一點兒地過,還告訴她肢體怎麽放松,表情如何做到自然。鄭雪梧這個導演,就只是看着他們,并不需要多做指導。而且,孟致遠比鄭雪梧專業。
休息時間,Angela對鄭雪梧說:“這個兔子是你的嗎?真可愛。”
鄭雪梧笑道:“不是我的,是我鄰居的。”孟致遠問:“是鐘妍的嗎?”
“對呀,可愛吧?”鄭雪梧邊說邊笑着摸了摸兔子的軟軟的毛。
“沒有你可愛。”輕松尋常的語氣,伴着清澈真誠的笑容,孟致遠覺得自己說的是實話,但是落到鄭雪梧耳朵裏,就把她點燃了一樣。她輕咳了一聲,轉身去喝水,不做回答。
鄭雪梧臉紅的樣子真好看,兩頰和耳朵都會變得粉粉的,眼裏波光流轉,三月裏桃花都比不上的美。
鄭雪梧從包裏拿出兩套衣服,把男生的那套遞給孟致遠,讓他自己穿。
孟致遠拿着那套衣服,看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怎麽穿,他看向鄭雪梧,她幫着Angela穿好了一整套。Angela穿上古裝後,整個人都興奮得不行:“太漂亮了!你能幫我拍照嗎?我要給我媽媽看。”
鄭雪梧幫Angela拍完照後,轉過頭看孟致遠,見他只是穿好了上衣,就走過來問:“你不會穿嗎?”
“上衣還搞得定,但是這個裙子怎麽穿?”孟致遠看着一片式的深藍色下裙,真的看不出來是如何穿的。
“我給你示範一下。”
孟致遠把裙子遞給鄭雪梧,鄭雪梧:“先這樣,再繞一圈,這樣,再打結。”一步一步,鄭雪梧自認為做得很慢很仔細了。
孟致遠沒看明白,軟軟地說:“這麽難,你幫我穿吧。”
鄭雪梧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孟致遠真的很犯難的樣子,讓鄭雪梧只好露出無奈的表情:“好吧,過來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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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致遠得意地偷笑。
鄭雪梧的手很白皙,拿着深藍色的下裙從孟致遠身後繞過,整理好後,打結。孟致遠低頭看着鄭雪梧,她離他很近很近,她的頭就在他的胸口下方,他盯着她的眉毛和睫毛,還有那略顯孤傲的駝峰鼻,這麽近,近得他覺得她都能聽到他的心跳在加快。
“好了。”鄭雪梧覺得眼前的少年,真的像是魏晉時期世家的公子,清貴俊朗,潇灑不羁。
Angela:“Che bello!” Angela覺得孟致遠穿上這身衣服,特別的英俊。
孟致遠得意地笑了:“Grazie!”
說完,孟致遠還笑意盈盈地看着鄭雪梧,鄭雪梧也笑了:“我聽懂了,她說你很帥。”
孟致遠歪了歪頭,認真地問:“難道不帥嗎?”
鄭雪梧沒忍住,噗嗤一笑:“帥,你最帥。”然後兩個人都看着對方在笑。
忙碌的時間總是飛快而過,中秋節很快就到了。鄭雪梧身穿一身淡綠色旗袍站在臺上,聲音清亮動人:“尊敬的來賓、老師們、同學們,大家晚上好!”
彭老師班上的學生保羅身穿中山裝,用意大利語主持:“尊敬的來賓、老師們、同學們,大家晚上好!”
鄭雪梧:“歡迎大家來到2018年多卡大學中秋文化慶典活動的現場。”
保羅的工作基本就是翻譯,把鄭雪梧的話都用意大利語再說一次。
五個節目後,該孟致遠和Angela上臺了。
孟致遠:“我是後羿。”
Angela:“我是後羿的妻子嫦娥。“
鄭雪梧站在臺下左邊一角看着。鄭雪梧沒讓孟致遠穿大氅,因為後羿是弄武的,那大氅袖子太大太長了,顯得很累贅。所以站上臺的孟致遠身着灰色上襦深藍色下裙,和一旁身着粉紅套裝的Angela看起來非常的登對。
孟致遠在舞臺全情投入,一舉一動都把觀衆帶入戲中,尤其是嫦娥離開之後,後羿對她的思念,更是讓觀衆為之動容。孟致遠雙眸含淚,大聲喊着嫦娥、嫦娥,一聲一聲,都像是催人落淚一般。
在臺下的排練和在臺上的正式演出,共情效果差距如此之大,鄭雪梧不得不佩服孟致遠。與此同時,鄭雪梧也開始有些羨慕起Angela來。就算是演戲,但是能站在他身邊,能得他如此深情以待,并且自己也能回應這樣的感情,真的太讓她羨慕了。
只是,鄭雪梧忘了,嫦娥最終離後羿而去的。
鄭雪梧急匆匆地去換衣服。
孟致遠表演結束,沒有看到鄭雪梧上臺報幕,還覺得有些奇怪。後來他才看到她換上一身火紅的水袖舞蹈服,站到候場區。
“你這是,要跳舞?”孟致遠看到她腳上的舞鞋。
“對,水月洛神。”鄭雪梧緊張地看着臺上,心跳一點點加快。
“你緊張嗎?”孟致遠看到鄭雪梧都手一直在晃,像是在自我放松。鄭雪梧有點兒尴尬地笑道:“手有點兒出汗了。”她太久沒跳了,這舞蹈的難度高,要想跳好的确不容易。
鄭雪梧之前沒有告訴孟致遠她要上臺跳舞,甚至他也不知道她會跳舞。
剛剛的淡綠旗袍如雨後竹林般清幽雅致,而這大紅的舞衣,則讓她看起來像是浴火重生的鳳凰,明豔奪目。
她的長相很古典,鵝蛋臉、丹鳳眼,現在這樣打扮,真的像是從古畫卷裏走出來的一樣。她是這樣美,千般美都集于一身,卻美而不自知,美得雲淡風輕。
“很漂亮。放輕松,肯定跳得很好。”孟致遠給她加油打氣,上前輕輕擁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堅定從容的力量從他手上傳過來,讓她一下鎮定了許多。
上臺,燈光和音樂起,她便開始起舞。
揚手、邁步、旋轉……每一個動作都無懈可擊,柔中帶剛。
水袖翻飛,在臺上漾起一汪熊熊烈火,似悲壯,卻也哀婉凄美。
一舞傾城,也不為過。
孟致遠就站在舞臺側邊,目光緊緊黏住臺上的她。
舞畢,掌聲雷動。臺下傳來好幾聲Brava和口哨聲。
這就是他心儀之人呀。
可惜,她不喜歡他。
孟致遠心裏喜悅和悲傷交錯。鄭雪梧已經走下臺來,氣都還沒喘勻。
“跳得非常好!我之前還不知道你會跳舞。”孟致遠給鄭雪梧遞上紙巾,她接過,邊走邊說:“謝謝,我現在先去換衣服。”她不想穿着舞衣做主持人謝幕,還是得換上剛才的旗袍。
晚會終于結束了,孟致遠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在一旁等鄭雪梧。
孟致遠扶住差點兒摔倒的鄭雪梧:“我等下送你回去吧,要我幫你一起收拾嗎?”
鄭雪梧:“哈?不用!我只是不經常穿高跟鞋,我有帶平底鞋的,我自己回去就好。”他已經幫了自己這麽大的忙了,所以她不願意再麻煩他。
孟致遠不理會她的婉拒:“我在這兒等你,你快點收拾吧。”
鄭雪梧看着孟致遠,想說點什麽,但是見他一臉執着的樣子,也只好默許了,趕緊去換衣服收拾東西。
然後邊和同事告別邊走到孟致遠旁邊:“中秋快樂!再見!再見!走吧。”
鄭雪梧和孟致遠走在街道上,她這才想起中秋節要吃月餅:“你今天吃月餅了嗎?”鄭雪梧想到剛剛的活動贊助方帶到晚會的好幾盒月餅,但是她太忙,一口都沒來得及吃就回來了。
孟致遠搖頭:“我不喜歡吃太甜的月餅。” 微風吹過,涼意漸起。鄭雪梧打了一個噴嚏。
“快走吧。”孟致遠不想讓鄭雪梧在晚風中受涼了。鄭雪梧和孟致遠快步走着。鄭雪梧擡頭看到天上的月亮:“你看,月亮好大好亮呀!”
今天是中秋節,但是因為忙着晚會,都忘了看月亮了。
孟致遠應聲擡起頭看月亮,再側過臉看鄭雪梧笑得很開心的樣子,也揚起嘴角。
“快回去吧,不然着涼了。”孟致遠出聲提示,二人就趕緊往地鐵站走去。
“洛神也是中國神話裏的神仙嗎?我之前聽過洛神花,好像是一種中藥。”孟致遠問。鄭雪梧答:“對。洛神就是洛水之神。洛神花是中藥,也可以泡花茶,泡出來是粉紅色的,很好看,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喝了之後會頭暈。”鄭雪梧才突然想起,洛神的傳說很多,有一個說法,還說洛神就是嫦娥,是後羿的妻子。
孟致遠就接着問鄭雪梧洛神的故事。
相傳洛神是伏羲的女兒,後來黃河河伯兇殘暴虐,把洛神擄走,洛神就被困在黃河水宮,抑郁度日。
“那水月洛神這支舞是表現洛神想要逃離卻不得自由的痛苦嗎?”孟致遠不喜歡這個傳說,如此的痛苦傷感。
鄭雪梧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看到唐韻詩的舞蹈很美,就跟着學的,具體有什麽故事,之前沒了解過。”
“洛神的傳說太讓人傷心了,下次你要跳舞,跳個讓人開心的舞蹈吧。”孟致遠的這個提議讓鄭雪梧哭笑不得。
鄭雪梧和孟致遠走到樓下,鄭雪梧伸手接過孟致遠手上的袋子:“謝謝你送我回來。今晚表演很出彩,真的很棒。謝謝你願意幫忙。”
孟致遠點點頭,笑而不答,好像有些得意。
鄭雪梧看他得意的樣子,樂了:“你快回家吧,到家了給我發個微信。”
孟致遠:“好,你先進去吧。”
鄭雪梧:“中秋節快樂,晚安。”
“晚安。”
鄭雪梧走進門去,孟致遠看着她上樓才離開。
八月十五人團圓,鄭雪梧一個人在異國他鄉,他怎麽都不舍得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過。
孟致遠看着那一輪圓月,想到Gabriele D'Annunzio的那一首詩O falce di luna calante 《我有一輪彎月》。
O falce calante, qual mèsse di sogni
我有一輪彎月,用來捕獲清夢。
ondeggia al tuo mite chiarore qua giù!
就這樣蕩漾在如你一般柔和的月光下。
雖然不是彎月,月光卻一樣的柔和,很适合今晚。
鄭雪梧洗漱完回到卧室,看到手機提示燈一閃一閃的,點開一看,是孟致遠發過來的微信,寫着:我回到了。今晚的月亮和雲都很好看。
鄭雪梧笑了,鄭雪梧回了他一句:那我等下再看一下。你早點休息。
鄭雪梧的手機上顯示孟致遠回了一句:好,你也早點休息。鄭雪梧放下手機,走到窗邊,看向窗外。天空的雲層很厚,看得特別的清晰,月亮在兩道大雲層的中間,顯得特別的亮。
嫦娥也好,洛神也罷,都是被困住的女子,一個被困月宮,一個被困水宮,不得自由不得與相愛之人相守。
鄭雪梧看着那圓月,心底的苦楚一點一點漫上來。為什麽我會有這樣的病症?老天爺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
可以愛,但是不能被愛,這是怎樣一種懲罰和詛咒?
第二天,莫恒把幾張照片發給孟致遠,是孟致遠在臺上演《奔月》的照片。
“你也去了?”
莫恒笑道:“鐘妍帶我們去的,看完你的劇,我們就去喝酒了。”鐘妍的意思,是讓鄭雪梧和孟致遠多點兒單獨相處的機會和時間,他們就默默捧場就好了。孟致遠聽到莫恒這麽說,就知道鄭雪梧也沒把自己要跳舞的事情提前告訴鐘妍,還有些遺憾沒有人拍鄭雪梧的舞蹈,但是轉念一想,這樣就是讓他用眼睛和心去記,也好,而且這份記憶,他們這些共同的朋友中只有他擁有,也就夠了。
下了課,鄭雪梧正要走下地鐵站,但是一只大狗沖上來,對着鄭雪梧狂吠不已,鄭雪梧很害怕。
孟致遠正要出地鐵站,看到鄭雪梧,就趕緊沖上去護住她,大聲對狗的主人說:“先生,請把你的□□好!”他的聲音帶着些顫意。
那先生趕緊拉住狗繩,對鄭雪梧道:“女士,很抱歉,吓到您了。”
鄭雪梧驚魂未定,還一直大喘氣,只是對那先生擺擺手,別說用意大利語思維了,就話都說不出來。那只大狗被牽走了,孟致遠問她:“小雪你沒事吧?”
鄭雪梧搖頭,她已經基本緩過來了,但她看到孟致遠的腳在發抖。
鄭雪梧:“你不是怕狗嗎?怎麽還……”其實她不是怕狗,只是突然沖着她來,無論是什麽她都會害怕。
孟致遠不好意思地撓頭:“剛剛都沒有反應過來。”
鄭雪梧很是感動地對他笑了笑:“謝謝。你怎麽在這兒?”
“你們學校晚上有場講座,我就過來聽聽。”
鄭雪梧路過海報欄基本都不會太注意,因為她的意大利語水平還不足矣讓她看懂海報。
“那你去吧,我先回家了。”
鄭雪梧繼續往下走,她轉頭看孟致遠走上地面的背影,越來越高,越來越遠。
他對她,真的是出自真心的關愛,她明白的。她從來都知道。
周四晚上,鄭雪梧接到了孟致遠的電話:“喂,致遠。”
孟致遠:“小雪,我有個忙要請你幫。”
鄭雪梧:“什麽忙?”
孟致遠:你這周日有空嗎?我的幾件設計需要拍照,需要個模特。
鄭雪梧露出驚訝的表情:“模特?我不行的!”
孟致遠:“這套有點中國風,你很合适。”
鄭雪梧還是繼續拒絕:“可是我不是模特,而且我不喜歡拍照。”
孟致遠:“你之前不是說,我讓你幫忙沒問題的嗎?”鄭雪梧是說過,畢竟孟致遠幫她演了一次短劇,她理應回報。
鄭雪梧一時不知道怎麽回複,只有尴尬的沉默。
孟致遠那邊繼續堅持:“不難的,攝影師會指導你怎麽做,放心吧。”
鄭雪梧無奈地應下:“那好吧,我就試試,要是效果不好,你可別怪我。”她覺得這件事肯定會很糟糕。
孟致遠:“這是當然!等具體的時間和地點确定了,我再跟你說。”
“好。”鄭雪梧挂掉電話後,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周日上午,鄭雪梧按照孟致遠給的地址,到了一個攝影工作室,推開門,就看到孟致遠在裏面和攝影師說話。
“致遠。”
孟致遠聞聲轉過頭:“來啦!過來吧。”
孟致遠對攝影師說:“這就是我請來的模特,怎麽樣?”
攝影師打量了一下鄭雪梧:“她臉很小,但是五官很立體,很迷人。”
鄭雪梧走近,對攝影師微笑了一下,孟致遠介紹道:“這是我們今天的攝影師,他也叫Marco。Marco,她叫鄭雪梧。”
Marco:“你好!”半三聲發得很标準。
鄭雪梧露出驚訝的表情:“你也會說中文嗎?”
Marco:“一點點。”說着還比了個手勢。
鄭雪梧:“你好,我是鄭雪梧。你可以叫我Bianca。”
Marco:“我們開始準備吧。”Marco走到一邊去看燈光。
鄭雪梧:“我現在要做什麽?”
孟致遠:“跟我來,我請了我的同學來幫做妝發。”孟致遠把鄭雪梧帶到化妝室,裏面那個女生就是當時要把胸針送給鄭雪梧的人。
孟致遠:“這是Gulia,這是鄭雪梧。”
Gulia:“Ciao. It’s you!”
鄭雪梧笑了笑,回了一句:“Ciao.”
孟致遠:“Gulia,麻煩你幫忙化妝了,半個小時能搞定嗎?”
Gulia:“差不多吧。先換衣服。”他們用意大利語在溝通,鄭雪梧基本能聽懂,但是她不敢用意大利語和Gulia說話,還是決定用英語。
Gulia把一套衣服從衣架上拿下來,遞給鄭雪梧,鄭雪梧接過。
孟致遠:“你把衣服換一下,然後出來化妝。”
“好。”
安排好後,孟致遠也就到外邊幫着檢查燈光了。
鄭雪梧換好衣服走出來,Gulia就快速地幫鄭雪梧化妝。
Gulia幫鄭雪梧化好了妝,然後出來對孟致遠說:“Marco,已經好了。”
孟致遠:“好的。我們可以拍了。小雪,你過來吧。”
鄭雪梧感覺有點不太自在地走到拍攝區。Gulia給她化完妝後,她覺得自己有些不一樣,眉眼都深邃了很多。
純白的裙子,頭發簡單盤起,有幾縷落在臉側,純淨中透着慵懶。
孟致遠把項鏈給鄭雪梧戴上,然後盯着她的耳垂:“你還沒打耳洞呀?”鄭雪梧本來就緊張,被他這麽一問更是別扭:“沒有。”
“那沒辦法拍耳環。”孟致遠這話硬邦邦的,像是不太高興,讓鄭雪梧僵在原地,不知道如何作答。她咬了咬下唇,道:“如果實在要突出耳環的話,可以拍我假裝在戴耳環。”她說得很輕,小心翼翼地,畢竟她沒有提前告知孟致遠自己沒有耳洞這事。
孟致遠看她為難,知道自己沒有把握好語氣:“沒事,就只有這一套是有耳環的,我跟Marco,按你說的來拍。”
鄭雪梧看到孟致遠想要幫她戴戒指,她趕緊說:“我自己來吧。”然後伸手接過孟致遠手上的戒指自己戴上。
孟致遠見她一臉凝重,眉頭都無法舒展開,就笑着說:“好了。放輕松,很簡單的。”說着還輕輕把她的一縷頭發挽到耳後。
Marco開始拍照,用英語和鄭雪梧溝通動作:“不錯,眼睛看過來。下巴擡起來一起些。手放輕松。好,把手擡高一點。”
鄭雪梧按照Marco說的做動作,慢慢地找到了些感覺,沒有剛開始的僵硬了。
Marco看了下照片:“好,這一組可以了,換下一套。”
孟致遠走過來幫鄭雪梧取項鏈耳環及戒指。鄭雪梧問:“結束啦?”送了一口氣。
孟致遠:“還沒,還有兩套。”
鄭雪梧睜大眼睛,好不容易放松下來又緊張了。
孟致遠:“快去換衣服和造型。”
鄭雪梧的眼睛睜得更大,太陽穴一緊:“還要換衣服和造型?”
孟致遠認真地說:“當然,首飾要搭着衣服和妝發來配。”
鄭雪梧無奈地瞪了他一眼,嘆了口氣,然後走向Gulia。其實熟能生巧,第二套很快就拍完了,然後換第三套。
孟致遠在和Marco看照片,聽到高跟鞋的聲音,孟致遠擡頭,然後就傻傻地看着,移不開眼了。
鄭雪梧迎着孟致遠的目光走近:“怎麽,很奇怪嗎?”
孟致遠:“不是,很漂亮、很美。”一襲藕粉色的薄紗斜肩長裙,宛如天邊雲霞環繞在她周圍,她整個人及俏麗又夢幻。
Marco:“Che bella!”
鄭雪梧颔首謝過他的贊美:“Grazie!”儀态萬方,一笑生輝。
孟致遠把第三套首飾給鄭雪梧戴上。Marco開始拍,拍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滿意的。Marco停下來想了想,對孟致遠說:“我覺得缺點什麽,需要來點煙霧。”
“煙霧?”
Marco:“對。有嗎?”
孟致遠沒有準備生成煙霧的東西,搖頭說沒有。
Marco想到了Gulia抽煙,就讓Gulia把煙點着,在一旁熏着,接着拍。Marco把鏡頭拉得非常近,想要一個鄭雪梧托腮的大特寫,以突出戒指。
鄭雪梧被煙熏得眼睛都紅了,一直咳嗽,眼淚不由自主地往下流。
孟致遠皺起眉頭:“別這樣拍了,她受不了。”孟致遠走進拍攝區,輕輕抹去鄭雪梧的眼淚,鄭雪梧擡眼看向孟致遠。就在這時Marco趁機按下快門。
Marco看了下照片:“非常好!就這一張了。”
孟致遠和鄭雪梧都驚訝地看着Marco。Marco把照片拿給他們看,還把照片放大。
照片中,孟致遠心疼而溫柔地撫着鄭雪梧的臉,鄭雪梧和他對視,戴戒指的手稍微離開了些臉。兩人交錯的目光和戒指就這樣交相輝映,一切都在一剎那,變成了永恒一般,柔情缱绻。
孟致遠看着照片傻笑,鄭雪梧有些害羞,不敢多看。
終于拍完了,Gulia幫鄭雪梧拆發型,對鄭雪梧說:“他真的很在意你,很關心你。”
鄭雪梧笑了笑,沒有回話,算是默認。
孟致遠看了一眼鄭雪梧和Gulia,鄭雪梧也正好看過去。
鄭雪梧在書桌前備課,門鈴響起。鄭雪梧起身,走到門口,從貓眼看去,是鐘妍站在門外。鄭雪梧把門打開:“找我有什麽事嗎?”
鐘妍舉起手機:“你怎麽都不看微信的呀!我發的信息你又沒看對吧?”
鄭雪梧笑:“我在備課,沒看手機。”
鐘妍把手機的Ins打開,給鄭雪梧看,鄭雪梧看到的是四張照片,就是鄭雪梧前些天幫孟致遠的照片,第四張就是鄭雪梧和孟致遠的合照。
鐘妍:“這幾張照片都被轉瘋了,好多人在評論裏問你是誰,好像要找你當模特。”
鄭雪梧皺起眉頭,不敢相信:“沒這麽誇張吧,就幾張普通的照片而已。”
鐘妍:“有!是我一個意大利同學看到然後來問我認不認識這個中國女生,我才知道這件事的,你就等着大紅大紫吧!”
鄭雪梧不相信地搖了搖頭,笑了笑:“我明天的課還沒備完,沒事的話,我先備課了。”
鐘妍:“以後紅了別忘了我喲!記得給我簽名!”
鄭雪梧順着她的意思擺擺手說行。鄭雪梧回到屋裏,拿起手機,看到一個孟致遠的未接來電,就回撥過去。
孟致遠:“喂,小雪。”
“你剛剛找我?”
孟致遠:“對。很抱歉,你前兩天幫我們拍的照片被我的Boss看到了,然後就說這個季度的廣告就用那幾張,我本來還以為他只是開玩笑而已,因為他當初否了我的設計稿,我那幾套作品是想拿去參賽,所以才找你來拍的。但沒有想到Boss看了那些照片,就讓我的設計過了。”
鄭雪梧邊聽邊思考,半晌才說:“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算幫了你個大忙咯?”
孟致遠還以為她的沉默是生氣,沒想到她會用這樣的語氣回他:“對,你幫了我一個大忙。”
鄭雪梧笑了笑:“沒事啊。你拍之前也沒說這些照片不會被人看到,廣告用就用吧。”
孟致遠:“好,那我去財務那邊問一下,要給模特多少報酬。”
鄭雪梧覺得這個忙幫得還蠻值,笑得更歡了:“還有報酬呀?那真的太劃算了。”她高興不是因為錢,還因為自己真的幫到了孟致遠。他們的距離實在是太遠了,能多一些交集,都是上天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