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才不怕呢!
前面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腳踩雲紋靴的人落在她面前,一片深褐色的長袍垂挂下來,落入她蘊滿慌張的雙瞳裏。
“你居然能躲得過我的箭?”宇文青雲緊緊盯着地上跪着的人,眸光深幽。
“奴婢,奴婢太緊張了,雙腿不聽使喚,這才,才沒接到小将軍的箭...”楚無念朝他磕頭,地上的塵土撲到她臉上,将她心底湧上來的慌意掩去了一些。
宇文青雲微微斂眸,“擡起頭來。”
“是...”
這會,楚無念才緩緩擡起頭,一雙眼裏滿是驚慌,還伴着淚光,撲滿塵土的臉一看就知道被吓壞了。
“哥哥,你可別想賴賬!”
宇文池落等得不耐,怕他抵賴,快步跑上來挽住他的手,晃了兩下。
深深盯了眼前的丫鬟一眼,宇文青雲才收回眸光,他看向面前的人,嘴唇動一下,“不會騙你的,明日就帶你去泛舟。”
“好!”
宇文池落彎起眉眼,爾後看向楚無念,将她打發走,“你下去吧。”
“是。”
提起衣裙從地上站起來,楚無念匆忙退下。
她低頭看一眼自個兒現在這副模樣,從宇文青雲的庭院裏溜出去後,才将臉上的塵土撲幹淨。
一路上遇到不少府上的下人,她都将頭埋得低低的,明日宇文青雲和宇文池落去泛舟,她只要熬過今夜,明日就有機會溜進宇文青雲的屋子裏了。
楚無念擡頭瞧一眼天色,晚霞光照得整個将軍府都紅彤彤的,她尋了一處與宇文青雲的院子相近的僻靜苑落,躍到樹幹上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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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月光似水,柔柔的月光透過雲層,籠罩了整個樹幹,灑落到楚無念的臉上,她望着天上的皎月,眼睛眨了眨,長長的眼睫上忽然就沾了淚水。
“母妃,兒臣就快要尋到長朝了。”
她嘴唇輕抿,一行晶瑩的淚珠滑落下來,浸入身上的衣裙裏。
大魏二十三年,周文王手底下的臣子帶兵攻入皇宮之時,恰好是魏長朝的三歲生辰,魏帝和婉妃在行雲宮中一同用晚膳,無念和小長朝用完後,牽着手到行雲宮的庭落裏玩,那一晚也是月明星稀,月光照到地上,好似蒙了一層紗布,輕輕柔柔的,兩個孩子跑在庭落裏,覺得歡快極了。
“皇,皇姐,我們玩抓迷藏。”小長朝還不太會說話,說出口的話磕磕巴巴的,奶音氣十分的重。
無念低下頭,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解釋給他聽,“這會天黑了,不能玩了,若是花叢中有什麽蛇蟲跑出來,那就不好了,長朝乖。”
“就是,就是天黑才好玩呢,皇姐若是怕的話,有長朝在,長朝不會讓那些蛇蟲咬皇姐的...”
小長朝一口氣說了好多,還喘着氣,軟糯糯的小臉上撲了層粉嫩,那雙眼睛裏盛滿了殷切。
無念嗤笑一聲,捏了捏他的臉頰,“皇姐是怕那些蛇蟲會咬到你,它們咬人可是很疼的。”
她假意威脅他。
“我才不怕呢!我已經三歲啦,是個大人了!”他撅着一張嘴,一副不陪他玩他就不依不饒的樣子。
無念抓着他的手,看着他這身紅彤彤的衣裳,今日是他的生辰,陪他玩一會滿足他的願望也好,片刻後她才點下頭依了他,“好,但你可不許躲太遠。”
“知道啦!”
小長朝點了點頭,沖她眨一下眼,将小手遮到她眼前,直到她閉上眼睛,他晃了晃自己的小手,見她沒反應後才跑開。
“一,二,三,四,五...”
無念數到第十下,方才睜開眼睛,她假意威脅道:“長朝,皇姐可看到你喽,現在就來抓你。”
她輕聲笑着,在庭落的各處角落裏找魏長朝的身影,尋了好一會才聽到她身後的草叢裏有動靜聲,她略一擡眉,以為草叢中的人是魏長朝,一步步朝他走過去,扒開草叢一看,是一個身受重傷的小太監!
楚無念張開嘴巴大叫,往後退了一步,小太監一點點爬上前,他抓着楚無念的手道:“魏,魏周王叛逆,九,九公主快去通知陛下...”
最後一個字說完,人直接咽了氣。
他的手上沾滿了血,楚無念吓得失了魂,直到看到魏長朝正抖着小小的一坨身子,就躲在這斷了氣的小太監旁邊,才回過神來,急忙拉起他的手,安慰他,“長朝別怕,跟皇姐走!”
她要跑回行雲宮中去通知父皇和母妃,父皇那麽有能耐的一個人,一定能把叛賊全都殺了!
可惜,他們還沒能跑到宮殿門口,就看到黑壓壓的赤羽衛從外面湧了進來,翁婆婆和半雙從前面跑上來,扯着他們兩個的身子就往回跑,兩個小家夥被她們護在懷裏,從角落的小洞裏鑽了出去。
楚無念抹去臉上的淚水,眼裏覆上堅定,鋪了滿眼,無論如何她都要找到魏長朝!
手往袖口上一撚,摸到了一顆珠子,她怔愣一下,從袖袋中将珠子拿出來,是趙止洵塞到她腰帶裏的果核,看到這顆果核,她的心底才湧上一陣暖意。
天色漸晚,她擡手打了個哈欠,閉上了雙眼。
第二日,趁着府上的下人們起來灑掃,她也起了身,躍下樹幹,混入那些婢女中一道幹活。
午時,宇文池落去了宇文青雲的院子,在裏面待了一會,便見到她攜着與宇文青雲從院子裏走了出來,二人都穿了一身輕裝,想來定是要泛舟去了。
眼看着那兩道身影出了月牙拱門,楚無念才拿起手裏的東西往宇文青雲的院子裏走。
好像是因為前幾晚發生的事,他的院子裏多了許多巡邏的侍衛,每走兩步楚無念便能碰上兩個侍衛,她端着手裏的果盤,踩着步子一步步往他的屋子走去。
守門的侍衛見她穿着府上的丫鬟衣裳,便沒攔着她,直接讓她往裏走,屋子裏還有兩個小丫鬟在清掃房間。
放下果盤,撚着腳步往外走時,楚無念往右側看一眼,有個小丫鬟手裏正擦拭着案幾上的花瓶,她眼珠子一轉,摸了摸袖袋,只摸到那顆果核,雙眉蹙了一下,她将果核掏出來,射向那個丫鬟手中的花瓶。
“砰!”
一聲脆響,丫鬟手裏的花瓶摔到地上,碎了一地。
“怎麽回事?!”
響聲驚動守在門口的侍衛,他們二人齊齊跑進來,喝斥一聲擦花瓶的丫鬟。
那個丫鬟急忙跪到地上求饒,“兩位大人,奴婢不是故意的...”
看着價值不菲的花瓶,兩個侍衛臉上也是一頓驚慌,直接就将她拉走,朝楚無念喝斥道:“你!過來清掃幹淨!”
“是。”
低頭應一聲,楚無念急忙跑過去清理,将那個丫鬟手裏的活接了下來。
趁着清掃房間的時辰,她混進裏屋,搜了一圈宇文青雲的書架,上面除了戰書和一些擺設之外,其餘的什麽也沒有。
她掃視這屋子一眼,倒是沒什麽特殊的,眸光正要收回來,忽然,她看到牆上挂了一幅畫,上面是一個溫婉賢淑的婦人。
眉眼之間,似乎與她的母妃有點像。
她斂斂眸,走過去想要擡手撫上畫像,卻聽到外頭的丫鬟喊了一句,“你幹什麽?若是被他們發現了,非剁掉你的手不可!”
楚無念急忙将手收回去,回頭朝她解釋一聲,“多謝姐姐的好意,我只不過是看到這畫上的婦人畫得好看,這才忍不住想碰一碰。”
“快走吧,這屋子已經打掃完了,一會小将軍回來看到我們還在這,會生氣的!”
匆匆囑咐她一聲,那個丫鬟先退了出去。
楚無念咬咬牙,也退了出去。
外面的守衛看護得緊,她們晚出來一刻都會受罰。
楚無念低着頭,跟在那個丫鬟後面往前走,心思卻一直飄在方才的那幅畫上。
北界城的太堰湖裏,宇文青雲和宇文池落劃着輕舟,游泛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岸邊上挂滿了楊柳。
三月吐露,正是楊柳開枝的季節,岸邊上人頭攢動,全是賞湖的人。
“哥哥,你是不是在想,自己為什麽會輸給我?”只劃了一小會,宇文池落便放下手裏的木筏,讓宇文青雲自個兒劃。
“你威脅了那個丫鬟。”
宇文青雲想也沒想便答她,手裏劃動的木筏沒停下。
“又被你猜中了,無趣!”
宇文池落眼裏閃過一陣失落,嘟囔一聲。
想起昨日那個丫鬟,他開口問她,“那個丫鬟是哪個院子裏的?”
“我哪知道,是我從你院子回去的路上碰到的,便拉扯了過去。”宇文池落的心思不放在那個丫鬟身上,放在面前這人身上。
“能躲得過我的箭,想來是有點身手的。”他絕不信那人是因為太害怕,才碰巧躲過了他射出去的箭。
“能有什麽身手,不過是活命罷了。”
宇文池落擺擺手,拿了從長街上買來的糖人兒遞到他嘴邊,他卻撇開嘴,“小孩子的玩意兒,你自己吃。”
一臉肅然的神色,就像一個極為嚴厲的兄長。
“哥哥也沒多大啊,不過就是比我年長兩歲,只可惜娘親一生下我便走了,好在你見過娘親的模樣畫了下來,不像爹爹,一幅娘妻的畫像都沒有!”
宇文池落舔一口手裏的糖人兒,說起宇文長策臉上就一片怨念。
“落落,不許诋毀父親!”宇文青雲臉上的肅色更濃,手裏的木筏不動了,低聲冷斥她。
“好好好,我知道了。”
他這副樣子是宇文池落最怕的,這會也不敢再說宇文長策一個字了,低下頭默默啃着手裏的糖人兒。
宇文青雲凝她一眼,方才拾起木筏,繼續劃動。
眼前啃着糖人兒的小姑娘和潋滟的湖水融為一色,微風拂過她的發絲,為她蠻橫的雙眉添上一抹柔意。
自從在宣武殿外的宮道上呗趙止洵噎了一嘴後,宋承譽一直想找個機會同趙止洵賠罪,他一個人不敢去賠罪,拉上了沈微之同他一起去到他的府上。
娴妃登後位事還在擱置着,近來令妃積極得很,每日都到仁陽殿中誦經念佛,說是要替周文王祈求大周的百姓安康順遂,造福萬民。
這話聽得周文王身心一片舒暢,像是有一點母儀天下的樣子了,他甚感欣慰,又看了一眼功績甚佳,如今安心守在皇宮裏的周撫霖,這提到嗓子眼的事,又被他壓了回去。
趙止洵擰眉,盯着手裏的文書。
好幾本上奏的文書裏,暗裏都在舉薦令妃娘娘登上後位,不用多想,這定是周撫霖的意思。
長呼一口氣,他放下手裏的文書。
正好,雨堂從外面跑了進來,“爺,宋公子和沈公子過來了。”
眸光一曬,想到上回替宋承譽解決的事,他松口道:“讓他們進來。”
“哎。”
雨堂跑了出去。
下一刻,宋承譽和沈微之從外面跑了進來,還抖了抖身子,“真是好大一場雨!”
宋承譽拍着自己的肩膀,朝趙止洵走去,“正琅,上回的事我還沒給你賠罪呢,這是我祖父研制的玉燕膏,女子擦了可容顏永駐,都是給宮裏的娘娘們用的,我可是求了好一會才從他那裏拿了一瓶,我看你什麽也不缺,可無念姑娘就不一樣了,這個你可以送給她。”
他笑嘻嘻的,從袖口裏掏出一個小瓷瓶。
趙止洵輕哼一聲,盯着他落在案幾上的小瓷瓶,“你這是沾了你祖父的光啊。”
“都是自家人,說什麽沾光不沾光的。”他撩起長袍,在軟墊上坐下,左右掃視一眼,不見那抹灰白色的衣衫,他疑聲問道:“無念姑娘呢?”
“她近日都不在。”
趙止洵捏着腰間的佩玉,飄飄然回他一聲。
“又走了?”
誰知,眼前的人立馬八卦地将臉湊上來。
一雙大手将他的臉按回去,沈微之落座在他身旁,斥他,“你這話問的,無念姑娘怎會離開正琅,定然是出去辦事了。”
“也對,是我問錯了,問錯了。”趁着這人還沒變臉之前,宋承譽急忙低頭,又是一頓賠罪。
趙止洵沒再接他的話,他擡眼看沈微之一眼,“你近來和林初音走得很近?”
沈微之的眸光怔了一會兒,倒也沒有避諱,開口就回他,“是啊,上回我幫她到王府上退親,她心中感激,便時常到府上送些糕點給我。”
“若是惹上她,可是會被她纏上的。”他告誡這眸光裏藏着慌亂的人。
那抹慌亂,不像是有意欺瞞他們的慌亂,倒像是情愫湧動的慌亂。
只可惜,宋承譽這個豬隊友聽不出趙止洵話裏的意思,順着他的話就往下說,“那林初音是出了名的嬌氣,我勸你還是離她遠一點。”
“行了,你管好自己的事便好,正琅,今日又有幾道折子遞到你這裏來了?”沈微之白他一眼。
“我看看。”
趙止洵說着,擡手就翻起案桌邊上的文書,還真有好幾本是彈劾這人又玩弄官家小姐感情的。
“哎,你!你們!”
宋承譽急得臉都漲紅了,恨恨地拂了一下袖子,他乖乖閉嘴了。
沈微之笑出聲來,爾後他看向趙止洵,開口道:“正琅,近來娴妃和令妃的這後位可争厲害得緊,也不知陛下在猶豫些什麽,怎麽說都是娴妃當上皇後更合适一些。”
趙止洵翻開一本文書,扔到他手邊,“還能猶豫什麽,令妃日日夜夜在仁陽殿中替大周的百姓誦經祈福,這事都傳到民間去了,民間的百姓紛紛誇贊這位娘娘有菩薩心腸,将來定能母儀天下。”
沈微之的雙眼睜了睜,“這民間百姓的話,都傳到陛下的耳朵裏去了...”折子上禀報的,便是大周民間傳的話。
“有有心人在背後牽着線,這話自然會傳到他的耳朵裏。”趙止洵低下頭,淺啜下一口君山銀針。
宋承譽也愣了半晌,“沒想到這令妃不過是宮女出身,還挺有本事的。”能在這種緊要關頭想出這樣取悅周文王的法子,還真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兒。
“宮女出身的人,最深谙後宮之道,什麽樣的手段沒見過。”連沈微之的臉上,也不免露出兩分敬佩的神色來。
宋承譽啧啧兩聲,“能坐到今日的位子,她也算是有個好的位份了。”
還不知足,簡直太不要臉了。
“為了二皇子,想必她是怎麽樣都要搶下這個位子。”趙止洵拂着手裏的茶蓋,眸光幽深。
只可惜,他不會讓她得逞。
“且等着吧,估計再過幾日,陛下就會有定奪了。”沈微之搖一下玉扇,從軟墊上站起身子。
宋承譽禮賠了,東西也送了,這會他也不怕趙止洵趕了,坐在軟墊上沒有起身,讓沈微之自己走了出去。
他笑嘻嘻的,“正好無念姑娘也不在,我在你這多待一會陪陪你。”說完,還朝面前的人擠了一個媚眼。
趙止洵皺了皺眉,眸光又落到案幾上的玉燕膏上,“這是你偷來的?”這人會這麽安分的在他這兒待這麽久,想也不用想便知道定是又惹了禍事。
“我,我還不是為了給你賠罪,這賠罪禮都絞盡腦汁想了,最後還是覺得送這個最合你的心意。”
宋承譽委屈得,就像是一個被夫君欺負了的小娘子。
“自己回去領罪吧。”
這人說完,還毫不留情地将玉燕膏攏進袖口裏。
宋承譽咬咬牙,也不敢瞪他,直接就起身火急火燎地跑了,怕再遲一會,他那祖父的鞭子就真的要揮下來了。
趙止洵看也不看他,只摸了摸袖中玉燕膏,眼中露出一抹笑。
彼時,蔣太厲已經将江北曾替周祁炎辦差事的官員名單列好了,遞到周北寧的手上,“四皇子,曾按着大殿下的吩咐做事的官員名單,全在這冊子上頭了。”
周北寧微微斂眉,從他手裏将冊子接下來,展開一看,上頭寫了好些名字,江北的官員幾乎全在那上頭了。
“大人,可有遺漏?”
看完,周北寧擡起頭看他一眼。
蔣太厲躬身回道:“一個也沒少。”
“好。”周北寧應他一聲,将冊子遞到身後的韓溪手上,厲聲囑咐他,“将這冊子上名單在列的官員全都抓起來,關押在知府大牢中,一個也不留!”
“是!”
下一刻,韓溪便朗聲應下。
頃刻間,蔣太厲的神色震了一下,他哆哆嗦嗦道:“四皇子,這些官員都是按着大殿下的吩咐辦的差事,半分逾越都沒有啊!”
冊子上也有他的名字,他自然是心慌得不得了。
周北寧一臉正氣瞪向他,“大皇兄犯了貪賄之罪,這個大人可知曉?”
“知,知曉...”
他嗫嗫嚅嚅回着。
“既然他犯了貪賄之罪的,吩咐這些官員做的事,會是安心為民,平定江北百姓怨氣的好事嗎?!”
周北寧眉眼中的光,冷了下去。
恍然間才反應過來,蔣太厲懊悔不已,早知道不該将自己的名字添上去,可他身為江北的知府,若是冊子上面沒有他的名字,只怕這人也會不依,他壯着膽子駁斥周北寧,“可您說了,是要這冊子上的官員前來協助您平定江北的民怨。”
周北寧倒是也不惱怒,只沉穩回他,“将這些官員統統抓起來,關押在大牢裏,不插手到這赈災銀兩中,難道這還不是協助本皇子辦理差事?”
心頭上受了重重一擊,蔣太厲差點摔倒到地上,可他的身子只晃了一下,便被護衛抓了起來,從周北寧的面前拖了下去。
“四皇子!求四皇子給老臣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他凄慘的叫聲從外面傳進來,周北寧的眸光卻依舊冷着,“身為父母官,卻不知為百姓謀利,還糟蹋百姓的血汗錢,我又如何會讓你将功贖罪?”
輕嘆兩聲,他便聽到整個知府衙門裏都是叫喊聲,江北的幾十個官吏都被關進了知府大牢裏,這盛觀的場面,江北的百姓們何時見過?想不到上頭派來的官差不到十日便做出這樣大的動作來,一向上前搶着赈災災銀的怨民,這會也紛紛駐足圍觀,沒有人敢再上前搶銀兩。
遠處的巷口裏,有一雙眼睛正盯着知府衙門前湧動的人群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