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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

又是一場好雪,朱開山家的院落籠罩在飄飛的雪花中。這天是小年,文他娘早早做了飯,等着兩個孩子回家,先回來的是傳武,他背着下套用的行囊,手裏拎着一只凍僵的死野兔,披着一身雪花走進屋。他将行囊和死野兔扔在一邊,随後拍打着身上的積雪,走近鍋臺,掀起鍋蓋拿出一個餅子一邊吹着氣一邊狼吞虎咽地吃着。

文他娘有些生氣地說:“還沒熟呢!”傳武頭也不擡地說:“我餓了!”文他娘說:“你這一天都跑哪兒野去了?不餓不知道回家是不是?”傳武不耐煩地說:“你別唠叨了!我不是套野兔去了嗎?”

文他娘說:“傳武,你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你爹出去淘金到現在連個信也沒有,還不知道是死是活,你倒好,一天到晚不着家,游手好閑的,就知道惹禍!你爹臨走前囑咐你跟夏先生學做生意,可你才學了幾天就跑回來了,就知道整天鑽山溝子……”傳武剛要犟嘴,卻見母親正用圍裙捂着臉有了哭聲……

傳武低聲說:“娘……”文他娘說:“你爹臨走時說最多三五個月就回來了,怎麽到現在連個信都沒有,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們可怎麽辦哪!”傳武望着娘,良久,突然轉身拿起自己打獵下套用的行囊,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文他娘一愣,起身喊道:“你上哪去呀,大雪封山了!”

外頭鞭炮聲零星傳來,傳傑和玉書拎着點心,踏雪走進院內。傳傑推開屋門,喊着:“娘,娘,我回來了,玉書也來了。”卻沒人應答。

傳傑來到上屋,看到上屋的炕上,娘盤腿端坐,呆呆發愣。玉書想要說點什麽,傳傑連忙阻止,悄聲地問:“娘,今天過小年,你……”文他娘動也沒動,輕聲地說:“又是一個沒良心的!剛才跟你二哥多說了兩句,他悶頭就走了,看樣子是找你爹去了,也不知道現在在哪,什麽時候能回來……”

傳傑說:“二哥皮實,娘不用擔心他,他不給娘闖禍就不孬。”玉書盤腿坐在炕上,笑眯眯地打量着屋子,說:“大娘,你家收拾得挺利索。”文他娘笑了一聲,起身倒了一炕山貨說:“閨女會說話。吃吧,都是他二哥在山裏采的。”玉書說:“二哥真走了?”文他娘說:“這二馬蛋子,不管他,他呀,走到哪兒都能刨找點吃的,餓不着。”玉書說:“都怨我爸,他要是不辭了二哥,二哥也不至于跑了。”文他娘說:“別肚子疼了怨張別古,這事該怨我,我要不說那幾句氣話,他不會走。”

傳傑插話說:“娘,二哥那人你還不知道?上來二皮臉管呲管撸,上來小臉子,一口喝不着豆就尥蹶子,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文他娘說:“還有臉說他?你不也是一個味兒?一句話不對心思,小臉兒就勾勾起來,幾天不說話。可就有一樣好處,不會罵人。”傳傑說:“還有一樣,不會打人。”文他娘說:“你拉倒吧,平時你脾氣是綿。嗯,上來啞巴狠兒也夠嗆。”

文他娘說:“上次,你逮了一只老耗子,給耗子屁眼塞上黃豆,又縫了放回去。耗子憋得難受,回到窩裏見誰咬誰,一憋氣兒家裏的耗子斷了根兒。”玉書聽着咯咯笑道:“傳傑呀傳傑,你的鬼心眼兒就是多。”

文他娘說:“玉書呀,傳傑不是俺誇,這孩子別看心眼兒多,仁義,會體貼人,将來要是成了家,拿着老婆孩兒不知會怎麽高貴呢,閨女要是睜開眼了,找這樣的爺們兒就是燒高香了,也不知哪個閨女有這眼光。”邊說着邊抓起一把山貨塞在玉書手裏。

玉書笑着說:“小屁孩兒,誰願意嫁給他,天天還得給他晾曬……”傳傑舉着燒火棍進屋,吓唬玉書說:“玉書,你……”玉書誇張地抱着腦袋說:“大娘,你看他啊,要撒野!”文他娘哈哈笑着說:“閨女,不怕,他就會虛張聲勢,借個膽兒他也不敢動你一指頭。”傳傑有意轉換話題,指着窗外說:“雪下大了。”文他娘看着窗外飛揚的雪花,臉子陰下來了,說:“三個在外邊的,哪個叫人省心呀!”

山場子林區裏,臨時搭建起一座山神廟。山場子馬上要舉行隆重的祭山神儀式。老獨臂親自擺上供果,又上了香。鞭炮聲響起。

老獨臂跪在木幫隊列的前面,扯着嗓子狼嚎般地吼唱道:

山神爺爺老把頭,

不用憂來不用愁。

俺們今天來拜你,

香火齊了你受用。

保佑木幫順當當,

木頭順着江水流。

拼着性命做木頭,

掙了錢就買頭牛。

老婆孩子有依靠,

再來供養老把頭……

鮮兒跪在地上,望着山神爺,一臉的凝重。紅頭巾跪在地上,卻滿臉虔誠。衆木幫随着老獨臂叩了頭。老獨臂長吼了一聲說:“山神爺發話了!開套了!開鋸了!”空曠的山林中回響着衆木幫的喊聲:“開套了!開鋸了!”

遠處一棵參天大樹下,兩個木幫夥計得了令,扯起大鋸飛快地拉鋸着大樹的底部。

老獨臂率衆木幫在一邊莊重地看着大樹将傾,兩個夥計又掄起開山斧,一左一右用力地砍着被鋸過的樹基。樹木發出“咔咔”的響聲。老獨臂與衆木幫一齊喊山道:“順山倒了!”大樹果真聽懂人言似的順山坡倒下。木幫歡呼雀躍,互相擁抱。

老獨臂笑吟吟地喊:“好啊,順山倒,好兆頭,今年不錯,都好好幹吧!”衆夥計在雪地裏跳躍着分頭跑向山林,開始了一年的伐木工作。鮮兒初次看到這樣的場面,驚奇至極。對此已經司空見慣的紅頭巾對鮮兒說:“妹子,這幫野男人好玩吧?”

山場裏冷,雪域凍土,寒氣逼人。

山場裏更熱,衆人伐木,熱火朝天。

鮮兒不覺來到山場已有半月,簡單的日子讓她漸漸撫平了內心的傷痛。

這一天,她穿着一個大皮襖踩着積雪在林子裏慢慢地走着,環視着林海雪原,忍不住唱了一嗓子:哎咳咿呀咿呼咳……

走一山又一山,

山山不斷,

過一嶺又一嶺,

嶺嶺相連……

這嘹亮的一嗓子穿過林海,響遏行雲。正在伐木的木幫衆夥計紛紛停下手中的活,神情不一地聽着鮮兒的唱聲。唱興未盡,鮮兒低聲哼着曲調從山林中走出,忽然看到一幫爺們停了手裏活神态專一地打量她,她怔住了。

鮮兒有些害怕,轉身欲走,衆人卻上前圍住她,七嘴八舌地撩撥起來,一個說:“閨女,真俊呀,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另一個有些煽動性地對大家說:“開鋸那天我就看上她了!弟兄們,咱們以後有的忙活了!”衆木幫七嘴八舌地說:“問問她,賣不賣?”“這麽俊的閨女,摟着睡一宿死也夠本了。”

鮮兒吓得不知所措,往後退着說:“你們要幹什麽!”“幹什麽?弟兄們,還等什麽?趁着老把頭不在,先摸一把呀!”好幾個人呼啦上來就要動手動腳。鮮兒驚呼道:“救命呀!”紅頭巾呼哧呼哧跑來,一頓亂棒打在木幫頭上。木幫嗷嗷怪叫,作鳥獸散。

紅頭巾拤着腰喊道:“都給我聽好了,這是我妹子,誰要是敢動她一指頭我就摘了他的茄子,和他玩命!”

她罵完了木幫,又回過頭訓斥鮮兒說:“你這個騷貨,怪不得男人看見你像蒼蠅見了血似的,你這麽鮮亮進山場子給誰看?放臊啊!浪丢丢的唱什麽曲兒呀?你是叫春的貓啊?這可是十冬臘月!”

鮮兒被罵得擡不起頭來,說:“紅姐,我唱慣了,一時不唱嗓子眼癢癢。”紅頭巾說:“嗓子眼癢癢?你還哪兒癢癢?早看了,也是個騷貨,早晚和我一樣,是個賣大炕的主兒!”鮮兒惱了,說:“誰是賣大炕的主兒?我不就是唱了一口嗎?唱唱的都是賣大炕的嗎?”

紅頭巾說:“你那是唱唱嗎?那是什麽動靜?麻不麻死了!不是叫春是什麽?”鮮兒說:“你才叫春!你賣大炕都賣大炕呀?還有臉說人!”紅頭巾一個高兒蹦起來說:“好啊,你敢罵我!”一個大背包把鮮兒扔進雪窩裏。鮮兒像只小母狼向紅頭巾撲來,說:“我和你拼了!”紅頭巾哈哈地笑着說:“行,還有點血性!”夾起鮮兒向馬架子跑去。

傳武背着打獵下套用的行囊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窩子裏艱難地行進着。為了壯膽,他不斷地用木棒敲打樹幹,同時扯着嗓子亂吼道:“啊——,哦——”他自己也記不清離開家有多少日子了。從出了門就下雪,天地一片白茫茫,讓人連方向都難辨。他逢人就打聽淘金的五道溝,打聽朱開山的信兒,可誰也沒給過他一個準兒。眼見天冷似一天,雪快封了路。他揀了條山路走,想到林裏找塊避風的地方。

遠處傳來木幫喊山的聲音:“順山倒喽,迎山倒喽,橫山倒喽!”

傳武停下腳步,循着喊聲看去。只見千米外的山林裏,一棵棵大樹倒下,一團團雪霧騰起。衆木幫一片喊聲:“橫山倒喽,順山倒喽,迎山倒喽!”傳武側耳聽了一會兒,加快了步伐,卻聽“啪”的一聲,左腳一陣劇疼,他突然被一個狍子套套住了,他拼了命地掙紮着,可是套越勒越緊。

屋裏,紅頭巾和鮮兒正在給木幫縫補衣服。鮮兒有些感激地對紅頭巾說:“紅姐,我知道你那樣對我是為我好……”紅頭巾做個手勢止住鮮兒,傾聽着屋外的聲音說:“好像有什麽動靜。毀了,一定是狍子套着人了,我得去看看。”

傳武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紅頭巾跑過來,笑眯眯地端詳着傳武,卻不給他解套。傳武挺橫,說:“笑什麽?沒看見我被套住了?給我解套呀!”紅頭巾笑說:“我當套了什麽,原來是個孩崽子,不在家咂你娘的奶,跑這兒幹嗎?”傳武瞪着眼睛說:“爺們兒出來散散心,你管得着嗎?”紅頭巾咯咯笑着說:“好大個爺們兒,還穿開裆褲吧?我看看,小雀兒睡醒了沒有。”說着要解傳武的褲腰帶。

傳武捂着褲裆喊道:“你要幹什麽!”紅頭巾笑着說:“嘿,還知道害臊!讓姑奶奶看看。”說完就動了手,傳武忙用另一條腿掃倒欲要解自己褲腰帶的紅頭巾,并順勢用力夾住她的頭,然後雙腿合力,使紅頭巾動彈不得。紅頭巾使勁地掙紮着,傳武死命地夾着她,兩個人一時間僵持着。

紅頭巾喘息着說:“臭小子,力氣還不小。給你解套吧,看樣你比一頭騾子好使。”傳武不放心地說:“說話當真?”紅頭巾說:“姑奶奶說一不二!”傳武松開腿,紅頭巾爬起給他解了套。傳武問:“你下的套?”紅頭巾說:“算我晦氣。好了,走吧。”

傳武說:“前邊有山場子?”紅頭巾說:“你問誰?”傳武說:“這兒除了你還有誰?”紅頭巾說:“我沒名沒姓嗎?”傳武說:“我知道你叫什麽?”紅頭巾說:“你鼻子下長的什麽?塞飯的窟窿?不會問?”

傳武說:“那你叫什麽名?”紅頭巾說:“少教,對大人說話沒有稱呼嗎?”傳武說:“你真啰唆,你叫什麽名?”紅頭巾說:“就叫我紅頭巾吧,不行,叫紅姐。”傳武說:“紅姐,前邊就是山場子?”紅頭巾說:“你問這幹什麽?”

傳武說:“我想做木幫。”紅頭巾哈哈大笑說:“奶毛沒幹就想做木幫?回家吧。”傳武沮喪地說:“回不去了。”紅頭巾說:“怎麽了?”傳武說:“找不着我爹我堅決不回去!”紅頭巾說:“看不出來,小小的人兒天大的膽兒。走吧,回去跟你娘認個錯兒,撅起屁股讓她狠狠打一頓就完事了。你太小,把頭不會收留你的。”傳武說:“家,我現在是肯定不回了,掙點錢去找我爹。”

屋裏兩面大炕,當中生着大爐子,爐裏燒着柈子,爐子周圍烤着木幫的靰鞡、包腳布、濕棉褲什麽的,煙氣騰騰。幾十個木幫休憩的休憩,打鬧的打鬧。老獨臂圍着爐子烤餅子。紅頭巾領着傳武進了屋,對老獨臂說:“把頭,又來了個闖山場子的,交給你了。”老獨臂一看是個生臉,頓時拉下臉來:“誰叫你把他領來了?這不是個孩子嗎?打發他下山吧,我這兒不收。”

紅頭巾說:“是我領的嗎?我下套子套住的,非要來咱山場子,我甩不掉他,是他自己跟來了。”老獨臂說:“你總是有說詞!母狗不放騷,牙狗哪能跟着腚轉?”紅頭巾說:“誰放騷了?我看他是塊做木幫的料,你別看他人小,一身的力氣,不比頭騾子好使?”

老獨臂笑罵道:“娘的,說着說着漏兜了,放屁的工夫你也能舞弄一個,試過了?”紅頭巾咯咯笑着說:“他呀,兒馬蛋子,沒開紮的蘿蔔一個!”老獨臂一揮獨臂,說:“那就先領你屋去吧,給他弄點吃的,願意拾掇你就拾掇拾掇,完事就送他下山。”傳武央求說:“把頭,留下我吧,等過了這兩個月的蹲裆雪,開了山,不用你攆我,我就找我爹去!”紅頭巾拖走傳武,說:“走吧,現在說什麽也沒用,跟我走。”

紅頭巾領着傳武回了自己屋,鮮兒正在屋裏給木幫們縫補衣服。她擡頭一看,不禁一個愣怔,這個一身打獵行頭的青壯小子不是傳武嗎?傳武也認出了鮮兒,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使勁揉了又揉,走到跟前,試着叫道:“鮮兒,是你嗎?”鮮兒從床上躍下來,也叫道:“傳武!”

兩人情不自禁,緊緊地握着對方的手。紅頭巾吃驚道:“你們認識?”鮮兒流着淚說:“紅姐,這就是我對你說的傳文的弟弟,老二傳武。”紅頭巾笑道:“鬧了半天是一家人,我去烀狍子肉。鮮兒,還不叫你叫兄弟上炕暖和暖和!”

紅頭巾在屋外燒上柈子,支上鍋,又端來一笸籮雪,化水煮狍子肉。裏屋,鮮兒已經哭成了個淚人兒。傳武也哭着說:“鮮兒姐,沒成想你遭了這麽多罪!”鮮兒說:“這麽說你哥一直沒信兒?”傳武說:“沒有,也不知是死是活,娘的眼睛快盼瞎了。鮮兒姐,咱不在山場子待了,跟我回家吧,回去娘不知會怎麽高興呢!”

鮮兒搖着頭說:“傳武,姐不能去你家了,姐嫁過人,又當過戲子,姐……”傳武說:“姐,那不是你的錯兒……”鮮兒說:“傳武,什麽都別說了,姐這一輩子毀了,認命了,你還是回去吧,這兒不是養人的地方,你何苦來受這份罪呢?”傳武說:“姐,你不走我也不走,我給你做個伴兒,咱倆一起在這兒混,我一定要混出個樣來,讓我娘看看,我就不信沒三兒有出息。”鮮兒望着傳武:“你能吃得了苦?看見木幫是怎麽幹活的了?”傳武搖頭說:“沒看見。什麽活不是人幹的?別人能幹我就能幹。”鮮兒說:“吃了飯我領你去看看,看看你能不能吃這份苦。”

一撥撥木幫擡着巨大的木頭,呼着號子,你追我趕,每一步都邁得氣勢磅礴。

夥計們呀——哎唷!

向前趕呀——哎唷!

憋足勁呀——哎唷!

別松氣呀——哎唷!

掙了錢呀——哎唷!

別亂花呀——哎唷!

莫耍錢兒呀——哎唷!

莫耍煙兒啊——哎唷!

見了娘們兒躲着走呀——哎唷!

山東還有老婆孩兒呀——哎唷!

衆人吆喝着,每個人的臉都通紅,雙肩因為過度用力而使身體微傾着,雖是寒冬,鬥大的汗粒卻挂在他們額頭。

傳武和鮮兒驚呆了,他倆從來沒有看到這樣的場面。鮮兒說:“傳武,你能吃得了這份兒苦?”傳武說:“只要能陪着姐,什麽苦我都能吃!”鮮兒嘆口氣說:“還不知老把頭留不留你呢。這樣吧,他們住在那兒,姐不方便去,你去看看老把頭在不在?”

傳武徑直進了木幫夥計的屋,好奇地看着屋子,摸摸這兒,摸摸那兒,突然發現了酒壺裏的酒,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

木幫疲憊不堪地收工回來,擁進屋裏。衆木幫燒柈子的,烤鞋襪的,啃幹糧的,各自忙活着。一個叫老刁的精瘦的漢子拿起酒壺要喝酒,卻發現酒壺空了,大喊道:“誰他媽的偷酒喝了?大個子,是不是你喝了?”大個子說:“沒有啊!”大家互相猜疑指責。老獨臂進了屋,呵斥道:“吵什麽?鼈吵灣呀!”大個子說:“把頭,有人偷酒喝了!”老獨臂說:“誰偷了?偷了就認賬,別他媽的像娘們兒似的夾夾咕咕,爽快點!”

大炕暗處突然傳來了鼾聲,只見傳武正在昏睡。大個子過來聞了聞傳武的嘴,揪起傳武就打,說:“他媽的,是這兔崽子偷的!”傳武瘋狗似的咬着大個子的胳膊不放。大個子一聲慘叫蹿出老遠,說:“哎呀娘呀,這狼崽子,咬死俺了!”衆人大驚失色。老獨臂微微笑着說:“嗯,是只獸兒!兔崽子,過來!”傳武過來。老獨臂說:“想留下不是?”傳武說:“說什麽也不走了。”

老獨臂說:“那好,只要你答應我個條件。”傳武說:“你說。”老獨臂說:“這個月十六是我的生日,我要好好慶賀,三天之內你給我拖回只狼來就收留你。”傳武說:“你說話算數?”老獨臂說:“我出口的話句句都是砸進木頭裏的釘子,拔不出來!”

傳武在自己打獵用的行囊中拿出個套子,在林中選了個地方埋設下,自己在不遠處溜達了半天,卻連個狼影也沒見着,腹內已空空的,無奈他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馬架子。鮮兒堵在門口,問:“傳武,套着了?”傳武搖搖頭。鮮兒說:“你到底會不會套?”傳武說:“傻狍子和兔子什麽的都套過,就是沒套過狼,都差不多吧?”鮮兒說:“你問我?我問誰去?吃沒吃飯?”傳武說:“誰也不給。”鮮兒說:“跟我來吧。”

紅頭巾從外邊進來,盯着傳武說:“鮮兒,你把吃的給他了?你個賤貨,把頭怎麽說的?這三天不管他飯,讓他自己刨食,你給他吃的算怎麽回事?看上他了?想吃童子雞是不是?口味挺高的!”鮮兒說:“紅姐,別說得這麽難聽,他是我弟弟!”

紅頭巾冷冷地對傳武說:“你當老獨臂真的過生日?他一年不知要過多少生日,一要整治人就過生日,把人攆出去套狼。你只有兩天的工夫了,你不知道這個老獨臂,他的毒性大着呢,皇帝老子也難叫他改口!”

傳武又搖搖晃晃地進了林子,下好的套子還是空的。他守了一陣子,不知不覺倚在樹幹上慢慢地睡着了。鮮兒趕着雪爬犁來了,她知道這個朱家老二的性子,哪裏放得下心,果不然,她趕到的時候,傳武已經凍僵了,她拍着他的臉說:“傳武,你醒醒,千萬不敢睡了,睡過去就沒命了!”鮮兒穩住神,努着勁把傳武拉到爬犁上,往回路奔去。

回到屋,她把傳武放到炕上,用雪擦着他的手腳、胸膛。凍僵的傳武毫無知覺。始終在裏屋冷眼觀望的紅頭巾破口大罵道:“你個騷貨,等不及了?”鮮兒委屈地說:“紅姐,他都凍硬了,我看他太可憐了!”紅頭巾火氣挺大,說:“活該,是他自己找的!”說完摔門而去。

良久,傳武終于被搓醒了,輕聲地說:“姐。”鮮兒心疼地哭泣着說:“傳武,你把姐吓死了,你還是離開山場子吧,姐求你了!”傳武也哭着說:“姐,你不走我就不走,我死活要和你在一起。明天我還要去,我一定會套着狼的,大哥不在眼前我就是你的親人了,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裏受苦了!”說着說着,又昏睡過去,嘴裏喃喃地說,“姐,我還冷,你摟着我睡一會兒吧……”

鮮兒紅了臉,但還是摟住了昏睡的傳武,輕輕地哼着歌謠:

悠啊,悠啊,

快點睡覺別哭了。

狼來了,虎來了,

瞎子背着鼓來了。

老虎媽子跳牆了,

舌頭伸出老長了,

正在窗外望你哪。

咬豬了,咬羊了,

寶寶你可別哭了……

鮮兒唱着,唱着,一串串淚珠滴到傳武身上。見傳武睡熟了,鮮兒給他蓋好被,橫橫心進了木幫屋。老獨臂正在抽煙兒上神兒,瞅了她一眼沒吱聲。鮮兒說:“爺爺,你就放過傳武吧,別折騰他了,留下他吧!”

老獨臂磕磕煙袋鍋子說:“這是山場子,不是戲班子,這兒的角兒是我,不是你,輪不到你說話!讓他套狼自有我的道理,他沒有能耐套着狼就沒能耐待在這兒,這兒不是人待的地方,能待住的都是獸兒,是長着獠牙的獸兒!告訴他,套不着狼就別回來了,明天可是最後一天了!”

鮮兒說:“爺爺,你的心腸怎麽這麽冷呢?不能先讓他在這兒幹幾天試試?他要是你的孫子呢?”老獨臂說:“我的孫子?要是我的孫子我早就一頓亂棒打走了!你也別費唾沫了,我要到場子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傳武醒了,披上衣服就要走,鮮兒把一個雪爬犁交給他,說:“傳武,趕着雪爬犁去吧,這是紅頭巾借的,今天要是套着了更好,實在套不着早點回來,山場子不留你,姐也不在這兒待了,姐下山。”傳武笑着說:“姐,你答應跟我回家?”鮮兒搖搖頭說:“你的家我是不會去的,找個主兒嫁了吧。”

傳武急了,說:“姐,不能啊,你不等我哥哥了?”鮮兒傷心道:“別說他了,我和他就當是一場夢,我早就尋思開了,和他有情沒緣,成不了夫妻。”傳武感動地說:“姐,你昨天是不是哭了?”鮮兒說:“什麽也別說了,快走吧!”

傳武趕着雪爬犁在林中飛馳。一會兒工夫,趕到下套子的地方,傳武驚呆了,他驚喜地看到,狼套上分明套着一只狼!那狼已經死了,身體凍得梆硬。傳武從套子上卸下狼,裝上雪爬犁,打了個響鞭飛馳而去。一路上,他大聲地對着林海笑着,喊着:“套着了!套着了!山神爺收留我了!”

他扛着狼走進屋子,鮮兒跟在他身後。傳武把狼重重地摔到地上,大聲地說:“把頭,狼套着了!”衆木幫圍攏過來,議論着:“啊?真套着了!好大一只狼呀!”“這小子,還真有點玩意兒!”大個子有點不信,踢着狼說:“不是條狗吧?”老獨臂過來,蹲下看看,毫無表情地站起身來,對傳武說:“行了,留下來吧。大個子,你帶他吧。”鮮兒高興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老獨臂沒再說話,回身進了裏屋,紅頭巾正在裏頭炕上坐着。老獨臂一雙眼睛凝如點漆,盯着紅頭巾,冷笑着說:“這只狼是你挂到套子上的吧?”紅頭巾說:“怎麽會是我呢?我有這能耐?”老獨臂冷冷道:“你瞞不了我,是你用槍打死了狼,又把槍眼用松油堵了挂到套子上。看來你真是喜歡這個孩子了!”紅頭巾淡淡地說:“看出來了?我是喜歡!我喜歡他渾身野性,像只小野獸!”

傳武在劈柈子,手起斧落,一起一伏間,他青春的力氣和朝氣盡露無遺。紅頭巾嗑着一把松子倚在門邊上,出神地看着。傳武看看她,說:“紅姐,謝謝你。”紅頭巾問:“謝我什麽?”傳武說:“我聽大個子說了,那只狼是你給我挂在套子上的,你疼我,護着我,我以後要好好報答你。”紅頭巾說:“不用謝,也不圖你報答,我還會護着你的,你什麽時候身上沒有野味了,我就不管你了。過兩天你就得上山擡二杠,到時候我就看你是不是個爺們。哎,我可告訴你,你以後離鮮兒遠點兒。”傳武愣了,問:“為什麽?”

紅頭巾說:“你要是和她在一塊兒,時間長了就什麽都不是了!”說罷扭身走了。傳武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怔怔地站在那兒。

歸楞大戰開始了,哼唷咳喲的號子聲不絕于耳。喊山聲此起彼伏:“順山倒了!排山倒了!迎山倒了!”木幫八人一幫,擡着巨大的原木前行。采伐的兩個人一組,用快碼子大肚子鋸鋸樹,用開山斧“要楂”。

紅頭巾擡着木頭跟木幫叫號:“爺們兒們,加把勁呀,今天日子好,誰超過我今晚就犒勞他,和他放大炕!”大個子興奮地說:“是啊?夥計們,還要命嗎?趕快跑啊!”木幫夥計你追我攆,林子裏充滿了活力,打遠看,只見一根根原木朝前蹿。

木幫老刁帶着自己的一幫人扯開了嗓子唱葷曲,大個子帶着另一幫簡短地應和着:

誰的屁股圓呀?

咱妹子呀!

誰的臉子俏呀?

紅頭巾呀!

楊柳小腰。

委實好哇!

大腳片子。

沒處找啊!

……

一直幹到入了夜,大家才回屋吃飯。大個子從屋外進來,悄悄地對傳武說:“夥計,紅頭巾叫你去呢。”傳武說:“叫我?去幹什麽?”大個子笑了笑說:“你忘了?今天歸楞,咱們這幫贏了,紅頭巾點名要招待你呢。正在大熱炕上等你呢,快去呀!”傳武笑了笑說:“我不去。”

木幫起哄道:“別叫他了,是個沒長把的!”“就是有把也沒能兒。”“他見過什麽?別吓着孩子!”傳武被逼急了,忽地站起來說:“有什麽呀!不就是女人嗎?”說着朝外走去。

他走到紅頭巾門口停下腳步,有些猶豫。鮮兒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一把揪住他,厲聲地說:“傳武,你不能進去!”傳武被吓了一跳,他不知道鮮兒哪來的那麽大的力氣,說:“姐,你的力氣不小呢。”鮮兒道:“你才多大就不走好道!這是你來的地方嗎?啊?給我回去!”

紅頭巾推開門,說:“我當是誰在門口吵吵呢,鮮兒,是你呀!我和小兄弟熱乎熱乎,你插的什麽杠!想虎口奪食兒不是?沒你這麽幹的。”鮮兒央求說:“紅姐,他還是個孩子,你放過他吧!”紅頭巾說:“怎麽了?我是害他嗎?他大小是個男人。你別飽漢不知餓漢子饑,他這麽大了,也該給他放放閘了。”

鮮兒紅眼了,說:“紅頭巾,你今天要是把他勾引壞了,我和你對命!”說完一把揪住紅頭巾撒開了潑。紅頭巾火了:“唉喲嗬,和我撒潑?今天我還把他要定了!”兩個人撕扯起來。紅頭巾力大無比,抱起鮮兒扔進雪窩,拽着發呆的傳武進了屋子,反身把門扣上。她拉扯着還在發呆的傳武,邊走邊說:“瞧你這傻樣兒,趕快脫下靰鞡,上炕!”傳武迷惑不解:“上炕?上炕幹什麽?”

紅頭巾把傳武拽到炕沿邊坐下:“說你傻還真傻呀?山場子的活,今天活着明天還不知埋哪兒,有口氣就受活受活吧,姐今天就讓你嘗嘗做男人的滋味兒,別死了還是個童子雞,趕快脫靰鞡!”還在發呆的傳武面對咄咄逼人的紅頭巾,一時不知該怎麽辦。

紅頭巾見此,雙手捧着傳武的臉,溫情地挑逗着說:“不喜歡姐嗎?姐不中你的意?”說着脫了披在身上的紅棉襖,露出紅肚兜,一對豪乳頂在胸前。她爬到床上對傳武嫣然一笑說:“來啊,快上來。”傳武兩眼死死地盯着紅頭巾的胸脯,喘了粗氣。

紅頭巾伸出一只手,抓過傳武的一只手,輕輕撫摸着,悄聲地說:“快把衣服脫了,上來。”傳武不知何故,身體突然一僵,随即“媽呀”一聲,捂着褲裆跑出去——他跑馬了。紅頭巾哈哈大笑,笑過自語道:“這孩子,還挺有意思,臉皮兒薄,招人喜歡。”

傳武從屋裏開門跑出,忽然看到鮮兒站在雪地裏瞪着他。傳武走近鮮兒,認真地說:“姐,我啥也沒幹,真的沒幹。”鮮兒望着他直哭。傳武問道:“姐,你怎麽了?我真的沒幹,我要是撒謊,我就不得好死!”

鮮兒一把捂住傳武的嘴說:“別再說了!姐信你……傳武,原來姐巴望你留在這兒,咱好做個伴兒,可現在姐盼着你趕緊走,這不是個好地方,你走吧!”傳武說:“姐,你光說這兒不是好地方,那你怎麽不走呢?我還是那句話,要走咱就一塊走。”鮮兒眼淚流下來,說:“姐走不了啦,沒有地方去啊,姐沒人要啊!”

傳武也哭着說:“姐,不能啊,我哥回來會要你的,你都是為了他呀,他不能不長良心!他不要你,我就宰了他!”鮮兒被傳武的話打動,情不自禁地抱着他失聲痛哭。紅頭巾站在門裏,怔怔地看着他倆。

老刁病了,疼得在大炕上打滾兒折騰,呻吟不停。其他人無奈地看着。傳武急切地問旁邊的大個子說:“大夥怎麽都跟沒事似的?再不想辦法救他,他可就完了!”大個子淡淡地說:“兄弟,你初來乍到,頭次見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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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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