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兇現身
破碎的、藍中透紫的雲在鳳來儀頭上飛馳而過。天色越來越亮了,草葉上依舊含着晨露,樹葉也是濕的,在晨風中搖擺,把晶瑩的水滴彈向一邊。
清淳的墳上已經長出了青草,晨曦的光芒照着清淳的墳墓,顯現出一種凄涼的色彩。夜色還沒有完全褪盡,墳墓中的陰氣依然密布着。晦明變化中,清淳的墳墓也在不斷變化凄涼的色彩,鳳來儀形容不出墳墓的顏色究竟幾多悲慘。
“淳兒。”鳳來儀淚花如玉地哭訴起來,“淳兒,一切都結束了,現在只剩下姐姐一個人了。”
鳳來儀的嘴唇沙沙地疼,像是給自己咬破了。鳳來儀第一次看到清淳的時候,她的心就像春天的湖泊漲滿了春水。她喜歡靜靜地看着清淳的臉,怎麽看也看不夠。然而現在她們天各一方,如果不叫她憔悴眷念。
“淳兒,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梅雨離奇出走了。我和竹冰、菊霜一起去尋找,我找了一晚上,連梅雨的人影都沒有看到。當我回到庭院前的時候,發現菊霜已經死了。竹冰和菊霜素來要置對方于死地,我當時想一定是竹冰殺死了菊霜。可是,當我看到菊霜臉上的銀針,我突然覺得兇手不是竹冰,因為那些銀針是梅雨的。雖然竹冰也說兇手是梅雨,但是她的目光閃爍不定。我不由得暗暗提防着。後來竹冰說梅雨可能隐藏在水中,于是我被她騙到海邊,在那裏,我們見到了梅雨的屍體。真相終于水落石出了,島上只有我和竹冰了,既然我不是兇手,那麽那個可怕的兇手一定就是竹冰了。雖然梅雨的屍體上沒有劍傷,可竹冰要想殺死梅雨,大可以不必用寶劍啊。淳兒,你說是不是?”
“不是!我們都錯了!”恍若竹冰的聲音從鳳來儀的身後響起。
鳳來儀猛然一驚,她回轉身來,剎那間一臉死灰。她的眼睛燒紅了起來,颚骨發起顫來。她幾乎站不住了,她想跑開,然而她的兩只腳,卻不聽她的話。
竹冰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緊閉着雙眼,嘴角還“滴滴答答”地流着鮮血,身體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她的雙手僵硬地垂着,身子也是僵硬的。
竹冰不是死了嗎?她怎麽又活了?鳳來儀覺得竹冰好似一頭餓狼,鳳來儀以前在絕情谷遇見過狼,不遠不近地跟着她,要吃她的肉。所以她永遠不能忘記狼的眼睛,又兇又怯,閃閃的像兩顆鬼火,似乎穿透了她的皮肉。雖然竹冰的眼簾緊閉着,可是更加詭異驚恐,似乎随時可以睜開!
“你是人,還是鬼?”鳳來儀覺得兩眼發黑,耳朵裏似乎湧入了一群馬蜂,覺得全身仿佛微塵似的迸散了。
竹冰的身子緩緩地倒在地上,一個女孩的臉從後面露出來。
她水靈靈的眼睛仿佛閃亮的黑玉,嘴唇線條分明,她張開了櫻桃小嘴,潔白的牙齒露了出來,她的笑容中顯現出一種清新的單純的美,她的手中還握着竹冰的寶劍。
“淳兒,你沒死!”鳳來儀的聲音中充滿了光和影,一種失而複得的狂喜,流動在她的嘴邊,鳳來儀的瞳孔中發散着喜悅的光芒,她蒼白的面頰上,燒起一片紅潮。“一去不複返”的淳兒重新回來了,鳳來儀的希望和幸福,交織在夢幻般的清晨裏。
淳兒的手微微顫抖,心裏似乎在做着一個艱難的抉擇,如果她趁鳳來儀心智迷離的時候,發出致命的一擊,鳳來儀定然香消玉殒。淳兒的手顫抖着,顫抖着,最終還是放棄了精心設計的殺招,“姐姐——”
鳳來儀向前快速行了幾步,她下意識地又停了下來,“淳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姐姐的頭都像炸裂了似的。”
“姐姐,一切都是淳兒做的,我才是那個可怕的兇手。”淳兒的聲音顫抖了起來,不安、恐懼、喜悅不停地變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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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兒,你在胡說什麽?”鳳來儀心痛如絞,全部防線都潰散了。她盡管不願意承認這一切,然而她現在已然确定淳兒才是那個兇手。
“最初我聽國師說九死一生的時候,我就故意說要離開,我做木筏的目的很簡單,我想在大海中一舉殺死所有不會水的競争者。”清淳的聲音冷若寒霜,聽得鳳來儀渾身顫抖個不停。
鳳來儀似乎有點不認識清淳了,“不,你說的都不是真的。”
“春霖自持水性高強,她哪裏知道鳳凰島周圍早已布下天羅地網,她入水的一剎那,我就知道她絕無生路。她不是我親手所殺,但也是受我引誘而死。”
鳳來儀的胸口發悶,幾乎喘不過氣來,“秋水是怎麽死的?”
“當時秋水和蘭雪去沏茶,大家忌憚擅長毒/術的蘭雪,碰巧你感覺似乎中毒了,其實那只不過是你的心理在作祟,我知道茶裏根本不會有毒。于是,我趁機撲到你的身邊,趁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之時,我将毒/藥天仙子放入離秋水最近的杯子裏。果不其然,大家逼着秋水喝一杯茶,于是秋水中毒而死。”清淳面不改色地說道。
“冬霏的腳又是怎麽殘疾的?”鳳來儀簡直像做了一個噩夢一樣,漫長而恐怖的噩夢。
清淳笑了,“那天傍晚,我去找你聊天的時候,我聽見了冬霏和夏露想聯袂争寵,雖然只是只言片語,不過那已經足夠了。于是,我悄悄地偷走了夏露的金針,将它弄彎,放入鳳凰臺的地毯下。冬霏跳舞的時候,踩上了彎彎的金針,她落了個腿腳殘疾的惡疾。”
淳兒清純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如此深的心機,鳳來儀覺得一陣陣恐懼漫天遍野地襲來,她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夏露又怎麽變瘋了呢?”
“夏露是咎由自取,她想得到皇上的寵幸,我怎麽能遂了她的願?我在她的交杯酒中放入了離魂草,所以她瘋了。”清淳頓了頓,似乎另有隐情,她有點慌了神,故作輕描淡寫地理了理鬓邊的發絲。
怎麽會這樣?很多看似意外的意外竟然全出自清淳之手,鳳來儀吃驚地繼續聽着。
“蘭雪的中毒也出自我手,我發現鳳凰島上有毒蛇,而且毒蛇最喜歡烤魚骨的味道。碰巧你提議吃烤魚,我回房間裏換衣服,趁機偷走了竹冰的寶劍。蘭雪喝了很多黃酒,烤魚骨和黃酒吸引來許多毒蛇,蘭雪中毒後,她曾看到梅雨用毒/藥殺死了許多蛇,她害怕梅雨的解藥有問題,于是她使用自己的解藥,自然難逃一死。”
鳳來儀打斷了清淳,“可是當我身陷囹圄的時候,你不顧一切甩出絲帶将我救入安全圈內,淳兒自己卻被毒蛇咬傷了,淳兒不忍心殺姐姐,是不是?”
“不是的。”清淳的聲音哽咽着,“因為我知道梅雨會救我的。”
“不,淳兒,你撒謊,你不舍得害姐姐。”
“不,不,你別說了,我不要聽——”清淳歇斯底裏地喊道,拼命地搖着頭,捂住了耳朵。
鳳來儀似乎明白了什麽,“淳兒,你和姐姐說,你做這一切,都是被逼無奈的,不是出自你本心,你告訴姐姐。”
“不,沒人指使我,你被我的外表騙了,我就是一個貌美如花心如蛇蠍的女人。”清淳緊咬着紅唇,嘴角流出了一縷血絲。
鳳來儀看着清淳手裏的寶劍,“我們烤魚的時候,沒見你進入竹冰的房間,你怎麽偷走她的寶劍的?蘭雪的解藥更是随身攜帶的,你又如何下毒的?”
“你也許會覺得很不可思議,其實很簡單,我知道精舍的房間下面有一個地道,出口就在每個房間的床下面。我趁換衣服的時候,從地道進入竹冰的房間,盜走了她的寶劍,将寶劍藏在地道裏。利用地道之便,我偷過夏露的金針,我将劇/毒天仙子摻入蘭雪的解藥中,不用說,我詐死後也躲在地道裏。蘭雪死後,我們一起将身上之物存放在一起,大家發現竹冰的寶劍失蹤了,竹冰自然成了衆矢之的。”
“那你是怎麽裝死騙過大家的?”鳳來儀寧願相信自己遇到了淳兒的鬼魂,也不願意相信淳兒活着這個事實,因為在她的心裏,淳兒一直是清純善良的天使,而不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