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皇上駕臨
“秋水——死了。”梅雨淚花閃閃,哆哆嗦嗦地說道。
一石激起千層浪,姑娘們的目光中充滿了絕望的恐懼。鳳凰島已經被仔細搜查過了,除了她們,的确沒有任何一個人。春霖的死和她們沒有關系,然而秋水的驟然離去,誰也逃不了嫌疑。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鳳來儀竟然恢複了神采。梅雨拿起銀針,檢驗了一下桌子上的八個茶杯,結果更讓人意外。銀針并沒有發黑,也就是說,茶水中并沒有毒。為什麽偏偏秋水的茶水中有毒,她又是坦然端杯喝下去的,難道她是想毒死自己嗎?
夜涼如水,心涼似冰。她們來到各自的房門前,忽而停頓了一下,一起打開了房門。不用命令,不約而同地關上門,上了闩。
蘭雪暗自慶幸自己躲過一劫,不過以後需要更謹慎行事。
下一個被淘汰的會是誰?姑娘們豈能安枕無憂,她們都未出門,昏昏沉沉地挨到第二日傍晚。
亭子裏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是誰?”姑娘們幾乎同時打開了房門。亭子裏人影袅袅,四個宮廷內侍擡着春霖和秋水的屍體往外走。他們面無表情,也許是見慣了皇宮中的血雨腥風。
一個內侍首領模樣的人,走到精舍前面,陰陽怪氣地說道:“衆位姑娘,跪下聽皇上口谕。”好大的規矩,盡管不情願,姑娘們還是規規矩矩地跪下了。
“皇上口谕,皇上要于明日正午來鳳凰島,各位姑娘把握住機會,誰最先得到皇上的寵幸,誰就是皇後。”宣罷口谕,首領內侍一步三搖地離開了。
八個姑娘站起身來,遙遙地望着內侍們走向海邊。猛然間,她們心裏一緊,船上赫然擺放着兩口黑漆漆的棺材。他們怎麽知道死了兩個人,為什麽,這究竟是為什麽?
掌燈時分,清淳覺得內心煩躁異常,她就去找鳳來儀閑聊。關上鳳來儀房門的一剎那,無意間一瞥,發現夏露在涼亭裏做繡工,冬霏正向涼亭走去。清淳吐了吐舌頭,涼亭裏停放過兩具屍體,她們竟然這麽有閑情逸致,不簡單呢。
夏露端端正正地坐在紅木椅子上,左手拿着一塊白紗,右手中的金繡針行雲流水地穿梭着,嘴裏哼唱着閨怨歌,她壓根沒發現冬霏的不期而至。
“夏露姐姐,月色下繡花,你還真有雅興,姐姐在繡什麽呢?”冬霏竭力做出一副親切的神情。
夏露擡起粉雕玉砌的面容,“冬霏妹妹,怎麽這麽有空呢?我正在繡一只鳳凰,一時半會怕是完不成呢?”
“哎呦,難道姐姐想一飛沖天,做那萬人敬仰的金鳳凰?”冬霏調侃道。
夏露用金針劃着鬓角的秀發,“我想都不敢想,只要能安然無恙地離開鳳凰島,已經是天大的奢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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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我說,這不是奢望呢?”冬霏面色凝重,一點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夏露的心不由得怦然一動,當真有這好事?“論才貌技藝,你我都不占一點上風,萬不可牽扯其中,難道你不怕嗎?”
“如果單拿出我們倆任何中的一個,我們都無任何機會。”冬霏故意賣了一個關子,“可是如果我們強強聯手,定然立于不敗之地。”夏露覺得她是在癡人說夢,冬霏鄭重地說道,“天下間的男人哪個不喜歡莺歌燕舞,姐姐歌聲天籁,再配上妹妹曼妙的舞姿,定能使皇上迷戀往返。這樣一來,我們倆被皇上青睐的可能性就增大許多。我們姐妹無論誰做皇後,都不要忘記今日珠聯璧合的情誼。”
菊霜不知什麽時候路過涼亭,不屑地讪笑道,“珠聯璧合?真是好笑!只怕當面是姐妹,背後下刀子呢。”
夏露緊緊地咬着嘴唇,金針刺中了手指,竟然毫無知覺。
翌日正午時分,一艘旌旗招展的龍舟停靠在岸邊。一百個黑衣衛士秩序井然地下了船,立在岸邊和鳳凰臺的道路中間。一隊彩衣侍女和內侍鴉雀無聲地走下來,鳳凰國皇帝頭戴黑玉皇冠,走在黃色華蓋下,轉瞬間進入鳳凰臺。
一個內侍尖着嗓音叫道,“各位姑娘進殿面聖。”鳳來儀一行八位少女蓮步輕移,進入鳳凰臺,“民女參見皇上,願皇上萬福金安。”莺聲燕語,國色天香,鳳凰臺登時成為人間的天涯海閣。
皇上點了點頭,白淨的面容上蕩漾着笑意,“諸位少女平身,擡起頭來,讓朕仔細瞧瞧。”少女們擡起頭,但是不敢直視皇上的天威。鳳來儀眼角餘波感受着皇上淩厲的目光,忽然,覺得他的目光好陰冷。
“你叫什麽名字?頭再擡起來一點。”皇上揚起手臂,指着鳳來儀問道。
鳳來儀緩緩地擡起頭來,眉宇間的美人痣豔冠群芳,“回禀皇上,民女鳳來儀。”她發現皇上的目光中隐隐透露着一抹不易察覺的殺氣,他薄薄的唇,似乎殘留着一抹殷紅。他的喉頭緩慢地攢動着,每一句都是從喉頭生硬地擠出來似的。
“鳳來儀,有鳳來儀,好名字,誰給你起的?”皇上對這個名字似乎頗為在意。鳳來儀知道她的回答生死攸關,“回禀皇上,民女自小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是一位老人家收留了我,為我起的名字。”
“他的腰間是不是挂着一塊玉佩?”皇上突如其來地問道。
“是的。”鳳來儀心中一顫。
“哦,原來如此!”皇上若有所思地說道。皇上吩咐八位姑娘坐于大殿兩側的位子上。一列彩衣侍女将美酒佳肴擺在姑娘們面前的桌子上。皇上輕輕地撚着腮邊的胡須,“聽國師說各位姑娘才藝絕倫,何不為朕展示一下?”
夏露和冬霏微笑地對視了一下,“民女夏露冬霏為皇上表演一段歌舞,只為博皇上開懷一笑。”夏露輕啓朱唇,天籁般的歌聲袅袅傳來,醉倒青山,挽住流雲。
“關關雎鸠,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參差荇萊,
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
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
寤寐思服,
優哉游哉,
輾轉反側——”
歌聲伊始,冬霏翹着右腳尖,伸開左腿,輕舒長袖,嬌軀旋轉,令人眼花缭亂。忽然冬霏自地上翩然飛起,玉手招搖,臉上泛着迷人的微笑,兩條粉色綢帶紛紛揚揚,大殿中宛若泛起粉色的浪花。
“啊!”倏然,冬霏一聲慘叫,捂着右足,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嚎叫着。衆人大驚失色,皇上更是龍顏大怒,“禦醫,快上前看看。”
禦醫匆忙上前,擡起冬霏的右足,一枚彎曲的金針已經深深地紮入粉足中。禦醫盡管小心翼翼地取出金針,冬霏依然痛的死去活來。“回禀皇上,冬霏被金針紮傷了,雖然生命無憂,只怕落下殘疾,終身再也不能跳舞了。”
冬霏看着禦醫手中那枚血跡斑斑的金針,痛苦地将頭轉向夏露,“姐姐,你為何害我至此?”
“我,我沒有——”夏露驚得冷汗淋漓,她的目光落在金針上,腦袋如同進了一只蜜蜂,嗡嗡作響。
“金針,是你的——。”冬霏眼睛裏燃燒着憤怒與絕望的火焰,話未說完,就暈死了過去。
皇上眉毛立了起來,“世間竟然有你這樣的蛇蠍女人,還不如實招來。”夏露雙腿一軟,臉色慘白,“皇上,昨晚我在做繡工,冬霏來找我。她說我們共同為皇上演一段歌舞,萬一皇上龍顏大悅,我們就——就有機會當選皇後。可我未曾害過她呀。”
“你有幾只金針?”皇上窮追不舍地問道。
“一只,僅此一只,民女這就去取。”夏露慌慌張張往外走去。每一步,都邁得特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邁向鬼門關。她魂不守舍地進了自己的精舍,桌子上只有一方未繡完的白紗,金針袅無蹤跡。
夏露淚眼婆娑地返回鳳凰臺中,“皇上,民女的金針不見了。民女,民女冤枉啊。”夏露語無倫次地說道,然而金針是她的,她怎能洗脫嫌疑。
“你願意今晚侍奉朕嗎?”皇上冷笑道,試探地問道。
“民女有幸一睹龍顏,已是此生無憾。若有機會侍奉皇上,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夏露驚恐的臉色中浮現了狂喜的波瀾,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夜,悄無聲息地降臨了。皇上正伏案看着竹簡,一條俏麗的黑影閃入鳳凰臺。他聽着熟悉的腳步聲,頭也不擡,“乖女兒,武功又精進了。”
蒙面女子的笑聲清脆悅耳,“女兒能有今天,還不是義父細心栽培的結果嘛。”
“你有信心從剩下的六個女孩中勝出嗎?”他冰冷的聲音中隐藏着溫情的關切。
“六個?除了死去的春霖和秋水、腿腳殘疾的冬霏,還剩下七個人呀。”蒙面女子迷惑不解地說道。
他的嗓音忽然變得尖銳異常,遠在那些半男半女的內侍之上,“我說六個,就是六個!”
“難道義父要——”蒙面女子的手不停地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