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契機
懷着滿腔的心事, 烏瞳回到船上。
隔着大老遠，烏瞳就聽見船上優美的鋼琴聲，美妙的音樂讓她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推開中央歌舞廳的玻璃門, 烏瞳就看見端坐在鋼琴前的1900, 他正微笑着給一旁一個小人魚彈奏鋼琴，嘴角帶着一抹無憂無慮的笑意, 天真好似得到玩具的孩子。
他總是這麽快樂啊。烏瞳感慨一聲。
随後, 她注意到鋼琴旁的那個小人魚, 不同于普通的人魚, 這是一個靈魂狀态的人魚, 半透明的身體泛着漂亮的珍珠白。
金發藍瞳，一尾金色的尾巴跟着節奏歡快的打着拍子，不時拍拍手，眼睛亮晶晶的望着1900，好似墜落人間的天使。
1900小指一個重擊，雙手快速拂過鋼琴表面，發出一連串流水般順暢的曲調，在鋼琴的餘聲中, 一曲落下尾聲。
烏瞳笑着鼓掌, 叫了聲好。澤布拉哪怕頭疼, 依然為此翻了個白眼, 心中酸酸的。
1900瞥了眼吃幹醋的澤布拉，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真是個醋缸！
“1900的琴藝不減, 依然這麽動聽，連這個小家夥都引過來了。”烏瞳走上前，伸手想要摸一摸小人魚柔軟的發絲。
小人魚驚懼的望了烏瞳一眼，瞬間躲到1900身後，只露出個小腦袋。
烏瞳收回手，蹲下身，溫和的問道：“小家夥，你叫什麽啊？”
小人魚卻越發害怕了，躲在1900身後瑟瑟發抖，泫然欲泣的模樣，讓烏瞳感覺自己受到了暴擊。
捂着胸口退了步，烏瞳臉上浮上一層興奮的紅暈，心中冒着小泡泡。
好可愛~想捏~(蕩漾的尾音)
1900望着烏瞳那快要化為實質的小心心，護着小人魚往後退了退，因為澤布拉身上的怨念已經濃得快要溢出來了。
“小妹妹，你叫什麽啊？”烏瞳半蹲着身子，笑眯眯的望着怯懦的探頭望她的小人魚。
小人魚聽到她說話，微微睜大了眼睛，咬了咬嘴唇，猶豫一下，低下頭小聲說：“我是男孩子，不是小妹妹。”
烏瞳眉眼一挑，不着痕跡的上前一小步，說：“是可愛的男孩子啊，那你叫什麽啊？”
澤布拉頭疼的捂着額頭，烏瞳明明那麽可愛，為什麽他現在卻感覺她有點像誘拐小朋友的怪蜀黍。
1900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烏瞳，驚得帶着小人魚往後退了一步。
烏瞳：“……你退什麽？”
1900尴尬的笑了下說：“意外。”随後重新上前一步。
烏瞳将他推到鋼琴邊上，繞到他身後，揪住小人魚紗衣的一角。
小人魚快要吓哭了，哭唧唧的望着她，烏瞳舔舔唇，手腕一翻，一顆靈氣凝集的結晶懸浮在她的手心。
聞到靈氣的香甜滋味，小人魚的注意力頓時被轉移了。
烏瞳拿着結晶的手左右擺了擺，小人魚就搖晃着腦袋，咬着手指，饞兮兮的望着。
“來，給你好吃的。”烏瞳将靈氣結晶塞到他手裏。
小人魚咽了口幹沫，一口吃掉黃豆粒大小的結晶，随後享受的眯起了眼，像是只小貓咪一樣懵懂又渴望的望着烏瞳。
烏瞳揉揉他的小腦袋，又凝集了一大把靈氣結晶遞給他。
“謝謝姐姐，我叫希爾，你可以叫我小王爺，他們都這麽叫我。”吃人嘴軟，希爾怯怯的說，是個禮貌乖巧的孩子。
烏瞳眼神一凝，小王爺，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稱呼啊。
“那，你的父王是誰？”她俯身問道。
“父王？”希爾愣愣的眨眨眼，眼中盡是迷茫，“我想不起來。”
他捂住心髒的位置，秀氣的眉眼微蹙，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着，他自己卻沒有覺察到。
烏瞳眼尖的發現他原本光潔的胸膛上出現了一道猙獰的傷口，并且逐漸擴大，珠白色的液體好似血液一樣緩緩流淌而下，一落地卻瞬間化為一陣黑色的煞氣向着周圍擴散。
烏瞳接住一滴血液，小小一滴血液中蘊含了大量的怨氣與煞氣。
靈魂是不流血、不流淚的，那麽現在的這個就不是血，而是怨氣濃到一定的程度之後化為實質形成的。
烏瞳的心漸漸沉下去，望向希爾的眼神無比複雜。
這是一個怨靈啊！
“姐姐，你怎麽了？”希爾被烏瞳的眼神看得毛毛的，慫慫的往後退了步。
烏瞳一步上前，右手貼到他的胸膛上，一道白光閃過，他的傷口愈合起來。
“疼嗎？”烏瞳心疼的問。
希爾連連搖頭，乖巧一笑，嘴角兩個小酒窩可甜可甜了。
烏瞳摸摸他的頭，不着痕跡的将手心中的怨氣化解掉，随着大量信息湧入腦海，她原本上挑的嘴角緩緩沉下來，唇抿成一道直線，牙根緊咬。
安撫好希爾，烏瞳将希爾交給1900照顧，自己則拉着澤布拉往卧室走去。
……
澤布拉見她怒氣沖沖的，就知道烏瞳一定是知道了什麽，所以才會這麽生氣。
他也不吭聲，乖乖的跟着烏瞳，到了卧室裏，給烏瞳倒了杯溫水，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跟前。
“倫薩他們果然在撒謊！”烏瞳握住水杯，深吸了幾口氣，心頭的一股怒火還是壓不下去，她狠狠的将水杯往桌子上一拍，陳舊的桌椅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你知道了什麽消息？”澤布拉問道。
烏瞳吐了口氣，緩緩道：“希爾是倫薩的兒子，但是，他也是二維箔的靈體。”
澤布拉将信息一整合，驚得站起身來。
“你是說，倫薩殺了他的兒子，造了二維箔？！”
烏瞳沉重的點點頭，說：“而且，他不是真正的人魚王，他是最後一任人魚王的弟弟，而二維箔是他為了造反才制作的，只是，他沒有想到二維箔的威力太大，甚至大過了他的想象，所以才落到了如今的地步。”
随着她的訴說，周圍的空間開始震顫起來，角落處出現了無數的裂縫。
烏瞳沖出卧室，就看到在甲板上昏迷的1900，而不遠處，可愛的希爾已經變了個模樣。
面容猙獰的捂着頭在天上翻滾，層層黑色的怨氣與煞氣圍繞在他的周身，烏瞳透過黑氣看見他沒有一塊好肉的軀體，支離破碎，好似曾經在岩漿了滾了一圈，露出肌肉下的髒器。
随着他的滾動，二維世界不停的顫動着，好像是破碎的玻璃一般裂出一道道裂縫。
烏瞳眉頭一緊，知道此刻情況不容樂觀，腳尖一點，就到了希爾身邊。
她伸出手，無數的怨氣與煞氣彙聚到她的手中。
天空中開始電閃雷鳴，烏瞳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有些焦急，雖然她的速度很快，但是希爾體內的怨氣更多，她的速度根本趕不上。
遠處，亞特蘭蒂斯的人也注意到了這裏的情況。
倫薩望着希爾，表情震驚，有煩躁、有難以置信、有憤恨、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錯愕……複雜萬分。
凱茵扶着他，驚喜的望向天空中的希爾，眼中淚光閃閃。
“我的孩子，倫薩，我看見希爾了！他還在！”凱茵驚喜的不知所措，指甲深深掐進倫薩的胳膊肉裏。
倫薩愣愣的回答：“我看見了，他還活着。”他微微低頭，表情扭曲了一瞬，為什麽那個孽種還活着！
凱茵沒有注意到丈夫的不對勁，撩起裙擺就向希爾的方向跑過去。
倫薩虛虛的攥緊雙手，望着凱茵的目光陰翳極了。
“為什麽你會離開我！”他心中怒火上沖，猛地咳嗽一聲，吐出一口血。
“是希爾殿下啊，原來他沒有死啊。”米修望着希爾驚嘆道。
“對啊，我現在還記得希爾殿下那可愛的模樣，本來還可惜他去世了，原來還在啊，太好了。”
“……”
衆位人魚叽叽喳喳的讨論着，臉上盡是懷念和驚喜。
倫薩臉色發黑的轉過頭，陰狠的說：“閉嘴！”兩個字好似從肺中擠出來一樣，震得衆人魚腦袋發蒙。
讪讪的閉上嘴，心中的疑惑卻沒有降下去。
希爾不是倫薩的兒子嗎，為什麽王卻這麽憤怒？
……
視角轉到另一頭，凱茵不顧儀表的跑過來，仰頭望着希爾，臉上浮現出一層氣喘造成的紅暈。
“希爾~”她合攏雙手，放在嘴邊大喊道。
烏瞳原本想讓澤布拉将她帶回去，怕發狂的希爾傷到她，但是不等她說話，就發現希爾身邊源源不盡的怨氣居然減慢了，他眼中的嗜血與瘋狂也漸漸壓下去。
烏瞳一鼓作氣，将怨氣如鯨吸水一般吸收，随後喘着粗氣落到地面上。
希爾身上的傷痕漸漸隐去，恢複了可愛的模樣，慢慢降落在凱茵面前。
“母後……”他怯怯的喊道，揪着凱茵的衣角，小心翼翼的，目光濡慕。
凱茵捂着嘴啜泣一聲，一把将他攏入懷中，可是，她的手臂卻從他身上穿過，一片衣角都沒有撈到。
她愣愣的攥了攥手，随後抹抹眼淚，露出一個雨後初晴的笑容說：“母後忘了你還未制造身體，沒關系，我們這就去找一塊二維石，給你造個身體，然後我們一家就可以團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