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幻象
“這小老師不好好教課, 反而讓學生們學習什麽亂七八糟的冰雕，這跟料理有什麽關系？依我看，我們遠月不應該收這樣水平不行還硬撐的老師來糊弄學生！”
監控處, 丸山英仁校董面色陰沉的說道, 目光掠過監控窗口中輕松的烏瞳，眼中帶着一絲算計和不屑。
“對啊, 薙切校長, 我看她的水平确實不怎麽樣嘛, 辭退她吧, 我們可以賠償她路費。”丸山英仁的助理附和道。
從監控中看, 烏瞳所雕刻的冰雕很模糊，并沒有現場的那種震撼感，因此這些人單方面認為她的水平不行，或者是不認真教課。
薙切左衛門深吸一口雪茄，幽幽的吐出一口煙，煙圈一環環升起，将他的表情遮擋住。
“我覺得她很好。”
“呵，她是你招聘的, 你當然為她說話。”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其他人面面相觑, 在場的形勢比較複雜。
有以丸山英仁為首、想要奪取薙切左衛門權力的激進派, 也有效忠于薙切左衛門的保守派, 還有一部分兩不相幫、只看利益的牆頭草派。
“她那麽小，就應該回去多練兩年。你随随便便就給了她教授的職位，我看校長你的眼光很差啊, 看她上課多麽兒戲，居然還放音樂，拿課堂當什麽？”丸山校董義正言辭，看起來一副伸張正義的模樣。
“對啊，校長你不會收了什麽好處吧？”有人陰謀論，只是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明顯的嫉恨。
“怎麽可能，校長的為人你們不清楚嗎？別胡說。”效忠薙切左衛門的校董反駁道。
薙切左衛門站起身，高大精壯的身子給了在場衆人極大的壓迫感。
“好了，既然你們覺得她水平不行，那麽跟我一起去現場看看如何？”他輕彈一下煙灰，一雙眸子半眯半睜，寬松的和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根本不需要看，像這種徒有虛名的人直接辭退就好了。”激進派不屑的說。
“對啊，校長你這次可是看走眼了。”中立派的人眼睛一轉，看到有利可圖也慫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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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這些校董就是覺得烏瞳不可能真的有真才實學，并且憑此來質疑校長，給校長施壓，倒不一定要将薙切左衛門趕下臺，只是為自己争取更大的話語權，而不是提起遠月學園，所有人想到的只有薙切左衛門一個人。
“你們不要胡說，她是劉昴星的師妹，菊下樓的主廚之一，水平怎麽可能差？”擁護薙切左衛門的保守派說道。
“她是劉昴星的師妹？”
“菊下樓的主廚？”
“開什麽玩笑？校長你是老眼昏花了嗎，這麽小的年紀，就算是劉昴星如此天才的人都沒有成為主廚，她？哈，算了吧。我看菊下樓的廚師就是給劉昴星面子而已。”
不大的監控室內吵得一團亂，平日裏端着架子的校董們吵得臉紅脖子粗。
薙切左衛門吐了口氣，重重敲了敲桌子，平淡的說：“無需在此逞口舌之快，我們去現場見識一下，你們再下定論也不遲，看一看老夫到底有沒有老眼昏花。”
其他人面面相觑，憤憤的閉上了嘴，腳步遲疑的跟上去。
一行十幾人浩浩蕩蕩的前往烏瞳所在的教室，沿途路過的學生和教授也好奇的湊過來。
不一會兒，就到了烏瞳的教室外。
……
澤布拉耳朵一動，湊到烏瞳耳邊小聲說：“找事的來了。”
烏瞳輕哼一聲，随手帶上黑色的禮帽，說：“居然質疑我的廚藝，他們也太不會找借口了。”
澤布拉拍拍她的肩膀，扭頭看向教室門口。
烏瞳按住帽檐，小聲嘀咕說：“我記得日國好像還沒有出現過發光菜品，只知道下藥，全憑食客自己幻想。”
聽到她的話，澤布拉腳步一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随後在其他人還未轉動門把手的時候，一把拉開了教室門。
丸山英仁想要開門的手虛虛的握着，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澤布拉，眼中閃過一絲暗光。
“各位是過來聽課的嗎？”澤布拉眯着眼，神色銳利。
丸山英仁不着痕跡的将手收回來，說：“不是，我們是來解聘烏瞳的職位的，她水平這麽差，沒有資格擔任我們遠月的教授。”
丸山英仁如此不留面子的話讓其他人面色一黑，跟着過來湊熱鬧的人更是嘁嘁喳喳的說起來。
薙切左衛門狠狠一皺眉，按住丸山英仁的肩膀說：“丸山校董，我們可沒有同意這個決議，請你不要亂說，以免損毀烏瞳教授的名譽。”
丸山英仁感受到肩膀上巨大的手勁，暗中呲牙，表面上卻面無表情的将他的手拍下去，陰沉的看了澤布拉一眼。
澤布拉倚着門，一雙大長腿将門口遮的嚴嚴實實，冷漠的說：“所以說，你們是來找茬的。”
薙切左衛門上前一步，将丸山英仁擠到一邊說：“我們是來欣賞烏瞳教授的冰雕作品的，請不要誤會。”
澤布拉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閃開身子，露出後面的烏瞳。
教室裏的學生偷偷看着門口的鬧劇。
烏瞳輕笑一聲，眉眼微微上挑，看向丸山英仁問道：“真的？”
丸山英仁張張嘴想要說什麽，卻被薙切左衛門狠狠瞪了一眼，不甘不願的點頭，牙根處咬得緊緊的。
“就當信你們了，哥哥，讓他們進來吧。”烏瞳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随着人群的湧入，本來還比較空曠的教室逐漸擁擠起來。衆人圍着已經被遮起來的冰雕，躍躍欲試。
“雖然你們是來看我的作品的，但是，學生們的課堂作業還沒有完成，不介意的話，大家一起等等？”烏瞳走到一個學生身邊，細細說出其中的不足之處，随後跟他們說道。
“你是心虛了嗎？”不知是誰喊道。
烏瞳眼神一厲，随手拿起旁邊的一把刀子擲過去，閃着寒光的刀從衆人眼前一閃而過，無聲無息的插入說話的人腳邊。
“啊~殺人了！”尖嘴猴腮的男子吓得面如土色的尖叫一聲，尖利的聲音比女高音都要刺耳。
“閉嘴。”烏瞳面無表情的說。
“我的課堂就是我的地盤，有什麽不服都給我閉上嘴，否則……”她的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一把小刀，纖細的刀身卻不掩其中的鋒利。
這下子沒有人敢亂說話了，烏瞳雖然個子小小的，但是那一瞬間爆發出的氣勢卻很恐怖，那是實打實的殺氣，只有真正殺過人的人才會有那種恐怖的氣勢。
烏瞳表情一變，微笑着轉頭對旁邊吓得刀子都掉的藍發女孩說：“不要怕，你繼續。”
薙切左衛門按滅雪茄，直接盤腿坐在地面上，其他人也照模樣坐下來，雖然其中有部分人看起來很不情願。
……
“不合格，回去重做。”最後一組作品終于評定完，烏瞳失望的嘆口氣。
雖然早有準備，但是她還是沒有想到這些學生的水平居然比她想象中還要差，沒有一個冰雕雕出了精氣神，全都是充滿匠氣的冰雕，刀工初看還不錯，但是細看就能夠看出各種問題。
雖然日國确實不是特別重視刀工，但是這種不重視的程度還是讓烏瞳大吃一驚，要知道刀工如果好，是能夠促進食材本身的味道的，像是她的師兄劉昴星，刀工極好，甚至能夠讓人感覺到食材在口中活過來的那種新鮮感。
“全部回去重新做，下次我上課再檢查，如果不能夠讓我滿意，結果你們都懂。”
課堂終于落入尾聲，丸山英仁迫不及待的說：“烏老師，現在可以讓我們看看你的冰雕了嗎？”
烏瞳瞄了他一眼，問：“你為什麽這麽急切？”
“哈，讓大家見識一下你的名不副實，快點滾出遠月。”丸山英仁陰沉的說，“我們遠月可不要靠關系進來的廢物。”
烏瞳挑眉，饒有興趣的說：“如果我的水平真的很高呢？你是不是需要為你此刻的無禮付出代價？”
丸山英仁打量了下她小小的個子和稚嫩的面容，嗤笑一聲說：“不可能，你如果水平真的高，那麽我……我就從這裏跳下去。”他指了指窗戶，烏瞳的教室在三樓，不高不低。
“哈哈，好！就這麽說定了。”烏瞳笑道，随後朝澤布拉使了個眼色。
澤布拉從旁邊走過來，手落在遮着冰雕的棚子上，其他人見重頭戲來了，紛紛睜大了眼瞧着。
澤布拉使了個巧勁，一把将棚子移開。
“好亮！”好似一輪小太陽在眼前升起，逼得衆人遮住眼。
但是随後的一幕卻讓在場衆人長大了嘴，面色麻木。
眼前好像出現了一條波浪滾滾的長河，一條條矯健的鯉魚一躍而起，向着遠處競游，擡眼望向它們游去的方向，映入眼簾的一幕再不似身在人間。
蛇身、鱷首、蜥腿、鷹爪、蛇尾、鹿角、魚鱗，黃金鑄就的遠古神龍好似穿過時間長河，攜着恐怖的威勢從遠古而來，一輪紅色琉璃色澤的龍珠位于兩龍之間，熊熊烈焰隔着好遠都能夠感覺到灼熱感。
“砰”萬鯉同時躍起，水花四濺，迷了衆人的眼，那洶湧的河流也擋不住它們成龍的夢想，好似那暴風雨中的海燕迎難而上，讓人心中不自覺升起澎湃的激情，好似要随着它們一起奔向那巨大威嚴的龍門。
“跳！跳過了就能夠化身為龍，遨游宇內。”心中好似有人在催促。
“砰！哎喲！”不少心志不堅的人奮力一躍，結果就是互相跌成一團，眼前的幻像也随之消逝。
“嗷~我靠，你們快起來T^T！”丸山英仁被一堆人壓趴在地，聲音悶悶的喊道。
“啊啊，老板，都是我疏忽了，你沒事吧！”他的助理連忙起來，把其他人也拽開，面色苦巴巴的告饒。
“我的腰啊~”丸山英仁揉着腰站起身，一身熨燙得服服帖帖的衣服亂成一團，左一塊灰，右一塊水的，很是狼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