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拜堂
午飯過後,四人坐在炕上砸核桃吃。
過了一會兒枝南嫂下炕去了廚房, 似乎在弄什麽東西。
片刻後, 便聽她在廚房道:“紀柴,你過來下。”
紀柴撣撣身上的碎渣, 穿鞋去了廚房。
“嫂子,你是要找什麽嗎?”
枝南嫂一把将紀柴拉到一旁, 壓低聲音道:“你們怎麽這麽不小心,被那孩子瞧出了端倪?”
紀柴瞧屋子的方向看了看,也小聲道:“我與小彥沒做什麽呀,生怕別人瞧出端倪。”
“那那個孩子是怎麽知道的?”
“邱岳這孩子聰明, 許是察覺到什麽了吧。不過,他要是真知道了也沒什麽。”
“他知道了是沒什麽, ”枝南嫂道,“可他再聰明畢竟是個孩子,就怕他一時不慎将這事說了出去, 被有心人聽到了就不好了。”
“你與穆彥平時一定要萬分小心,這孩子都能瞧出來, 只怕別人也能瞧出來。”
紀柴答應着:“我會注意的。”
紀柴又幫着枝南嫂在廚房洗了些水果,端着進了屋。
一直到子時過去,枝南嫂與邱岳才起身告辭。
穆彥道:“邱岳就住在這裏吧,這個時候那戶人家恐怕早已把大門鎖了, 你就算回去了, 也進不去的。”
邱岳剛想答應着, 就聽枝南嫂在一旁道:“好孩子, 去我家住吧。這大過年的,別人家都熱熱鬧鬧的,就我一個孤老婆子也怪寂寞的。”
邱岳想想也是,就跟着枝南嫂走了。
紀柴與穆彥一道将二人送出大門,眼見着枝南嫂進了自家院子,紀柴才給大門上了鎖。
上完了鎖,紀柴猛然将站在他身邊的穆彥打橫抱起,穆彥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身體就騰了空。差一點兒就叫出聲來。吓得雙手緊緊地摟抱住紀柴的脖子。
紀柴抱着他小跑進了屋,迫不及待地将他放到炕上,緊接着壓到了他的身上。
“枝南嫂剛和你說完的話,就忘了?”穆彥道。
紀柴稍稍停住了想要往下進行的動作:“你怎麽知道?”
穆彥輕笑了一聲,黑白分明的眼眸在燭光中亮晶晶的,像要看透人心似的。
“這麽晚了又沒人會來。”紀柴繼續在穆彥的身上拱來拱去。
穆彥今晚飲了些酒,渾身散發着酒氣的香甜味兒。
紀柴在他的脖間深吸了一口氣:“真香。”
紀柴呼出的氣體弄得他有些癢癢,他一手抵住紀柴的頭,好笑道:“都說喝酒之後身上會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怎麽到了你這裏卻是香味兒了?”
紀柴順勢将穆彥的上衣脫下,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了一道道濕漉漉的痕跡:“就是香,你什麽樣的我都覺得香。”
“怎麽越發地油嘴滑舌了,”穆彥雙手撫摸着紀柴的臉,微微弓起身子來迎合他,“把油燈吹了。”
遠方,偶爾傳來幾聲鞭炮聲。紀柴愣了一會兒,突然從穆彥身上翻下來,重新把油燈點燃。
“怎麽了?”穆彥的聲音裏有着掩飾不了的情/欲。眼神迷離地看着紀柴,當真是媚眼如絲。
紀柴看着這樣的穆彥,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想要再撲上去的沖動。
“小彥,我以前就在想,咱們不能像普通人那般成親,可就這樣在一起了,我覺得委屈了你。”紀柴異常認真地道,“我剛才聽到外面的鞭炮突然想到,咱們不能光明正大的成親,但咱們可以拜天地。”
“只有咱們兩個人,外面的鞭炮聲就當作成親用的炮竹聲吧。小彥,好嗎?”說到最後,紀柴的話語裏多了絲懇求的意味,他總想着要盡自己最大的能力,拿自己最好的東西對待這個人。
雖說只有他們兩個人拜堂,可未免有些太倉促了,什麽東西都沒有。
穆彥慢慢地将衣裳整理好:“好,就讓我們現在拜堂吧。以油燈為紅燭,以萬家的鞭炮聲為喜炮。就當作這鞭炮是為了你我二人而點的吧。”
紀柴喜不自勝,重新洗了些水果放在桌子上。又将油燈端端正正地擺放在了桌子正中央。
穆彥站在他身旁,二人對望了一會兒,又都帶着虔誠的目光看着桌上的蠟燭。
“一拜天地!”紀柴高聲喊着。
穆彥與他朝着窗戶,緩緩地彎下了腰。
第一拜,前程往事化齑粉,從此攜手共度前程路。
“二拜高堂!”紀柴與穆彥朝着雙方父母埋葬的方向緩緩下拜。
紀柴父母的墳,就在自家的田地裏,穆彥與紀柴時不時地便去祭拜。
當二人再站起身時,皆看到了對方的眼裏閃爍着的晶瑩的淚光。
第二拜,兩人一心似一體,披荊斬棘唱高歌。
“夫妻對拜!”說到這兒,紀柴的聲音變了調,淚控制不住地落了下來,直落得滿臉都是。
二人緩緩對拜,當穆彥再起來時,已被淚水模糊了雙眼。
第三拜,貧窮富貴不相離,生老病死永相伴。
紀柴将穆彥緩緩擁入懷中,用手輕輕地摩挲着他的背。
良久後,穆彥道:“咱們喝杯交杯酒吧。”
紀柴倒了兩杯酒,一杯拿給了穆彥。二人胳膊相繞,額頭相抵,飲進了一杯交杯酒。
喝完了酒,紀柴一時間不知道該幹什麽了,只看着穆彥一個勁兒地傻樂。
穆彥瞧見那酒壺裏還剩下一點兒酒,他将那酒含在嘴裏,湊進紀柴的唇,将嘴裏的酒哺到了紀柴的嘴中。
有幾滴酒水從二人的接合處流了下來,散發出淡淡的酒香,更給這滿室的平添了幾分旖旎。
紀柴将酒全部吞到肚中,舌迫切地與穆彥的舌交纏起來。
這一夜,二人都比往日更加激烈。
一直到東方發白,才雲消雨歇。
紀柴又深情地在穆彥唇上落下一吻,額頭抵着他的額頭輕聲道:“再睡會兒?”
穆彥雙手環着他的脖子,唇在他的唇上輕輕摩挲着:“不了,一會兒孩子們就該來拜年了。”
紀柴的舌又鑽進穆彥的嘴裏,唾液相融,唇齒相依,就在又要子番天雷勾地火之際,穆彥推開了紀柴。
“天色不早了。”
紀柴戀戀不舍地在穆彥唇上輕啄了幾下,才穿衣起來了。
孩子們果然來得很早,一個個地給穆彥和紀柴拜了年,拿着穆彥早已準備好的小禮物心滿意足地走了。
最後,邱岳也來了。恭恭敬敬地給二人磕了個頭。
穆彥掏出了一個紅包送給了他。
邱岳翻來覆去地瞧着手中的紅包,高興地都要跳起來了。
“這是我第一次過年收過紅包呢。”
穆彥笑道:“以後每年都給你準備。”
邱岳又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将紅包小心翼翼地放進懷中,才離開了紀柴家。
一直到所有的孩子都來過了,紀柴和穆彥也出去給大家拜年了。
大街上,人比往日多了許多。節日的喜慶似乎把天空的冷氣沖淡了不少。
紀柴走着走着不自覺的笑了起來,他昨天真的拜堂成親了呢。
日子像梭子一般飛快地劃過,正月已經成為歷史,二月已進入人們的生活。
穆彥的童生試就在二月份舉行,毫無懸念的,穆彥獲得了廪生。
自此,滿柳鎮上只有一個秀才的時代徹底告終。
滿柳鎮原來也出過秀才,只是時間有些久遠。
不過出了一個廪生可是歷史以來的獨一份。官府每個月會給廪生發六鬥糧食,這是其他的秀才所沒有的。
常言道:“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自從穆彥考取了秀才後,前來拜訪的人簡直要把紀柴家的門檻塌平了。
裏正在紀柴家裏裏外外走了幾圈,摸着胡子不住地搖頭。堂堂的秀才,還是廪生怎麽能住這樣的房子。
大手一揮,等天暖和了,把房子扒了重蓋!
紀柴與穆彥面面相觑。早就知道這些人最會看人下菜碟。但以往的穆彥并沒有真切地感受到,早些年間,他也曾考取過廪生,前來拜訪的人都是他當官的父親接待的,穆彥還是第一次親自處理這樣的場面,還真有些不适應。
但穆彥到底是穆彥,天下第一才子的名聲不是白叫的。
他委婉地拒絕了裏正以及各種各樣的人“好意。”
足足過了三天,這拜訪的人才少了許多。
黃昏的時候,趙誠騎着那頭小毛驢,手裏拿着壺青梅酒來了。
穆彥見到趙誠很是高興,趙誠笑道:“我晚來了這麽多天,景明兄不會怪我吧。”
“趙兄若是第一天來了,我才會怪你。”
趙誠搖了搖手中的酒:“賀禮只有薄酒一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