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懸殊的對決.2
殺意與恨意在原非野血紅色的瞳孔中出現,巴基在他下一動作發生之前直接一腳揣在他的肩頭,“等父親死後,你看看他還能不能保住一個擁有下賤血統的庶子!”說罷,仰頭一笑揚長而去。
原非野被他一腳踹地跌坐在地上,他怔怔地看着地上吸血公爵有一下沒一下抽搐着的身體,手指尖長出了長而鋒利的指甲,他的眼瞳像是最紅的血紅寶石,燃燒着最瘋狂的恨意。
鬥大的雨滴落在地上,打在蝙蝠的身體上,氤氲着它流出的鮮血。
不屬于飛禽,不屬于走獸的一生,跟着同樣是黑暗中惡魔一樣存在的他一樣,一樣狼狽地結束在黑暗中的日子。
看着地上仍在抽搐的吸血公爵,他伸出手,手指尖便幻化出一團火,在雨中竟然仍然頑強地在少年指間跳着舞蹈。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手,而那奄奄一息的蝙蝠仿佛感應到什麽,竟然真的睜開了眼睛望着他,眼神帶着眷戀看着它的主人,最後安然地閉上眼。
火苗沾染上蝙蝠的身體,席卷着雨絲,在将它的身體徹底燃燒成灰燼時漸漸熄滅,就連最後一絲火星也被雨滴澆滅。然而原非野仍然跪在地上,雨水落在他的睫毛上又順着他臉龐的弧度滑落,最後在下巴滴下。
當葉苒和沈珉皓帶着被救出來的村民從地牢的入口湧出來的時候,原非野仍然維持着跪地的姿勢。葉苒身後的村民有不少見過原非野的,見到他不由得害怕地叫喊起來。
沈珉皓皺眉回頭:“啧,你們這是在把狼人引過來好嗎?!”
葉苒看着雨幕中的他——一向嚣張的狼奔頭因為雨水而松散,幾縷藍黑色的發絲落到原非野濃烈的眉睫上,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什麽其他的原因,他的臉色蒼白,越發襯得一雙眼睛幽深。身上的黑色衣袍完全濕透,似乎一擰就會擰出大把的水。
不由自主地,她走向他,雨水頃刻便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衫:“原非野?”
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印象中一向嚣張叛逆怪僻的少年此時神情絕望。
然而,少年擡起頭,丹鳳眼中是猩紅的顏色,在暗夜和大雨中讓人心驚:“大嬸兒,你知道什麽是狼犬嗎?”
從生下來的那一刻,他便無比地厭惡着自己的身份,詛咒着上蒼的不公,連他自己也不曾想過會有這樣一天,他能夠以這樣平靜的語氣談及自己最恥辱最隐秘的身份。
然而,那個少女的眼神中依舊清澈,一臉呆萌地問他道:“額,你在說什麽?”
“不曾屬于狼人,同樣也不會被村民認可,”少年額頭上的美人尖顯得那樣漂亮,而他就那樣寂靜地看着葉苒,桀骜的眼神中透着絕望,“所以,葉苒,你願意接納一個狼犬嗎?”
……不曾屬于狼人,同樣也不會被村民認可。所以,葉苒,你願意接納一個狼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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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怔怔地看着眼前桀骜的少年,這一刻她突然想明白為什麽他會跟她說許多奇怪的話語——
隔着滂沱的大雨,葉苒笑起來,露出頰邊梨渦,原非野只見那個少女背着手明麗地笑着說道:“好呀。”
那樣明麗的笑容,就像是光芒,驅散了少年身處的暗夜深淵。
濃厚哥特式風格的城堡中——
一個身披黑袍的下屬急促地走上前來,跟談判桌上的巴德父狼耳語了幾句,巴德一驚顧不得人馬族獵人拉開椅子就要往外走。
崔正雄氣得一拍桌子:“巴德你什麽意思?!”
巴德父狼不耐煩地深吸了一口氣,回頭:“我再說一次我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更沒有那張納雅王牌!誰都知道,納亞卡牌一旦被封印就是廢牌,我幹嘛要下令拿一張廢牌!你愛信不信,我沒空跟你在這裏耗,來人,送客!”
崔正雄直接閃身擋在巴德面前:“誰知道你肚子裏打的什麽鬼主意,那偷牌的賊分明就是你們巴克部落裏的人!你今天不把人、牌還有我弟弟的解藥交出來,這件事別想完!”
說着,崔正雄身後以崔以烈為首的人馬族黃金獵人已經拉開手中的弓箭,箭尖對着巴德他們。
巴德父狼眼神一一滑過他們,最後氣急反笑:“你們,現在是在威脅我嗎?”說完,他的眼瞳已經變成了深紅色,“我告訴你,這裏可是狼人的部落,還輪不到你們獵人來嚣張!哦,我看你們這群人故意在搗亂,聲東擊西讓人有機突襲我們的地牢!”
1號駝着背上前說道,帽檐下的嘴唇一彎:“父狼,您忘了,部落中除了您能下令之外,還有一個人可以。”
巴德和崔正雄面面相觑,不約而同都想到了1號口中所說的那個人——伯格!
巴德氣得渾身都在發抖,粗聲粗氣地問道:“伯格和他手底下那只銀狼崽子呢?!在哪兒?!”
之前來禀報的下屬猶豫地說道:“地牢塌陷,教父已經去了!”巴德一揮袖子除了城堡直奔地牢。
一身戎裝的崔以烈走上前來:“爸,你覺得巴德父狼是真的不知道嗎?”
崔正雄哼了一聲:“去看看他與伯格在耍什麽把戲,如果王牌真的在他們手中,記住無論如何都要搶回來!”
崔以烈和宮燦熙對視一眼,齊聲說道:“是。”
暴雨一下子收住,仿佛為了之後的異象展開鋪墊——
贏朗驚疑不定地看着葉苒以及她身後的那群村民,只聽伯格嗓音沉沉帶着怒火:“趁着現在我還沒有後悔我所做下的承諾之前,就此收手,我既往不咎!”
葉苒握住手,毫不畏懼地看着伯格:“如果要眼睜睜地看着因為狼人的貪婪而犧牲無辜的生命,我做不到!”
伯格皺眉:“你沒有能力與資格來跟我談條件!”
一道清冷的聲音□□來,衆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短發冷豔的少女站在不遠處朝葉苒的方向走過來,她揚了揚小巧玲珑的下巴——
“葉苒是波塔湖森林新一任村長,也是艾森堡盜賊世家名正言順的繼承者,她有沒有資格難道會因你這個殺人兇手而評論嗎?!”
葉苒背後的村民們聽到艾蘭說的話,一下子驚訝了,他們也沒想到救出自己名不經轉的小姑娘竟然會是波塔湖森林新一任的村長,甚至還是盜賊世家的繼承人?!
葉苒不可思議地看着艾蘭:“你……”
她沒有想過,艾蘭會這樣輕易地将自己的身份揭露出來。而艾蘭同樣看向葉苒:“你是赫維斯大人命定的繼承者,而你有着能救出村民的勇氣,這一點上我無話可說。”
伯格嗤笑一聲:“波塔湖森林?葉苒是村長,那麽是不是也只有她一個村民!而你這個不知所謂的丫頭,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沒想到的是,高傲的艾蘭竟然向葉苒單膝着地行禮,她的眼眸裏閃爍着瘋狂與恨意:“赫維斯選定的繼承者,我願重新加入你的陣營,只要你帶領着我們讓本應該受罰的罪人得到應有的懲罰。”她擡起頭,看向茫然無措的葉苒,貓一般的眼睛中帶着請求,“葉苒,哦不,應該是艾蘭,不要再退縮,因為已經沒有退路。我曾是背叛者,但希望你能讓我成為救贖者。”
當審判者的劍刃不再鋒利與公平,當黑白的界限混淆開來,我們唯有靠自己微薄的力量,審判者正義與邪惡。
“艾蘭你不要這樣子,我只是——”葉苒連忙扶起她,卻被少女掙脫開。
然而,此時葉苒身後被救出來的村民也跟着艾蘭向葉苒跪下來,原非野插着兜和沈珉皓相視一笑,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表示這自己對葉苒的信賴。
艾蘭念道:“無以再繼,賜我教誨。當天将破曉,一切罪惡将被抵消。”
衆人齊聲念道:“無以再繼,賜我教誨。當天将破曉,一切罪惡将被抵消。”
這是存在于村民之間的儀式,是對他們自己部落歸屬的選擇,而現在,無疑他們将自己所有的賭注都下給了那個叫葉苒的女孩。
當一切厄運與嘲諷遠離,屬于平民的王冠,注定被命運選擇的女孩所冠。
葉苒迷茫地看着這一切,像失控的車跑出了原本命定的軌道,雖然瘋狂但是無法停下。
艾蘭站起身,她攤開手掌露出一枚勳章,上面雕飾着赫維斯曾舉過的鐵錘與石釘,她走到葉苒面前為她戴上:“我将我最珍視的一切都給了你,不要讓我失望。”
葉苒怔怔地看着艾蘭,在勳章戴在胸前的那一刻,她脖子上的白鹿水晶似是有感應一般重新煥發出夢幻的光澤,那一刻,葉苒真正地感受到,當肩負每個人的期望時身上所承擔的責任與重量。
“我曾答應過父親,一生不會被仇恨所困擾。”她朝僵住的艾蘭笑起來,繼續說道,“但是,我會用盡所有的力氣,保護波塔湖的村民,讓所有壞人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
而身後的伯格激動地叫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有那枚勳章!”當年,他們幾乎是翻遍了每一個波塔湖村民的身體,找遍了每一寸土地都沒有找到那枚勳章!
艾蘭回頭冷笑起來:“我的父親,就是被你親手殺死的村長,怎麽樣,沒想到吧?!伯格,我等了那麽多年,就為了有一天能讓你的鮮血祭奠所有因你而死的親人!”
“簡直是白日做夢!” 伯格雙手舉起,手中出現詭異的邪火,随着他的動作在黑暗的伸出燃起了一雙雙綠色的鬼火,而他手下的能力者迅速地将他們包圍起來。伯格盯着葉苒,“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看在你祖母的面子上,讓你一個人平安地離開!”
葉苒平靜地看着他,目光移到伯格身後一直注視着自己的銀發少年身上,說道:“我與我的族人同在。”
而此時,天空中傳來一道蒼昂的聲音,“今天,你們誰都別想走。”話音落,從黑暗的天空上一抹血紅色的流光砰地墜到地上,血紅色的流火燃燃燒着,彰顯着來人的能力。
沈珉皓感受到身旁的原非野身體一僵:“莫,非野哥,你怎麽了?”
原非野眼眸一下子變成了寶石紅的顏色,看着火光漸漸隐退顯現出的那些狼人:“是、是父狼……”還有部落裏能力已經處于高階的那些人——巴基、洛麗塔、班奈特等,他語氣中帶着顫抖,“這是一場根本沒有勝算的戰役!”
一群剛被救出來能力快被消耗完的村民,一個半高階的盜賊,一個守護者,一個狼犬還有……她,怎麽也贏不了在狼人中最強盛的巴克部落。
沈珉皓卻突然驚喜地叫道:“诶诶,以烈哥,我們我們在這裏!”
贏朗回頭看見的正是以崔正雄為首的人馬族黃金獵人,一雙眼驀地燃起了一團綠色的火焰,嘴裏獠牙緩緩加長,眼眸中帶着嗜血的光。
崔以烈緊緊握住手裏的弓箭,看着被包圍着的葉苒等人:“小苒……艾蘭,他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宮燦熙叫到:“你看看她們背後站的都是些村民,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吧!”
崔正雄按住沖動的崔以烈:“以烈,現在最重要的是王牌,你先不要輕舉妄動!”
然而崔以烈回頭,憤怒地盯着自己的父親:“爸,別忘了人馬族獵人與平民之間的契約,小苒有危險,不管因為什麽,我都不能不管她!”
崔正雄卻說道:“為了平民現在跟巴克部落的狼人翻臉,對崔家對人馬族沒有一絲好處!以烈,這裏是巴克狼人的地盤沒有太陽,我們不受白晝的保護!”
以烈擡手射出一支箭貫穿了一個想要向葉苒進攻的狼人,平靜地看向崔正雄:“既然是我與小苒之間訂下的契約,那麽這次是我單獨與她并肩作戰,與人馬族與崔家無關!”說完,他縱身一躍便躍進包圍圈。
葉苒驚喜地叫道:“以烈!”
崔以烈摸了摸她的腦袋,溫柔一笑:“別要道謝,這是我們之間的盟約!”
“臭小子!”崔正雄又驚又怒。
宮燦熙低聲說了句對不起,在崔正雄憤怒的目光下同樣地躍進了包圍圈和崔以烈站在一起。
崔正雄氣急之下朝巴德說道:“讓伯格将王牌交出來,我們馬上走!”
能讓崔正雄氣急敗壞的王牌除了那張也沒其他,贏朗閉上眼突然偏過頭:“不對,我感受到了銀狼的氣息,不是來自教父。”所有人将注意力放在銀發少年身上,只見他睜開眼似笑非笑地伸出手指着巴基,“好像……是在巴基少爺的身上!”
巴基高聲說道:“簡直胡說八道!”随着他的動作,黑色的袍衣下啪地掉出了一張被水晶冰封的卡牌。他連忙看向巴德父狼:“父親,你要相信我,這肯定是有人栽贓陷害的!”
“巴德,你還有什麽話說!”崔正雄氣急敗壞地指着他說道。
巴德滄桑的眼睛緩緩滑過衆人,他的手指一抓那銀狼族王牌便吸到了他手中。他掌權已久,如今發生的一切自然知道部落中肯定有內鬼在搗亂,然而眼前一切已經容不得他解釋什麽,只聽他冷笑一聲,“就算是我們拿的,你們人馬族又能怎樣?!今天,沒有一個人能走出巴克部落!”
随着他的一句話,一觸即發。
崔正雄對戰巴德,艾蘭要伯格殺人償命,其他的人馬族獵手幫着村民尋找着狼人包圍的突破口。
沈珉皓一把擋在葉苒面前,他不能攻擊但是他的能力也足夠讓其他狼人攻擊不了他和葉苒。巴基化成狼的形狀撲過來,被另一個人隔開,原非野手指抓地,眼眸猩紅:“珉皓,保護好葉苒!”
巴基站起身,他活動了關節骨骼咔咔作響,嗤笑:“今天,終于能名正言順地除掉你這個惡心的東西!”
原非野眼眸中閃過恨意:“誰殺死誰,還沒個定論!”說罷,一狼一犬便騰空而起,互相攻擊着對方最薄弱的地方。洛麗塔從混戰中的人群中走出來,一條鞭子揮舞得虎虎生風,她朝葉苒勾起紅唇:“怎麽,只會躲在守衛的保護中嗎?你真正的殺父仇人就在這裏,你還要想個縮頭烏龜一樣,不肯出來嗎?”
說罷,她手中倒刺着荊棘的鞭子狠狠打在保護罩上,擋在葉苒身前的沈珉皓吃痛地啊了一聲。
葉苒連忙扶着沈珉皓,焦急地問道:“珉浩,你怎麽樣?”然而少年已經痛得說不出話,葉苒擡起頭黑色的眼眸中風雲翻滾,“你什麽意思?!”
洛麗塔仰頭一笑,“哈哈哈,你沒有看見吧,我就是用這條鞭子纏住了艾佐的脖子,然後手指插入他的胸膛,一把挖出了他的心髒,然後捏碎!”她的手指尖染着紅色,像極了鮮血。
葉苒站起身來,眼眸中冰藍色與黑色相互交替着。
而她的腦海中再次出現了跟她一模一樣的少女在蠱惑着問她,一遍又一遍——
要不要她的力量,只要她點頭,讓所有人觊觎的,王牌的力量就是屬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