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狼人的真心與背叛.2
他緊緊盯着自己腳下的土地,靈敏的嗅覺告訴他這片土地曾經埋葬着着多少鮮血與腐骨。
而他的耳旁,一遍又一遍地回蕩着那個少女對他的質問,帶着對狼人的厭惡與憤恨——
……
“在這座森林,從外面來的狼人燒毀了村莊,他們肆意地殺害了所有的平民,幹淨又利落地挖出他們的心髒,掏出心髒中的卡牌,而那些被挖去心髒的村民被人丢棄在地上,被一場大火統統燒成了灰燼。”
“同樣地,在這裏我失去了自己的父親,我唯一的親人,我歸屬的種族,成為了一個沒有父母沒有家族沒有記憶的背叛者。其實,莫可說的沒有錯,我是懦弱的廢物是背叛者,竟然荒謬地依賴着相信着一個狼人……”
“一個一出現就是我厄運的開始的狼人,所以贏朗,你為什麽還要再次出現呢?”
……
所謂的尊嚴、驕傲以及所謂巴克部落第一殺手的殊榮在那一刻變成了齑粉,風一吹,便什麽都不剩下。
而一旁——
3號驚嘆:“那是銀狼7號诶,就這樣屈服了?看來傳聞也不盡其實嘛!”
4號冷笑:“看來,是我們高看他了,畢竟誰都沒有膽子當面跟父親大人作對。”
5號嘆息:“還以為這次可以兵不血刃地除掉一個難對付的對手呢!老大,你覺得遺憾嗎?”
“如果7號因為屈服而偷生,這樣的對手已經沒有什麽重量了。”1號彎唇一笑,仿佛毫不在意。
“所以,你現在,是悔改了嗎?”伯格眼神複雜地看着贏朗。
金俊恩一臉激動地看着贏朗:快道歉,快承認錯誤!!
“教父,我現在唯一所後悔的,”銀發的少年擡起頭,毫不猶豫地迎上伯格審視的眼神,“是我沒有早點帶她離開這裏,是我讓她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危險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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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俊恩吓得臉變成白色,他伸手要去捂住贏朗的嘴巴卻被少年輕巧地躲開:
“阿朗,不要再說了!”
“我所後悔的,是我的出現成為她厄運的開始。”這是宿命的暗示,也是重來多少次也不會改變的結局。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會是這樣……贏朗一頓,眼神微暗,他苦笑着搖搖頭,他依舊會自私地選擇向她靠近。
林子中靜極了,仿佛風在停止,時間在靜止,而一切昭示着強悍的能力者的怒氣。
半響,伯格居高臨下地看着銀發的少年,好似宣判一般說道:“我會讓你知道,你會後悔今日你所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是每一個字!把他給我帶回部落!”
“是!”
下一瞬,在陽光所照耀的地方只剩下袅袅青煙,曾經到來的狼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崔家——
仆人們有條不紊地準備着豐盛的晚餐,燈光籌措間流動着郁金香的芳香。
崔以烈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擺着的一大束黑色郁金香,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撥弄着花瓣,桃花眼中帶着一片溫和的疏離冷漠。管家走上前來,恭敬地說道:“少爺,已經按照艾蘭小姐的喜好在別墅各個地方擺好了郁金香,少爺看還有什麽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為什麽是黑色的?”崔以烈擡起眼,“我不喜歡黑色,你不知道嗎?”
管家有些踯躅:“可是根據了解的情況,艾蘭小姐最喜歡的是黑色郁金香。少爺,這——”
崔以烈松了松西裝上的蝴蝶結,給自己松了一口氣:“算了,就放在這裏吧。”
宮燦熙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冒出來,勾住崔以烈的脖子開玩笑說道:“嘿嘿,馬上要看見你的未婚妻了,我看你小子是故作淡定吧?!誰不知道,你小子一向都緊着艾蘭的喜好啊!”
“是嗎?”崔以烈不可置否,“不是還沒有舉行訂婚地儀式嗎,未婚妻的名義你還是不要亂說吧!”
宮燦熙不滿地盯着他:“呀,阿烈,你不會是……想要反悔吧?這一次是兩家家常便飯,下一次随時有可能是你們的訂婚典禮,你這個時候告訴大家你要反悔,你讓艾森堡的面子往哪裏擱?!小心你老爸親自拿着藤條抽斷你的腿!別開玩笑了,人家馬上就要來了!”
半響,崔以烈坐在位置上,目光複雜:“阿燦,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真的想要反悔,怎麽辦?”
宮燦熙眨了眨眼睛——這下可玩大了!
別人不知道崔以烈,他還不知道,即便崔以烈現在已經成為了人馬族黃金獵人主牌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但是他性格中的優柔寡斷總是讓少年容易舉棋不定,而這個時候就需要他這個從小一起穿開裆褲長大的密友來好好幫他梳理梳理。
“你之前不是挺喜歡人家艾蘭的嗎?說什麽人家也是出身高貴、舉止優雅的艾森堡公主,你現在想玩移情別戀這一套?你不喜歡艾蘭你喜歡誰,”宮燦熙一驚,指着他,“不會是你那小跟屁蟲吧?!”
崔以烈煩躁地推開他的手指:“小苒怎麽了,你不要總是用這種語氣念她的名字好不好?!”
“完了完了!”宮燦熙搖頭,“我看葉苒是真的給你灌了迷魂湯了!小時候我就覺得你對她不一樣,好不容易等她離開了,你恢複正常了現在她又出現在我們身邊,你又不正常了!”
崔以烈白他一眼:“你別亂說好嗎?”
“我怎麽就亂說了?!”宮燦熙理直氣壯地說道,“當年你把葉苒撿回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對那小丫頭不一樣,現在她重新回來了,我就不說你每次看她那眼神,溫柔得能起我一身雞皮疙瘩!你還敢狡辯!”
崔以烈撫着額頭,可是明明擁有盜賊能力的人是艾蘭不是葉苒,然而,現在每當他想到之前那些莫名奇妙的喜歡只是因為卡牌地能力,那些喜歡也就随之煙消雲散。
能改變的喜歡,還能叫喜歡嗎?
崔以烈看着餐桌上的黑色郁金香,疑惑着,他真的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喜歡着艾蘭嗎?
當指針指向六點整的時候,來自艾森堡的尊貴客人不如大廳。其實聚餐的目的只是讓兩個決定訂婚的小輩多多交流交流感情,而長輩們只是陪襯。
艾蘭仍然是如同以往的模樣,高傲優雅,打扮精致不出差錯,整個人如同一只黑色的貓。她坐在崔以烈的對面,神情淡淡仿佛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又好似逢場作戲只是必要的準備工作而已。
除了崔正雄、崔恒和艾荊之間的‘相談正歡’,小輩這邊幾乎沉默得反常。艾蘭是本來不喜歡說話,安靜地吃着盤子中的東西;崔以烈從前是會照顧着艾蘭而主動跟她搭話可是今天卻仿佛沒什麽情緒一般,沉默地坐在座位上吃着西餐;而一向話多的宮燦熙一雙眼一會兒看看身旁的崔以烈,一會兒又看看艾蘭。
艾荊笑着打趣說道:“這些孩子,是因為我們在場,所以害羞了嗎?”
崔正雄看着艾蘭,“艾蘭,以烈平日在學校可有欺負你,如果有的話,叔叔替你做主!”
崔以烈拿刀的手動作一頓,只聽艾蘭微笑有禮地回答說道:“崔叔叔,我們之間相處的很好。”
“哦,那就好。”崔正雄放下心,今日聚餐的氣氛着實有點奇怪。
明明是前不久他們才為了葉苒吵過架,他寧願對面即将成為他未婚妻的少女可以坦誠地告訴所有人,他們有過矛盾。然而,她沒有。崔以烈放下叉子,忽然覺得沒有了胃口、
艾蘭臉上挂着笑容:“哦對了,崔叔叔,可不可以讓以烈帶我在崔家附近轉轉呢,我想看看。”
崔正雄笑:“當然可以,以烈——”
崔以烈站起身,秉着從小培養的紳士風度對艾蘭伸出手,客氣地說道:“榮幸之至。”
艾蘭也同樣站起身,手微微提着裙角,對崔以烈說道:“有勞。”
崔正雄欣慰地看着偕同離開的兩個人:“兩個人很般配啊,你說是不是,艾兄?”
艾荊笑得暧昧:“以烈确實是個出色的男孩子。”他低下頭一邊切着牛排,貌似不經意地問道,“我聽聞,有個叫葉苒的女孩,跟以烈走得很近吶!”
崔正雄動作一頓,坦然回答:“唔,他們算是從小一起長大,感情确實深厚。只不過後來,因為一點誤會,我只好把那個女孩子送到熟人那裏悉心教養。怎麽了?”
艾荊儒雅一笑:“沒什麽,我也見過那個女孩子,是個很好相處的孩子。其實,對于我們來說婚姻還是應該和自己喜歡的人走一生,父母安排的如果不滿意始終不太妥當。”
崔正雄四兩撥千斤:“索性,之前孩子跟我提到過,他對艾蘭的印象很好,艾兄操心的事情,應該不會發生吧。”
艾荊搖了搖手中的紅酒又低頭嗅了嗅,笑:“是嗎,那麽但願如此吧。”
花園中擺放着剛剛移植過來的郁金香,而漫步在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少男少女相顧無言,各懷心事。
半響,艾蘭摘下一朵黑色郁金香,捏在手中把玩。少女貓一般的眼睛中流過一抹詭谲的亮光,她仰起臉看着生來便屬于陽光的少年,問道:“你知道黑色郁金香的花語是什麽嗎?”
崔以烈一怔,坦然地說道:“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麽,這種黑紫色的花朵在他印象裏應該很少有女孩會喜歡,但是艾蘭卻異常地喜歡這種花。
“代表着美麗卻憂郁的愛情還有神秘的絕望。”艾蘭緩緩說道,她曾以為這種花朵只能代表詭異和死亡,然而那個棕發混血的少年卻告訴了她一個截然相反的答案。她不在意地笑了笑,指着一個偏僻的方向,“崔家我差不多都逛過,但是那個地方好像你還沒有帶我去過吧。”
崔以烈抿了抿唇,有些猶豫地問道:“那是封印一直狼人卡牌的地方,你要去?”
然而,艾蘭已經邁出了腳步,崔以烈失笑跟上她:“只不過是張已經被封印起來沒有用的卡牌,你怎麽突然對那個感興趣起來?”
艾蘭回眸,貓眼中閃過詭異的光,讓少年一陣眩暈,只聽她問道:“這張卡牌對于崔家有什麽意義?”
崔以烈的眼中仿佛被升起了一場大霧,他緩緩說道:“領巫預言,一旦失去了那張卡牌,崔家将會面臨災難。”
艾蘭彎唇一笑,徐徐善誘:“那麽,解除封印的方法是什麽?”
“不知道。”少年魔怔一般站在原地,“沒有人知道解開封印的方法是什麽,而且祖父下了咒,一旦封印解除卡牌将毀。”
……所以,那張卡牌是張廢牌嗎?
艾蘭轉過頭看着玻璃屋中的被封印起來的納雅王牌,心底滑過千百個主意,然而最後都終結于少女黑貓一般靈異的眼眸中,她看着亞麻色頭發的俊朗少年手指微撚然後打響,崔以烈仿佛一下子清醒過來一般,呢喃道:“唔……”
然而少女尖叫道:“啊!那裏有人?!”
崔以烈立馬将艾蘭護在身後轉過身只見一個身穿黑袍蒙着面奇怪的人站在玻璃屋的房間上,少年防備地看着那個人,然而下一秒他們周圍竟然出現了幾個穿着黑袍的人。
看到黑袍上繡着的狼頭,崔以烈一驚,随即桃花眼中湧動着金色的光芒:“又是巴克部落的狼人!”他擡頭看着太陽還未落下的天際,“呵,真是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狼人!”竟然在白晝的時間內,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獵人的領域,甚至還在明目張膽地挑釁人馬族黃金獵人!
站在玻璃房子上的那頭狼人像是知道崔以烈所思所想,偏過頭雙手在胸前狠狠一劃便凝聚成一個封印朝崔以烈抛過去,而少年沉穩地騰躍而起,手中便幻化出一張弓箭拉弓時一根箭便搭在了弓上,淡金色的弓箭朝那封印射去,封印與弓箭相撞化成火星散落下來碰到玻璃讓落地窗碎成了一片。
巨大的聲音讓人馬族獵人迅速集結,然而另外三個狼人已經抓住了驚慌失措的艾蘭将她作為人質。
為首的那個狼人迅速地抓住艾蘭的脖頸,對着崔以烈陰測測地笑:“讓其他獵人呆在一邊,否則,這位美麗小姐就看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艾蘭臉色一白,緊緊地咬着唇,然而狼人鋒利的爪子已經劃破了她脖頸上的肌膚。
崔以烈氣急,但投鼠忌器之下只能讓湧現出來的獵人站到一旁:“現在是白晝,你們違反了規則!”
那人揮了揮手,其他三個人便帶着艾蘭退進屋子中,他笑起來帽檐随着他胸腔的震動稍稍往下墜露出一點白發:“那不知道當年人馬族能得到納雅王牌用處的手段,是否光明磊落?”
崔以烈瞪着他,目光集中在那白發上,心中驚疑不定:“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問問你親愛的父親,不就知道了?”那個人輕言慢語地說道,指着趕來的崔正雄崔恒他們,聲音中帶着嘲諷的笑意,“打着高尚的旗幟,做出卑鄙至極的事情,受到神的懲罰了吧!”
崔正雄臉色難看到極點,不顧一旁崔以烈的眼神,吼道:“都站着做什麽,不要放過他們中任何一個!”
“怎麽,惱羞成怒啦?”那人張開微動的五指,偏過頭,“占據了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失去了白晝之力的庇佑,如今的人馬族黃金獵人只是徒有虛名罷了!”
“胡說八道!”崔恒一把脫去外套朝那狼人撲過去,一把橙色弓箭握在手中,然而那狼人只是憑借着自己的速度躲開崔恒的攻擊,就像是在拖延時間——
崔正雄神色波動,帶着緊張:“絕對不能讓納雅王牌落入狼人一族的手中!”
然而,崔以烈緊緊地握着手看着他:“爸,這一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什麽卑鄙的事情,他說我們失去白晝之力的庇佑,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是腦子進水了相信一個狼人說的話嗎?!”崔正雄反手給了以烈一個耳光,語氣激烈,目眦欲裂地說道,“是我們的前輩費了多少代價才将銀狼一族的王牌封印,你知道如果不這樣做,将會讓整個國度失衡!這樣做,只是為了保護村民!”
宮燦熙指着從玻璃屋中出來的三個狼人,一驚:“艾蘭!”
“都別動!!”艾荊看到被狼人挾持着的少女,關心則亂,“艾蘭還在他們手裏!”
而此時,崔恒砰地一聲重重地落到了地上,他退了好幾步一腳踩在石磚上生生踩碎一塊大理石板才穩住身形,手捂着胸口生生嘔出了一口黑色的鮮血,“卑……卑鄙的小人!”
崔以烈扶住他,焦急:“叔叔!”他一驚,擡起眼目光如電看着站在空中的狼人,他的眼神波動,雖然那個人露在外面的頭發是像極了贏朗,但是那身形以及崔以烈自己的直覺告訴他,那個人絕對不是贏朗!
“嗚哇啦!”那個人明目張膽地笑出聲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這叫兵不厭詐!放心,這毒,不會讓你痛苦多久的!好了,東西到手了,不跟你們這群老家夥玩了!”說完,他吹了一聲響哨,其他三個狼人便将艾蘭往前一推,化作三道黑色身影飛離。
“給我追!”宮燦熙呼喝着,帶着幾名獵人緊跟而去。
艾蘭被推倒在地,艾荊連忙跑過去看着六神無主的少女,“艾蘭,你怎麽樣?那些狼人有沒有對你做什麽?”
“叔叔……”艾蘭将臉埋在艾荊懷裏,聲音中帶着哭腔,“我……我害怕……”
顧不上跟崔正雄說些什麽,只是埋怨着因為獵人與狼人之間的恩怨而将艾蘭牽涉其中,艾荊顧不上其他,抱着艾蘭往回走:“艾蘭別怕,叔叔在這裏,咱們這就回去啊!艾蘭不要怕!”
“東西?”崔正雄一驚,……他們拿去的是,王牌!他迅速奔進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的房屋,崔以烈扶着崔恒也跟着走進去。崔正雄呼吸一滞,果然原本安放着納雅王牌的地方上面已經空空無也!
……當卡牌的封印被解開,崔氏會面臨滅頂之災。……
崔正雄嘴唇顫抖中,看着腳底下玻璃的廢墟,幾乎是咬牙切齒而下一秒他氣得生生嘔出一口鮮血:“巴德,你不守信用!”崔以烈怔怔地看着玻璃上的鮮血,仿佛明白了什麽但又像是掉進了迷宮,什麽與生俱來的信仰如同多米諾的骨牌,輕輕用手一推變成了腳下的這片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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